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1章
<p> 青年就着床边的温水净了面，轻声道：“某怕那些公文太杂，让殿下劳神。”<br />
“病了就好好养病，几篇公文罢了，我一炷香就能看完。”元澈不想露怯，硬邦邦地说。<br />
“好罢。”<br />
床上的人低笑：“那能干的世子，能陪陪某么？”<br />
元澈抬眸，见裴怀虚头发湿漉漉的，侧脸也沾着水，苍白而漂亮，向他伸出手。<br />
活像聊斋里要吸人阳气的貌美精怪。<br />
“某想抱你。”<br />
纤长的眼睫沾染了水汽，轻颤着抬眼，元澈的影子就这样落入那双桃花眸中。<br />
相较于其他时刻，病弱的人多了一两分说不清楚的吸引。<br />
——致命而蛊惑。<br />
少年盯了几秒，下意识俯下了身子，被床榻上的人搂入怀中。<br />
“真是败给你了……”<br />
他喃喃。<br />
第092章 老乡<br />
元澈和裴怀虚在丹州待了小半月。<br />
那晚刺杀失败后,乌恩其似乎察觉到了暗中砥柱，主动撤走了大部分凉国军，还给元澈偷偷送来一封信。<br />
信上只有短短五个字：“哈度叶,等着。”<br />
元澈就知道他没死心，把送信的鹰抓起来,薅得浑身凌乱,羽蓬毛炸。<br />
苍鹰委屈巴巴地叫了几嗓子,又不敢对主人的客人动手,蜷着鹰爪左右躲闪，还是被薅掉了不少毛。<br />
少年过足了手瘾，心满意足地拍拍它：“去吧。”<br />
苍鹰却不肯走,焦躁地在窗台跳来跳去，喉咙里发出“咯咯咯”的低响。<br />
元澈吓唬它：“再不走，裴兄看到肯定炖了你。”<br />
可这家伙压根听不懂他的威胁，一个劲在信纸旁边跳跃,不时低头轻啄,像是在催促。<br />
元澈悟了：“你要我回信？”<br />
他随便画了只小猪,搓成细卷绑在苍鹰腿上：“这下总行了吧？”<br />
苍鹰果然上当,扇扇翅膀,满意地飞走了。<br />
没一会儿，裴怀虚从外头回来，进客栈的第一秒便调整了表情。<br />
他衣袖掩唇轻咳几声,眉毛微微垂下，步伐也慢了几拍。<br />
少年从楼上下来，瞧见他这幅弱柳扶风的模样,步子加快了些，抱怨道：“你还没好利索呢,偏要去监督打扫战场，这会儿见风又受寒了吧？”<br />
说归说，少年一进门仍给他倒了杯热茶，又取下被熏得暖融融的兔毛毡披到他背上。<br />
裴怀虚笑笑，含笑张开手臂示意：“殿下？”<br />
元澈抿唇想了想，把小几上的公文搬过来，抱着暖炉挤进了他怀里。<br />
“昨天送过来的我都看完啦。”他昂起脑袋，似乎非常自得：“处理这些也不难嘛，不过丹州流民的事，我觉得还是得找专门地官吏把城外那片地方丈量好，然后再发春种，你觉得呢？”<br />
裴怀虚随手拿起一本翻了翻，含笑道：“不愧是殿下，轻易就处理完了这些俗物，某不能及也。至于流民……便按殿下所说进行抚治罢。”<br />
“行，一会儿文书来取我就告诉他。”<br />
元澈道：“再过几日就是冬至了，咱们过了冬至再走？”<br />
裴怀虚慢悠悠叹道：“怕是不足矣。”<br />
少年紧张起来：“怎么说？”<br />
身后的人从怀里取出一封密信，递给他：“陛下知晓某遇刺，急诏回京，耽误不了几天了。”<br />
“这么快么。”元澈有些诧异，“从京城到丹州，就算八百里加急也……”<br />
说到这里，他灵光一闪，问：“裴兄，你一早就安排了人在驿站，不管刺杀成功与否，都会立刻向京城派去快马？”<br />
裴怀虚笑笑，不置可否。<br />
他一只手贴上少年温暖的脸颊，轻声道：“正好快过年了，想家么？”<br />
