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由心生？那是我家夫人心里有鬼？”<br />
话说出口，粼秋又觉得不太对，摇了摇头后道：“难道是二夫人？总不能是卫续吧？”<br />
粼秋看着玄妙的神情有一瞬的变化，惊讶道：“不会吧？我家夫人可从来没喜欢过卫续？怎么可能会因为他……”<br />
想了很久，她还是毅然决然地摇头：“绝对不可能。难道是那个混球生前和我家夫人作对，死后还要缠着她不成？”<br />
玄妙轻轻叹了一声，道：“情之一字难解，外人自然无法明白。”<br />
粼秋也不再执着于这个，认真地问：“那真的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？符咒、经文？把他给超度不就行了吗？”<br />
玄妙闭了闭眼，道：“解铃还须系铃人。”<br />
“什么意思？”粼秋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，最讨厌别人和她打哑谜了，她什么都听不明白。<br />
玄妙没有多说什么，留下几句话后就转身走了。<br />
粼秋懵懵地在原地站了好久，无奈转身回去。<br />
玄妙走了一段路后来到一处无人的小巷，他停下脚步，唤道：“*施主既已跟来，那贫僧也开门见山便是。”<br />
“我不需要，你最好现在就消失，再也别出现在我面前。”卫续冷冷道。<br />
玄妙耐心解释：“施主，生死有命，你如此逆天行事，不妥。”<br />
“不妥？什么不妥？”卫续反问道：“你说这规矩是谁定的？神仙？可我当时求他们的时候他们为什么不回应我？现在却要来拘束我？凭什么？”<br />
“什么天什么命，他不助我，我凭什么按照他的规矩行事？”<br />
玄妙眉间蹙起，“施主，您莫要执迷不悟。”<br />
“我从小悟性就不好，我就不！”卫续轻哼一声，“再说了，这再怎么说都是我们自家的事情，轮不着你来插手。”<br />
说完，卫续也懒得和他再说些什么，正要离开却听玄妙又道：“你就没想过秦施主会有什么下场吗？”<br />
事已至此，玄妙也不再说什么劝解之言，直接将结果说与他听，至于他会如何选择，便由不得他插手了。<br />
听了玄妙的话，卫续半晌都没有开口。<br />
过了不知道多久，卫续远远看到了对面正在向自己的方向走来的秦以慈。<br />
他道：“我只听秦以慈的。”<br />
秦以慈要他留，他就留，如果秦以慈不需要他了，那也没留着的必要了。<br />
毕竟如今在这个世上除过秦以慈他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。<br />
玄妙听着卫续的声音渐渐消失在风中，他也知道是卫续离开了。<br />
随后，他的目光放在了秦以慈身上，对方好像也注意到了自己，两人远远地对视一眼后，秦以慈勾起笑来轻轻点了个头。<br />
玄妙捻着佛珠，目送秦以慈进门随后又叹了一声。<br />
……<br />
回到府中，卫续没有告诉秦以慈刚刚见到过玄妙的事情，凑到她身边问：“今天怎么去了这么久？”<br />
秦以慈不语，握着香盒的手紧了紧。<br />
许久，她才轻声道：“卫续，你之前为什么总念叨着死？你不怕吗？”<br />
卫续一怔，没明白秦以慈的意思，但还是认真地回答她：“有什么好怕的？反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，什么都做不了，也没有人陪我，活着和死了都没什么区别，那就不需要怕。”<br />
“那如果在你没有生病，有人陪你，那你还会想死吗？”秦以慈又问。<br />
卫续这下沉默了，好像是在想秦以慈说的那种生活。<br />
“有值得期待的事情的话，我应该会更希望活着吧。就比如说，如果我身边有你，我就算疼死都想活着的。”卫续说得笃定。<br />
秦以慈轻轻将香盒搁在桌上，里面是满满的一盒犀角香，价值不菲。<br />
这样谋财害命的买卖，愚蠢又可笑，若是在以前她绝对不会做的。<br />
香盒被打开，四散的香粉中卫续的身影慢慢出现。<br />
几乎是有了实体的一瞬间，卫续就凑了上来，靠在秦以慈身上。<br />
但这一次，秦以慈却没有说话，甚至没有一点动作。<br />
就只是愣愣地站着。<br />
卫续对他人的情绪何其敏感，感受到秦以慈的冷漠后，他怔了一下。<br />
秦以慈问：“卫续，你好像还没认真回答过我。你究竟喜欢我哪里？”<br />
卫续认真答道：“喜欢你好看，喜欢你处事不惊，你哪里我都喜欢。”<br />
