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哦……差点忘记了，他一死，你也会死。”它像是想起什么，转头望向另一边，“那就，先从他们下手，如何？”<br />
“别管我！”祁零拼尽全力大叫，“祁绚！死也不能把圣晶给它！给了它，我们也还是会……”<br />
“多嘴！”<br />
一号神情一阴，就要把她抓过来杀鸡儆猴。祁绚却先一步沉声：<br />
“别动她！”<br />
“如果你还想要圣晶的话……”他垂下头，感到耻辱般，双手在膝边紧握，“就别动任何一个人。”<br />
“看来果然在你这里……”<br />
一号先是一喜，又再度警惕起来，“别想耍什么花招，要知道，死是一回事，痛苦地死去是另一回事……”<br />
它拽起温子曳的头发，将那张因疼痛微微扭曲的脸展示给祁绚，“你应该不会希望他受到什么折磨的，对吧？”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祁绚沉默许久，像在经历漫长的心理斗争，最后赤红着眼眶抬起头：“先把少爷还给我。”<br />
“你觉得自己还有和我讨价还价的余地？”<br />
“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，圣晶给你之后，会不会出于泄愤而食言？”祁绚冷冷道，“把他还我，至少我能给他个干脆。”<br />
“为什么……祁绚……”祁零痛苦地呻.吟起来。<br />
“抱歉，大姐。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少爷被……”祁绚闭上眼，如斯绝境，他冰冷的面容却浮现出一丝柔软，“我……”<br />
“我爱他……”<br />
“你这个……自私自利的……混蛋！”<br />
对这番手足反目的戏码感到满意，一号想了想，不认为这群人还能翻出什么风浪来，将温子曳丢垃圾似的扔到祁绚身上。<br />
“圣晶在哪里？”<br />
祁绚将温子曳扶到怀里，握住他的手，闻言，轻轻一颤。<br />
像是清楚无法反抗，他缓缓按上脖颈，从颈环的空间钮中取出一枚光华流转的晶石。<br />
一号立即夺过，视线狂热：<br />
“圣晶……没错，和王室里的记载一样，雪白的光……”<br />
“我终于得到了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！”<br />
在它兴奋不已的笑声中，祁绚缓缓抱紧温子曳。<br />
“少爷。”<br />
像是准备好了迎接接下来的命运，他露出一个冰消雪融的微笑，颊边酒窝浅浅，语气温柔，“你愿意，同我一起赴死吗？”<br />
“我的荣幸。”<br />
温子曳喃喃回答着，闭上眼。<br />
他贪婪地感受着祁绚的拥抱、声音、气味……从未有一刻如此强烈地意识到对方的存在。<br />
他仰起头，以一种全然包容的奉献姿态环抱回去。<br />
近乎麻木的双手握紧【暴雨】，枪支侧翼弹出锋利长刃。以一种似要将两人性命一并葬送的狠劲，从背后刺破雪原狼毫不设防的皮肤，沿着之前的伤一点点割开血肉，剖开骨头。<br />
而祁绚只稳稳地拥他入怀，低声闷哼，垂下脸来。<br />
他们接吻。<br />
眼睫相触，又在同一时刻睁开。<br />
“等等，不对，这东西根本不是——”<br />
【祁绚，你相信我吗？】<br />
【我的一切都属于你，少爷。是生是死，我们都一起。】<br />
【好……那我们就——一起！】<br />
契约最后一次链接，两股精神力疯狂交汇、缠绕、融合，最深的祈愿与孤注一掷的疯狂，在刃尖触碰到某样坚硬物件时终于找到了出口。<br />
奔涌。交汇。缠绕。<br />
无需仪器测量，温子曳清楚地感受到，属于另一个人的灵魂正与他缓缓融合。<br />
95%……98%……99%……<br />
100％！<br />
雪原狼玉色的脊骨中，一抹柔和白光蓦然透出。<br />
这一刻，他们的意识仿佛超脱了躯壳，和远处晨曦一并升起。<br />
第204章 想当然<br />
一记清脆鸣响过后, 意识仿佛漂浮在半空。<br />
阳光晒在身上，暖洋洋又晕陶陶的。<br />
发顶被一双有力大手来回抚摸；柔软的怀抱，耳边谁在轻轻哼歌。<br />
早晨的图书馆安安静静，午后的庭院自由自在, 夜晚, 山巅滴落水一般的月光, 漫天星子犹如宝石, 缓缓旋转。最终, 旭日东升。<br />
