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去之后，他又喝得大醉。<br />
醒来，无支祁便又发现自己忘却了那份心忧和恐惧，似乎这具铜皮铁骨的身躯给了他强大的神通法力，也让他渐渐失去了某些东西。<br />
而接下来，每过一日这种感觉就更甚一分。<br />
日复一日。<br />
随着他对于这些东西沦丧得越来越多，他也越来越感觉到不对劲。<br />
“俺，我，怎么会变成这般？”<br />
他越来越冰冷，越来越没有人味。<br />
这似乎也并没有什么，因为他本来就不是人，不论是不是无支祁的时候。<br />
但是，这种感觉又不是变成他想象之中的变成一个禽兽，亦或者一个凶厉暴虐的上古妖神。<br />
甚至，他越来越不想动了。<br />
他有的时候甚至想要变成一块石头，镶嵌在这淮水之畔，永世不动。<br />
“我……”<br />
“我为何会有这般想法？”<br />
他变得越来越不像是无支祁，也不像是一个活着的东西。<br />
这下，无支祁忍不住前往阴间，第三次来到了三生石前。<br />
他还想要再看一看那画面。<br />
这一次。<br />
他不是为了找回过去，也不是为了寻找什么。<br />
他只是想要感受一下那口中怒吼出的愤怒，感受一下胸腔涌动的不甘和怨怼，甚至是肠肚里纠缠在一起的忧心和恐惧。<br />
但是这一次。<br />
无支祁站在那轮回台上，目光直愣愣地看着那三生石中的画面。<br />
无论是哀伤，或者是愤怒，都只是如同细小的涓流从胸膛流过。<br />
而看着看着。<br />
渐渐地，那细小的涓流也似乎没有太大的感觉了。<br />
只剩下。<br />
一片漠然。<br />
“怎会如此？”<br />
“我如今是活着，还是已经死了？”<br />
他没有恐惧，但是却对于那种活着的滋味无比眷恋，不愿舍弃。<br />
对于那七情六欲爱恨情仇流淌于心间的滋味，他在这一瞬间突然生出强烈的渴望，那渴望超越一切。<br />
哪怕。<br />
那爱恨、怨怼、欢喜、忧惧都不过是一场虚妄，是那高高在上之人描绘出来的，从来就没有真实存在过。<br />
这种欲望超越七情六欲本身，犹如那虚无之洞，不可遏止地汲引河中之水。<br />
“如何才能找回那七情六欲，找回往日之我？”<br />
“但使我心中稍稍能够感受那爱恨怒忧生起的涟漪，亦足矣！”<br />
“使我觉生之乐，复我昔日之无支祁。”<br />
无支祁平静地转过身，从那长阶一路走下。<br />
他没有回去。<br />
而是一路朝着那个之前见到天帝所在的地方而去，那地方位于东方。<br />
朝天阙。<br />
日神宫。<br />
第89章 天帝是谁？<br />
擅自脱离神位，按照天条也可以说是大罪了。<br />
不过这个时候无支祁却不会和往常那般恐惧，甚至都不在意那天帝会将他重新锁回到淮水之中。<br />
他不断地往前走，距离朝天阙越来越近。<br />
感觉自己越来越像一块石头，不是因为身体变得像是石头，而是因为他失去了某种动力，那种动力叫做欲望。<br />
“我为何要往前走？”<br />
“咦，我去朝天阙面见天帝是要作甚？”<br />
“哦，我想要治我身上的病。”<br />
“治这病干什么，为何要解决它？”<br />
“不，我要变回以前的我。”<br />
朝天阙是一座大山，穿过那大山的结界，便从人间进入了结界遮盖之中的另一层界域之中。<br />
这里有着层层建筑，有着瀑布流水，还有着一棵巨大的梧桐。<br />
天上，还有着群鸟在盘旋。<br />
若是往常无支祁定然要说这是个好地方，然后再者周遭好好的戏耍一番，但此时此刻他似乎对什么都没有了兴致，只想要抵达那大日神宫之前。<br />
终于，他被那白鹤妖带着来到了仙阙之中，见到了天帝。<br />
他之前以为自己很大声地质问天帝，带着桀骜不驯的眼神。<br />
“天帝！”<br />
“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？”<br />
“到底是为何？”<br />
然而此时此刻，他只是盘坐在大殿之中，茫然地看着天帝，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。<br />
天帝问他：“知道什么是妖么？”<br />
无支祁说：“我就是妖。”<br />
天帝：“你并不是完整的妖。”<br />
无支祁：“那我是什么。”<br />