卫续理解错了，他以为秦以慈是因为没有安全感才一遍又一遍问这个问题的，所以他掰过她的肩膀，对上她的眼睛，一字一句道：“我喜欢的是你整个人，你哪里都值得喜欢。”<br />
秦以慈张了张口，半晌都没说出一句话来。<br />
她垂下眼，轻声道：“如果，我是一个自私的人呢？”<br />
卫续眨眨眼，秦以慈继续说：“如果我只为自己的利益，如果我……”<br />
一连好几个如果，卫续似乎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什么。<br />
正当他要问清楚时，秦以慈却拂开了他的手。<br />
“没事了，我有些累了，想休息一会儿。”<br />
说罢，她就把香盒塞进卫续手里，转身想着床榻走去。<br />
卫续就站在原地，表情也是愣愣的。<br />
秦以慈转身后就没有再去看卫续的动作。<br />
说出自己的想法，会不会对卫续来说太过残忍了？<br />
他好不容易生出了想留在世上的念头，她真的要这么无情的断掉吗？<br />
第66章<br />
自从那日后，卫续发现秦以慈越发的古怪了。<br />
每次与他见面都是一副欲言又止，愁容不展的模样，他问她又不说，次数多了，卫续心里也不由泛起嘀咕来。<br />
是府中又出了什么事情？<br />
可是卫桡徐逸已经被判，卫长陵也面临牢狱之灾，应该没什么人能再掀起什么浪来。<br />
难道是因为沈琰？<br />
为此，卫续还特地跑了一趟，却听沈琰也道秦以慈近日不愿见他，他也不知道为何。<br />
日子久了，就连粼秋都察觉到自家夫人的不对劲了。<br />
卫续的心也跟着悬起来。<br />
他总觉得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得住秦以慈，就算有也困扰不了她这么多天。<br />
可看她如今的模样，怕是遇到了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了。<br />
说到生死，卫续的思绪止住了。<br />
他吞了吞口水，看着秦以慈翩然离去的身影，踟蹰许久才轻轻地跟上去。<br />
不过他没有用犀角香，秦以慈看不到他，也不需要太过小心。<br />
卫续沉默地跟了秦以慈一路，见她又来到了秦家的书肆。<br />
这次秦以慈只穿了一袭素衣，发间更是没有一点装饰。<br />
自进门起就没有说过一句话，忙于迎客的小厮自然也没有顾及到她。<br />
卫续以为她想问些秦家的事情，但是她没有，他又以为她是来找些书看的，但是她还是没有。<br />
指尖拂过光滑的书案，秦以慈静静地眺望着远方，好像要变成一块一动不动的石头。<br />
卫续眉间有紧了几分。<br />
秦以慈没坐多久就又一次出发了。<br />
没有依靠马车，她几乎将整个江州城都逛了个遍。<br />
直到深夜，才在写着“苔花”的门前停下脚步。<br />
屋内黑黢黢的，大家都已经睡下了。<br />
秦以慈自然也不好打搅，只是站着看了一会儿便离开了。<br />
卫续跟在她身后，心底彻底慌了神。<br />
今天这一天，秦以慈不像闲逛，反倒像是告别，向她熟悉的一切告别。<br />
联想到之前玄妙的话和赵大夫的诊断，卫续心里逐渐开始没了底气。<br />
难道真的是因为他，秦以慈已经到了要油尽灯枯的地步了？<br />
不、不行！<br />
他深吸一口气，用力地摇了摇头，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玄妙的脸来。<br />
纠结不过片刻，还没等他得出个结果，只是无意间的一抬头他却发现秦以慈的身影已经消失了。<br />
深夜的街道变得空荡荡的，除了远处隐隐约约的梆子声外没有任何的声音。<br />
卫续不知道秦以慈下一站要去哪儿，会不会已经回家了。<br />
这么晚了，她一个人在外会不会不安全？<br />
慌乱之下，卫续只能像没头苍蝇一样开始毫无方向的寻找。<br />
忽然，他瞥到街道的尽头有一道身影。<br />
他满怀期冀的跑了过去，却在看到那人的那一刻眼皮跳了跳。<br />
真是该来的念破嘴皮子都不来，不该来的一个念头就出现了。<br />
卫续权当他看不到自己，转身就走，却被他叫住了。<br />
“施主。”玄妙沉稳的声音响起。<br />
卫续下意识地顿了片刻。<br />
“近日秦施主的身体可还好？”玄妙问。<br />
“用不着你管。”秦以慈不想和他多说什么，他当然也不愿意和他打交道。<br />
“贫僧自知不该介入他人因缘，今日前来只是想请施主向秦施主转告一句话。”<br />
玄妙停了片刻，见卫续没有要走的意思便继续道：“斯人已逝，将其强行留在世上，燃的，是自己的寿数，放手是最好的选择。”