温子曳睁开眼时, 胸口还仿佛萦绕着梦里那种无与伦比的平静。<br />
曾经他这样询问过祁绚：你想要什么？<br />
“我想要平静地生活。”祁绚这样回答。<br />
……原来这就是他想要的平静。<br />
“醒了？”<br />
床边有人说话，温子曳晃神好一会儿，才看清那是徐清渡。<br />
他挣扎着起身，脑海中却传来针扎般的刺痛，脸色一白, 好险被扶住手臂才没摔下去。<br />
“精神力严重透支，能这么快醒过来真是万幸。”<br />
徐清渡摇摇头, 将他小心放倒在枕头上，神情无奈, “别勉强，先躺着吧。来，喝点水。”<br />
温水入喉，嗓子里的干涩消减, 头疼也缓过来许多。温子曳终于有精力去关注其它问题。<br />
“我们……成功了？”他还有点恍惚。<br />
“是啊，成功了。”徐清渡说, “托你们的福，圣晶被触发了，释放的波频一下就杀死了那只怪物。这下是真死了, 死得透透的，银月各地藏匿的副本也随之暴毙，乱套了好一阵。”<br />
“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。戴安暂代狼王主持大局，那些存活下来的王爵和大臣也都在帮她，还有祁零跟祁斌——他也醒了，恢复得不错。”<br />
温子曳努力接收着话里的信息，徐清渡说着说着，却突然深吸口气，伸手掐住他的脸颊。<br />
在温子曳猝不及防的茫然眼神里，她狠狠将那两团软肉搓圆捏扁：<br />
“你们也太乱来了！就没想过万一触发不了怎么办？那可是s+级别的能源结晶！s+！是说能到就能到的吗！”<br />
“那时候……唔。”温子曳口齿不清地辩解，“也没其它办法……”<br />
圣晶就是对付鸠人最有力的武器，这点他们早知道；但如何才能使用它，一直是个难题。<br />
很久之前，温子曳心里隐约就有了想法：也许，他们可以复刻余其承和蓝行那一回的情况。<br />
唐落秋校长说过，当两人拥有统一的、足够强烈的愿望，并且内心毫无间隙之时，契约共振会令精神力相互重叠，融合度抵达巅峰。<br />
那种状况会带来一些独特的变化，譬如余其承和蓝行精神力的提升。<br />
他与祁绚在契约前本就已是s级，在那一瞬间的刺激下，很有可能超越极限，让精神力攀升至从未听闻过的s+，触发圣晶。<br />
而如果他与祁绚不能毫无间隙地达成那个状态、或者情况有其它变化，那么，至少【暴雨】会将圣晶摧毁。<br />
这无疑是一场豪赌。<br />
幸运的是，温子曳赌赢了。<br />
既然赢了，一切好说，温子曳知道那时的擅作主张肯定让徐清渡等人受到惊吓，勉强从那双魔爪下挤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：<br />
“放心，我有把握……”<br />
“你有个屁的把握！”徐清渡一把把他抱进怀里。<br />
温子曳怔住。<br />
“……真是太乱来了……”她喃喃，语气里夹杂着深深的后怕，“哪怕什么都很顺利，你有想过圣晶触发后会发生什么吗？那么近的距离，能源结晶在瞬间释放的大量能量，足以破坏你们俩的身体机能……你们今年才二十六岁……甚至还没从基础学院毕业……才这么点大……”<br />
“我跟阿琰也是双s级，在准备后手时，为什么不让我们来？”<br />
“一号最在意的就是我们，节外生枝，更容易让它生疑。”温子曳轻声说，“而且，那只是最后不得已时采用的杀手锏。我也没想过会被逼到那一步……”<br />
徐清渡沉默着，胸口起伏。<br />
她短短的发茬挠到他的脸颊，怀抱并不像祁绚印象里的戴安，柔软馨香，能清晰感受到有力的手臂和粗糙的脸颊，衣襟有股被阳光晒过的清爽味道。<br />
温子曳略一迟疑，反手抱住她的背。<br />
“我……没事。对不起，让你担心了……妈妈。”<br />
很神奇的感觉。<br />
他找不到语言形容这种淡淡的充盈，只觉得和梦里的触动异曲同工。好一会儿，徐清渡才松开手，拍拍他的脑袋，表情看起来又恢复如常。<br />
“可不是嘛，”她抱怨道，“你跟小绚一口气睡了大半个月，要不是小雪做过全身检查，说只是精神力干涸需要睡眠恢复，我们还以为出什么事了。”<br />
“哦对，小绚比你早醒几天，现在正忙着呢，我去叫他。”<br />
徐清渡关上门，温子曳目送她离开，顺便环视了一圈房间。<br />
非常古典的装潢，透过窗户能瞧见晴朗的天，和一片花田。<br />
再往远处看，是坍塌到只剩一半的主殿。就方位判断，他现在应该身处城堡另一侧的某个房间。<br />
总觉得哪里不对劲……<br />
