权力是女人最好的医美 第287节
季衔山心底原本已经生出悔意，只是，当他对上霍翎不带笑意的眼眸，看清她眼底的戒备与警惕后，那丝悔意就烟消云散了。<br />
他实在太了解太后了。<br />
他曾经无数次坐在太后身边，看着她与朝臣对峙、斡旋。<br />
有很多连太后自己都未必注意到的小习惯，他都尽收眼底。<br />
“太后不相信吗。”<br />
季衔山道：“还是疑心我在诈你的话。”<br />
霍翎不解道：“你外祖父出事时，你不是去过霍府，了解过他出事的来龙去脉吗，怎么会突然说出这种话？”<br />
她缓缓抬步，走下一级台阶：“你是不是从哪里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？是有什么人在你耳边乱嚼舌根吗？”<br />
看到母亲再也无法维持那副游刃有余、冷静自持的姿态，季衔山笑得浑身都在颤抖。<br />
这样才对。<br />
在这场对峙之中，为什么只有他在痛苦，为什么只有他在崩溃。<br />
明明他已经如此难受，母后看着他的眼神，就仿佛在说“你怎么这么天真、这么不懂事”。<br />
作为名义上的皇帝，朝中的军政大权都被母后牢牢把持，他无法反抗母后的意志。<br />
作为她的亲生儿子，她可以质问他的孝道在哪里。<br />
他对上母后，是如此地无力反抗。<br />
但是，季衔山一直很清楚，他手里还握着一把最锋利的刀。<br />
这是一把伤人伤己的刀，一旦出手，就必然要玉石俱焚。<br />
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要用出这把刀，只想让它成为一个被时间彻底埋葬在过去的秘密，但是——<br />
但是——<br />
被情绪裹挟之后，他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。<br />
如今话已出口，秘密暴露，覆水难收。<br />
霍翎等了又等，没有等到回应，终于再次开口：“当年刑部和暗卫调查出来的结果，你不是也看过吗？这些年里，我一直在命人沿着河流两岸搜寻你外祖父的尸体，你不是也知道吗？”<br />
季衔山笑得实在太夸张了，他笑着笑着，又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。<br />
一直到那股咳嗽劲过去，他才嘶哑着声音道：“刑部也好，暗卫也罢，都是太后的地盘，你想要什么真相，就能得到什么真相。所谓的结果，不过是用来堵住天下悠悠之口的工具罢了。不然，太后要如何解释一国承恩公在出席完除夕宴后，就突然暴毙了呢。<br />
“失踪，找不到尸体，才是最好的处理手段。”<br />
霍翎原本还以为季衔山是在诈她，但听到他如此肯定的话语，心中也开始惊疑不定起来。<br />
垂在宽袖下的手一点点紧握成拳，指尖捏到泛白，疼痛从指骨处传来，霍翎继续试探。<br />
“在承恩公出事之前，他已经给我写了一本长达万字的认错书，正是见他认错态度良好，我才解除了他的禁足，让他进宫赴宴，一家团聚。”<br />
季衔山浑身力气都已经消耗得一干二净，他再也顾不上仪态，任由自己瘫倒在地上，原本挺直的背脊也微微佝偻，不堪重负。<br />
“太后以前都是称那本折子为认罪折子的，怎么现在突然就改口成了认错呢。认罪与认错，可是完全不同的。”<br />
季衔山抿了抿干裂的唇角。<br />
“我知道太后想说什么。你是不是想说，那是你的亲生父亲，你已经与他达成了和解，又有什么理由对他痛下杀手呢。”<br />
他抬起头，眼底一片血红。<br />
“除夕夜、冷宫、毒酒、弓弦。”<br />
季衔山每吐出一个词，霍翎的神情就冰冷一分。<br />
“承恩公认为当年对我的疼爱发自内心，今日却恨不得置我于死地。我今日与承恩公刀剑相向，就让你开始质疑我当年的真心……”<br />
“够了。”<br />
“还有，承恩公临终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，克母弑父，残暴无度……”<br />
“我说够了！”<br />
霍翎的声音骤然拔高：“皇帝，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！”<br />
季衔山闭上了嘴。<br />
霍翎的记忆，几乎在一瞬间，被拉回了那个风雪杀戮的除夕夜。<br />
她从未想过，原来在那个风雪夜里，她的孩子也在现场。<br />
“……你藏在哪里。”<br />
“屏风后面。”<br />
“……听到了多少。”<br />
“全部。”<br />
“全部？”<br />
“从头到尾。”<br />
霍翎猛地抬头，看向季衔山的神情里，满是难以置信之色，仿佛今天第一次认识他一般。<br />
全部，从头到尾，八年，整整八年，这个秘密，他居然整整瞒了八年。<br />
-克母弑父，残暴无度，霍翎，你这一生，活该被至亲背叛。<br />