天帝：“我们想要通过你尝试着看能不能让一个没有人躯壳的存在，突破妖的极限，拥有人一样完整的魂魄，所以我们没有让你变成不变的妖。”<br />
“但是最后你没有能够突破妖的极限，最后反而连无支祁这个不完整的魂魄也维持不住了。”<br />
无支祁盘坐着，静静地问。<br />
“那该怎么办？”<br />
而这个时候，天帝拿出了一副神相，被一个小妖送到了无支祁的面前。<br />
“我给你三个选择。”<br />
“若是戴上神相，你便是长生不老的淮水之神，上古妖神无支祁，也永远只是无支祁。”<br />
“你会变成你刚刚来到这座大日神宫的模样，回到当初。”<br />
无支祁看着那神相，似乎有些犹豫。<br />
“我不是无支祁！”<br />
“我……我……我记得……”<br />
他想起了自己在三生石上看到的画面，也突然想起了自己为何到这里来，眼神里似乎出现了挣扎。<br />
而天帝，也自然看到了。<br />
天帝：“我还可以给你一个选择。”<br />
无支祁：“什么选择？”<br />
天帝：“我可以让你做一个人，活生生的人。”<br />
这是那虞清想要的，似乎也是天帝想要他选的，但是还是犹豫了。<br />
天帝：“如果你不愿意的话，我可以将你再恢复到你原本的模样。”<br />
无支祁：“我原本的模样？”<br />
无支祁想起了那个抱着自己的身影，他突然感觉到一阵安心，他张开了嘴巴，但是却又什么都没有说。<br />
天帝却看到了，也明白了什么。<br />
“我明白了。”<br />
“你想要变成，真正的那个你。”<br />
这世上很多事情是没得后悔的，但是到了天帝这里，似乎后悔并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。<br />
无支祁抬着头，听着那天帝说道。<br />
“既然无支祁的一切都不是你想要的，你说我骗了你，那便回到最开始的时候吧！”<br />
轻描淡写的。<br />
就像是将翻过去的书页，再度翻回来一样。<br />
无支祁：“还能再变回去？”<br />
天帝：“我们能给你，自然就能收回来，既然你不想要的话。”<br />
——<br />
扶桑神树比无支祁想象的还要神异，也更加地不可思议。
醒来，无支祁便又发现自己忘却了那份心忧和恐惧，似乎这具铜皮铁骨的身躯给了他强大的神通法力，也让他渐渐失去了某些东西。<br />
而接下来，每过一日这种感觉就更甚一分。<br />
日复一日。<br />
随着他对于这些东西沦丧得越来越多，他也越来越感觉到不对劲。<br />
“俺，我，怎么会变成这般？”<br />
他越来越冰冷，越来越没有人味。<br />
这似乎也并没有什么，因为他本来就不是人，不论是不是无支祁的时候。<br />
但是，这种感觉又不是变成他想象之中的变成一个禽兽，亦或者一个凶厉暴虐的上古妖神。<br />
甚至，他越来越不想动了。<br />
他有的时候甚至想要变成一块石头，镶嵌在这淮水之畔，永世不动。<br />
“我……”<br />
“我为何会有这般想法？”<br />
他变得越来越不像是无支祁，也不像是一个活着的东西。<br />
这下，无支祁忍不住前往阴间，第三次来到了三生石前。<br />
他还想要再看一看那画面。<br />
这一次。<br />
他不是为了找回过去，也不是为了寻找什么。<br />
他只是想要感受一下那口中怒吼出的愤怒，感受一下胸腔涌动的不甘和怨怼，甚至是肠肚里纠缠在一起的忧心和恐惧。<br />
但是这一次。<br />
无支祁站在那轮回台上，目光直愣愣地看着那三生石中的画面。<br />
无论是哀伤，或者是愤怒，都只是如同细小的涓流从胸膛流过。<br />
而看着看着。<br />
渐渐地，那细小的涓流也似乎没有太大的感觉了。<br />
只剩下。<br />
一片漠然。<br />
“怎会如此？”<br />
“我如今是活着，还是已经死了？”<br />
他没有恐惧，但是却对于那种活着的滋味无比眷恋，不愿舍弃。<br />
对于那七情六欲爱恨情仇流淌于心间的滋味，他在这一瞬间突然生出强烈的渴望，那渴望超越一切。<br />
哪怕。<br />
那爱恨、怨怼、欢喜、忧惧都不过是一场虚妄，是那高高在上之人描绘出来的，从来就没有真实存在过。<br />
这种欲望超越七情六欲本身，犹如那虚无之洞，不可遏止地汲引河中之水。<br />
“如何才能找回那七情六欲，找回往日之我？”<br />
“但使我心中稍稍能够感受那爱恨怒忧生起的涟漪，亦足矣！”<br />
