尾巴都要翘起来了。展游暗道，忍不住哼笑出声。<br />
“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？”展游环顾众人，“没有的话，就按照这个推下去做了。”<br />
此起彼伏的“没有”。<br />
展游大手一挥：“散会吧。”<br />
众人陆陆续续走出会议室。谢可颂慢吞吞地拔掉数据线，又拿遥控板关电视，磨蹭到柏继臣的助理过来帮忙说“谢总先走，我来善后”。<br />
会议桌对面，展游和钟、柏二人说完话，起身往外走。<br />
到了分叉路口，钟熠和柏继臣往左转，展游往右转。谢可颂默默跟在展游身后。<br />
“怎么了？”展游眼睛侧过去，“有话跟我说？”<br />
展游现在看起来情绪倒是不错。谢可颂问：“你刚才心情不好吗？”<br />
展游很迟钝的，他疑惑地“嗯？”<br />
“就是我刚进会议室的那个时候……”<br />
哦，哈哈，就是徐稚知道谢可颂的私人手机号，而他作为前男友却不知道的那件事啊。<br />
坏心情去得快，返得也快。展游觉得把这件事原封不动地告诉谢可颂很丢脸，闪烁其词：“没有啊，我心情挺好啊。”<br />
谢可颂：“那你为什么……”<br />
展游停步，转身，双手扶住谢可颂的肩膀：“只是昨天没休息好，看起来凶了点。”他换上正经的表情：“你不相信我吗？”<br />
骗人，谢可颂腹诽。但他也没办法强行撬开展游的嘴，遂作罢。<br />
谢可颂回工位改今天要交给展游的方案，展游盯着谢可颂的背影，苦恼地笑了笑。<br />
好吧，展游，你承认吧，他对自己说。今天中午有一瞬间，你发现原来视若珍宝的回忆，实际上都非常糟糕。<br />
那些工作上的契合距离恋爱原来那么远。他跟谢可颂从来只是一对接过吻、上过床、彼此关心、比起情侣更像家人的上下级而已。<br />
展游好不甘心。<br />
*<br />
谢可颂还没回到自己工位上，见柏继臣出现在走廊对面。<br />
“跟展游聊过了？”柏继臣亲切地问。<br />
谢可颂不确定柏继臣的意思，愣了一下才说：“没，我先下楼改方案。”<br />
“你等一下……”<br />
柏继臣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台平板电脑，是展游的。<br />
“我现在马上要见个访客，”柏继臣没半点着急的样子，“你能帮我把平板带给展游吗，他现在应该在自己的会议室，急用。”<br />
这点事情让随便哪个助理做不就好了？一个敢骗一个敢信，谢可颂接过平板电脑，应下这个活。<br />
“会不会太麻烦你了？”柏继臣绅士地问。<br />
哦，这两个人不愧是好朋友。谢可颂客气地回：“没关系，我今天下午没有其他会，去哪里工作都一样。”<br />
柏继臣道谢，谢可颂夹着电脑上楼。<br />
半途，他想起自己的电脑和手机都快电池耗尽，给徐稚发了条消息，让对方把他的充电器和下午工作需要的纸质资料送过来。<br />
展游的vip会议室。<br />
谢可颂隔着玻璃门都能听到展游跟人争论的声音。<br />
展游几乎不在谢可颂面前抬嗓门，也从不把坏心情带进谢可颂家。不过千人千面，能理解，有的合作伙伴就吃这套……酣畅淋漓的沟通模式。<br />
谢可颂推门进去。<br />
展游戴着蓝光眼镜，电脑边摆着手机，屏幕里显示正在通话中。<br />
手机开着免提，里面人言辞激动，一讲讲一串。展游听着，头都没抬，就说“pad放桌上就行。”<br />
地毯吸走脚步声，谢可颂默默放下平板。<br />
他侧身，撞见两张日程表，其中一张是他的；视线再移，半个白板都写着他的名字。<br />
“什么叫我没有技术敏感性，你急什么？你他爹的这个月跟风搞，过两个月又有新的产品迭代出来，那你大推买量的钱不是打水漂吗？”展游破口大骂。<br />
谢可颂莫名其妙笑了一声，拿板擦把白板上乱七八糟的涂鸦擦干净，坐到展游对面。<br />
“傻——”展游抬眼看到谢可颂，吞咽，挤出一个有点怪的表情，“……小谢？”<br />
“嗯。”谢可颂掀开电脑，“你继续，我干我的。”<br />
手机那头输出个不停，展游最后说“多吵也没什么好吵的，你自己好好想想吧，我什么时候在技术上落后过”，遂挂断电话。<br />
会议室寂然无声。<br />
“第一次见你骂脏话。”谢可颂问，“这就是你开会前心情不好的原因？”<br />