霍世鸣临死前的诅咒言犹在耳。<br />
时隔八年，真相变成了一把致命的利刃，被她的孩子拿来与她同归于尽。<br />
霍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，喉咙却仿佛被一团布堵住般，发不出任何声音。<br />
唇齿开始颤抖，然后这股轻微的颤抖，开始一点点蔓延至手指，最后终于蔓延至她的全身。<br />
霍翎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，却忘了她的身后就是台阶，于是她被台阶拌住，重重摔在了石阶上。<br />
“他临死前，脸上带着诡异的笑……”<br />
“最后一眼，他看见了我。”<br />
“原来如此。”霍翎恍然大悟，一滴泪从她的眼里滑落，“原来如此。”<br />
第179章 “你在害怕。”……<br />
失控了。<br />
今夜的对峙，进行到这个时候，已经彻彻底底失控了。<br />
“大年初一那天，你发了高热，你身边伺候的人说你是在摘星台吹了冷风……”<br />
“我没去摘星台，我是……受了惊吓。”<br />
“为什么要去霍府？”<br />
“想去看看。”<br />
“看什么？”<br />
“好好看一看，太后是如何善后的。”<br />
眼泪滴落在手背上，晕开一片灼热。霍翎低下头，看着自己还在颤抖的指尖。<br />
无数纷杂的念头自霍翎脑海里掠过，她想要重新站起来，却发现自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。<br />
霍翎偏过头，看着同样瘫倒在地上的季衔山。<br />
两人相顾无言。<br />
“皇帝，你瞒得可真好啊。这么多年了，我居然一点儿都没看出来。这些年里，每天都要面对着我，与我扮演母慈子孝的戏码，你的内心一定很痛苦吧。”<br />
“不错。”季衔山惨笑，“我一直在想，到底是青天白日里那个温柔关心我的母后是真实的，还是深夜噩梦中那个狠心决绝的母后是真实的。”<br />
然后过了那么多年，那个青天白日里会温柔关心他的母后，终于与深夜噩梦中的那道身影开始慢慢重叠。<br />
他又一次深陷于噩梦之中。<br />
“皇帝，你有对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情吗？”<br />
听到霍翎的问题，季衔山居然一点儿都不意外，甚至因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，再次发出笑声：“太后，你看，你果然在猜疑我。你已经无法再信任我了。你在担心我会将这个秘密捅出去。因为这个秘密对你来说是致命的。”<br />
“皇帝，我在问你话呢。”霍翎道，“告诉我，你还有没有对任何人透露过这个秘密。”<br />
“朝臣可以容忍一个母亲窃取儿子的皇位，天下人也不在乎是母亲坐上皇位，还是儿子坐上皇位，但没有人能容忍一个杀死自己亲生父亲的女儿坐上皇位。太后，你终于也害怕起来了。”<br />
“皇帝，我相信你不会那么傻，这个秘密说出去，对你我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。既然这是一个秘密，既然已经死死隐瞒了八年之久，那它就应该永远是个秘密，你说对吧。”<br />
几乎像是之前的翻版，之前是季衔山一心要霍翎给出正面的回应，现在轮到霍翎一心要季衔山给出正面的回应。<br />
季衔山眼中再次噙满泪水。<br />
在那无数个噩梦缠身的夜晚，他常常从梦中惊醒，因为害怕惊动到宫人被母后知道，他就这么静静躺到了天亮，连啜泣声都不曾发出。<br />
现在，他终于能在秘密的当事人面前，放肆袒露自己的脆弱。<br />
反正对他来说，情况再糟糕，也不可能更糟糕了。<br />
他就这么看着霍翎，在她一声接着一声的追问甚至是逼问中，他反问道：“母后现在终于明白我的感受了吧，终于知道我为什么要一再追问你到底是不是真心疼爱我了吧。”<br />
“所以，你在害怕什么。”霍翎的眼神，穿透了季衔山，看清了他潜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恐惧与不安，“你在害怕，有朝一日，我会像对待他一样，对待你吗。”<br />
原来她在她的孩子心目中，竟是如此的铁石心肠吗。<br />
季衔山神情麻木，他将一直积压在心底最深处的恐惧全部掏出来。<br />
“这些年，我一直在翻来覆去地思考很多事情。<br />
“你还记得吗，你小的时候，第一次学骑马时，因为人还没有马高，最后是霍世鸣抱着你上了他的马背，带着你跑了一圈。<br />
“你第一次学弓箭时，用的弓箭也是他送给你的。<br />
“你曾经说过，有朝一日，你要成为像父亲那样的人。”<br />
说到这儿，季衔山扯了扯唇角，似乎是想露出一个笑容，却因为脸上肆意流淌的斑驳泪痕，这个笑容格外难看。<br />