话说出口，粼秋又觉得不太对，摇了摇头后道：“难道是二夫人？总不能是卫续吧？”<br />
粼秋看着玄妙的神情有一瞬的变化，惊讶道：“不会吧？我家夫人可从来没喜欢过卫续？怎么可能会因为他……”<br />
想了很久，她还是毅然决然地摇头：“绝对不可能。难道是那个混球生前和我家夫人作对，死后还要缠着她不成？”<br />
玄妙轻轻叹了一声，道：“情之一字难解，外人自然无法明白。”<br />
粼秋也不再执着于这个，认真地问：“那真的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？符咒、经文？把他给超度不就行了吗？”<br />
玄妙闭了闭眼，道：“解铃还须系铃人。”<br />
“什么意思？”粼秋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，最讨厌别人和她打哑谜了，她什么都听不明白。<br />
玄妙没有多说什么，留下几句话后就转身走了。<br />
粼秋懵懵地在原地站了好久，无奈转身回去。<br />
玄妙走了一段路后来到一处无人的小巷，他停下脚步，唤道：“*施主既已跟来，那贫僧也开门见山便是。”<br />
“我不需要，你最好现在就消失，再也别出现在我面前。”卫续冷冷道。<br />
玄妙耐心解释：“施主，生死有命，你如此逆天行事，不妥。”<br />
“不妥？什么不妥？”卫续反问道：“你说这规矩是谁定的？神仙？可我当时求他们的时候他们为什么不回应我？现在却要来拘束我？凭什么？”<br />
“什么天什么命，他不助我，我凭什么按照他的规矩行事？”<br />
玄妙眉间蹙起，“施主，您莫要执迷不悟。”<br />
“我从小悟性就不好，我就不！”卫续轻哼一声，“再说了，这再怎么说都是我们自家的事情，轮不着你来插手。”<br />
说完，卫续也懒得和他再说些什么，正要离开却听玄妙又道：“你就没想过秦施主会有什么下场吗？”<br />
事已至此，玄妙也不再说什么劝解之言，直接将结果说与他听，至于他会如何选择，便由不得他插手了。<br />
听了玄妙的话，卫续半晌都没有开口。<br />
过了不知道多久，卫续远远看到了对面正在向自己的方向走来的秦以慈。<br />
他道：“我只听秦以慈的。”<br />
秦以慈要他留，他就留，如果秦以慈不需要他了，那也没留着的必要了。<br />
毕竟如今在这个世上除过秦以慈他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。<br />
玄妙听着卫续的声音渐渐消失在风中，他也知道是卫续离开了。<br />
随后，他的目光放在了秦以慈身上，对方好像也注意到了自己，两人远远地对视一眼后，秦以慈勾起笑来轻轻点了个头。<br />
玄妙捻着佛珠，目送秦以慈进门随后又叹了一声。<br />
……<br />
回到府中，卫续没有告诉秦以慈刚刚见到过玄妙的事情，凑到她身边问：“今天怎么去了这么久？”<br />
秦以慈不语，握着香盒的手紧了紧。<br />
许久，她才轻声道：“卫续，你之前为什么总念叨着死？你不怕吗？”<br />
卫续一怔，没明白秦以慈的意思，但还是认真地回答她：“有什么好怕的？反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，什么都做不了，也没有人陪我，活着和死了都没什么区别，那就不需要怕。”<br />
“那如果在你没有生病，有人陪你，那你还会想死吗？”秦以慈又问。<br />
卫续这下沉默了，好像是在想秦以慈说的那种生活。<br />
“有值得期待的事情的话，我应该会更希望活着吧。就比如说，如果我身边有你，我就算疼死都想活着的。”卫续说得笃定。<br />
秦以慈轻轻将香盒搁在桌上，里面是满满的一盒犀角香，价值不菲。<br />
这样谋财害命的买卖，愚蠢又可笑，若是在以前她绝对不会做的。<br />
香盒被打开，四散的香粉中卫续的身影慢慢出现。<br />
几乎是有了实体的一瞬间，卫续就凑了上来，靠在秦以慈身上。<br />
但这一次，秦以慈却没有说话，甚至没有一点动作。<br />
就只是愣愣地站着。<br />
卫续对他人的情绪何其敏感，感受到秦以慈的冷漠后，他怔了一下。<br />
秦以慈问：“卫续，你好像还没认真回答过我。你究竟喜欢我哪里？”<br />
卫续认真答道：“喜欢你好看，喜欢你处事不惊，你哪里我都喜欢。”<br />
卫续理解错了，他以为秦以慈是因为没有安全感才一遍又一遍问这个问题的，所以他掰过她的肩膀，对上她的眼睛，一字一句道：“我喜欢的是你整个人，你哪里都值得喜欢。”<br />
