老头儿叹了口气,整理了一番他已经包浆的黄睡衣:“我们也在一起朝夕相处一个多月了,想必你们早已看出来我简陋衣服都掩盖不住的气质。”<br />
江牧懵住了,晃了晃脑袋:“什么?”<br />
“不包括你,你听着就行了。”老头儿说。<br />
“哦。”江牧点头,爬上床钻进被窝里,靠着陆朔的肩膀。<br />
陆朔道:“请问你有什么气质?”<br />
“你也太眼拙了吧!”老头儿站起身,抖了抖身上睡衣,头上的睡帽,以及揣在口袋里的眼罩,“这些,这些,你平常不注意的啊?我要是个普通的讨钱老头儿,怎么可能这么有品位?”<br />
陆朔看着皱的跟酸菜叶子一样的睡衣,臭袜子一样的睡帽,以及被污染的一次性口罩一样的眼罩,眉头狠狠地皱起来:“你不是普通狗的讨钱老头儿。”<br />
“嗯,你很有眼光!你……”<br />
“你是个讨钱的老鸭子。”陆朔字字诛心,“是这样的吗?”<br />
“我真想一走了之!”<br />
陆朔:“请——”<br />
老头儿目怒圆睁:“什么!陆朔你这个混蛋,你是不是人啊!三天两头骂我,妈的,我居然还打算剖心置腹和你交代一切!”<br />
“交代什么?”<br />
江牧说:“别气,给你一个粘鼠贴。”<br />
老头儿冷笑:“拿来粘陆朔的嘴正合适。”<br />
江牧连忙将粘鼠贴抢了回来,“不可以!”<br />
老头儿:“……”<br />
混乱过后,陆朔总算放过了气这个已经年过半百的老头儿,“你是想说,其实你有钱,还有房子。”<br />
“什么?啊……”老头儿大惊失色,“你怎么知道?!你调查过我?你跟踪我?”<br />
“你想多了。”<br />
“那……”老头儿纠结得脸上的胡子都要打结了,这跟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。他上楼之前,越想越乐,越想越开心,甚至于,在他的想象中,慌乱是属于陆朔和江牧的,他痛哭流涕对他忏悔和道歉,怎么会……<br />
“啊!”<br />
陆朔气定神闲地看着老头儿如同猴子一般上蹿下跳、抓耳挠腮,“蠢货是不能张扬的,会暴露你的一切。你一个讨钱的老头儿,表面装饰得再好,再穷,再困苦,可是你对于我拿走了你五千多块钱,却没有心痛,没有不舍……对了,你知道那是五千多少吗?”<br />
老头儿愣在原地。<br />
“五千四百?”<br />
老头儿刚想点头,又听陆朔说:“五千七百?你不知道,因为你不记得。缺钱的人一分一毫都会记得清清楚楚。江牧,前天赚了多少钱?”<br />
“508。”江牧说。<br />
“卡里有多少钱?”<br />
“29325。”<br />
陆朔摸了摸他的头,对老头儿笑了笑:“你看,真穷和假穷是不一样的。坐下吧,你想说什么?”<br />
老头儿万念俱灰。<br />
陆朔道:“不想说了就去睡觉,别吵了。”<br />
“混蛋啊!”老头儿呼哧呼哧喘着粗气,直接破罐子破摔了,陆朔知道他的一切更好,还不用他浪费口舌,“没错,你说的都对,五千块钱对于我来说,随便撒撒的零花钱而已。”<br />
江牧双眼冒星星,捧着手:“再撒一点,好吗?”<br />
老头儿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,随口道:“回头给你。”<br />
江牧惊呼:“谢谢你。”<br />
“我当年是仙马会所的首席男模,拜倒在我西装裤下的男男女女不计其数,我的香槟塔不计其数,w我一天最多的收入八百万!”<br />
1748尖叫:“什么?!陆朔,别要面子了,你快让他介绍你入行,你也一天赚八百万!”<br />
陆朔:“……滚。”<br />
江牧疑惑:“八百万,是多少?”<br />
“不多。”陆朔说。<br />
江牧了然:“八百。”<br />
老头儿等了半天没听到激动的欢呼,众星捧月的期望落空,“喂!八百万很少吗?你见过八百万吗?”<br />
1748道:“陆总,给他一点小小的震撼。”<br />
陆朔反问:“八百万很多吗?”<br />
他后来的钱已经不再是钱了,只是一串他并不在意的冰冷的数字。千帆过尽,他现在每天只赚三四百,想到那些数字又觉得温暖极了,可望而不可求了。<br />
老头儿鄙夷:“你不装能死吗?江牧,你怎么会喜欢陆朔这种人的,你看上他哪点啊?”<br />
江牧愤怒地砸被子,“不许骂他!他最好!你出去!”<br />
