戚林没有说话，他只感谢风太大，把所有人的耳朵都冻得红彤彤，以防江亦深看出端倪。<br />
这个时间点的食堂人不算多，他们难得认真逛了一遍窗口，找了家公认最美味的黄焖鸡。<br />
等砂锅要一段时间，江亦深在离得最近的位置坐下，正要招呼戚林过来，眼风一扫，又瞧见一位近期出现频率极高的不速之客。<br />
许白礼就站在几排座椅之后，端着一碗鸡排饭，用同样举棋不定又带一丝惊恐的目光看着这个方向。<br />
但许白礼似乎在看戚林。<br />
江亦深转过头，发现戚林的神情也很心虚，视线飘忽不定，不敢与许白礼对视。<br />
许白礼心虚倒是能猜出一二缘由，大概是觉得自己把戚林瞒下去的事讲了出去，不太好交代。<br />
但戚林又在心虚什么？<br />
三个人站成一个等边三角形，谁也没有妄自动弹，只有江亦深左看看右看看，率先打破了平衡，走向戚林：“怎么了？”<br />
戚林挪着步子一口气与他拉开三米距离。<br />
“你躲什么？”江亦深莫名其妙，偏要追上去，强行贴到戚林身边。<br />
“许白礼！”戚林从牙缝里憋出三个字。<br />
“我看到了啊。”江亦深扫了眼许白礼，对面的表情比刚刚还要精彩，五光十色的。<br />
“他说如果我们复合了，就要把仙人球的刺全都拔光。”<br />
江亦深被如此残酷的话震慑了一下，他觉得仙人球是无辜的，但当务之急显然是：“可他已经看到了。”<br />
他说着，把五指张开在戚林眼前晃了一下，那枚戒指无比夺目。<br />
戚林可算知道为什么刚刚江亦深交卷的时候万人瞩目。<br />
黄焖鸡似乎做好了，香味飘出来，滋啦啦的砂锅在炙烤着，他发现许白礼在看到江亦深的戒指时瞪大双眼，鸡排饭险些翻地上，可却没有丝毫要靠近的意思。<br />
“他怎么不过来？”戚林问。<br />
这次轮到江亦深心虚，戚林没等到回答，转头去看江亦深，见到对方正装作没有听到，探着脑袋去看黄焖鸡。<br />
“你俩背着我干嘛了？”戚林捕捉到一丝不同寻常。<br />
江亦深“啧”一声抗议：“你不要说得像我俩私通一样。”<br />
戚林意识到他大概是被昨天的事情冲昏头脑，忽略了什么信息，当即一手拽着江亦深，对着试图逃跑的许白礼道：“你站住！过来一起吃！”<br />
第28章 13:00<br />
三个人坐一桌吃饭，此情此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，哪怕在戚林和江亦深没分手时，他们都没有这样坐在一起过。<br />
许白礼埋头扒拉饭，希望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躲避问话。<br />
“你俩贼眉鼠眼的干什么？”戚林忍无可忍。<br />
许白礼苍白地辩驳：“我没有贼眉鼠眼。”<br />
戚林把黄焖鸡戳进米饭里，冷冰冰地笑了一下：“我又不是找你们算账的。”<br />
对面的两个人哆嗦一下。<br />
戚林不是反应慢，是压根没把事情串联起来，端着饭坐下来才想通原委。<br />
那天引发冷战的源头就是江亦深在电话里问他和家人的事情。接完电话后戚林有想过江亦深是从何得知，只不过那时更多心思放在如何解释上，也没来得及追根究底。<br />
如今想来，估计是从许白礼口中问出来的。<br />
戚林没有要怪他的意思，江亦深此人惯会卖惨，要是被堵在屋里确实很难招架，许白礼也并非有意掺和，没什么可责怪的。<br />
但对面两个人看起来却十分心虚，不大的座位，各自缩在一旁，看起来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，他们甚至不愿意呼吸同一片空气。<br />
三个人沉默地各自吃饭，气氛越来越压抑，许白礼实在受不了了，没忍住打破僵局：“你们为这个吵架了？对不起啊，我不是故意的。”<br />
“没有。”戚林宽慰他，“还没来得及吵。”<br />
“什么叫还没来得及？”许白礼咔擦咔擦咬着炸鸡排，含糊地用筷子尾巴指了指江亦深的手指，“你们不是复合了吗？”<br />
戚林说：“哦，一码归一码。”<br />
许白礼叼着鸡排不嚼了，眼风扫向江亦深。<br />
“有点不好解释。”江亦深摸摸鼻子，“先复合再吵比较安心。”<br />
许白礼坐不住了，他突然感觉自己像电灯泡一样闪闪发光：“……那就好。”<br />
“你不拔仙人球刺儿了？”戚林把黄焖鸡的酱汁淋到米饭上，香喷喷地腾起热气。<br />
许白礼叹口气：“我开玩笑的，你们别为了我说的事儿不愉快就行。”<br />
