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\n <p> 在台风来临前，你我已经各自在末日里生活太久。</p><p> 久到像是默认人生就是这样。</p><p> 青年咬了一大口苹果，声音清脆。</p><p> “甜啊，真甜。”</p><p> 周筑最后还是辞职了。</p><p> 但情节与他们预测的都不太相同。</p><p> 在那个台风天的下午,周筑和傅冬川一边涮火锅一边闲聊，说我赌十块钱，等工作室忙起来我顾不上这边,两个星期内就会辞职走人。</p><p> “那我赌二十块,你至少还会呆一个月。”傅冬川把吹凉的鸡胸肉撕给柴犬吃，思索道：“按饭团跟乐乐的能力,他们现在还撑不起来你一个人扛的业务和业绩。”</p><p> 就在九月的第三周，乐乐自己把枪口对了过来。</p><p> 乐乐周五临下班前找到周筑，提醒下周轮到他来讲行业监控。</p><p> 周筑点头答应了,周日晚上工作消息又响个不停，是乐乐找他预检查行业监控表格的情况。</p><p> “……我实在看不出这东西的意义。”</p><p> “服从性测试吧。”傅冬川回复着邮件，道：“新时代饭桌灌酒。”</p><p> 周筑叹口气,花了五分钟把微博里各个游戏的官博动态复制一遍,一一粘贴到那个表格里,截图交给乐乐。</p><p> 没过多久，对方回了消息。</p><p> 乐乐：抱歉啊枸杞,你这个表格不太符合规范,文本没有精细处理，颗粒度还不够。</p><p> 枸杞：首先,这是周日。</p><p> 枸杞：其次,我已经做完了,就这样。</p><p> 乐乐：真的不改改吗,要不参考一下前面几期的……？我发给你？</p><p> 枸杞：不。</p><p> 周筑把软件一关,径直打游戏去了。</p><p> 没过多久,饭团气势汹汹地找过来,劈头盖脸一顿质问。</p><p> 周筑想了想，也没回他消息,把oa流程平台打开，当着傅冬川的面递交了辞职申请。</p><p> 后者利落批准，也不打算再留了。</p><p> “刚好第三周。”傅冬川按下保存键：“虽然一直有预期，但看到你要走，还是想把他开了。”</p><p> 周筑笑着问：“你打算留着他？”</p><p> “过不了试用期。”傅冬川平缓地说：“他捅的篓子已经足够多了。”</p><p> 再好的关系户，在公司数千万的效益问题面前，也就是一个笑话。</p><p> 周筑一想，觉得满意。</p><p> 第二天，他睡到自然醒了才去公司，发现附近工位已经空了一个。</p><p> “阿京呢？”</p><p> “阿京辞职了。”奶黄包小声说：“好像是因为行业监控的事。”</p><p> “哈？”周筑跟着怔住：“她比我还快？”</p><p> “据说昨天在跟饭团发邮件互喷，还互相抄送给顶头上司和hr，骂得贼损。”奶黄包神色复杂：“你今天这个点来，该不会……”</p><p> “我也辞职了。”周筑如实说：“过来收东西的。”</p><p> “不是吧？”瓜子满脸郁卒：“咱部门统共才几个人啊？”</p><p> 周筑转头看向乐乐，始作俑者假装在埋头工作。</p><p> 哥们，你来了几个月，天天加班还是什么都不会，祝你幸福。</p><p> 周筑默默数了下自己一个人扛的超量工作，愉快地露出笑容。</p><p> 祝你和你拼命巴结的饭老板都幸福。</p><p> 他留在工位的私人物品并不多，十分钟里清理完电脑里的个人数据，利落离开。</p><p> 同事们挥手告别，有的满脸惶然，有的依依不舍。</p><p> 饭团始终没有出现过。</p><p> 这位关系户六个月的试用期还没过完一半，部门已经快散架了。</p><p> 管他呢。</p><p> 再下楼时，正是下午两点。</p><p> 有西装革履的白领在倚着墙喝咖啡，久久没有坐电梯回工位。</p><p> 落地玻璃窗外走过成队的外滩旅游团，导游挥舞着小红旗喊不要掉队，有老人牵着小孩一个劲地往玻璃墙里看。</p><p> 周筑走向出口，看见玻璃倒影里的自己。</p><p> 青年的笑容轻松自在，已经什么都得到，也什么都放下了。</p><p> 他有新的路要走，牵着爱人一起走。</p><p> 离开外滩之前，周筑去不远处的码头边拍了一张照片。</p><p> 黄浦江的对岸便是东方明珠，江流上的货轮缓缓西行，晴日里天幕湛蓝，天高地阔。</p><p> 沿路有小贩在卖五彩斑斓的气球，有几个游客牵着小孩在那里边挑边还价。</p><p> 周筑走过去：“一个多少？”</p><p> “十五。”小贩怕他也跟着还价，说：“你看都是夹层气球，很时髦的款！”</p><p> “十块，我都要了。”</p><p> 家长愣了下：“啊？你这，我们还没买呢。”</p><p> 小贩巴不得提前收摊：“我这二十五个，你都要？”</p><p> “二百五不好吧。”周筑说：“图个吉利，二百三十三，行吗？”</p><p> 小贩不知道二三三吉利在哪，快速收完钱把一整把气球都送给他，哼着歌就走了。</p> ', ' ')('\n <p> 留下那几个家长带着小孩跟他面面相觑。</p><p> 旁边的老太太想牵孙子走，孙子大喊：“我要小猪佩奇！还要米老鼠！”</p><p> 老太太问：“能便宜点不？八块？”</p><p> 周筑挑了两个自己不喜欢的，拿出来递给那小孩：“粉紫色的送你。”</p><p> 小孩跺脚：“我要小猪佩奇！！”</p><p> 老太太见好就收，拽着他赶紧走：“说谢谢哥哥！快点！”</p><p> 周筑感觉自己像什么秋天就提前出现的圣诞老人，又分了四五个气球给旁边的人，自己牵着它们慢悠悠地往外走。</p>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