“使我觉生之乐，复我昔日之无支祁。”<br />
无支祁平静地转过身，从那长阶一路走下。<br />
他没有回去。<br />
而是一路朝着那个之前见到天帝所在的地方而去，那地方位于东方。<br />
朝天阙。<br />
日神宫。<br />
第89章 天帝是谁？<br />
擅自脱离神位，按照天条也可以说是大罪了。<br />
不过这个时候无支祁却不会和往常那般恐惧，甚至都不在意那天帝会将他重新锁回到淮水之中。<br />
他不断地往前走，距离朝天阙越来越近。<br />
感觉自己越来越像一块石头，不是因为身体变得像是石头，而是因为他失去了某种动力，那种动力叫做欲望。<br />
“我为何要往前走？”<br />
“咦，我去朝天阙面见天帝是要作甚？”<br />
“哦，我想要治我身上的病。”<br />
“治这病干什么，为何要解决它？”<br />
“不，我要变回以前的我。”<br />
朝天阙是一座大山，穿过那大山的结界，便从人间进入了结界遮盖之中的另一层界域之中。<br />
这里有着层层建筑，有着瀑布流水，还有着一棵巨大的梧桐。<br />
天上，还有着群鸟在盘旋。<br />
若是往常无支祁定然要说这是个好地方，然后再者周遭好好的戏耍一番，但此时此刻他似乎对什么都没有了兴致，只想要抵达那大日神宫之前。<br />
终于，他被那白鹤妖带着来到了仙阙之中，见到了天帝。<br />
他之前以为自己很大声地质问天帝，带着桀骜不驯的眼神。<br />
“天帝！”<br />
“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？”<br />
“到底是为何？”<br />
然而此时此刻，他只是盘坐在大殿之中，茫然地看着天帝，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。<br />
天帝问他：“知道什么是妖么？”<br />
无支祁说：“我就是妖。”<br />
天帝：“你并不是完整的妖。”<br />
无支祁：“那我是什么。”<br />
天帝：“我们想要通过你尝试着看能不能让一个没有人躯壳的存在，突破妖的极限，拥有人一样完整的魂魄，所以我们没有让你变成不变的妖。”<br />
“但是最后你没有能够突破妖的极限，最后反而连无支祁这个不完整的魂魄也维持不住了。”<br />
无支祁盘坐着，静静地问。<br />
“那该怎么办？”<br />
而这个时候，天帝拿出了一副神相，被一个小妖送到了无支祁的面前。<br />
“我给你三个选择。”<br />
“若是戴上神相，你便是长生不老的淮水之神，上古妖神无支祁，也永远只是无支祁。”<br />
“你会变成你刚刚来到这座大日神宫的模样，回到当初。”<br />
无支祁看着那神相，似乎有些犹豫。<br />
“我不是无支祁！”<br />
“我……我……我记得……”<br />
他想起了自己在三生石上看到的画面，也突然想起了自己为何到这里来，眼神里似乎出现了挣扎。<br />
而天帝，也自然看到了。<br />
天帝：“我还可以给你一个选择。”<br />
无支祁：“什么选择？”<br />
天帝：“我可以让你做一个人，活生生的人。”<br />
这是那虞清想要的，似乎也是天帝想要他选的，但是还是犹豫了。<br />
天帝：“如果你不愿意的话，我可以将你再恢复到你原本的模样。”<br />
无支祁：“我原本的模样？”<br />
无支祁想起了那个抱着自己的身影，他突然感觉到一阵安心，他张开了嘴巴，但是却又什么都没有说。<br />
天帝却看到了，也明白了什么。<br />
“我明白了。”<br />
“你想要变成，真正的那个你。”<br />
这世上很多事情是没得后悔的，但是到了天帝这里，似乎后悔并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。<br />
无支祁抬着头，听着那天帝说道。<br />
“既然无支祁的一切都不是你想要的，你说我骗了你，那便回到最开始的时候吧！”<br />
轻描淡写的。<br />
就像是将翻过去的书页，再度翻回来一样。<br />
无支祁：“还能再变回去？”<br />
天帝：“我们能给你，自然就能收回来，既然你不想要的话。”<br />
——<br />
扶桑神树比无支祁想象的还要神异，也更加地不可思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