陆朔耸肩:“看到没有?”他抱着愤怒的江牧亲了一下,“老婆,你有吗?”<br />
老头儿:“……”<br />
言归正传,陆朔抱着浑身冒粉色泡泡幸福得要死掉的江牧,示意老头儿继续说,“英雄不问出处,后来呢?你的钱都去哪里了?”<br />
“遇到一点事。”老头含糊其辞,“散尽家财。”<br />
“什么事?”<br />
江牧也伸脑袋问:“什么事呢?”<br />
老头儿嘟囔:“被我女朋友的老公发现,两人离婚了。但是我不想结婚,女朋友因为我人财两空,她老公因为我受尽嘲笑,两人联合起来把我整翻了。”<br />
啊?<br />
陆朔:“……”<br />
“女朋友的老公,也是你的老公吗?”江牧胡言乱语。<br />
老头儿皱眉:“怎么可能啊!他要是真看得上我,也不会把我从南临市赶到松市来了!”<br />
“你有点遗憾?”陆朔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他,又想到什么,呼喊1748,“你看到没有?这才是真的渣。”<br />
1748:“谢邀,跟你比还是弟弟。”<br />
老头儿叹气:“那个老东西都要过七十大寿了,还斤斤计较当年的事情,时常来派人看我是不是落魄,真是小心眼!还好我机关算尽,给自己留下了五百多万存款和几套不起眼的房子,否则真的要露宿街头。哎,真是英雄暮年,可歌可叹。”<br />
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说三国呢,其实就是当年恃靓行凶,不道德介入别人的感情和婚姻,当小三,最后还不想负责,被人联合起来痛揍了。<br />
陆朔讥讽他:“你不会还以为自己很有魅力吧?小三。”他上一世道德底线再低,也没有当过小三。<br />
“小三”两个字比“老鸭子”还要伤老头儿的心,他差点红了眼:“年轻人行差踏错很正常啊!我不是已经已经改了吗?她要不来会所,我哪有机会加入?这种事情也不能一巴掌拍死我一个人吧!”<br />
“哦。”陆朔不咸不淡。<br />
“哦——”江牧鹦鹉学舌。<br />
老头儿说:“你们要找房子,别废那个力气了,松市大学的东门外小吃街,我有两套商铺,楼上还有两层,打通做包间或者住宿都方便。这房子在我手里也不能住,不能拿出来,我可以给你们。”<br />
“给我们?”<br />
“怎么可能给你们啊!给你们住!”老头儿气哼哼,他瞥了眼陆朔,不免得意,“你要是想要我的房子,也可以,认我当爸爸,给我养老送终,我的存款房子全都给你。”<br />
陆朔一口答应:“可以啊。”<br />
老头儿狂喜:“真的?”<br />
“但是我杀过他。”陆朔说。<br />
“喂!”这话老头儿已经听过一次了,他再听一遍还是遍体生寒,他害怕沾过血的人,但是经过他这段时间对陆朔的考察,他还是觉得陆朔是不错的,“你杀了你爸,是前科,还是习惯?”<br />
前科就算了,他还有当小三的前科呢,要是习惯……就逮着爸爸来杀,谁当他爸爸他杀谁,那他可遭不住。<br />
陆朔满头黑线:“谁把这个当习惯?”<br />
“那……”<br />
“那也不行。”陆朔假笑,“我没什么亲缘,也不想脑袋上坐个祖宗。”<br />
老头儿伤心,他说:“还好你找了个老婆是男的,未来没有孩子,否则就你的案底,你的孩子不能考公务员,大损失。”<br />
怎么忽然就扯上这个了?<br />
真有病。<br />
“江牧,你想不想认我当爸爸?”老头儿转移目标,当不成陆朔的爸爸,还可以当他的岳父,比当爸爸更威风(也不一定,江牧恋爱脑已经晚期了)。<br />
江牧的神情陡然变得勉强,他把脸埋入陆朔怀里,只有后脑勺还在摇啊摇,他也拒绝了。<br />
老头儿倒地大哭:“我怎么这么苦命啊!有钱买不到儿子!就因为我当过小三吗?当小三遭天谴!”<br />
墙上的钟滴答滴答地走,时针的指针已经指向了十二点,陆朔犯困了,“你说完了没有?说完了回去。你上次分析松市大学东门外的小吃街就是想把我引到那里去?你的商铺现在没有人租用吗?”<br />
“空下来了。可能是这段时间那个老东西要死了,临死前想把我一起拖走,盯我盯得太紧了。我收租不方便,让人退了,现在还是空缺的。”老头儿恨得牙痒痒,无数次后悔起来当年的所作所为。<br />
陆朔脸皮厚,很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老头儿的商铺,“明天把钥匙给我,我去看看,快的话明天晚上之前就搬走,你走吧,我要睡觉了。”
