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有无数次放弃的机会，每一次到绝望的时候我希望你记得，你随时可以退出，你永远有退路。”<br />
“你可以离开这里，去找那朵花，去找你的旧朋友，回你最熟悉的地方。”<br />
建木里的眼睛宽容得不可思议，但沈曼云的目标坚定。<br />
她问：“下一步呢？我该做什么？”<br />
“你该戴上你眼前的面具了，我亲爱的姑娘，她本该属于你。”<br />
眼睛的声音蛊惑着沈曼云往前走，她摸到了圣台上的面具。<br />
面具的触感温润，有着与她体温相似的温度，并不冰冷锐利。<br />
沈曼云低头看着面具上泛起的光，她不惧怕它，只一低头，将它戴在了自己的脸上。<br />
它覆盖着自己面庞，反而给了她些许安全感。<br />
这样就可以将自己大部分表情隐藏在面具下了，就算她偷偷地哭一下，也没有人发现。<br />
眼睛笑：“你在想，现在你偷偷哭一下也没有人知道你的脆弱吗？”<br />
沈曼云一慌，她往后退了两步，想逃开眼睛的审视。<br />
“眼睛可以反映很多情绪，姑娘。”<br />
“别人总是能从你的眼睛中轻易看透你的想法，是他们有特殊能力吗？是你太赤诚坦白，一颗心的屏障就像一张透光的纸张，随意一瞧就看透了。”<br />
“所以你才躲着他们的目光，你怕他们发现你的小小心思，你连爱恋都觉得羞耻。”<br />
眼睛的话语将沈曼云那一层寡淡得可以一眼望尽的内心完全剖开，沈曼云不得不低下头去。<br />
但当她低头的时候，脸上的面具变得冰冷些许，它并未给予疼痛来警告沈曼云。<br />
沈曼云知道，自己不能低头，女主怎么会向他人低头呢？<br />
她勉强抬起脑袋，直视着建木顶端的眼睛。<br />
“很好，你学会了第一课。”眼睛说。<br />
“你将成为女主，请你努力活下去。”建木内部淡紫色的光芒将沈曼云托了起来。<br />
“为了避免世界线出现偏移，你会逐渐忘记来时的一切。”眼睛缓缓说道。<br />
沈曼云一惊，她说：“我要忘了燕飞光和他们吗？”<br />
“不……”她轻声说。<br />
“我给予你记录的能力，建木内部备有纸笔，你可以将你不想忘记的东西写在纸上。”<br />
“但是，我亲爱的姑娘，请你记住——”<br />
“在无妄城之外的世界并不安全，它充斥着欺骗与杀戮，灵息时代不是无妄城那个理想乡。”<br />
“你会死。”<br />
“死了也没关系，毕竟我答应你一定会让你拥有拯救燕飞光的能力。”<br />
“如果遭逢意外，你在灵息时代死去，你会回到建木重塑灵魂与肉|体。”<br />
“作为代价，请你听好，你每失败一次，你所记录的记忆就会少一个字。”<br />
“如果，我是说如果，我都忘记了呢？”沈曼云问出最关键的问题。<br />
“我承诺不会让你忘记你的目标，就算你都忘记了，在关键的时刻，你会想起你来这里的目的。”<br />
“保证？”<br />
“姑娘，我怎么会骗你呢？”<br />
这条件算不上苛刻，甚至算得上宽容，沈曼云觉得眼睛提出的条件很合理。<br />
她点头说：“好。”<br />
“写吧。”眼睛的力量将沈曼云托到建木的顶端，在这里有一张书桌，桌上放着纸笔。<br />
“你可以写很久很久，写无数个字。”眼睛还不忘提醒她。<br />
沈曼云力求在条件允许的范围内多记录一些内容，她不想忘记燕飞光，也不想忘记无妄城里的大家。<br />
她提笔，先写了自己的来处。<br />
“我叫沈曼云，在灵息之匣中诞生，我的生日是三月二十二日。”<br />
“我是一名服装厂里的裁缝，我唯一掌握的技能就是缝纫，我有很多和我差不多的同事。”<br />
“我们是相似的人，我们过着相似的每一天。”<br />
“我的家庭住址是xx街道xx号二楼，我的家很小，但它有一个小小的天窗，我抬头可以从天窗里看到外边街道上亮起的灯。”<br />
“这里没有阳光，没有四季雨雪……”<br />
“在某一天的深夜，我看了一本网络小说。”<br />
