近在咫尺，呼吸交错缠绕，淡淡的檀木香味，他刚洗过澡的味道。<br />
看他眼睛亮亮的，毫无困意，她直白地问：“你是想做吗？”<br />
他笑了，鼻尖轻轻碰了碰她的。<br />
“只是想和你聊天。”<br />
“？”<br />
他拉过她的手，怜惜地看向她的手腕。新生的疤痕将之前的刀痕完全覆盖，很明显的噬咬的痕迹。都那个时候了还在犟，为了不出声把自己咬这么狠，差点伤到动脉。<br />
现在回想起来，他仍心有余悸。<br />
他温柔地抚向她的后颈，摸到那处疤痕时，怀中人明显一颤，腿伸直蹬了蹬，再明显不过的条件反射。<br />
“可爱。”<br />
她烦躁地揉了揉头发，“你不许这样子说我。”<br />
“今天上课累吗？”<br />
“还行。”<br />
看来他还真的只想盖着被子聊天？她暗暗心想。<br />
“当年我退学之后，开始学计算机，后来因为一个比赛，收到了巴黎关呈公司的offer。”<br />
“空闲时间，我很喜欢一个人去旅行。来到那些白雪皑皑的极寒之地，人很少，思维轻而易举就陷入停滞。”<br />
“起初我很享受这种大脑放空的状态，但事实是，在这种情况下，人很容易陷入到对过去的回忆里。”<br />
“也就是那段时间，我认清了自己对你的感情。”<br />
最最快乐的时光，最最痛苦的时光，他断折的年少时光，竟都与一个人有关。<br />
沈确的声音很好听，尤其是在寂静的夜里，认真讲一件事时，娓娓道来。<br />
“你就没有想过，你对我，只是一种执念吗？你心里缺失的东西，一直要靠我来弥补。”<br />
沈确极端的感情，其实她一定程度上能够感同身受。将内心封闭，执念无限放大，这样的状态，她也曾有过。<br />
他轻轻握住她的手腕，在疤痕处印下一吻。<br />
“我之前以为，我迟早会变成和父亲一样的人，也是我最讨厌的样子。”<br />
“因为很多事情都不会让我有任何情绪。直到后来遇到了你，你和我一起待在缅北的那间小屋子里，是你让我有了情绪，教会了我什么是快乐，什么是悲伤。”<br />
白似锦心口一沉，竭力想要躲避心底突如其来的异样情感。她推着他的肩膀，一点点地跟他拉开距离。<br />
“反正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别的地方可以去。”她声音闷闷的。<br />
“不许离我这么远。”说着，他蛮不讲理地将她搂得更紧。<br />
黑暗中，她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。沈确忽略了重要的一点，如果可以向阳而生，谁愿意永坠地狱？<br />
尤其是在切实感受过炽热之后。<br />
现在的生活，平静、安逸。<br />
只是白似锦不知道自己会走向何方。<br />
也没有人能告诉她答案。<br />
冬天很快退去，海洋性气候的绵绵多雨伴随着春天到来。<br />
出门一定要带伞，太阳的出现变得更加珍贵。<br />
而她和沈确，就这样维持着这种微妙的关系。<br />
汪橙见过沈确几次，在学校门口。<br />
她两眼放光，兴奋地八卦：“你男朋友啊？”<br />
白似锦沉默了，没说是，也没说不是。<br />
一种强烈的，下坠的感觉随之而来。<br />
接连下了好几天雨，终于出太阳了。<br />
去外面转了几圈后，她累了，回来就窝在沙发里看黑白电影，一个太有深度的法国文艺片，硬生生把她看困了。<br />
沈确傍晚回来时看到在沙发上睡觉的白似锦，属实有些惊讶。<br />
“今天没有课吗？”<br />
她打了个哈欠，怏怏伸了个懒腰，看上去疲惫至极。<br />
“昨晚没睡着，今天的两门课程上周结课了。”<br />
他走上前，挨着她坐下。小小的沙发不是很能挤得下一个将近一米九的男人，可沈确还是爱不释手地要黏在她身上。<br />
他脸颊轻轻贴向她的，暧昧地磨蹭着。<br />
没一会，白似锦就恼了起来，用胳膊肘顶他，胡诌道：“好久没听你弹钢琴了，你给我弹首曲子吧。”<br />
闻言，沈确微微一愣，这是重逢之后白似锦第一次主动说想听他弹曲子。<br />
尘封的记忆被突然打开，很久之前，在缅北的那间小屋子里，她就是他唯一的听众。<br />
help，i lost myself again<br />
but i remember you<br />
don’t come back<br />
it won’t end well<br />
