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尘霄拉下口罩：“好吧，我重做。”<br />
整个下午他都在反复泡茶，季尧这个老师唯一给出的指示就是让他查手机。<br />
眼看就要到下班时间，韩尘霄收拾了残局，把几十杯茶倒进了水槽。<br />
他其实觉得差不多了，可季尧始终不满意。<br />
他忍不住问：“为什么这里都是花干和果干。”说是泡茶，却看不到普通的绿白红茶。<br />
“因为姐姐只喝花茶和果茶。”季尧倚在墙上，玩着手机，答得理所应当。<br />
“邱总不喝咖啡吗？”韩尘霄印象里年轻一代的金融精英都是咖啡不离手，只有老一辈的董事长领导们才会喝茶。<br />
“不喝。”季尧道，“姐姐家里所有人都不喝咖啡。”<br />
他站累了，操作着游戏走出茶水间，趴去了外面的沙发上。<br />
韩尘霄撸了把头发，看着无人的办公室，本想等邱芜澜回来和她打个招呼再走，可又想起了件事，神色稍有迟疑。<br />
季尧趴在沙发上专心致志地打着游戏机，没有注意到他这边的动作。<br />
韩尘霄纠结了一会儿，还是伸手探进了衣服口袋里。<br />
他取出了一张对折整齐的支票。<br />
对折的纸片打开，韩尘霄恍惚地盯了会儿上面的字迹，像是回到了昨天。<br />
他想着邱芜澜接过支票本的泰然。<br />
男人、女人，两家公司的董事长、总裁和经理，他们的年龄、资历都高于她，可她坐在那儿，触碰了下口袋，那大腹便便的经理便立刻将自己的支票本双手递上，由她写画。<br />
她自然而然地接过，道谢时笑容得体，却看也没看对方一眼——她知道别人一定在注视她，所以她不需要回视，礼貌地笑一笑就足够了。<br />
这样的从容自信、这样强大的掌控力让韩尘霄头晕目眩。<br />
直到此时，看着支票上清逸的字迹他依旧忍不住屏气凝神，如同发现狼迹的兔子，战栗心悸。<br />
双颊发热，他恋恋不舍地摩挲过邱芜澜的字迹，随后将支票压在了邱芜澜的键盘下，放好后又抽出了一角，以免被完全遮挡。<br />
韩尘霄的心脏鼓动起来，扯了扯鸭舌帽，对季尧说了句：“我先走了。”大步离开了办公室。<br />
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慌张，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赶在邱芜澜回来之前逃走。<br />
兴许是觉得尴尬，又似乎夹杂了一点别样的心思。<br />
他想给邱芜澜留一个好印象，让她知道，他不是为了钱才接近她。<br />
看着步履仓促的韩尘霄，季尧在他走后丢下游戏机，拉出键盘下那张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支票。<br />
出票人一行是陌生的数字，不是邱芜澜或邱家人的账号，但金额一栏是邱芜澜的字迹。<br />
五十万。<br />
对于一个新生偶像来说，这笔钱并不小，e级的艺人只有13％的提成，剩下九成都归公司所有。<br />
季尧执着这张支票面无表情地站在座椅后。<br />
不知过了多久，办公室门再度打开，结束会议的邱芜澜和他四目相对。<br />
季尧缓缓眨眼，没有被抓包的惊慌。<br />
他对邱芜澜扬了扬手中的支票：“姐姐，我捡到了钱。”<br />
邱芜澜将文件放去桌角，“你捡到了就归你，不用交给警察了。”<br />
因韩尘霄带来的烦闷散去了些许，季尧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，“谢谢姐姐。”<br />
第22章<br />