“书中男一是病娇疯批，人气一路绝尘，男二是风光霁月深情挂，无数迷妹喊着要让他上位，男三是温暖小太阳，也拥有许多粉丝。”<br />
“但我只喜欢男四，他拿了个不时髦的忠犬人设，不疯批也没钱，在手握系<br />
统的女主麾下任职，刷存在感的方式就是为女主挡刀挡刀再挡刀。”<br />
“谁都知道卑微的男四最终不可能与女主he，他不过是个走过场的背景板，最后会带着满身伤疤退出角逐，用一生去怀念求而不得的爱人。”<br />
“他叫，燕飞光。”<br />
“后来，我一觉醒来穿越到了这本书中。”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“最后，我死了。”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“我要救他，救燕飞光。”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在建木内部的空间里，沈曼云不会累也不会饿，她在此的时光定格，她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。<br />
她写了很多很多，重复了无数句话。<br />
她用自己刚刚获得的想象能力编织了无数画面，编造出很多与燕飞光与无妄城有关的文字。<br />
文字填满一页、一叠、一本、一层书架、一整层楼的书架……<br />
她写下的文字将建木内部空间全部填满。<br />
所有她不想忘却的记忆被记录成重复过无数遍的文字，将那些累累白骨覆盖。<br />
这座高塔内部，几乎成了一座藏书楼，内里装着所有沈曼云那贫瘠的一生中为数不多美好的记忆。<br />
书页填满通天的高塔，直迫到顶端那只眼的眼底，这眼睛也没有喊停。<br />
她给予沈曼云无限制的记录能力，如此宽宏。<br />
最后，沈曼云坐在堆成高塔的书页上方，对眼睛说：“我写完了。”<br />
她脚下书页上的字迹密密麻麻，沈曼云刻意把字写得很小，这样就能在有限的空间装下足够多的文字。<br />
她真的……不想忘记他。<br />
眼睛说：“你可以再写一本，塞到我面前。”<br />
“你不介意？”<br />
“我不介意。”<br />
沈曼云低头奋笔疾书，她写字其实很慢，每一个字都笔画工整，写一整本书那么多的内容就要花几个月时光。<br />
而她写了那么多。<br />
最后一本记录记忆的书写完，建木内部亮起紫色光芒，将沈曼云的全身笼罩。<br />
“亲爱的姑娘，请启程。”<br />
沈曼云感觉自己的身子一轻，转瞬间便来到了一个全新的空间。<br />
这里就是灵息时代吗？<br />
她正疑惑间，从后便有一把冰冷锐利的匕首刺进了她的脊背。<br />
这匕首自肩胛骨下穿透，刺中她的心脏。<br />
第54章 54她要靠自己去成为——大司礼……<br />
沈曼云只感觉自己的后心一凉，而后身体被撕裂的剧痛传来。<br />
她低头看去，只看到自己身下淌下一大滩鲜血，极速失血让她的视线模糊。<br />
还没来得及看清周遭的情况，她就失去了意识。<br />
在短暂的意识消散后，她猛然睁开眼。<br />
她仰躺在建木中央的圣台上，一睁眼就与顶端的那只眼睛对上。<br />
“啊……”沈曼云轻声开口，方才贯彻全身的剧痛与痉挛消散，她还穿着来时的衣服。<br />
“死了吗？”她自言自语，“那里究竟是什么？”<br />
建木里的眼睛没有回答她的问题，她只是从虚空中抽出沈曼云写下文字的一本书，在沈曼云面前将第一个字抹去。<br />
她果决执行着最初的约定。<br />
在看到自己写下第一个字消失的那一瞬间，沈曼云感觉自己的记忆深处好像空了一小块。<br />
就好像是往日画面的一个小角落黯淡了些许，这点变化细微得难以察觉。<br />
“我不会回答你的问题。”眼睛说，“每时每刻你都有后悔的机会。”<br />
“方才疼吗？惊讶吗？绝望吗？痛苦吗？”<br />
