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\n <p> “对不起，”青年在黑暗里垂着头说：“我，呃，我腿很痛。”</p><p> “你方便帮我拿一下止痛药吗？”</p><p> 男人已经打开夜灯走过来了。</p><p> 他用手背确认周筑的体温，又摸到了被汗湿的睡衣后背。</p><p> “谢谢你醒过来帮我，”周筑觉得自己此刻狡猾又局促，心口不一地说：“再过几天就好了……我会搬回去住。”</p><p> “真的是腿疼吗？”</p><p> 此刻只有卧室开了夜灯。</p><p> 而他们都在客厅里，在黑暗中像一个轮廓在试着触碰一个影子。</p><p> “我确实是被疼醒的。”</p><p> 周筑深呼吸着说：“医生可能说过，自我修复的时候……算了我在骗谁呢，我做噩梦了，不好意思。”</p><p> “我刚才有点缓不过来，所以喊了你的名字。”</p><p> “我有更好的建议。”男人说。</p><p> 周筑抬起头，在夜色里寻找他的眼睛。</p><p> 他需要船锚一般的存在，他想要安心。</p><p> 傅冬川轻柔地揉了揉他的软发。</p><p> “过来，和我一起睡。”</p><p> 周筑罕见地在二十四小时里连续两次因话语怔神。</p><p> 十二个小时前,有几句话荒谬可笑到让人反胃。</p><p> 而此刻，他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人，伸手抱住自己打着石膏的腿。</p><p> “我只说我需要止痛药。”</p><p> 傅冬川已经把药和温水递到他的面前,声音低沉温暖。</p><p> “我不放心。”</p><p> “如果你担心会有其他的变故……”</p><p> “我也许不会担心。”周筑放任了内心涌起的冲动：“可能还有点期待。”</p><p> 傅冬川不出声的笑。</p><p> 周筑吃了药,轻咳着掩饰情绪，后知后觉地又脸红起来。</p><p> “其实我没有谈过恋爱。”</p><p> “好。”</p><p> “我也没有……那方面的经验。”</p><p> “嗯。”傅冬川温柔地说：“等你好了再睡我,不着急。”</p><p> 周筑没忍住笑出声，锤了他一拳。</p><p> 得到确认以后，男人把双手探入他的腿弯和颈后,如同安抚容易应激的长毛狼犬。</p><p> “放松，嘘，”他蛊惑着周筑把重量都交给自己：“靠过来,我把你抱过去。”</p><p> 先前上车的时候,周筑被抱过好几次,其实动作渐渐已经熟了。</p><p> 但在夜晚，在心知肚明的暧昧里,他要把他抱到床上。</p><p> 周筑噤声了,像要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无害的枕头。</p><p> 傅冬川一用力，让青年双脚腾空,甚至有空暇用手再拽个枕头一起走。</p><p> 阿福跟在他们身后,爪子啪嗒啪嗒地在地砖上发出细碎响声。</p><p> 男主人瞟了一眼,狗狗识趣地回了狗窝,不再跟着。</p><p> 进房间的时候,傅冬川心情很好。</p><p> “怎么不说话了？”</p><p> 周筑淡淡地说：“在想我以后会不会经常被留在这。”</p><p> 这句话有点挑衅的意味,像狗子摸顺毛时突然亮出牙齿。</p><p> 他下一秒被扔到床上,被居高临下地压制住。</p><p> “看来你不喜欢温柔的类型。”男人跪伏在他耳侧说：“你应该庆幸今晚你的腿还没有好。”</p><p> “如果好了呢？”</p><p> “那它会有些特别的用处。”</p><p> 傅冬川骤然起身，拉开他们两的距离,抽走浴巾去了浴室。</p><p> 周筑得逞后坏笑：“凉水澡，嗯？”</p><p> 回应他的是一声门响。</p><p> 这几天里，周筑渐渐可以起身，凭借拐杖自己走一走。</p><p> 他没多久就掌握了落地和用力技巧，行动日渐灵活。</p><p> 按医生的说法，要等到下个月再拆石膏，保护骨骼的完整形状修复。</p><p> 同事们日益习惯，但总习惯性地想要伸手帮忙扶一把，除了小乐。</p><p> 后者会以抢单的方式冲过去要帮他，但绝不伸手。</p><p> 周筑的确考虑过把接近四个人的工作量分出一些。</p><p> 他能力很强，能一手做完选题、策划、素材、剪辑以及后期，代价便是不断加班，以及牺牲休息时间。</p><p> 但每当他想把工作匀给据说是专业做广告的小乐，后者便会遗憾表示，饭团给他的一百件事情还没来得及做完。</p><p> 至于白狼牙，那个账号已经从三天一更推慢到一周一更，数据忽高忽低。</p><p> 经纪人似乎并没有看到，也不给予任何表示。</p><p>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，能在上海外滩上班，能进入顶尖的游戏公司，甚至是他们的核心项目，这已经是二十多岁年轻人的巅峰了。</p><p> 但是，白狼牙，周筑，枸杞，你又要去哪里？你最终想成为谁？</p><p> 周筑每次注视饭团的时候，情绪都会变得哲学。</p><p> 可能人看到垃圾便会忍不住自我反省。他自嘲着这样想。</p><p> 诸多繁杂里，一个少见的电话让手机持续震动。</p> ', ' ')('\n <p> 周筑习惯性看向电脑另一端的人，在目光触及小乐时快速移开，转而看街景里华灯初上的黄浦江两岸。</p><p> 他看见来电显示，想起身去僻静处接电话，又在扶住拐杖时松手。</p><p> “喂。”</p><p> 对面过了好几秒才吭声，不像是信号不好，而是因为接通而惶恐不安。</p><p> “小筑，现在方便接电话吗。”</p><p> “爸。”他语气平淡：“我在上班。”</p><p> 中年男人的声音有些慌乱。</p><p> “噢噢，你上班了？”</p><p> “我晚点回给你，有事你微信留言。”</p>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