“邱总为您选了一匹马, 已经送到马场了，她说您空的时候，可以带上朋友去跑一跑。”<br />
本家的管家助理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, 来了一趟季尧的别墅。<br />
“这个是集团新开发的vr眼镜，还没有上市, 她请您试用之后给研发部一点反馈。还有这个，epr总决赛的前排门票, 您…”<br />
“好。”<br />
被礼物包围的少年玩着异形魔方，眼也不抬地打断，“你可以走了。”<br />
当年的老管家早已去世, 本家的佣人更迭了一批, 年轻的助理并不知道季尧从前在本家的待遇, 他只知道季尧很得大小姐重视。<br />
他连声应是, 笑容可掬地躬身退步, “那我就不打扰您了, 这些东西有什么问题, 您直接叫我就行。”<br />
季尧专注着手上的魔方，水滴形的魔方有点大，玩起来有些费力。<br />
助理离开, 偌大的别墅里只有盘腿坐在地毯上的季尧。<br />
一地礼物里高奢的袋子不多, 半数是风格极简的数码产品, 另一半是色彩斑斓的衍生周边。<br />
各色的袋子围绕着季尧，像是一片商业催生的花坛。<br />
他躺在花坛里, 浅色的瞳孔盯着手中的水滴魔方。<br />
没见过的排列, 有点难，触感也有点怪。<br />
沙沙的转动声接连不止，各面色块越来越趋同, 他的表情却越来越木然。<br />
直到剩下最后一列，稍一拨动，这新奇的魔方就会完成。<br />
季尧枕着高达模型的盒子，定定望着手中只差最后一步的魔方。<br />
无边的空虚、乏味涨了上来，吞噬湮没了他。<br />
他口袋里还装着那张支票，也记得韩尘霄摩挲上面字迹时的表情。<br />
对女粉丝高声告白都无动于衷的男人，原来也会有那样羞涩的时候。<br />
满地的礼物丝毫没有起到抚慰的作用，反而让季尧愈喘不过气。<br />
他被抛弃了。<br />
这是第一次，邱芜澜在情人和他之间选择了前者。<br />
她当然知道他在伤心难过，否则不会让他拿走支票、又用这么多礼物补偿他。<br />
这些补偿饱含诚意，不是衣服、手表、跑车、首饰，这里每一样都是她亲自挑选出来的。<br />
她记得他喜欢什么、记得他想看epr总决赛，甚至意识到他会在意韩尘霄去了马场，于是也给他买了一匹名马。<br />
季尧如此笃定，是因为这世上不会再有谁如此在意他的喜恶。<br />
这些东西，邱芜澜无法假他人之手，哪怕是简也无法代劳。<br />
简不在乎他、不屑于了解他，于是永远不可能分清茨纳米和驮拏多有什么区别，更不会知道他当下的新爱好。<br />
这隆重的补偿充满了邱芜澜的愧疚，她在告诉他——<br />
对不起，这一次和以往不同，即使他不愿意，她也会留下韩尘霄。<br />
太阳穴穿过一丝刺痛，比参加“游戏吧”时更加强烈。<br />
那天邱芜澜离开他将近五天，他的头隐隐作痛，为了保证录制，只能转嫁一些疼痛到别人身上。<br />
今天季尧身边没有第二个活物可以替他分担，眼前异形魔方上的色块漂浮了起来，迷幻的色彩布满他的眼球，形成了一个密闭的幻彩空间，过高的饱和度刺得他大脑胀痛。<br />
他被抛弃了。<br />
他被邱承澜从邱芜澜工作上剥离时，尚能忍耐；<br />
现在，她连生活上都拒绝他靠近。<br />
刺痛从脚趾开始。<br />
蔷薇藤如蛇一般攀爬了上来，荆棘刺入他的皮肤，疼痛中泛着类似过敏的麻痒烧灼。<br />
从脚趾到腿、到胸腹，那些花藤最终爬进他的眼耳口鼻，暴力粗鲁地向他输送呛鼻浓烈的蔷薇香。<br />
季尧想要起来，他不想躺着了，可满身的蔷薇藤缠死了他，将他钉在地毯上动弹不得，就连眼球的控制权都不由他做主。<br />