秦以慈张了张口，半晌都没说出一句话来。<br />
她垂下眼，轻声道：“如果，我是一个自私的人呢？”<br />
卫续眨眨眼，秦以慈继续说：“如果我只为自己的利益，如果我……”<br />
一连好几个如果，卫续似乎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什么。<br />
正当他要问清楚时，秦以慈却拂开了他的手。<br />
“没事了，我有些累了，想休息一会儿。”<br />
说罢，她就把香盒塞进卫续手里，转身想着床榻走去。<br />
卫续就站在原地，表情也是愣愣的。<br />
秦以慈转身后就没有再去看卫续的动作。<br />
说出自己的想法，会不会对卫续来说太过残忍了？<br />
他好不容易生出了想留在世上的念头，她真的要这么无情的断掉吗？<br />
第66章<br />
自从那日后，卫续发现秦以慈越发的古怪了。<br />
每次与他见面都是一副欲言又止，愁容不展的模样，他问她又不说，次数多了，卫续心里也不由泛起嘀咕来。<br />
是府中又出了什么事情？<br />
可是卫桡徐逸已经被判，卫长陵也面临牢狱之灾，应该没什么人能再掀起什么浪来。<br />
难道是因为沈琰？<br />
为此，卫续还特地跑了一趟，却听沈琰也道秦以慈近日不愿见他，他也不知道为何。<br />
日子久了，就连粼秋都察觉到自家夫人的不对劲了。<br />
卫续的心也跟着悬起来。<br />
他总觉得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得住秦以慈，就算有也困扰不了她这么多天。<br />
可看她如今的模样，怕是遇到了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了。<br />
说到生死，卫续的思绪止住了。<br />
他吞了吞口水，看着秦以慈翩然离去的身影，踟蹰许久才轻轻地跟上去。<br />
不过他没有用犀角香，秦以慈看不到他，也不需要太过小心。<br />
卫续沉默地跟了秦以慈一路，见她又来到了秦家的书肆。<br />
这次秦以慈只穿了一袭素衣，发间更是没有一点装饰。<br />
自进门起就没有说过一句话，忙于迎客的小厮自然也没有顾及到她。<br />
卫续以为她想问些秦家的事情，但是她没有，他又以为她是来找些书看的，但是她还是没有。<br />
指尖拂过光滑的书案，秦以慈静静地眺望着远方，好像要变成一块一动不动的石头。<br />
卫续眉间有紧了几分。<br />
秦以慈没坐多久就又一次出发了。<br />
没有依靠马车，她几乎将整个江州城都逛了个遍。<br />
直到深夜，才在写着“苔花”的门前停下脚步。<br />
屋内黑黢黢的，大家都已经睡下了。<br />
秦以慈自然也不好打搅，只是站着看了一会儿便离开了。<br />
卫续跟在她身后，心底彻底慌了神。<br />
今天这一天，秦以慈不像闲逛，反倒像是告别，向她熟悉的一切告别。<br />
联想到之前玄妙的话和赵大夫的诊断，卫续心里逐渐开始没了底气。<br />
难道真的是因为他，秦以慈已经到了要油尽灯枯的地步了？<br />
不、不行！<br />
他深吸一口气，用力地摇了摇头，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玄妙的脸来。<br />
纠结不过片刻，还没等他得出个结果，只是无意间的一抬头他却发现秦以慈的身影已经消失了。<br />
深夜的街道变得空荡荡的，除了远处隐隐约约的梆子声外没有任何的声音。<br />
卫续不知道秦以慈下一站要去哪儿，会不会已经回家了。<br />
这么晚了，她一个人在外会不会不安全？<br />
慌乱之下，卫续只能像没头苍蝇一样开始毫无方向的寻找。<br />
忽然，他瞥到街道的尽头有一道身影。<br />
他满怀期冀的跑了过去，却在看到那人的那一刻眼皮跳了跳。<br />
真是该来的念破嘴皮子都不来，不该来的一个念头就出现了。<br />
卫续权当他看不到自己，转身就走，却被他叫住了。<br />
“施主。”玄妙沉稳的声音响起。<br />
卫续下意识地顿了片刻。<br />
“近日秦施主的身体可还好？”玄妙问。<br />
“用不着你管。”秦以慈不想和他多说什么，他当然也不愿意和他打交道。<br />
“贫僧自知不该介入他人因缘，今日前来只是想请施主向秦施主转告一句话。”<br />
玄妙停了片刻，见卫续没有要走的意思便继续道：“斯人已逝，将其强行留在世上，燃的，是自己的寿数，放手是最好的选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