......<br />
候鸟从天边划过，当年，小男孩的钢琴曲也只弹给一个人听。<br />
“用拉胚机做罐子，造型会更好看。”<br />
“你也是中国人？”<br />
她点头。<br />
“你说的拉胚机是什么？”<br />
......<br />
our love is six feet under<br />
i can’t help but wonder<br />
......<br />
曾经的岁月逝去，如今二十岁的他们隔着对岸，望着曾经十二岁的小男孩和小女孩。<br />
八年了。<br />
时过境迁。<br />
一切都在变化。<br />
blow away，like smoke in air<br />
how can you die carelessly<br />
......<br />
如果赵佳还在的话，今年，她应该也二十岁了。<br />
一声枪响，从望远镜里，她与她四目相接，在赵佳死前的最后一刻。<br />
i can’t hep but wonder......<br />
（我无法自救却希望不休）<br />
琴声哀婉悠长。<br />
过去的一切似有千斤之重，压得她喘不过气来。<br />
“白白，白白，白白......？”<br />
意识到有人在轻轻拍自己的脸颊，她骤然回过神来，回忆与现实迅速交叠。<br />
“呼吸，呼吸......”<br />
他一遍遍重复着，很着急。<br />
看着近在咫尺的脸，混沌的意识终于清醒，她深吸一口气。<br />
刚刚......<br />
她是怎么了？就这样闭着呼吸好一阵子，一动也不动。<br />
他的琴声，将她拉入了一场幻镜。<br />
见她恢复过来，他这才松了口气。<br />
“怎么样？”他问她。<br />
然而还没等她回答，他就自顾自地说着：“好久没有弹了，有点生疏，我会多练习的，下次想听什么曲子？”<br />
她白了他一眼，没有再说话。<br />
晚上，沈确带她去逛了当地的夜市。灯火阑珊，露天酒吧坐满了人，热闹非凡，人们三三两两地坐着谈笑风生，处处充满着人间烟火气。<br />
摆摊的有好多中国人，让人倍感亲切。排了一会长队，她吃到了心心念念的烤鱿鱼，和家乡街边小摊的味道一模一样，实在是开心。<br />
有一辆亮着灯的车好像在前边的街头停了很久很久，她随意瞥了一眼，正要继续低头吃串串时，方才的画面迅速在脑海中闪过。<br />
刚刚......<br />
车里坐着的人好像正在将窗户摇上去。<br />
那张面孔，无比熟悉......<br />
从来不需要刻意想起，永远也不会忘记。<br />
这一刻，呼吸像是被狠狠掠夺，她瞬间愣了神，大脑一片空白。<br />
他怎么来巴黎了？<br />
下一秒，她再度抬头，错愕地向方才的方向望去。<br />
第49章<br />
她要回国<br />
然而, 仅仅几秒，那辆车就消失在街头。<br />
？<br />
白似锦迷茫地上前走了几步。<br />
“怎么了？”察觉到她的异样，沈确关切询问。<br />
“刚刚你有没有看到一辆车停在前面？”她急于确定。<br />
他顺着她所看的方向望去, 可那里除了拥挤的人群, 什么都没有。<br />
“没有啊......”<br />
？<br />
是她又出现幻觉了？<br />
回去之后, 白似锦失魂落魄，在异国他乡吃到久违的小吃的愉快心情一扫而空。<br />
这天晚上, 她做了一个更加奇怪的梦。<br />
梦里, 她将沈确变成了自己的作品。真正意义上的，作品。<br />
篆刀划过白皙的皮肤, 温热的血液顺着皮肤的纹理不断渗出, 像是抽丝剥茧。<br />
梦里, 沈确好像很紧张，皮肤上沁了一层薄薄的汗, 然而表情依旧坦然, 一副献祭的模样。<br />
白似锦拿起篆刀的手是前所未有的稳, 手起刀落，顺着雕刻的纹路逐步加深。表皮彻底破裂，更深的血液流了出来。她竟丝毫不怕, 反而愈发兴奋。<br />
这是只属于她的作品。<br />
古希腊的人体雕像，是力量与柔性的诠释, 以及对人本身的自信。<br />
篆刀握在手中，刻下的痕迹纵横交错, 鲜血畅快淋漓地涌出。<br />
终于，似是痛到极致, 沈确突然伸手，握住了她的手腕。<br />
白似锦怔愣几秒, 不死心还要继续。<br />
眩晕感袭来，眼前的世界变得光怪陆离，她整个人好像随着空间一起发生了折叠。
看他眼睛亮亮的，毫无困意，她直白地问：“你是想做吗？”<br />