“说到这个，你过年不回家，那来我家吧？”江亦深忽然插了句话。<br />
戚林没有立刻回答，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毛，手中筷子停下来。<br />
这是戚林内心抗拒的外化表达，许白礼隐约嗅到不对劲，想开口打岔几句，转头去看江亦深，发现这人也不像随口一问，似乎想说这句话很久，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，此时面色沉沉，安静地盯着戚林。<br />
许白礼意识到自己现在最该做的是闭嘴。<br />
“回去说吧。”戚林说。<br />
“你不愿意来。”江亦深立刻说。<br />
戚林深吸一口气：“我没有不愿意。”<br />
“你在顾虑什么？”江亦深的语气中是十足的困惑，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，“之前是我们分手了，有事你不愿意告诉我也就算了，那现在呢？”<br />
戚林抬眼看着他：“还有人在这儿呢。”<br />
“循环后他就不记得了。”江亦深说。<br />
许白礼：“什么？”<br />
“你和家人出柜了吗？”戚林被他步步紧逼的话挤得不太痛快，也冷下声来，“你爸爸知道吗？”<br />
江亦深并不理解：“我可以和他说是朋友。”<br />
“他也不是傻子，你这些年有带人回去过年吗？”戚林说，“更何况以后呢？你爸爸又未必喜欢我，我们第一次见面，我作为你的朋友把他带去医院，还害他在他前妻和儿子面前丢脸。”<br />
江亦深顿时沉默下来，他看着戚林，像被锋利地挠了一爪，心底一凉，又缓缓泛上疼来。<br />
他没有考虑到这些，那时候他满心都是带老爸去看病，思维都变成单线程。循环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了他的行为心态，他总想着还可以重新来，还能再循环一次，做事情大手大脚，没太深思后果。<br />
是了，他又做错事了。<br />
许久后，江亦深才轻声道：“他不会不喜欢你的。我回去就告诉他……”<br />
“你爸爸刚做完肿瘤手术。”戚林打断他，“大过年的，别和他说这些。”<br />
“那你怎么办？”江亦深半步都不肯退，执着地想要找出一个两全的方案，“之后的事来日方长，别想那么多。”<br />
“可我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。”戚林最终说，“你不用这样麻烦。”<br />
一句话如一锤定音，敲得饭桌彻底静默，连碗筷磕碰声也消失了。<br />
江亦深不知道如何辩驳这句话，他觉得不该是这样的。<br />
与他们分手的那场导火索别无二致——只是一场初秋换季的小病，江亦深觉得他没必要抱病跑来学校找他，戚林觉得他小题大做。<br />
感情这种事情兼具冷暖自知和当局者迷，许多情境落在外人眼里能看得更清，可偏偏身在其中的两个人要钻死这个牛角尖。<br />
戚林的独立根植于这二十四年的成长中，不麻烦别人是他在社会化中习得的优点，但在江亦深看来是个缺点。<br />
“初一我们一起吃饭好不好？”戚林见他实在难过，便软下声音来哄他。<br />
江亦深知道他应该说“好”，这不是什么难事。<br />
甚至是个很简单且完美的方案，老爸不会起疑心，戚林也感到舒服。<br />
可他记得戚林从前说不要再负重前行了。他现在想到这四个字就头皮发麻，怕自己再犯就要被念叨一辈子。<br />
“好。”江亦深把一块炖土豆戳得面目全非，又说，“但我其实想和你一起，我不想你一个人。”<br />
兴许是很少听到这样不加修饰的表达，戚林愣了愣，一失手，筷子“啪”一声，鸡块飞出去，落到许白礼面前。<br />
许白礼大气不敢出，和鸡块大眼瞪小眼几秒：“……我还是去旁边吃吧。”<br />
没有人有异议，许白礼逃也似的离开，留下戚林和江亦深相对无言地吃完饭。<br />
收拾餐盘时，戚林才说：“你把人家吓跑了。”<br />
“你还没回答我。”江亦深紧跟着说。<br />
听得出来他憋很久了，戚林其实想搪塞，可又不忍心真的敷衍，他抿了下嘴唇：“我回去想想。”<br />
横插这样一个不尴不尬的难题，让氛围略带僵硬，出了食堂门又是一阵狂风席卷，吹得所有走出来的学生都脚下趔趄。<br />
两个人都气鼓鼓的，但戚林还是自觉站到江亦深身边，偷偷借他挡风，可惜中途被江亦深发现。<br />
江亦深胳膊长，把人兜头揽到怀里，风声呼啸，他低下头在戚林耳边说：“吵完架还要拿我挡风，是不是太过分了！”
