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p> 而指针则卡在一个永恒的时间里，永远也不会再向前走一步。<br />
……<br />
宋璋拿着修好的手表去找陆沂川，遇到了割腕的他。<br />
他的手割得那么深，一看就是奔着死去的，被救后不哭不闹的，只是格外平静地接过他手里的表，苍白着脸，缓慢又细致发地戴到左手手腕上，盖住了那道狰狞的伤口。<br />
甚至还能笑着跟他道谢。<br />
“谢谢你啊。”<br />
宋璋只觉得毛骨悚然。<br />
他知道事情跟他其实没多大关系，可能是姜珩上车前的那通电话，宋璋心底总是存着丝不明所以的歉疚。<br />
这份歉疚让他总是动不动就往陆沂川那里跑。<br />
直到有一天，男人主动找上他……<br />
他怀里带着一只鸟，笑起来时连压在眼底的那份阴霾都消散了许多。<br />
“绒绒来找我了。”<br />
他笑着说。<br />
他举着怀里的鸟，“你看，它的眼睛跟绒绒一样，高兴时会亲昵的啄我，不开心了还会生闷气……”<br />
“所以，它就是他对不对？”<br />
宋璋说：“这只是一只鸟。”<br />
“可它的眼睛像绒绒，他会回来看我的。”<br />
“可它只是一只普通的鸟，鸟就是鸟，鸟不会变成人。”<br />
“可是……”<br />
“没有可是陆沂川。”<br />
……<br />
可这远远只是一个开始。<br />
男人的外表看着很正常，按部就班的生活着，可再平静的湖面都会有缺口，宋璋好巧不巧的成了这道缺口的宣泄面。<br />
其实一开始还在他能接受的范围里。男人偶尔会犯癔症，总觉得自己身边出现的动植物是姜珩，隔三差五就跑到宋璋面前说他看到了绒绒。<br />
也不需要宋璋刻意跟他解释什么，因为陆沂川是理性的。<br />
这份理性会让他在沉溺之后清晰地认识到自己认知的错误，然后抽离，将幻境打破，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。<br />
清醒的痛苦，绝望的接受。<br />
宋璋也是那个时候才意识到，活着对他是种折磨。<br />
再之后，事情犹如脱缰的野马变得一发不可收拾。<br />
陆沂川和陆家决裂，抽烟、喝酒、打架……像是要把所有的恶习在那一年里全给学了个遍，可随之相反的，他却和姜家走得很近。<br />
近到就连宋璋都觉得有些过分，忍不住质问他这样做对得起姜珩吗？<br />
可陆沂川只是笑。<br />
“我就是要让他觉得我对不起他。”<br />
他咬着烟，一字一句道：“最好是气不过，从坟里爬出来也好，变成厉鬼也好，爬到我跟前，将我撕了，让我陪他下地狱，要怎么折磨我都行，只要……”<br />
“只要出现在我跟前就行。”<br />
宋璋只觉得他疯了。<br />
陆沂川就这么丧心病狂的耗了一年，直到有一次喝得胃出血，被宋璋送到医院。<br />
醒来时他很安静，眼底烧着的最后一丝光也灭了下去。<br />
不过一年，他瘦得几乎脱了形，靠在病床上时，单薄得仿佛风一吹就散了。<br />
只吊着最后一口气在活着。<br />
宋璋在给他削苹果，陆沂川就安静地看着窗外。病房里很安静，空气里只有刀尖刮过果肉的声音。<br />
良久后，病床上的男人偏过头，说：“绒绒是真的离开我了。”<br />
宋璋指尖顿住。<br />
“我变得那么差，他不来找我，我对姜星白那么好，他不来找我，我喝了那么多，差点喝死了，他不来找我。”<br />
“我求了那么久，他也不来找我。”<br />
“我请了那么多大师，招魂的，养小鬼的，入梦的……我都忘了自己究竟做了多少，可我还是什么都没看见。”<br />
他说话的声音很轻，语调不急不缓，就连脸上的表情都很淡。<br />
“我把我之前的信仰打翻，无比希望世界上是有鬼魂的，可能怪我没开天眼，连他一面都见不到。”<br />
“前几天，我见了个大师，他说他可以帮我找到他的转世。”<br />
男人轻轻咳了声。<br />
“可那不是我的绒绒。哪怕灵魂是同一个，也不是我养大的绒绒了。”<br />
“我就那么一个绒绒……”<br />
他平静地说。<br />
“我什么都没有了，我只有一个绒绒。”<br />
“我养了他十六年，他从这么高……”他伸手比了比，“长到了这么高，漂亮、活泼，大家都喜欢他。”<br />
“我很自私，我把他养得离不开我。”<br />
“其实我这辈子从来就没抓住过什么，唯一能攥在手心的只有绒绒。”<br />
“我的绒绒……”<br />
眼泪终于还是从他眼眶滑落。<br />
“为什么一定要带走他呢？”<br />
为什么要带走比他的命还要重要的人。<br />
他像是一个质疑问题答案真实性的自负学生，于是花了一年时间，用尽各种方法，罗列了无数的解法。<br />
他总觉得自己能找到出题者的漏洞，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，可无论他怎么证、怎么解，做到最后，答案只有一个。<br />
这分别太过于沉痛，以至于让他用了一年才认清这个现实。<br />
“老天爷是觉得我过得太顺心了吗？明明知道绒绒离不开我，所以就用这种方法让他永远的离开我。”<br />
“那为什么……”<br />
他的声线微微颤抖。<br />