江牧懵住了,晃了晃脑袋:“什么?”<br />
“不包括你,你听着就行了。”老头儿说。<br />
“哦。”江牧点头,爬上床钻进被窝里,靠着陆朔的肩膀。<br />
陆朔道:“请问你有什么气质?”<br />
“你也太眼拙了吧!”老头儿站起身,抖了抖身上睡衣,头上的睡帽,以及揣在口袋里的眼罩,“这些,这些,你平常不注意的啊?我要是个普通的讨钱老头儿,怎么可能这么有品位?”<br />
陆朔看着皱的跟酸菜叶子一样的睡衣,臭袜子一样的睡帽,以及被污染的一次性口罩一样的眼罩,眉头狠狠地皱起来:“你不是普通狗的讨钱老头儿。”<br />
“嗯,你很有眼光!你……”<br />
“你是个讨钱的老鸭子。”陆朔字字诛心,“是这样的吗?”<br />
“我真想一走了之!”<br />
陆朔:“请——”<br />
老头儿目怒圆睁:“什么!陆朔你这个混蛋,你是不是人啊!三天两头骂我,妈的,我居然还打算剖心置腹和你交代一切!”<br />
“交代什么?”<br />
江牧说:“别气,给你一个粘鼠贴。”<br />
老头儿冷笑:“拿来粘陆朔的嘴正合适。”<br />
江牧连忙将粘鼠贴抢了回来,“不可以!”<br />
老头儿:“……”<br />
混乱过后,陆朔总算放过了气这个已经年过半百的老头儿,“你是想说,其实你有钱,还有房子。”<br />
“什么?啊……”老头儿大惊失色,“你怎么知道?!你调查过我?你跟踪我?”<br />
“你想多了。”<br />
“那……”老头儿纠结得脸上的胡子都要打结了,这跟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。他上楼之前,越想越乐,越想越开心,甚至于,在他的想象中,慌乱是属于陆朔和江牧的,他痛哭流涕对他忏悔和道歉,怎么会……<br />
“啊!”<br />
陆朔气定神闲地看着老头儿如同猴子一般上蹿下跳、抓耳挠腮,“蠢货是不能张扬的,会暴露你的一切。你一个讨钱的老头儿,表面装饰得再好,再穷,再困苦,可是你对于我拿走了你五千多块钱,却没有心痛,没有不舍……对了,你知道那是五千多少吗?”<br />
老头儿愣在原地。<br />
“五千四百?”<br />
老头儿刚想点头,又听陆朔说:“五千七百?你不知道,因为你不记得。缺钱的人一分一毫都会记得清清楚楚。江牧,前天赚了多少钱?”<br />
“508。”江牧说。<br />
“卡里有多少钱?”<br />
“29325。”<br />
陆朔摸了摸他的头,对老头儿笑了笑:“你看,真穷和假穷是不一样的。坐下吧,你想说什么?”<br />
老头儿万念俱灰。<br />
陆朔道:“不想说了就去睡觉,别吵了。”<br />
“混蛋啊!”老头儿呼哧呼哧喘着粗气,直接破罐子破摔了,陆朔知道他的一切更好,还不用他浪费口舌,“没错,你说的都对,五千块钱对于我来说,随便撒撒的零花钱而已。”<br />
江牧双眼冒星星,捧着手:“再撒一点,好吗?”<br />
老头儿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,随口道:“回头给你。”<br />
江牧惊呼:“谢谢你。”<br />
“我当年是仙马会所的首席男模,拜倒在我西装裤下的男男女女不计其数,我的香槟塔不计其数,w我一天最多的收入八百万!”<br />
1748尖叫:“什么?!陆朔,别要面子了,你快让他介绍你入行,你也一天赚八百万!”<br />
陆朔:“……滚。”<br />
江牧疑惑:“八百万,是多少?”<br />
“不多。”陆朔说。<br />
江牧了然:“八百。”<br />
老头儿等了半天没听到激动的欢呼,众星捧月的期望落空,“喂!八百万很少吗?你见过八百万吗?”<br />
1748道:“陆总,给他一点小小的震撼。”<br />
陆朔反问:“八百万很多吗?”<br />
他后来的钱已经不再是钱了,只是一串他并不在意的冰冷的数字。千帆过尽,他现在每天只赚三四百,想到那些数字又觉得温暖极了,可望而不可求了。<br />
老头儿鄙夷:“你不装能死吗?江牧,你怎么会喜欢陆朔这种人的,你看上他哪点啊?”<br />
江牧愤怒地砸被子,“不许骂他!他最好!你出去!”<br />
陆朔耸肩:“看到没有?”他抱着愤怒的江牧亲了一下,“老婆,你有吗?”<br />
老头儿:“……”<br />