“哦，不是。”展游脑子拐了一圈，顿时反悔，“是的。”<br />
“到底是还不是？”<br />
“是的。”<br />
谢可颂不置可否，只管点击鼠标，似乎信了展游的话。<br />
展游的心落回肚子里。<br />
“那为什么要把我的名字写在白板上？”谢可颂忽然问。<br />
展游视线猛然一抬，白板上的“谢可颂”被擦得干干净净。<br />
完蛋咯。<br />
即兴演讲应该是展游最擅长的活计，可眼下，他搜肠刮肚，讲不出一句体面的理由。<br />
展游听见谢可颂轻轻地“嗯？”了一声，便彻底败下阵来。<br />
“我……今天中午打你电话没打通，就去工位找你。”展游艰难吐字。<br />
谢可颂：“嗯。”<br />
“小徐说你上午请假了，然后也给你打了个电话……”展游停了停，“他打通了。”<br />
“哦，我离职之前给过他我的私人电话。”<br />
展游没再说下去。<br />
“所以，”谢可颂道，“你不会是因为，我没有告诉你我的手机号而……”<br />
“不是。”展游虚着声音说，“我生气的是，我为什么当时没有问你要。我把跟你恋爱这件事……想得太简单了。”<br />
“我确实忘了，那个手机甚至经常处于断电状态，也就最近开始用。”谢可颂理所当然道，“而且我们每天都在一起啊，找你甚至都不用打电话。”<br />
展游认同：“我知道。”<br />
“那现在好了吗？”<br />
“好了。”<br />
浅浅的呼吸声。<br />
在一个不用为工作保持冷静的场合，展游脸上的阴云没有半分消散的征兆。谢可颂很重地叹了一口气。<br />
“你有没有看过我当时新签的劳动合同？”他问。<br />
“没。”展游问，“怎么了？”<br />
“紧急联系人，我填的是你的手机号。”<br />
心脏剧烈地撞击胸腔，展游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。<br />
“那时我就知道，我们之间有问题，但我还是填了。一方面是我爸妈年纪大了，而你手机24小时开机，另一方面我确信……”谢可颂缓缓道，“就算不再是情侣，你也将一直是我非常、非常信任的人。”<br />
“就像家人那样？”展游问。<br />
谢可颂思考片刻，回答：“差不多吧。”<br />
“可是我不想只跟你当朋友和家人。”展游紧紧盯着谢可颂，一字一顿讲。<br />
“我知道啊。”谢可颂说，“所以我们在约会，不是吗？”<br />
合上电脑，视野再无遮挡。谢可颂单手支头，额发随着动作拂动，露出一双松弛而干净的眉眼。明晃晃的笑意。<br />
谢可颂对人扬了扬下巴：“诶，展游，你对我撒娇吧？”<br />
展游一时诧异。<br />
“下次再遇见今天这种情况，你要直接跟我说，”谢可颂细数，“平时碰上不顺心的事情，也可以来找我抱怨，我站在你这边。”<br />
展游：“比如……”<br />
如果人类也可以上小狗学校，展游虽然留级至今，也来得及好好拿一次第一名。<br />
“比如刚刚我打电话的那个人，”展游越说越流畅，“他劝我别掺和工厂的事情，及时止损去投另外的项目，你说他脑子是不是——”<br />
谢可颂：“大脑皮层没有一丝褶皱，展开还没你指甲盖大。”<br />
展游一愣：“你挺会骂人啊。”<br />
“小意思。”谢可颂阴恻恻的，“以前心里骂领导骂惯了。”<br />
展游溢出一声笑：“谢可颂，你不要太纵容我，我会得寸进尺。”<br />
谢可颂：“比如呢？”<br />
“比如……”<br />
展游从口袋里拿出坏掉的捏捏玩具，推到桌面中央。他问：“可送捏捏坏了，你能不能给我买个新的？”<br />
“好啊。”谢可颂说。<br />
*<br />
会议室内，展游和谢可颂对着白板上的两张日程表凑时间约会。<br />
门外，柏继臣背靠白墙，悠然自得地听墙角。<br />
他知道展游不对劲，也能猜到这跟谢可颂有关系。扮演兄弟的爱情门卫，不管怎么想都是一桩美谈。<br />
当然，这只是柏继臣不想上班的借口。<br />
听见门内二人感情更进一步，柏继臣深藏功与名，准备离开。<br />
“……小谢哥说的是这间吧。”徐稚对照门牌号走过来，遇见柏继臣，乖乖喊，“柏——”<br />
“嘘。”<br />
柏继臣悠闲的表情僵在脸上，食指抵住嘴唇。<br />
徐稚眨眨眼，把自己的嘴巴拉链拉起来。