“这些小事情，你还有印象吗。你是不是觉得有几分熟悉。
他实在太了解太后了。<br />
他曾经无数次坐在太后身边，看着她与朝臣对峙、斡旋。<br />
有很多连太后自己都未必注意到的小习惯，他都尽收眼底。<br />
“太后不相信吗。”<br />
季衔山道：“还是疑心我在诈你的话。”<br />
霍翎不解道：“你外祖父出事时，你不是去过霍府，了解过他出事的来龙去脉吗，怎么会突然说出这种话？”<br />
她缓缓抬步，走下一级台阶：“你是不是从哪里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？是有什么人在你耳边乱嚼舌根吗？”<br />
看到母亲再也无法维持那副游刃有余、冷静自持的姿态，季衔山笑得浑身都在颤抖。<br />
这样才对。<br />
在这场对峙之中，为什么只有他在痛苦，为什么只有他在崩溃。<br />
明明他已经如此难受，母后看着他的眼神，就仿佛在说“你怎么这么天真、这么不懂事”。<br />
作为名义上的皇帝，朝中的军政大权都被母后牢牢把持，他无法反抗母后的意志。<br />
作为她的亲生儿子，她可以质问他的孝道在哪里。<br />
他对上母后，是如此地无力反抗。<br />
但是，季衔山一直很清楚，他手里还握着一把最锋利的刀。<br />
这是一把伤人伤己的刀，一旦出手，就必然要玉石俱焚。<br />
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要用出这把刀，只想让它成为一个被时间彻底埋葬在过去的秘密，但是——<br />
但是——<br />
被情绪裹挟之后，他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。<br />
如今话已出口，秘密暴露，覆水难收。<br />
霍翎等了又等，没有等到回应，终于再次开口：“当年刑部和暗卫调查出来的结果，你不是也看过吗？这些年里，我一直在命人沿着河流两岸搜寻你外祖父的尸体，你不是也知道吗？”<br />
季衔山笑得实在太夸张了，他笑着笑着，又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。<br />
一直到那股咳嗽劲过去，他才嘶哑着声音道：“刑部也好，暗卫也罢，都是太后的地盘，你想要什么真相，就能得到什么真相。所谓的结果，不过是用来堵住天下悠悠之口的工具罢了。不然，太后要如何解释一国承恩公在出席完除夕宴后，就突然暴毙了呢。<br />
“失踪，找不到尸体，才是最好的处理手段。”<br />
霍翎原本还以为季衔山是在诈她，但听到他如此肯定的话语，心中也开始惊疑不定起来。<br />
垂在宽袖下的手一点点紧握成拳，指尖捏到泛白，疼痛从指骨处传来，霍翎继续试探。<br />
“在承恩公出事之前，他已经给我写了一本长达万字的认错书，正是见他认错态度良好，我才解除了他的禁足，让他进宫赴宴，一家团聚。”<br />
季衔山浑身力气都已经消耗得一干二净，他再也顾不上仪态，任由自己瘫倒在地上，原本挺直的背脊也微微佝偻，不堪重负。<br />
“太后以前都是称那本折子为认罪折子的，怎么现在突然就改口成了认错呢。认罪与认错，可是完全不同的。”<br />
季衔山抿了抿干裂的唇角。<br />
“我知道太后想说什么。你是不是想说，那是你的亲生父亲，你已经与他达成了和解，又有什么理由对他痛下杀手呢。”<br />
他抬起头，眼底一片血红。<br />
“除夕夜、冷宫、毒酒、弓弦。”<br />
季衔山每吐出一个词，霍翎的神情就冰冷一分。<br />
“承恩公认为当年对我的疼爱发自内心，今日却恨不得置我于死地。我今日与承恩公刀剑相向，就让你开始质疑我当年的真心……”<br />
“够了。”<br />
“还有，承恩公临终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，克母弑父，残暴无度……”<br />
“我说够了！”<br />
霍翎的声音骤然拔高：“皇帝，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！”<br />
季衔山闭上了嘴。<br />
霍翎的记忆，几乎在一瞬间，被拉回了那个风雪杀戮的除夕夜。<br />
她从未想过，原来在那个风雪夜里，她的孩子也在现场。<br />
“……你藏在哪里。”<br />
“屏风后面。”<br />
“……听到了多少。”<br />
“全部。”<br />
“全部？”<br />
“从头到尾。”<br />
霍翎猛地抬头，看向季衔山的神情里，满是难以置信之色，仿佛今天第一次认识他一般。<br />
全部，从头到尾，八年，整整八年，这个秘密，他居然整整瞒了八年。<br />
-克母弑父，残暴无度，霍翎，你这一生，活该被至亲背叛。<br />
霍世鸣临死前的诅咒言犹在耳。<br />
时隔八年，真相变成了一把致命的利刃，被她的孩子拿来与她同归于尽。<br />