言归正传,陆朔抱着浑身冒粉色泡泡幸福得要死掉的江牧,示意老头儿继续说,“英雄不问出处,后来呢?你的钱都去哪里了?”<br />
“遇到一点事。”老头含糊其辞,“散尽家财。”<br />
“什么事?”<br />
江牧也伸脑袋问:“什么事呢?”<br />
老头儿嘟囔:“被我女朋友的老公发现,两人离婚了。但是我不想结婚,女朋友因为我人财两空,她老公因为我受尽嘲笑,两人联合起来把我整翻了。”<br />
啊?<br />
陆朔:“……”<br />
“女朋友的老公,也是你的老公吗?”江牧胡言乱语。<br />
老头儿皱眉:“怎么可能啊!他要是真看得上我,也不会把我从南临市赶到松市来了!”<br />
“你有点遗憾?”陆朔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他,又想到什么,呼喊1748,“你看到没有?这才是真的渣。”<br />
1748:“谢邀,跟你比还是弟弟。”<br />
老头儿叹气:“那个老东西都要过七十大寿了,还斤斤计较当年的事情,时常来派人看我是不是落魄,真是小心眼!还好我机关算尽,给自己留下了五百多万存款和几套不起眼的房子,否则真的要露宿街头。哎,真是英雄暮年,可歌可叹。”<br />
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说三国呢,其实就是当年恃靓行凶,不道德介入别人的感情和婚姻,当小三,最后还不想负责,被人联合起来痛揍了。<br />
陆朔讥讽他:“你不会还以为自己很有魅力吧?小三。”他上一世道德底线再低,也没有当过小三。<br />
“小三”两个字比“老鸭子”还要伤老头儿的心,他差点红了眼:“年轻人行差踏错很正常啊!我不是已经已经改了吗?她要不来会所,我哪有机会加入?这种事情也不能一巴掌拍死我一个人吧!”<br />
“哦。”陆朔不咸不淡。<br />
“哦——”江牧鹦鹉学舌。<br />
老头儿说:“你们要找房子,别废那个力气了,松市大学的东门外小吃街,我有两套商铺,楼上还有两层,打通做包间或者住宿都方便。这房子在我手里也不能住,不能拿出来,我可以给你们。”<br />
“给我们?”<br />
“怎么可能给你们啊!给你们住!”老头儿气哼哼,他瞥了眼陆朔,不免得意,“你要是想要我的房子,也可以,认我当爸爸,给我养老送终,我的存款房子全都给你。”<br />
陆朔一口答应:“可以啊。”<br />
老头儿狂喜:“真的?”<br />
“但是我杀过他。”陆朔说。<br />
“喂!”这话老头儿已经听过一次了,他再听一遍还是遍体生寒,他害怕沾过血的人,但是经过他这段时间对陆朔的考察,他还是觉得陆朔是不错的,“你杀了你爸,是前科,还是习惯?”<br />
前科就算了,他还有当小三的前科呢,要是习惯……就逮着爸爸来杀,谁当他爸爸他杀谁,那他可遭不住。<br />
陆朔满头黑线:“谁把这个当习惯?”<br />
“那……”<br />
“那也不行。”陆朔假笑,“我没什么亲缘,也不想脑袋上坐个祖宗。”<br />
老头儿伤心,他说:“还好你找了个老婆是男的,未来没有孩子,否则就你的案底,你的孩子不能考公务员,大损失。”<br />
怎么忽然就扯上这个了?<br />
真有病。<br />
“江牧,你想不想认我当爸爸?”老头儿转移目标,当不成陆朔的爸爸,还可以当他的岳父,比当爸爸更威风(也不一定,江牧恋爱脑已经晚期了)。<br />
江牧的神情陡然变得勉强,他把脸埋入陆朔怀里,只有后脑勺还在摇啊摇,他也拒绝了。<br />
老头儿倒地大哭:“我怎么这么苦命啊!有钱买不到儿子!就因为我当过小三吗?当小三遭天谴!”<br />
墙上的钟滴答滴答地走,时针的指针已经指向了十二点,陆朔犯困了,“你说完了没有?说完了回去。你上次分析松市大学东门外的小吃街就是想把我引到那里去?你的商铺现在没有人租用吗?”<br />
“空下来了。可能是这段时间那个老东西要死了,临死前想把我一起拖走,盯我盯得太紧了。我收租不方便,让人退了,现在还是空缺的。”老头儿恨得牙痒痒,无数次后悔起来当年的所作所为。<br />
陆朔脸皮厚,很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老头儿的商铺,“明天把钥匙给我,我去看看,快的话明天晚上之前就搬走,你走吧,我要睡觉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