“要退出吗？”<br />
“建木外有人在等你。”
“你可以离开这里，去找那朵花，去找你的旧朋友，回你最熟悉的地方。”<br />
建木里的眼睛宽容得不可思议，但沈曼云的目标坚定。<br />
她问：“下一步呢？我该做什么？”<br />
“你该戴上你眼前的面具了，我亲爱的姑娘，她本该属于你。”<br />
眼睛的声音蛊惑着沈曼云往前走，她摸到了圣台上的面具。<br />
面具的触感温润，有着与她体温相似的温度，并不冰冷锐利。<br />
沈曼云低头看着面具上泛起的光，她不惧怕它，只一低头，将它戴在了自己的脸上。<br />
它覆盖着自己面庞，反而给了她些许安全感。<br />
这样就可以将自己大部分表情隐藏在面具下了，就算她偷偷地哭一下，也没有人发现。<br />
眼睛笑：“你在想，现在你偷偷哭一下也没有人知道你的脆弱吗？”<br />
沈曼云一慌，她往后退了两步，想逃开眼睛的审视。<br />
“眼睛可以反映很多情绪，姑娘。”<br />
“别人总是能从你的眼睛中轻易看透你的想法，是他们有特殊能力吗？是你太赤诚坦白，一颗心的屏障就像一张透光的纸张，随意一瞧就看透了。”<br />
“所以你才躲着他们的目光，你怕他们发现你的小小心思，你连爱恋都觉得羞耻。”<br />
眼睛的话语将沈曼云那一层寡淡得可以一眼望尽的内心完全剖开，沈曼云不得不低下头去。<br />
但当她低头的时候，脸上的面具变得冰冷些许，它并未给予疼痛来警告沈曼云。<br />
沈曼云知道，自己不能低头，女主怎么会向他人低头呢？<br />
她勉强抬起脑袋，直视着建木顶端的眼睛。<br />
“很好，你学会了第一课。”眼睛说。<br />
“你将成为女主，请你努力活下去。”建木内部淡紫色的光芒将沈曼云托了起来。<br />
“为了避免世界线出现偏移，你会逐渐忘记来时的一切。”眼睛缓缓说道。<br />
沈曼云一惊，她说：“我要忘了燕飞光和他们吗？”<br />
“不……”她轻声说。<br />
“我给予你记录的能力，建木内部备有纸笔，你可以将你不想忘记的东西写在纸上。”<br />
“但是，我亲爱的姑娘，请你记住——”<br />
“在无妄城之外的世界并不安全，它充斥着欺骗与杀戮，灵息时代不是无妄城那个理想乡。”<br />
“你会死。”<br />
“死了也没关系，毕竟我答应你一定会让你拥有拯救燕飞光的能力。”<br />
“如果遭逢意外，你在灵息时代死去，你会回到建木重塑灵魂与肉|体。”<br />
“作为代价，请你听好，你每失败一次，你所记录的记忆就会少一个字。”<br />
“如果，我是说如果，我都忘记了呢？”沈曼云问出最关键的问题。<br />
“我承诺不会让你忘记你的目标，就算你都忘记了，在关键的时刻，你会想起你来这里的目的。”<br />
“保证？”<br />
“姑娘，我怎么会骗你呢？”<br />
这条件算不上苛刻，甚至算得上宽容，沈曼云觉得眼睛提出的条件很合理。<br />
她点头说：“好。”<br />
“写吧。”眼睛的力量将沈曼云托到建木的顶端，在这里有一张书桌，桌上放着纸笔。<br />
“你可以写很久很久，写无数个字。”眼睛还不忘提醒她。<br />
沈曼云力求在条件允许的范围内多记录一些内容，她不想忘记燕飞光，也不想忘记无妄城里的大家。<br />
她提笔，先写了自己的来处。<br />
“我叫沈曼云，在灵息之匣中诞生，我的生日是三月二十二日。”<br />
“我是一名服装厂里的裁缝，我唯一掌握的技能就是缝纫，我有很多和我差不多的同事。”<br />
“我们是相似的人，我们过着相似的每一天。”<br />
“我的家庭住址是xx街道xx号二楼，我的家很小，但它有一个小小的天窗，我抬头可以从天窗里看到外边街道上亮起的灯。”<br />
“这里没有阳光，没有四季雨雪……”<br />
“在某一天的深夜，我看了一本网络小说。”<br />
“书中男一是病娇疯批，人气一路绝尘，男二是风光霁月深情挂，无数迷妹喊着要让他上位，男三是温暖小太阳，也拥有许多粉丝。”<br />