“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？”展游环顾众人，“没有的话，就按照这个推下去做了。”<br />
此起彼伏的“没有”。<br />
展游大手一挥：“散会吧。”<br />
众人陆陆续续走出会议室。谢可颂慢吞吞地拔掉数据线，又拿遥控板关电视，磨蹭到柏继臣的助理过来帮忙说“谢总先走，我来善后”。<br />
会议桌对面，展游和钟、柏二人说完话，起身往外走。<br />
到了分叉路口，钟熠和柏继臣往左转，展游往右转。谢可颂默默跟在展游身后。<br />
“怎么了？”展游眼睛侧过去，“有话跟我说？”<br />
展游现在看起来情绪倒是不错。谢可颂问：“你刚才心情不好吗？”<br />
展游很迟钝的，他疑惑地“嗯？”<br />
“就是我刚进会议室的那个时候……”<br />
哦，哈哈，就是徐稚知道谢可颂的私人手机号，而他作为前男友却不知道的那件事啊。<br />
坏心情去得快，返得也快。展游觉得把这件事原封不动地告诉谢可颂很丢脸，闪烁其词：“没有啊，我心情挺好啊。”<br />
谢可颂：“那你为什么……”<br />
展游停步，转身，双手扶住谢可颂的肩膀：“只是昨天没休息好，看起来凶了点。”他换上正经的表情：“你不相信我吗？”<br />
骗人，谢可颂腹诽。但他也没办法强行撬开展游的嘴，遂作罢。<br />
谢可颂回工位改今天要交给展游的方案，展游盯着谢可颂的背影，苦恼地笑了笑。<br />
好吧，展游，你承认吧，他对自己说。今天中午有一瞬间，你发现原来视若珍宝的回忆，实际上都非常糟糕。<br />
那些工作上的契合距离恋爱原来那么远。他跟谢可颂从来只是一对接过吻、上过床、彼此关心、比起情侣更像家人的上下级而已。<br />
展游好不甘心。<br />
*<br />
谢可颂还没回到自己工位上，见柏继臣出现在走廊对面。<br />
“跟展游聊过了？”柏继臣亲切地问。<br />
谢可颂不确定柏继臣的意思，愣了一下才说：“没，我先下楼改方案。”<br />
“你等一下……”<br />
柏继臣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台平板电脑，是展游的。<br />
“我现在马上要见个访客，”柏继臣没半点着急的样子，“你能帮我把平板带给展游吗，他现在应该在自己的会议室，急用。”<br />
这点事情让随便哪个助理做不就好了？一个敢骗一个敢信，谢可颂接过平板电脑，应下这个活。<br />
“会不会太麻烦你了？”柏继臣绅士地问。<br />
哦，这两个人不愧是好朋友。谢可颂客气地回：“没关系，我今天下午没有其他会，去哪里工作都一样。”<br />
柏继臣道谢，谢可颂夹着电脑上楼。<br />
半途，他想起自己的电脑和手机都快电池耗尽，给徐稚发了条消息，让对方把他的充电器和下午工作需要的纸质资料送过来。<br />
展游的vip会议室。<br />
谢可颂隔着玻璃门都能听到展游跟人争论的声音。<br />
展游几乎不在谢可颂面前抬嗓门，也从不把坏心情带进谢可颂家。不过千人千面，能理解，有的合作伙伴就吃这套……酣畅淋漓的沟通模式。<br />
谢可颂推门进去。<br />
展游戴着蓝光眼镜，电脑边摆着手机，屏幕里显示正在通话中。<br />
手机开着免提，里面人言辞激动，一讲讲一串。展游听着，头都没抬，就说“pad放桌上就行。”<br />
地毯吸走脚步声，谢可颂默默放下平板。<br />
他侧身，撞见两张日程表，其中一张是他的；视线再移，半个白板都写着他的名字。<br />
“什么叫我没有技术敏感性，你急什么？你他爹的这个月跟风搞，过两个月又有新的产品迭代出来，那你大推买量的钱不是打水漂吗？”展游破口大骂。<br />
谢可颂莫名其妙笑了一声，拿板擦把白板上乱七八糟的涂鸦擦干净，坐到展游对面。<br />
“傻——”展游抬眼看到谢可颂，吞咽，挤出一个有点怪的表情，“……小谢？”<br />
“嗯。”谢可颂掀开电脑，“你继续，我干我的。”<br />
手机那头输出个不停，展游最后说“多吵也没什么好吵的，你自己好好想想吧，我什么时候在技术上落后过”，遂挂断电话。<br />
会议室寂然无声。<br />
“第一次见你骂脏话。”谢可颂问，“这就是你开会前心情不好的原因？”<br />
“哦，不是。”展游脑子拐了一圈，顿时反悔，“是的。”<br />