元澈老老实实点头。<br />
这次出远门已一月有余，说不想是假的，若非裴怀虚一路相陪，他多半会无聊到死。<br />
少年已浑然忘了一开始是谁想跑出京城，眉飞色舞道：“既然没几天就走，那我不待客栈了，我要出去给娘亲挑几件伴手礼！”<br />
他一跃而起，冲到屏风后挑选外袍，边穿边问：“你觉得丹州的熏肉如何？不过娘亲可能吃不惯，父王倒喜欢。我这几天挑了些白玉雕，但咱们和凉国刚打完，就买关外的白玉，会不会不太好？听说丹州金丝织的绸子不错，可我又不会选……”<br />
少年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长串，也不在乎裴怀虚有没有回答，自个嘀咕道：“这系带怎么这么难找？哪儿去了？”<br />
裴怀虚绕过屏风，打量了几眼，伸手替他系了个漂亮的结：“殿下不给三公主带一份么？好歹也是殿下的……老乡？”<br />
玩味的目光落到元澈脸上。<br />
经过陆天枢等男主陆续崩坏的事，少年已颇有种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淡定，并未慌忙辩解，而是摇头晃脑道：“那是因为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精神故乡。”<br />
裴怀虚眉头微挑：“哦？愿闻其详。”<br />
“那里没有战乱，没有流亡。”<br />
少年眼神亮晶晶的，忽然认真了些：“人人都能吃饱喝足，安居乐业，仓廪实而知礼节，重要的是——每个人都能自由而有尊严地活着。”<br />
裴怀虚望着他眼底的光，沉默了一下，似乎有些动容。<br />
“当真有这样的地方？”<br />
元澈肯定地点了点头。<br />
他拢好披风，准备出去，门从外面被敲响：“殿下，今日的公文送来了，要现在看吗？”</p>
“病了就好好养病，几篇公文罢了，我一炷香就能看完。”元澈不想露怯，硬邦邦地说。<br />
“好罢。”<br />
床上的人低笑：“那能干的世子，能陪陪某么？”<br />
元澈抬眸，见裴怀虚头发湿漉漉的，侧脸也沾着水，苍白而漂亮，向他伸出手。<br />
活像聊斋里要吸人阳气的貌美精怪。<br />
“某想抱你。”<br />
纤长的眼睫沾染了水汽，轻颤着抬眼，元澈的影子就这样落入那双桃花眸中。<br />
相较于其他时刻，病弱的人多了一两分说不清楚的吸引。<br />
——致命而蛊惑。<br />
少年盯了几秒，下意识俯下了身子，被床榻上的人搂入怀中。<br />
“真是败给你了……”<br />
他喃喃。<br />
第092章 老乡<br />
元澈和裴怀虚在丹州待了小半月。<br />
那晚刺杀失败后,乌恩其似乎察觉到了暗中砥柱，主动撤走了大部分凉国军，还给元澈偷偷送来一封信。<br />
信上只有短短五个字：“哈度叶,等着。”<br />
元澈就知道他没死心，把送信的鹰抓起来,薅得浑身凌乱,羽蓬毛炸。<br />
苍鹰委屈巴巴地叫了几嗓子,又不敢对主人的客人动手,蜷着鹰爪左右躲闪，还是被薅掉了不少毛。<br />
少年过足了手瘾，心满意足地拍拍它：“去吧。”<br />
苍鹰却不肯走,焦躁地在窗台跳来跳去，喉咙里发出“咯咯咯”的低响。<br />
元澈吓唬它：“再不走，裴兄看到肯定炖了你。”<br />
可这家伙压根听不懂他的威胁，一个劲在信纸旁边跳跃,不时低头轻啄,像是在催促。<br />
元澈悟了：“你要我回信？”<br />
他随便画了只小猪,搓成细卷绑在苍鹰腿上：“这下总行了吧？”<br />
苍鹰果然上当,扇扇翅膀,满意地飞走了。<br />