双眼被两根带刺的花藤捅开，长时间无法合闭的眼球分泌出泪水，将眼前诡异扭曲的色彩晕染得愈发迷幻。<br />
无数的色块探出丝线，在季尧眼前构成了一束模糊的人影。<br />
那人影没有五官，只是一些色块的粗糙堆砌，可季尧还是认出了：那是韩尘霄。<br />
组成韩尘霄的是蓝、绿、黑三种颜色，唯独双眼和下身是刺目的亮红。<br />
他看见那恶心的红色在灰暗的冷色中越来越烫、越来越鲜艳，当红到极点时，那堆色块进化出了声音。<br />
它缩在灰暗色的边缘角落，发出模糊的呢喃：<br />
芜澜……芜澜……<br />
季尧胃部翻绞、头疼欲裂。<br />
他拼尽全力对抗身上的花藤，额角渗出冷汗，骨骼吱吱作响，终于，他得以颤动一根手指。<br />
啪——<br />
指尖转动，将最后一行魔方拨到了原位。<br />
这颗异形魔方在完成的瞬间塌陷，藏在底部的机关打开，无数糖果从中掉落，噼里啪啦地砸到了季尧身上，如同绚烂的流星颗颗坠落。<br />
从天而降的火星温和地燃烧了束缚季尧的花藤，将他从痛苦中解救。<br />
他从被烧断的花藤中挣扎起身，坐起的瞬间，色彩缤纷的世界褪去，四周只是些颜色迥异的袋子而已。<br />
少年浑身湿透，柔软的卷发被汗水纠结成绺，后背的布料呈现出深色，紧紧粘在他背上。<br />
身边散落着星星点点的糖。<br />
他喘息着，从噩梦中惊醒，惶恐后怕地膝行向前，急促地打开电视。<br />
125寸的超大屏幕甫一亮起，便出现了邱芜澜的身影。<br />
某个财经访谈的画面，被季尧剪辑下来储存在这里。<br />
深蓝色的背景、米灰色的沙发椅上坐着年轻一些时的邱芜澜，她左手松松搭在扶手上，专注倾听着主持人的问话。<br />
季尧跪在屏幕前，额头贴上了画面中的扶手。<br />
屏幕中那支优美如兰的手仿佛落在了他的头上。
整个下午他都在反复泡茶，季尧这个老师唯一给出的指示就是让他查手机。<br />
眼看就要到下班时间，韩尘霄收拾了残局，把几十杯茶倒进了水槽。<br />
他其实觉得差不多了，可季尧始终不满意。<br />
他忍不住问：“为什么这里都是花干和果干。”说是泡茶，却看不到普通的绿白红茶。<br />
“因为姐姐只喝花茶和果茶。”季尧倚在墙上，玩着手机，答得理所应当。<br />
“邱总不喝咖啡吗？”韩尘霄印象里年轻一代的金融精英都是咖啡不离手，只有老一辈的董事长领导们才会喝茶。<br />
“不喝。”季尧道，“姐姐家里所有人都不喝咖啡。”<br />
他站累了，操作着游戏走出茶水间，趴去了外面的沙发上。<br />
韩尘霄撸了把头发，看着无人的办公室，本想等邱芜澜回来和她打个招呼再走，可又想起了件事，神色稍有迟疑。<br />
季尧趴在沙发上专心致志地打着游戏机，没有注意到他这边的动作。<br />
韩尘霄纠结了一会儿，还是伸手探进了衣服口袋里。<br />
他取出了一张对折整齐的支票。<br />
对折的纸片打开，韩尘霄恍惚地盯了会儿上面的字迹，像是回到了昨天。<br />
他想着邱芜澜接过支票本的泰然。<br />
男人、女人，两家公司的董事长、总裁和经理，他们的年龄、资历都高于她，可她坐在那儿，触碰了下口袋，那大腹便便的经理便立刻将自己的支票本双手递上，由她写画。<br />
她自然而然地接过，道谢时笑容得体，却看也没看对方一眼——她知道别人一定在注视她，所以她不需要回视，礼貌地笑一笑就足够了。<br />
这样的从容自信、这样强大的掌控力让韩尘霄头晕目眩。<br />
直到此时，看着支票上清逸的字迹他依旧忍不住屏气凝神，如同发现狼迹的兔子，战栗心悸。<br />
