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\n <p> 陈霜笑着劝道：“夫人去吧，整日待在院子里也无趣，也好看看袁夫人怎么说。”</p><p> 自然是要去的，帖子都送来了。</p><p> 孟椒点头，“也不知带什么礼物好，你帮我想一想。”</p><p> 陈霜略一沉思，“上次袁夫人过来送了一匣子明珠，颗颗圆润饱满，我记得库房里有一尊白玉观音像，袁夫人生有一子一女，女儿年十二，送一瓶琉璃香露合适。”</p><p> 那琉璃香露是成亲之前，宫里继后赏赐下来的，一共九瓶，四爷一并给夫人了。</p><p> 只是夫人鼻子灵敏，觉得那香味有些浓了，平时沐浴时滴在水里用。</p><p> 孟椒点头，“选那瓶粉色的香露吧，颜色好看。”</p><p> “是。”</p><p> 下午，孟椒有些不放心，想着老夫人应该午睡起了，带着人去了趟正院。</p><p> 到了堂屋，杨嬷嬷随后出来说：“老夫人中午喝了药，方才眯着，四夫人还是先回去吧。”</p><p> 孟椒起身，温柔道：“那娘好好休息，我就先回去了，我让人做了一些好克化的点心，就留在这里了。”</p><p> 杨嬷嬷笑，“四夫人有心了。”</p><p> 孟椒走后，杨嬷嬷拎着食盒去了里面。</p><p> 穿过两道隔扇门，挑开帘子，绕过一座落地山水屏风，杨嬷嬷将食盒放在红木圆桌上，打开拿出里面两盘点心一碗汤，点心小小圆圆的一颗，也不知什么做的，上面一点红。另一盘是金黄色的长条状，有六块。都十分精美好看。</p><p> 汤色泽清透，还有几分温热，刚好入口。</p><p> 她对坐在床上的老夫人道：“夫人可要尝一尝？”</p><p> 萧老夫人瞥了一眼，想了想，还是道：“拿过来吧，让我尝尝那点心。”</p><p> 杨嬷嬷笑着应了一声，将两盘点心都端过去了。</p><p> 萧老夫人拿着银筷子夹了一颗，白色的小圆子入口即化，绵软香甜，眉眼松了松，“里面放了山药、核桃……好像还有牛乳，味道不错。”</p><p> 说完补充了一句，“比老四有心。”</p><p> 这话说的，四爷也没怎么样，老夫人纯属就是气没地方出。</p><p> 杨嬷嬷笑，“四爷和四夫人是夫妻俩，四夫人孝敬您，也就是四爷孝敬您。别的不说，四夫人听到您身子不适，特意过来给您送点吃的，这份心难得。”</p><p> “那汤热度刚刚好，应该是四夫人算着您刚午睡起来，都记在心里呢。”</p><p> 萧老夫人听了，心里微微舒服，语气也温和了很多，“那孩子是个有心的。”</p><p> 早上她说身子不适，今日只有她来了两趟。老大媳妇管家忙，老三媳妇应该是心里记恨她偏颇儿子纳妾的事。</p><p> 顿了顿，“把汤也端过来。”</p><p> “哎。”</p><p> ——</p><p> 一行人走到青砖甬道时，天突然阴沉了起来。</p><p> 陈霜抬头看了看，“应该是要下雨了，娘子，我们快点。”</p><p> 好久没下雨了，这几天十分闷热，坐着不动都流汗。</p><p> 孟椒嗯了一声，加快了步子。</p><p> 主仆几人匆忙赶到院子，雨就淅淅沥沥下了起来。</p><p> 花云拿着帕子擦了擦孟椒衣服头发，孟椒摆摆手，“没淋到多少，先进屋吧。”</p><p> 屋子里有点黑，花云几个赶紧找出火绒去点灯，陈霜去关窗户，孟椒绕过屏风去了西次间，她用帕子抹掉脸颊上的水珠，一抬头便看到躺在临窗罗汉床上的萧言卿。</p><p> 会友</p><p> 男人闭着双眼, 官服也没换，只摘了直脚幞帽。</p><p> 人歪在她平时用的浅绿色缎面靠枕上，似乎有些不大舒服, 眉头微微蹙着。</p><p> 是在等她等睡着了吗？</p><p> 孟椒心里一软。</p><p> 花云拿着火绒进来, 孟椒让她等会儿再点, 她也看到罗汉床上的四爷了，忙低头退了下去。</p><p> 孟椒坐到罗汉床另一边, 拿起衣服绣了两针, 觉得光线有些暗了, 便放下了手中的衣衫，不禁看向对面。</p><p> 男人睡着时候很安静。他的眉毛略微有些淡, 但形状很好看, 很秀气，眼眶微深，鼻梁挺直，可能是平时笑多了, 眼角有几道明显的细纹。</p><p> 孟椒想起他平时笑的模样，十分温润儒雅的样子。</p><p> 最初看时不觉得惊艳, 但看久了, 就觉得一切都恰到好处, 像水一样细腻无声。</p><p> 窗外的雨下的很大，还刮起了风, 有些许雨丝飘了进来, 几滴落在了他脸上。</p><p> 孟椒注意到了, 昨夜睡得晚, 他今早又卯初就走了，应该很累。</p><p> 她脱掉鞋子, 小心翼翼起身去将他那边的窗户摘下。</p><p> 蹲在他的头顶处，刚把窗户关上，外面就突然一亮，青白色的闪电将整个黑幕炸开，随后而来的便是雷声。