他笑了，鼻尖轻轻碰了碰她的。<br />
“只是想和你聊天。”<br />
“？”<br />
他拉过她的手，怜惜地看向她的手腕。新生的疤痕将之前的刀痕完全覆盖，很明显的噬咬的痕迹。都那个时候了还在犟，为了不出声把自己咬这么狠，差点伤到动脉。<br />
现在回想起来，他仍心有余悸。<br />
他温柔地抚向她的后颈，摸到那处疤痕时，怀中人明显一颤，腿伸直蹬了蹬，再明显不过的条件反射。<br />
“可爱。”<br />
她烦躁地揉了揉头发，“你不许这样子说我。”<br />
“今天上课累吗？”<br />
“还行。”<br />
看来他还真的只想盖着被子聊天？她暗暗心想。<br />
“当年我退学之后，开始学计算机，后来因为一个比赛，收到了巴黎关呈公司的offer。”<br />
“空闲时间，我很喜欢一个人去旅行。来到那些白雪皑皑的极寒之地，人很少，思维轻而易举就陷入停滞。”<br />
“起初我很享受这种大脑放空的状态，但事实是，在这种情况下，人很容易陷入到对过去的回忆里。”<br />
“也就是那段时间，我认清了自己对你的感情。”<br />
最最快乐的时光，最最痛苦的时光，他断折的年少时光，竟都与一个人有关。<br />
沈确的声音很好听，尤其是在寂静的夜里，认真讲一件事时，娓娓道来。<br />
“你就没有想过，你对我，只是一种执念吗？你心里缺失的东西，一直要靠我来弥补。”<br />
沈确极端的感情，其实她一定程度上能够感同身受。将内心封闭，执念无限放大，这样的状态，她也曾有过。<br />
他轻轻握住她的手腕，在疤痕处印下一吻。<br />
“我之前以为，我迟早会变成和父亲一样的人，也是我最讨厌的样子。”<br />
“因为很多事情都不会让我有任何情绪。直到后来遇到了你，你和我一起待在缅北的那间小屋子里，是你让我有了情绪，教会了我什么是快乐，什么是悲伤。”<br />
白似锦心口一沉，竭力想要躲避心底突如其来的异样情感。她推着他的肩膀，一点点地跟他拉开距离。<br />
“反正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别的地方可以去。”她声音闷闷的。<br />
“不许离我这么远。”说着，他蛮不讲理地将她搂得更紧。<br />
黑暗中，她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。沈确忽略了重要的一点，如果可以向阳而生，谁愿意永坠地狱？<br />
尤其是在切实感受过炽热之后。<br />
现在的生活，平静、安逸。<br />
只是白似锦不知道自己会走向何方。<br />
也没有人能告诉她答案。<br />
冬天很快退去，海洋性气候的绵绵多雨伴随着春天到来。<br />
出门一定要带伞，太阳的出现变得更加珍贵。<br />
而她和沈确，就这样维持着这种微妙的关系。<br />
汪橙见过沈确几次，在学校门口。<br />
她两眼放光，兴奋地八卦：“你男朋友啊？”<br />
白似锦沉默了，没说是，也没说不是。<br />
一种强烈的，下坠的感觉随之而来。<br />
接连下了好几天雨，终于出太阳了。<br />
去外面转了几圈后，她累了，回来就窝在沙发里看黑白电影，一个太有深度的法国文艺片，硬生生把她看困了。<br />
沈确傍晚回来时看到在沙发上睡觉的白似锦，属实有些惊讶。<br />
“今天没有课吗？”<br />
她打了个哈欠，怏怏伸了个懒腰，看上去疲惫至极。<br />
“昨晚没睡着，今天的两门课程上周结课了。”<br />
他走上前，挨着她坐下。小小的沙发不是很能挤得下一个将近一米九的男人，可沈确还是爱不释手地要黏在她身上。<br />
他脸颊轻轻贴向她的，暧昧地磨蹭着。<br />
没一会，白似锦就恼了起来，用胳膊肘顶他，胡诌道：“好久没听你弹钢琴了，你给我弹首曲子吧。”<br />
闻言，沈确微微一愣，这是重逢之后白似锦第一次主动说想听他弹曲子。<br />
尘封的记忆被突然打开，很久之前，在缅北的那间小屋子里，她就是他唯一的听众。<br />
help，i lost myself again<br />
but i remember you<br />
don’t come back<br />
it won’t end well<br />
......<br />
候鸟从天边划过，当年，小男孩的钢琴曲也只弹给一个人听。<br />
“用拉胚机做罐子，造型会更好看。”<br />
“你也是中国人？”<br />