双颊发热，他恋恋不舍地摩挲过邱芜澜的字迹，随后将支票压在了邱芜澜的键盘下，放好后又抽出了一角，以免被完全遮挡。<br />
韩尘霄的心脏鼓动起来，扯了扯鸭舌帽，对季尧说了句：“我先走了。”大步离开了办公室。<br />
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慌张，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赶在邱芜澜回来之前逃走。<br />
兴许是觉得尴尬，又似乎夹杂了一点别样的心思。<br />
他想给邱芜澜留一个好印象，让她知道，他不是为了钱才接近她。<br />
看着步履仓促的韩尘霄，季尧在他走后丢下游戏机，拉出键盘下那张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支票。<br />
出票人一行是陌生的数字，不是邱芜澜或邱家人的账号，但金额一栏是邱芜澜的字迹。<br />
五十万。<br />
对于一个新生偶像来说，这笔钱并不小，e级的艺人只有13％的提成，剩下九成都归公司所有。<br />
季尧执着这张支票面无表情地站在座椅后。<br />
不知过了多久，办公室门再度打开，结束会议的邱芜澜和他四目相对。<br />
季尧缓缓眨眼，没有被抓包的惊慌。<br />
他对邱芜澜扬了扬手中的支票：“姐姐，我捡到了钱。”<br />
邱芜澜将文件放去桌角，“你捡到了就归你，不用交给警察了。”<br />
因韩尘霄带来的烦闷散去了些许，季尧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，“谢谢姐姐。”<br />
第22章<br />
“邱总为您选了一匹马, 已经送到马场了，她说您空的时候，可以带上朋友去跑一跑。”<br />
本家的管家助理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, 来了一趟季尧的别墅。<br />
“这个是集团新开发的vr眼镜，还没有上市, 她请您试用之后给研发部一点反馈。还有这个，epr总决赛的前排门票, 您…”<br />
“好。”<br />
被礼物包围的少年玩着异形魔方，眼也不抬地打断，“你可以走了。”<br />
当年的老管家早已去世, 本家的佣人更迭了一批, 年轻的助理并不知道季尧从前在本家的待遇, 他只知道季尧很得大小姐重视。<br />
他连声应是, 笑容可掬地躬身退步, “那我就不打扰您了, 这些东西有什么问题, 您直接叫我就行。”<br />
季尧专注着手上的魔方，水滴形的魔方有点大，玩起来有些费力。<br />
助理离开, 偌大的别墅里只有盘腿坐在地毯上的季尧。<br />
一地礼物里高奢的袋子不多, 半数是风格极简的数码产品, 另一半是色彩斑斓的衍生周边。<br />
各色的袋子围绕着季尧，像是一片商业催生的花坛。<br />
他躺在花坛里, 浅色的瞳孔盯着手中的水滴魔方。<br />
没见过的排列, 有点难，触感也有点怪。<br />
沙沙的转动声接连不止，各面色块越来越趋同, 他的表情却越来越木然。<br />
直到剩下最后一列，稍一拨动，这新奇的魔方就会完成。<br />
季尧枕着高达模型的盒子，定定望着手中只差最后一步的魔方。<br />
无边的空虚、乏味涨了上来，吞噬湮没了他。<br />
他口袋里还装着那张支票，也记得韩尘霄摩挲上面字迹时的表情。<br />
对女粉丝高声告白都无动于衷的男人，原来也会有那样羞涩的时候。<br />
满地的礼物丝毫没有起到抚慰的作用，反而让季尧愈喘不过气。<br />
他被抛弃了。<br />
这是第一次，邱芜澜在情人和他之间选择了前者。<br />