“但我只喜欢男四，他拿了个不时髦的忠犬人设，不疯批也没钱，在手握系<br />
统的女主麾下任职，刷存在感的方式就是为女主挡刀挡刀再挡刀。”<br />
“谁都知道卑微的男四最终不可能与女主he，他不过是个走过场的背景板，最后会带着满身伤疤退出角逐，用一生去怀念求而不得的爱人。”<br />
“他叫，燕飞光。”<br />
“后来，我一觉醒来穿越到了这本书中。”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“最后，我死了。”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“我要救他，救燕飞光。”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在建木内部的空间里，沈曼云不会累也不会饿，她在此的时光定格，她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。<br />
她写了很多很多，重复了无数句话。<br />
她用自己刚刚获得的想象能力编织了无数画面，编造出很多与燕飞光与无妄城有关的文字。<br />
文字填满一页、一叠、一本、一层书架、一整层楼的书架……<br />
她写下的文字将建木内部空间全部填满。<br />
所有她不想忘却的记忆被记录成重复过无数遍的文字，将那些累累白骨覆盖。<br />
这座高塔内部，几乎成了一座藏书楼，内里装着所有沈曼云那贫瘠的一生中为数不多美好的记忆。<br />
书页填满通天的高塔，直迫到顶端那只眼的眼底，这眼睛也没有喊停。<br />
她给予沈曼云无限制的记录能力，如此宽宏。<br />
最后，沈曼云坐在堆成高塔的书页上方，对眼睛说：“我写完了。”<br />
她脚下书页上的字迹密密麻麻，沈曼云刻意把字写得很小，这样就能在有限的空间装下足够多的文字。<br />
她真的……不想忘记他。<br />
眼睛说：“你可以再写一本，塞到我面前。”<br />
“你不介意？”<br />
“我不介意。”<br />
沈曼云低头奋笔疾书，她写字其实很慢，每一个字都笔画工整，写一整本书那么多的内容就要花几个月时光。<br />
而她写了那么多。<br />
最后一本记录记忆的书写完，建木内部亮起紫色光芒，将沈曼云的全身笼罩。<br />
“亲爱的姑娘，请启程。”<br />
沈曼云感觉自己的身子一轻，转瞬间便来到了一个全新的空间。<br />
这里就是灵息时代吗？<br />
她正疑惑间，从后便有一把冰冷锐利的匕首刺进了她的脊背。<br />
这匕首自肩胛骨下穿透，刺中她的心脏。<br />
第54章 54她要靠自己去成为——大司礼……<br />
沈曼云只感觉自己的后心一凉，而后身体被撕裂的剧痛传来。<br />
她低头看去，只看到自己身下淌下一大滩鲜血，极速失血让她的视线模糊。<br />
还没来得及看清周遭的情况，她就失去了意识。<br />
在短暂的意识消散后，她猛然睁开眼。<br />
她仰躺在建木中央的圣台上，一睁眼就与顶端的那只眼睛对上。<br />
“啊……”沈曼云轻声开口，方才贯彻全身的剧痛与痉挛消散，她还穿着来时的衣服。<br />
“死了吗？”她自言自语，“那里究竟是什么？”<br />
建木里的眼睛没有回答她的问题，她只是从虚空中抽出沈曼云写下文字的一本书，在沈曼云面前将第一个字抹去。<br />
她果决执行着最初的约定。<br />
在看到自己写下第一个字消失的那一瞬间，沈曼云感觉自己的记忆深处好像空了一小块。<br />
就好像是往日画面的一个小角落黯淡了些许，这点变化细微得难以察觉。<br />
“我不会回答你的问题。”眼睛说，“每时每刻你都有后悔的机会。”<br />
“方才疼吗？惊讶吗？绝望吗？痛苦吗？”<br />
“要退出吗？”<br />
“建木外有人在等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