从苏醒开始就产生的违和感挥之不去，温子曳拿过床头柜上的眼镜，戴上。
“别管我！”祁零拼尽全力大叫，“祁绚！死也不能把圣晶给它！给了它，我们也还是会……”<br />
“多嘴！”<br />
一号神情一阴，就要把她抓过来杀鸡儆猴。祁绚却先一步沉声：<br />
“别动她！”<br />
“如果你还想要圣晶的话……”他垂下头，感到耻辱般，双手在膝边紧握，“就别动任何一个人。”<br />
“看来果然在你这里……”<br />
一号先是一喜，又再度警惕起来，“别想耍什么花招，要知道，死是一回事，痛苦地死去是另一回事……”<br />
它拽起温子曳的头发，将那张因疼痛微微扭曲的脸展示给祁绚，“你应该不会希望他受到什么折磨的，对吧？”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祁绚沉默许久，像在经历漫长的心理斗争，最后赤红着眼眶抬起头：“先把少爷还给我。”<br />
“你觉得自己还有和我讨价还价的余地？”<br />
“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，圣晶给你之后，会不会出于泄愤而食言？”祁绚冷冷道，“把他还我，至少我能给他个干脆。”<br />
“为什么……祁绚……”祁零痛苦地呻.吟起来。<br />
“抱歉，大姐。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少爷被……”祁绚闭上眼，如斯绝境，他冰冷的面容却浮现出一丝柔软，“我……”<br />
“我爱他……”<br />
“你这个……自私自利的……混蛋！”<br />
对这番手足反目的戏码感到满意，一号想了想，不认为这群人还能翻出什么风浪来，将温子曳丢垃圾似的扔到祁绚身上。<br />
“圣晶在哪里？”<br />
祁绚将温子曳扶到怀里，握住他的手，闻言，轻轻一颤。<br />
像是清楚无法反抗，他缓缓按上脖颈，从颈环的空间钮中取出一枚光华流转的晶石。<br />
一号立即夺过，视线狂热：<br />
“圣晶……没错，和王室里的记载一样，雪白的光……”<br />
“我终于得到了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！”<br />
在它兴奋不已的笑声中，祁绚缓缓抱紧温子曳。<br />
“少爷。”<br />
像是准备好了迎接接下来的命运，他露出一个冰消雪融的微笑，颊边酒窝浅浅，语气温柔，“你愿意，同我一起赴死吗？”<br />
“我的荣幸。”<br />
温子曳喃喃回答着，闭上眼。<br />
他贪婪地感受着祁绚的拥抱、声音、气味……从未有一刻如此强烈地意识到对方的存在。<br />
他仰起头，以一种全然包容的奉献姿态环抱回去。<br />
近乎麻木的双手握紧【暴雨】，枪支侧翼弹出锋利长刃。以一种似要将两人性命一并葬送的狠劲，从背后刺破雪原狼毫不设防的皮肤，沿着之前的伤一点点割开血肉，剖开骨头。<br />
而祁绚只稳稳地拥他入怀，低声闷哼，垂下脸来。<br />
他们接吻。<br />
眼睫相触，又在同一时刻睁开。<br />
“等等，不对，这东西根本不是——”<br />
【祁绚，你相信我吗？】<br />
【我的一切都属于你，少爷。是生是死，我们都一起。】<br />
【好……那我们就——一起！】<br />
契约最后一次链接，两股精神力疯狂交汇、缠绕、融合，最深的祈愿与孤注一掷的疯狂，在刃尖触碰到某样坚硬物件时终于找到了出口。<br />
奔涌。交汇。缠绕。<br />
无需仪器测量，温子曳清楚地感受到，属于另一个人的灵魂正与他缓缓融合。<br />
95%……98%……99%……<br />
100％！<br />
雪原狼玉色的脊骨中，一抹柔和白光蓦然透出。<br />
这一刻，他们的意识仿佛超脱了躯壳，和远处晨曦一并升起。<br />
第204章 想当然<br />
一记清脆鸣响过后, 意识仿佛漂浮在半空。<br />
阳光晒在身上，暖洋洋又晕陶陶的。<br />
发顶被一双有力大手来回抚摸；柔软的怀抱，耳边谁在轻轻哼歌。<br />
早晨的图书馆安安静静，午后的庭院自由自在, 夜晚, 山巅滴落水一般的月光, 漫天星子犹如宝石, 缓缓旋转。最终, 旭日东升。<br />
温子曳睁开眼时, 胸口还仿佛萦绕着梦里那种无与伦比的平静。<br />
曾经他这样询问过祁绚：你想要什么？<br />
“我想要平静地生活。”祁绚这样回答。<br />
……原来这就是他想要的平静。<br />