没一会儿，裴怀虚从外头回来，进客栈的第一秒便调整了表情。<br />
他衣袖掩唇轻咳几声,眉毛微微垂下，步伐也慢了几拍。<br />
少年从楼上下来，瞧见他这幅弱柳扶风的模样,步子加快了些，抱怨道：“你还没好利索呢,偏要去监督打扫战场，这会儿见风又受寒了吧？”<br />
说归说，少年一进门仍给他倒了杯热茶，又取下被熏得暖融融的兔毛毡披到他背上。<br />
裴怀虚笑笑，含笑张开手臂示意：“殿下？”<br />
元澈抿唇想了想，把小几上的公文搬过来，抱着暖炉挤进了他怀里。<br />
“昨天送过来的我都看完啦。”他昂起脑袋，似乎非常自得：“处理这些也不难嘛，不过丹州流民的事，我觉得还是得找专门地官吏把城外那片地方丈量好，然后再发春种，你觉得呢？”<br />
裴怀虚随手拿起一本翻了翻，含笑道：“不愧是殿下，轻易就处理完了这些俗物，某不能及也。至于流民……便按殿下所说进行抚治罢。”<br />
“行，一会儿文书来取我就告诉他。”<br />
元澈道：“再过几日就是冬至了，咱们过了冬至再走？”<br />
裴怀虚慢悠悠叹道：“怕是不足矣。”<br />
少年紧张起来：“怎么说？”<br />
身后的人从怀里取出一封密信，递给他：“陛下知晓某遇刺，急诏回京，耽误不了几天了。”<br />
“这么快么。”元澈有些诧异，“从京城到丹州，就算八百里加急也……”<br />
说到这里，他灵光一闪，问：“裴兄，你一早就安排了人在驿站，不管刺杀成功与否，都会立刻向京城派去快马？”<br />
裴怀虚笑笑，不置可否。<br />
他一只手贴上少年温暖的脸颊，轻声道：“正好快过年了，想家么？”<br />
元澈老老实实点头。<br />
这次出远门已一月有余，说不想是假的，若非裴怀虚一路相陪，他多半会无聊到死。<br />
少年已浑然忘了一开始是谁想跑出京城，眉飞色舞道：“既然没几天就走，那我不待客栈了，我要出去给娘亲挑几件伴手礼！”<br />
他一跃而起，冲到屏风后挑选外袍，边穿边问：“你觉得丹州的熏肉如何？不过娘亲可能吃不惯，父王倒喜欢。我这几天挑了些白玉雕，但咱们和凉国刚打完，就买关外的白玉，会不会不太好？听说丹州金丝织的绸子不错，可我又不会选……”<br />
少年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长串，也不在乎裴怀虚有没有回答，自个嘀咕道：“这系带怎么这么难找？哪儿去了？”<br />
裴怀虚绕过屏风，打量了几眼，伸手替他系了个漂亮的结：“殿下不给三公主带一份么？好歹也是殿下的……老乡？”<br />
玩味的目光落到元澈脸上。<br />
经过陆天枢等男主陆续崩坏的事，少年已颇有种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淡定，并未慌忙辩解，而是摇头晃脑道：“那是因为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精神故乡。”<br />
裴怀虚眉头微挑：“哦？愿闻其详。”<br />
“那里没有战乱，没有流亡。”<br />
少年眼神亮晶晶的，忽然认真了些：“人人都能吃饱喝足，安居乐业，仓廪实而知礼节，重要的是——每个人都能自由而有尊严地活着。”<br />
裴怀虚望着他眼底的光，沉默了一下，似乎有些动容。<br />
“当真有这样的地方？”<br />
元澈肯定地点了点头。<br />
他拢好披风，准备出去，门从外面被敲响：“殿下，今日的公文送来了，要现在看吗？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