她当然知道他在伤心难过，否则不会让他拿走支票、又用这么多礼物补偿他。<br />
这些补偿饱含诚意，不是衣服、手表、跑车、首饰，这里每一样都是她亲自挑选出来的。<br />
她记得他喜欢什么、记得他想看epr总决赛，甚至意识到他会在意韩尘霄去了马场，于是也给他买了一匹名马。<br />
季尧如此笃定，是因为这世上不会再有谁如此在意他的喜恶。<br />
这些东西，邱芜澜无法假他人之手，哪怕是简也无法代劳。<br />
简不在乎他、不屑于了解他，于是永远不可能分清茨纳米和驮拏多有什么区别，更不会知道他当下的新爱好。<br />
这隆重的补偿充满了邱芜澜的愧疚，她在告诉他——<br />
对不起，这一次和以往不同，即使他不愿意，她也会留下韩尘霄。<br />
太阳穴穿过一丝刺痛，比参加“游戏吧”时更加强烈。<br />
那天邱芜澜离开他将近五天，他的头隐隐作痛，为了保证录制，只能转嫁一些疼痛到别人身上。<br />
今天季尧身边没有第二个活物可以替他分担，眼前异形魔方上的色块漂浮了起来，迷幻的色彩布满他的眼球，形成了一个密闭的幻彩空间，过高的饱和度刺得他大脑胀痛。<br />
他被抛弃了。<br />
他被邱承澜从邱芜澜工作上剥离时，尚能忍耐；<br />
现在，她连生活上都拒绝他靠近。<br />
刺痛从脚趾开始。<br />
蔷薇藤如蛇一般攀爬了上来，荆棘刺入他的皮肤，疼痛中泛着类似过敏的麻痒烧灼。<br />
从脚趾到腿、到胸腹，那些花藤最终爬进他的眼耳口鼻，暴力粗鲁地向他输送呛鼻浓烈的蔷薇香。<br />
季尧想要起来，他不想躺着了，可满身的蔷薇藤缠死了他，将他钉在地毯上动弹不得，就连眼球的控制权都不由他做主。<br />
双眼被两根带刺的花藤捅开，长时间无法合闭的眼球分泌出泪水，将眼前诡异扭曲的色彩晕染得愈发迷幻。<br />
无数的色块探出丝线，在季尧眼前构成了一束模糊的人影。<br />
那人影没有五官，只是一些色块的粗糙堆砌，可季尧还是认出了：那是韩尘霄。<br />
组成韩尘霄的是蓝、绿、黑三种颜色，唯独双眼和下身是刺目的亮红。<br />
他看见那恶心的红色在灰暗的冷色中越来越烫、越来越鲜艳，当红到极点时，那堆色块进化出了声音。<br />
它缩在灰暗色的边缘角落，发出模糊的呢喃：<br />
芜澜……芜澜……<br />
季尧胃部翻绞、头疼欲裂。<br />
他拼尽全力对抗身上的花藤，额角渗出冷汗，骨骼吱吱作响，终于，他得以颤动一根手指。<br />
啪——<br />
指尖转动，将最后一行魔方拨到了原位。<br />
这颗异形魔方在完成的瞬间塌陷，藏在底部的机关打开，无数糖果从中掉落，噼里啪啦地砸到了季尧身上，如同绚烂的流星颗颗坠落。<br />
从天而降的火星温和地燃烧了束缚季尧的花藤，将他从痛苦中解救。<br />
他从被烧断的花藤中挣扎起身，坐起的瞬间，色彩缤纷的世界褪去，四周只是些颜色迥异的袋子而已。<br />
少年浑身湿透，柔软的卷发被汗水纠结成绺，后背的布料呈现出深色，紧紧粘在他背上。<br />
身边散落着星星点点的糖。<br />
他喘息着，从噩梦中惊醒，惶恐后怕地膝行向前，急促地打开电视。<br />
125寸的超大屏幕甫一亮起，便出现了邱芜澜的身影。<br />
某个财经访谈的画面，被季尧剪辑下来储存在这里。<br />
深蓝色的背景、米灰色的沙发椅上坐着年轻一些时的邱芜澜，她左手松松搭在扶手上，专注倾听着主持人的问话。<br />
季尧跪在屏幕前，额头贴上了画面中的扶手。<br />
屏幕中那支优美如兰的手仿佛落在了他的头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