这个时间点的食堂人不算多，他们难得认真逛了一遍窗口，找了家公认最美味的黄焖鸡。<br />
等砂锅要一段时间，江亦深在离得最近的位置坐下，正要招呼戚林过来，眼风一扫，又瞧见一位近期出现频率极高的不速之客。<br />
许白礼就站在几排座椅之后，端着一碗鸡排饭，用同样举棋不定又带一丝惊恐的目光看着这个方向。<br />
但许白礼似乎在看戚林。<br />
江亦深转过头，发现戚林的神情也很心虚，视线飘忽不定，不敢与许白礼对视。<br />
许白礼心虚倒是能猜出一二缘由，大概是觉得自己把戚林瞒下去的事讲了出去，不太好交代。<br />
但戚林又在心虚什么？<br />
三个人站成一个等边三角形，谁也没有妄自动弹，只有江亦深左看看右看看，率先打破了平衡，走向戚林：“怎么了？”<br />
戚林挪着步子一口气与他拉开三米距离。<br />
“你躲什么？”江亦深莫名其妙，偏要追上去，强行贴到戚林身边。<br />
“许白礼！”戚林从牙缝里憋出三个字。<br />
“我看到了啊。”江亦深扫了眼许白礼，对面的表情比刚刚还要精彩，五光十色的。<br />
“他说如果我们复合了，就要把仙人球的刺全都拔光。”<br />
江亦深被如此残酷的话震慑了一下，他觉得仙人球是无辜的，但当务之急显然是：“可他已经看到了。”<br />
他说着，把五指张开在戚林眼前晃了一下，那枚戒指无比夺目。<br />
戚林可算知道为什么刚刚江亦深交卷的时候万人瞩目。<br />
黄焖鸡似乎做好了，香味飘出来，滋啦啦的砂锅在炙烤着，他发现许白礼在看到江亦深的戒指时瞪大双眼，鸡排饭险些翻地上，可却没有丝毫要靠近的意思。<br />
“他怎么不过来？”戚林问。<br />
这次轮到江亦深心虚，戚林没等到回答，转头去看江亦深，见到对方正装作没有听到，探着脑袋去看黄焖鸡。<br />
“你俩背着我干嘛了？”戚林捕捉到一丝不同寻常。<br />
江亦深“啧”一声抗议：“你不要说得像我俩私通一样。”<br />
戚林意识到他大概是被昨天的事情冲昏头脑，忽略了什么信息，当即一手拽着江亦深，对着试图逃跑的许白礼道：“你站住！过来一起吃！”<br />
第28章 13:00<br />
三个人坐一桌吃饭，此情此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，哪怕在戚林和江亦深没分手时，他们都没有这样坐在一起过。<br />
许白礼埋头扒拉饭，希望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躲避问话。<br />
“你俩贼眉鼠眼的干什么？”戚林忍无可忍。<br />
许白礼苍白地辩驳：“我没有贼眉鼠眼。”<br />
戚林把黄焖鸡戳进米饭里，冷冰冰地笑了一下：“我又不是找你们算账的。”<br />
对面的两个人哆嗦一下。<br />
戚林不是反应慢，是压根没把事情串联起来，端着饭坐下来才想通原委。<br />
那天引发冷战的源头就是江亦深在电话里问他和家人的事情。接完电话后戚林有想过江亦深是从何得知，只不过那时更多心思放在如何解释上，也没来得及追根究底。<br />
如今想来，估计是从许白礼口中问出来的。<br />
戚林没有要怪他的意思，江亦深此人惯会卖惨，要是被堵在屋里确实很难招架，许白礼也并非有意掺和，没什么可责怪的。<br />
但对面两个人看起来却十分心虚，不大的座位，各自缩在一旁，看起来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，他们甚至不愿意呼吸同一片空气。<br />
三个人沉默地各自吃饭，气氛越来越压抑，许白礼实在受不了了，没忍住打破僵局：“你们为这个吵架了？对不起啊，我不是故意的。”<br />
“没有。”戚林宽慰他，“还没来得及吵。”<br />
“什么叫还没来得及？”许白礼咔擦咔擦咬着炸鸡排，含糊地用筷子尾巴指了指江亦深的手指，“你们不是复合了吗？”<br />
戚林说：“哦，一码归一码。”<br />
许白礼叼着鸡排不嚼了，眼风扫向江亦深。<br />
“有点不好解释。”江亦深摸摸鼻子，“先复合再吵比较安心。”<br />
许白礼坐不住了，他突然感觉自己像电灯泡一样闪闪发光：“……那就好。”<br />
“你不拔仙人球刺儿了？”戚林把黄焖鸡的酱汁淋到米饭上，香喷喷地腾起热气。<br />
许白礼叹口气：“我开玩笑的，你们别为了我说的事儿不愉快就行。”<br />
“说到这个，你过年不回家，那来我家吧？”江亦深忽然插了句话。<br />