她点头。<br />
“你说的拉胚机是什么？”<br />
......<br />
our love is six feet under<br />
i can’t help but wonder<br />
......<br />
曾经的岁月逝去，如今二十岁的他们隔着对岸，望着曾经十二岁的小男孩和小女孩。<br />
八年了。<br />
时过境迁。<br />
一切都在变化。<br /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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how can you die carelessly<br />
......<br />
如果赵佳还在的话，今年，她应该也二十岁了。<br />
一声枪响，从望远镜里，她与她四目相接，在赵佳死前的最后一刻。<br />
i can’t hep but wonder......<br />
（我无法自救却希望不休）<br />
琴声哀婉悠长。<br />
过去的一切似有千斤之重，压得她喘不过气来。<br />
“白白，白白，白白......？”<br />
意识到有人在轻轻拍自己的脸颊，她骤然回过神来，回忆与现实迅速交叠。<br />
“呼吸，呼吸......”<br />
他一遍遍重复着，很着急。<br />
看着近在咫尺的脸，混沌的意识终于清醒，她深吸一口气。<br />
刚刚......<br />
她是怎么了？就这样闭着呼吸好一阵子，一动也不动。<br />
他的琴声，将她拉入了一场幻镜。<br />
见她恢复过来，他这才松了口气。<br />
“怎么样？”他问她。<br />
然而还没等她回答，他就自顾自地说着：“好久没有弹了，有点生疏，我会多练习的，下次想听什么曲子？”<br />
她白了他一眼，没有再说话。<br />
晚上，沈确带她去逛了当地的夜市。灯火阑珊，露天酒吧坐满了人，热闹非凡，人们三三两两地坐着谈笑风生，处处充满着人间烟火气。<br />
摆摊的有好多中国人，让人倍感亲切。排了一会长队，她吃到了心心念念的烤鱿鱼，和家乡街边小摊的味道一模一样，实在是开心。<br />
有一辆亮着灯的车好像在前边的街头停了很久很久，她随意瞥了一眼，正要继续低头吃串串时，方才的画面迅速在脑海中闪过。<br />
刚刚......<br />
车里坐着的人好像正在将窗户摇上去。<br />
那张面孔，无比熟悉......<br />
从来不需要刻意想起，永远也不会忘记。<br />
这一刻，呼吸像是被狠狠掠夺，她瞬间愣了神，大脑一片空白。<br />
他怎么来巴黎了？<br />
下一秒，她再度抬头，错愕地向方才的方向望去。<br />
第49章<br />
她要回国<br />
然而, 仅仅几秒，那辆车就消失在街头。<br />
？<br />
白似锦迷茫地上前走了几步。<br />
“怎么了？”察觉到她的异样，沈确关切询问。<br />
“刚刚你有没有看到一辆车停在前面？”她急于确定。<br />
他顺着她所看的方向望去, 可那里除了拥挤的人群, 什么都没有。<br />
“没有啊......”<br />
？<br />
是她又出现幻觉了？<br />
回去之后, 白似锦失魂落魄，在异国他乡吃到久违的小吃的愉快心情一扫而空。<br />
这天晚上, 她做了一个更加奇怪的梦。<br />
梦里, 她将沈确变成了自己的作品。真正意义上的，作品。<br />
篆刀划过白皙的皮肤, 温热的血液顺着皮肤的纹理不断渗出, 像是抽丝剥茧。<br />
梦里, 沈确好像很紧张，皮肤上沁了一层薄薄的汗, 然而表情依旧坦然, 一副献祭的模样。<br />
白似锦拿起篆刀的手是前所未有的稳, 手起刀落，顺着雕刻的纹路逐步加深。表皮彻底破裂，更深的血液流了出来。她竟丝毫不怕, 反而愈发兴奋。<br />
这是只属于她的作品。<br />
古希腊的人体雕像，是力量与柔性的诠释, 以及对人本身的自信。<br />
篆刀握在手中，刻下的痕迹纵横交错, 鲜血畅快淋漓地涌出。<br />
终于，似是痛到极致, 沈确突然伸手，握住了她的手腕。<br />
白似锦怔愣几秒, 不死心还要继续。<br />
眩晕感袭来，眼前的世界变得光怪陆离，她整个人好像随着空间一起发生了折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