</p><p> 孟椒怕吵醒了他，下意识伸出手捂住他的耳朵。</p><p> 轰隆隆的雷声，仿佛千军万马从天而来。</p><p> 她低着头，注意到四爷的睫毛动了动……好像要醒了。</p> ', ' ')('\n <p> 身子顿住，雷声过后，他面色趋于平静，孟椒松了口气，正要收回手，就看到他倏然睁开了眼睛。</p><p> 乌黑的眸子，带着几分刚睡醒的迷蒙，对上她的脸庞，下意识弯起嘴角。</p><p> 他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子，这才注意到，她将两只手放在自己耳朵上。</p><p> 用有些干涩的嗓子问，“怎么了？”</p><p> 孟椒只好笑着道，“刚才打雷了，没想到还是吵醒了你。”</p><p> 萧言卿愣了下。</p><p> 他听着外面传来的雨声，突然不知道说什么，心里生出一种酸酸麻麻的感觉。</p><p> 说来也好笑，好像从没人为他做过这些。</p><p> 孟椒说完松开他的耳朵，手刚离开，就被他伸手握住了。</p><p> 见他抓着自己的手不放，就干脆由着他了。</p><p> 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，用晚膳前就停了。</p><p> 屋外苍穹像水洗过一样干净，碧空万里。孟椒让人把笔墨纸砚搬到院子里去，坐在石桌上描起了花样子。</p><p> 萧言卿就坐在旁边看书。</p><p>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苦恼，问了一句，“怎么了？”</p><p> 孟椒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，“总觉得少了点什么。”</p><p> 她不太擅长画花草，画的好不好全凭运气。</p><p> 萧言卿偏过头看了一眼，她这次画的是兰花，形似，却少了几分灵气。</p><p> 他放下书册，顿了顿，指点道：“兰花讲究神韵，比如郑思的那本墨兰手卷上，以淡墨画出两片轻巧的草叶，中间以较深墨色绘出一朵兰花，才有画龙点睛之妙。”</p><p> 孟椒看着自己笔下的兰草，没有明显的墨色深浅变化。</p><p> 萧言卿笑着道：“我来试试。”</p><p> 他抽出几张澄心纸放在面前，拿起旁边一支没用过的毛笔，润了水蘸上墨。</p><p> 他的手瘦长，握着笔的时候骨节分明，轻轻几笔，一从形神兼备的兰草便跃然纸上。</p><p> 柔韧坚持，静静绽放，有种独自在清幽处吐露芬芳的姿态。</p><p> 孟椒忍不住侧头看他，男人嘴角含笑，侧脸温和深邃。</p><p> 萧言卿又道：“兰草本是应景的小物，本身不易构成庞大繁复的画面，往往需要加上岩石、竹、树陪衬，以便让笔法的形态有更多的变化。”</p><p> “画竹的笔法要坚硬，画兰叶要平滑流畅。”</p><p> 他一边说着一边抽出另一张纸，毛笔又重新蘸了点墨。</p><p> 笔尖在纸上绘出一根竹，两片兰叶。</p><p> 对比十分明显。</p><p> 他又在兰草旁边绘出石堆，与厚重的石块相比，兰花显得纤弱柔和许多。</p><p> 石块饱经风霜，兰叶仿佛被微风吹得在空中翻飞，一动一静，神韵盎然而出。</p><p> 孟椒忍不住微微倾了倾身子，这才是她想要画出来的兰草。</p><p> 萧言卿搁下笔安慰道：“江宁府普陀山上有一位禅僧，画了一辈子的兰花，老师曾经带我拜访过，有幸得过一二指点。”</p><p> “你若想学，得慢慢练，多看多学就能画出其意蕴了，莫着急。”</p><p> 孟椒忍不住问：“是傅大人吗？”</p><p> 萧言卿嗯了一声。</p><p> 孟椒问完就有些后悔了，傅大人好像已经不在了。</p><p> 萧言卿脸上重新露出笑，“过来，你也试试。”</p><p> 孟椒觉得自己没学会，不过还是换了另一张纸，拿起笔重新蘸墨。</p><p> 她偏过头又看了眼旁边他刚才画的，然后小心翼翼依葫芦画瓢，画完有些尴尬，还不如一开始画的。</p><p> 旁边传来一声闷笑，孟椒脸一红。</p><p> “算了，我先教你一遍。”</p><p> 男人握住孟椒拿着笔的手，伸手搂住腰直接将人往旁边一带，不等孟椒反应过来，人已经坐在他腿上了。</p><p> 孟椒脸又是一红，想要下去，就被他用力箍紧腰不能动，他温和着声音道：“莫淘气，教你画兰。”</p><p> 说着就握住她的小手在纸上动了起来。“下笔要用力，这里顿一下，再松手腕，将墨晕开。”</p>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