“到底是还不是？”<br />
“是的。”<br />
谢可颂不置可否，只管点击鼠标，似乎信了展游的话。<br />
展游的心落回肚子里。<br />
“那为什么要把我的名字写在白板上？”谢可颂忽然问。<br />
展游视线猛然一抬，白板上的“谢可颂”被擦得干干净净。<br />
完蛋咯。<br />
即兴演讲应该是展游最擅长的活计，可眼下，他搜肠刮肚，讲不出一句体面的理由。<br />
展游听见谢可颂轻轻地“嗯？”了一声，便彻底败下阵来。<br />
“我……今天中午打你电话没打通，就去工位找你。”展游艰难吐字。<br />
谢可颂：“嗯。”<br />
“小徐说你上午请假了，然后也给你打了个电话……”展游停了停，“他打通了。”<br />
“哦，我离职之前给过他我的私人电话。”<br />
展游没再说下去。<br />
“所以，”谢可颂道，“你不会是因为，我没有告诉你我的手机号而……”<br />
“不是。”展游虚着声音说，“我生气的是，我为什么当时没有问你要。我把跟你恋爱这件事……想得太简单了。”<br />
“我确实忘了，那个手机甚至经常处于断电状态，也就最近开始用。”谢可颂理所当然道，“而且我们每天都在一起啊，找你甚至都不用打电话。”<br />
展游认同：“我知道。”<br />
“那现在好了吗？”<br />
“好了。”<br />
浅浅的呼吸声。<br />
在一个不用为工作保持冷静的场合，展游脸上的阴云没有半分消散的征兆。谢可颂很重地叹了一口气。<br />
“你有没有看过我当时新签的劳动合同？”他问。<br />
“没。”展游问，“怎么了？”<br />
“紧急联系人，我填的是你的手机号。”<br />
心脏剧烈地撞击胸腔，展游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。<br />
“那时我就知道，我们之间有问题，但我还是填了。一方面是我爸妈年纪大了，而你手机24小时开机，另一方面我确信……”谢可颂缓缓道，“就算不再是情侣，你也将一直是我非常、非常信任的人。”<br />
“就像家人那样？”展游问。<br />
谢可颂思考片刻，回答：“差不多吧。”<br />
“可是我不想只跟你当朋友和家人。”展游紧紧盯着谢可颂，一字一顿讲。<br />
“我知道啊。”谢可颂说，“所以我们在约会，不是吗？”<br />
合上电脑，视野再无遮挡。谢可颂单手支头，额发随着动作拂动，露出一双松弛而干净的眉眼。明晃晃的笑意。<br />
谢可颂对人扬了扬下巴：“诶，展游，你对我撒娇吧？”<br />
展游一时诧异。<br />
“下次再遇见今天这种情况，你要直接跟我说，”谢可颂细数，“平时碰上不顺心的事情，也可以来找我抱怨，我站在你这边。”<br />
展游：“比如……”<br />
如果人类也可以上小狗学校，展游虽然留级至今，也来得及好好拿一次第一名。<br />
“比如刚刚我打电话的那个人，”展游越说越流畅，“他劝我别掺和工厂的事情，及时止损去投另外的项目，你说他脑子是不是——”<br />
谢可颂：“大脑皮层没有一丝褶皱，展开还没你指甲盖大。”<br />
展游一愣：“你挺会骂人啊。”<br />
“小意思。”谢可颂阴恻恻的，“以前心里骂领导骂惯了。”<br />
展游溢出一声笑：“谢可颂，你不要太纵容我，我会得寸进尺。”<br />
谢可颂：“比如呢？”<br />
“比如……”<br />
展游从口袋里拿出坏掉的捏捏玩具，推到桌面中央。他问：“可送捏捏坏了，你能不能给我买个新的？”<br />
“好啊。”谢可颂说。<br />
*<br />
会议室内，展游和谢可颂对着白板上的两张日程表凑时间约会。<br />
门外，柏继臣背靠白墙，悠然自得地听墙角。<br />
他知道展游不对劲，也能猜到这跟谢可颂有关系。扮演兄弟的爱情门卫，不管怎么想都是一桩美谈。<br />
当然，这只是柏继臣不想上班的借口。<br />
听见门内二人感情更进一步，柏继臣深藏功与名，准备离开。<br />
“……小谢哥说的是这间吧。”徐稚对照门牌号走过来，遇见柏继臣，乖乖喊，“柏——”<br />
“嘘。”<br />
柏继臣悠闲的表情僵在脸上，食指抵住嘴唇。<br />
徐稚眨眨眼，把自己的嘴巴拉链拉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