“为什么不把我一并带走？”<br />
……</p>
……<br />
宋璋拿着修好的手表去找陆沂川，遇到了割腕的他。<br />
他的手割得那么深，一看就是奔着死去的，被救后不哭不闹的，只是格外平静地接过他手里的表，苍白着脸，缓慢又细致发地戴到左手手腕上，盖住了那道狰狞的伤口。<br />
甚至还能笑着跟他道谢。<br />
“谢谢你啊。”<br />
宋璋只觉得毛骨悚然。<br />
他知道事情跟他其实没多大关系，可能是姜珩上车前的那通电话，宋璋心底总是存着丝不明所以的歉疚。<br />
这份歉疚让他总是动不动就往陆沂川那里跑。<br />
直到有一天，男人主动找上他……<br />
他怀里带着一只鸟，笑起来时连压在眼底的那份阴霾都消散了许多。<br />
“绒绒来找我了。”<br />
他笑着说。<br />
他举着怀里的鸟，“你看，它的眼睛跟绒绒一样，高兴时会亲昵的啄我，不开心了还会生闷气……”<br />
“所以，它就是他对不对？”<br />
宋璋说：“这只是一只鸟。”<br />
“可它的眼睛像绒绒，他会回来看我的。”<br />
“可它只是一只普通的鸟，鸟就是鸟，鸟不会变成人。”<br />
“可是……”<br />
“没有可是陆沂川。”<br />
……<br />
可这远远只是一个开始。<br />
男人的外表看着很正常，按部就班的生活着，可再平静的湖面都会有缺口，宋璋好巧不巧的成了这道缺口的宣泄面。<br />
其实一开始还在他能接受的范围里。男人偶尔会犯癔症，总觉得自己身边出现的动植物是姜珩，隔三差五就跑到宋璋面前说他看到了绒绒。<br />
也不需要宋璋刻意跟他解释什么，因为陆沂川是理性的。<br />
这份理性会让他在沉溺之后清晰地认识到自己认知的错误，然后抽离，将幻境打破，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。<br />
清醒的痛苦，绝望的接受。<br />
宋璋也是那个时候才意识到，活着对他是种折磨。<br />
再之后，事情犹如脱缰的野马变得一发不可收拾。<br />
陆沂川和陆家决裂，抽烟、喝酒、打架……像是要把所有的恶习在那一年里全给学了个遍，可随之相反的，他却和姜家走得很近。<br />
近到就连宋璋都觉得有些过分，忍不住质问他这样做对得起姜珩吗？<br />
可陆沂川只是笑。<br />
“我就是要让他觉得我对不起他。”<br />
他咬着烟，一字一句道：“最好是气不过，从坟里爬出来也好，变成厉鬼也好，爬到我跟前，将我撕了，让我陪他下地狱，要怎么折磨我都行，只要……”<br />
“只要出现在我跟前就行。”<br />
宋璋只觉得他疯了。<br />
陆沂川就这么丧心病狂的耗了一年，直到有一次喝得胃出血，被宋璋送到医院。<br />
醒来时他很安静，眼底烧着的最后一丝光也灭了下去。<br />
不过一年，他瘦得几乎脱了形，靠在病床上时，单薄得仿佛风一吹就散了。<br />
只吊着最后一口气在活着。<br />
宋璋在给他削苹果，陆沂川就安静地看着窗外。病房里很安静，空气里只有刀尖刮过果肉的声音。<br />
良久后，病床上的男人偏过头，说：“绒绒是真的离开我了。”<br />
宋璋指尖顿住。<br />
“我变得那么差，他不来找我，我对姜星白那么好，他不来找我，我喝了那么多，差点喝死了，他不来找我。”<br />
“我求了那么久，他也不来找我。”<br />
“我请了那么多大师，招魂的，养小鬼的，入梦的……我都忘了自己究竟做了多少，可我还是什么都没看见。”<br />
他说话的声音很轻，语调不急不缓，就连脸上的表情都很淡。<br />
“我把我之前的信仰打翻，无比希望世界上是有鬼魂的，可能怪我没开天眼，连他一面都见不到。”<br />
“前几天，我见了个大师，他说他可以帮我找到他的转世。”<br />
男人轻轻咳了声。<br />
“可那不是我的绒绒。哪怕灵魂是同一个，也不是我养大的绒绒了。”<br />
“我就那么一个绒绒……”<br />
他平静地说。<br />
“我什么都没有了，我只有一个绒绒。”<br />
“我养了他十六年，他从这么高……”他伸手比了比，“长到了这么高，漂亮、活泼，大家都喜欢他。”<br />
“我很自私，我把他养得离不开我。”<br />
“其实我这辈子从来就没抓住过什么，唯一能攥在手心的只有绒绒。”<br />
“我的绒绒……”<br />
眼泪终于还是从他眼眶滑落。<br />
“为什么一定要带走他呢？”<br />
为什么要带走比他的命还要重要的人。<br />
他像是一个质疑问题答案真实性的自负学生，于是花了一年时间，用尽各种方法，罗列了无数的解法。<br />
他总觉得自己能找到出题者的漏洞，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，可无论他怎么证、怎么解，做到最后，答案只有一个。<br />
这分别太过于沉痛，以至于让他用了一年才认清这个现实。<br />
“老天爷是觉得我过得太顺心了吗？明明知道绒绒离不开我，所以就用这种方法让他永远的离开我。”<br />
“那为什么……”<br />
他的声线微微颤抖。<br />
“为什么不把我一并带走？”<br />
……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