“醒了？”<br />
床边有人说话，温子曳晃神好一会儿，才看清那是徐清渡。<br />
他挣扎着起身，脑海中却传来针扎般的刺痛，脸色一白, 好险被扶住手臂才没摔下去。<br />
“精神力严重透支，能这么快醒过来真是万幸。”<br />
徐清渡摇摇头, 将他小心放倒在枕头上，神情无奈, “别勉强，先躺着吧。来，喝点水。”<br />
温水入喉，嗓子里的干涩消减, 头疼也缓过来许多。温子曳终于有精力去关注其它问题。<br />
“我们……成功了？”他还有点恍惚。<br />
“是啊，成功了。”徐清渡说, “托你们的福，圣晶被触发了，释放的波频一下就杀死了那只怪物。这下是真死了, 死得透透的，银月各地藏匿的副本也随之暴毙，乱套了好一阵。”<br />
“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。戴安暂代狼王主持大局，那些存活下来的王爵和大臣也都在帮她，还有祁零跟祁斌——他也醒了，恢复得不错。”<br />
温子曳努力接收着话里的信息，徐清渡说着说着，却突然深吸口气，伸手掐住他的脸颊。<br />
在温子曳猝不及防的茫然眼神里，她狠狠将那两团软肉搓圆捏扁：<br />
“你们也太乱来了！就没想过万一触发不了怎么办？那可是s+级别的能源结晶！s+！是说能到就能到的吗！”<br />
“那时候……唔。”温子曳口齿不清地辩解，“也没其它办法……”<br />
圣晶就是对付鸠人最有力的武器，这点他们早知道；但如何才能使用它，一直是个难题。<br />
很久之前，温子曳心里隐约就有了想法：也许，他们可以复刻余其承和蓝行那一回的情况。<br />
唐落秋校长说过，当两人拥有统一的、足够强烈的愿望，并且内心毫无间隙之时，契约共振会令精神力相互重叠，融合度抵达巅峰。<br />
那种状况会带来一些独特的变化，譬如余其承和蓝行精神力的提升。<br />
他与祁绚在契约前本就已是s级，在那一瞬间的刺激下，很有可能超越极限，让精神力攀升至从未听闻过的s+，触发圣晶。<br />
而如果他与祁绚不能毫无间隙地达成那个状态、或者情况有其它变化，那么，至少【暴雨】会将圣晶摧毁。<br />
这无疑是一场豪赌。<br />
幸运的是，温子曳赌赢了。<br />
既然赢了，一切好说，温子曳知道那时的擅作主张肯定让徐清渡等人受到惊吓，勉强从那双魔爪下挤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：<br />
“放心，我有把握……”<br />
“你有个屁的把握！”徐清渡一把把他抱进怀里。<br />
温子曳怔住。<br />
“……真是太乱来了……”她喃喃，语气里夹杂着深深的后怕，“哪怕什么都很顺利，你有想过圣晶触发后会发生什么吗？那么近的距离，能源结晶在瞬间释放的大量能量，足以破坏你们俩的身体机能……你们今年才二十六岁……甚至还没从基础学院毕业……才这么点大……”<br />
“我跟阿琰也是双s级，在准备后手时，为什么不让我们来？”<br />
“一号最在意的就是我们，节外生枝，更容易让它生疑。”温子曳轻声说，“而且，那只是最后不得已时采用的杀手锏。我也没想过会被逼到那一步……”<br />
徐清渡沉默着，胸口起伏。<br />
她短短的发茬挠到他的脸颊，怀抱并不像祁绚印象里的戴安，柔软馨香，能清晰感受到有力的手臂和粗糙的脸颊，衣襟有股被阳光晒过的清爽味道。<br />
温子曳略一迟疑，反手抱住她的背。<br />
“我……没事。对不起，让你担心了……妈妈。”<br />
很神奇的感觉。<br />
他找不到语言形容这种淡淡的充盈，只觉得和梦里的触动异曲同工。好一会儿，徐清渡才松开手，拍拍他的脑袋，表情看起来又恢复如常。<br />
“可不是嘛，”她抱怨道，“你跟小绚一口气睡了大半个月，要不是小雪做过全身检查，说只是精神力干涸需要睡眠恢复，我们还以为出什么事了。”<br />
“哦对，小绚比你早醒几天，现在正忙着呢，我去叫他。”<br />
徐清渡关上门，温子曳目送她离开，顺便环视了一圈房间。<br />
非常古典的装潢，透过窗户能瞧见晴朗的天，和一片花田。<br />
再往远处看，是坍塌到只剩一半的主殿。就方位判断，他现在应该身处城堡另一侧的某个房间。<br />
总觉得哪里不对劲……<br />
从苏醒开始就产生的违和感挥之不去，温子曳拿过床头柜上的眼镜，戴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