霍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，喉咙却仿佛被一团布堵住般，发不出任何声音。<br />
唇齿开始颤抖，然后这股轻微的颤抖，开始一点点蔓延至手指，最后终于蔓延至她的全身。<br />
霍翎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，却忘了她的身后就是台阶，于是她被台阶拌住，重重摔在了石阶上。<br />
“他临死前，脸上带着诡异的笑……”<br />
“最后一眼，他看见了我。”<br />
“原来如此。”霍翎恍然大悟，一滴泪从她的眼里滑落，“原来如此。”<br />
第179章 “你在害怕。”……<br />
失控了。<br />
今夜的对峙，进行到这个时候，已经彻彻底底失控了。<br />
“大年初一那天，你发了高热，你身边伺候的人说你是在摘星台吹了冷风……”<br />
“我没去摘星台，我是……受了惊吓。”<br />
“为什么要去霍府？”<br />
“想去看看。”<br />
“看什么？”<br />
“好好看一看，太后是如何善后的。”<br />
眼泪滴落在手背上，晕开一片灼热。霍翎低下头，看着自己还在颤抖的指尖。<br />
无数纷杂的念头自霍翎脑海里掠过，她想要重新站起来，却发现自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。<br />
霍翎偏过头，看着同样瘫倒在地上的季衔山。<br />
两人相顾无言。<br />
“皇帝，你瞒得可真好啊。这么多年了，我居然一点儿都没看出来。这些年里，每天都要面对着我，与我扮演母慈子孝的戏码，你的内心一定很痛苦吧。”<br />
“不错。”季衔山惨笑，“我一直在想，到底是青天白日里那个温柔关心我的母后是真实的，还是深夜噩梦中那个狠心决绝的母后是真实的。”<br />
然后过了那么多年，那个青天白日里会温柔关心他的母后，终于与深夜噩梦中的那道身影开始慢慢重叠。<br />
他又一次深陷于噩梦之中。<br />
“皇帝，你有对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情吗？”<br />
听到霍翎的问题，季衔山居然一点儿都不意外，甚至因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，再次发出笑声：“太后，你看，你果然在猜疑我。你已经无法再信任我了。你在担心我会将这个秘密捅出去。因为这个秘密对你来说是致命的。”<br />
“皇帝，我在问你话呢。”霍翎道，“告诉我，你还有没有对任何人透露过这个秘密。”<br />
“朝臣可以容忍一个母亲窃取儿子的皇位，天下人也不在乎是母亲坐上皇位，还是儿子坐上皇位，但没有人能容忍一个杀死自己亲生父亲的女儿坐上皇位。太后，你终于也害怕起来了。”<br />
“皇帝，我相信你不会那么傻，这个秘密说出去，对你我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。既然这是一个秘密，既然已经死死隐瞒了八年之久，那它就应该永远是个秘密，你说对吧。”<br />
几乎像是之前的翻版，之前是季衔山一心要霍翎给出正面的回应，现在轮到霍翎一心要季衔山给出正面的回应。<br />
季衔山眼中再次噙满泪水。<br />
在那无数个噩梦缠身的夜晚，他常常从梦中惊醒，因为害怕惊动到宫人被母后知道，他就这么静静躺到了天亮，连啜泣声都不曾发出。<br />
现在，他终于能在秘密的当事人面前，放肆袒露自己的脆弱。<br />
反正对他来说，情况再糟糕，也不可能更糟糕了。<br />
他就这么看着霍翎，在她一声接着一声的追问甚至是逼问中，他反问道：“母后现在终于明白我的感受了吧，终于知道我为什么要一再追问你到底是不是真心疼爱我了吧。”<br />
“所以，你在害怕什么。”霍翎的眼神，穿透了季衔山，看清了他潜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恐惧与不安，“你在害怕，有朝一日，我会像对待他一样，对待你吗。”<br />
原来她在她的孩子心目中，竟是如此的铁石心肠吗。<br />
季衔山神情麻木，他将一直积压在心底最深处的恐惧全部掏出来。<br />
“这些年，我一直在翻来覆去地思考很多事情。<br />
“你还记得吗，你小的时候，第一次学骑马时，因为人还没有马高，最后是霍世鸣抱着你上了他的马背，带着你跑了一圈。<br />
“你第一次学弓箭时，用的弓箭也是他送给你的。<br />
“你曾经说过，有朝一日，你要成为像父亲那样的人。”<br />
说到这儿，季衔山扯了扯唇角，似乎是想露出一个笑容，却因为脸上肆意流淌的斑驳泪痕，这个笑容格外难看。<br />
“这些小事情，你还有印象吗。你是不是觉得有几分熟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