戚林没有立刻回答，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毛，手中筷子停下来。<br />
这是戚林内心抗拒的外化表达，许白礼隐约嗅到不对劲，想开口打岔几句，转头去看江亦深，发现这人也不像随口一问，似乎想说这句话很久，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，此时面色沉沉，安静地盯着戚林。<br />
许白礼意识到自己现在最该做的是闭嘴。<br />
“回去说吧。”戚林说。<br />
“你不愿意来。”江亦深立刻说。<br />
戚林深吸一口气：“我没有不愿意。”<br />
“你在顾虑什么？”江亦深的语气中是十足的困惑，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，“之前是我们分手了，有事你不愿意告诉我也就算了，那现在呢？”<br />
戚林抬眼看着他：“还有人在这儿呢。”<br />
“循环后他就不记得了。”江亦深说。<br />
许白礼：“什么？”<br />
“你和家人出柜了吗？”戚林被他步步紧逼的话挤得不太痛快，也冷下声来，“你爸爸知道吗？”<br />
江亦深并不理解：“我可以和他说是朋友。”<br />
“他也不是傻子，你这些年有带人回去过年吗？”戚林说，“更何况以后呢？你爸爸又未必喜欢我，我们第一次见面，我作为你的朋友把他带去医院，还害他在他前妻和儿子面前丢脸。”<br />
江亦深顿时沉默下来，他看着戚林，像被锋利地挠了一爪，心底一凉，又缓缓泛上疼来。<br />
他没有考虑到这些，那时候他满心都是带老爸去看病，思维都变成单线程。循环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了他的行为心态，他总想着还可以重新来，还能再循环一次，做事情大手大脚，没太深思后果。<br />
是了，他又做错事了。<br />
许久后，江亦深才轻声道：“他不会不喜欢你的。我回去就告诉他……”<br />
“你爸爸刚做完肿瘤手术。”戚林打断他，“大过年的，别和他说这些。”<br />
“那你怎么办？”江亦深半步都不肯退，执着地想要找出一个两全的方案，“之后的事来日方长，别想那么多。”<br />
“可我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。”戚林最终说，“你不用这样麻烦。”<br />
一句话如一锤定音，敲得饭桌彻底静默，连碗筷磕碰声也消失了。<br />
江亦深不知道如何辩驳这句话，他觉得不该是这样的。<br />
与他们分手的那场导火索别无二致——只是一场初秋换季的小病，江亦深觉得他没必要抱病跑来学校找他，戚林觉得他小题大做。<br />
感情这种事情兼具冷暖自知和当局者迷，许多情境落在外人眼里能看得更清，可偏偏身在其中的两个人要钻死这个牛角尖。<br />
戚林的独立根植于这二十四年的成长中，不麻烦别人是他在社会化中习得的优点，但在江亦深看来是个缺点。<br />
“初一我们一起吃饭好不好？”戚林见他实在难过，便软下声音来哄他。<br />
江亦深知道他应该说“好”，这不是什么难事。<br />
甚至是个很简单且完美的方案，老爸不会起疑心，戚林也感到舒服。<br />
可他记得戚林从前说不要再负重前行了。他现在想到这四个字就头皮发麻，怕自己再犯就要被念叨一辈子。<br />
“好。”江亦深把一块炖土豆戳得面目全非，又说，“但我其实想和你一起，我不想你一个人。”<br />
兴许是很少听到这样不加修饰的表达，戚林愣了愣，一失手，筷子“啪”一声，鸡块飞出去，落到许白礼面前。<br />
许白礼大气不敢出，和鸡块大眼瞪小眼几秒：“……我还是去旁边吃吧。”<br />
没有人有异议，许白礼逃也似的离开，留下戚林和江亦深相对无言地吃完饭。<br />
收拾餐盘时，戚林才说：“你把人家吓跑了。”<br />
“你还没回答我。”江亦深紧跟着说。<br />
听得出来他憋很久了，戚林其实想搪塞，可又不忍心真的敷衍，他抿了下嘴唇：“我回去想想。”<br />
横插这样一个不尴不尬的难题，让氛围略带僵硬，出了食堂门又是一阵狂风席卷，吹得所有走出来的学生都脚下趔趄。<br />
两个人都气鼓鼓的，但戚林还是自觉站到江亦深身边，偷偷借他挡风，可惜中途被江亦深发现。<br />
江亦深胳膊长，把人兜头揽到怀里，风声呼啸，他低下头在戚林耳边说：“吵完架还要拿我挡风，是不是太过分了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