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师,师姐还有救吗？ 第71节
女子不知道她想干嘛，小小地点了点头。<br />
季絮对她伸出了一只手：“你愿意相信我吗？”<br />
女子蜷缩的身子僵了僵，微微抬头。<br />
季絮逆着光站在她身前，花苞中的怨息悄无声息地围绕在她周围，一丝一缕，缓缓渗入她修长的身体之中。<br />
她竟然能将自己这些幽暗的，不可言说的情绪统统纳入。<br />
这个人，与自己分享着同样的绝望。<br />
女子微微握拳。<br />
幼时，她曾经相信过一个人。<br />
那个人看上去是那样的慈祥温和，是他将父母双亡的自己带离那个对她虎视眈眈的偏远村庄。<br />
他说他是她的叔父，他要带她去大城市，看尽这世间的繁华。<br />
他说她值得这世间最好的。<br />
当时的她还太小，不懂原来旁人看向她的炽热目光，除了喜爱，还可能是无尽的欲望。<br />
她以为的神祗，将她从人间苦处，带向了无间地狱。<br />
这一次，她……<br />
可以相信面前的人吗？<br />
女子迟迟没有伸出手。<br />
半天没有等到回应，季絮也没急，只是继续跟她聊：“对了，我还没有问你的真实姓名。”<br />
“你应该不叫方弄影吧。”<br />
“我要怎么称呼你？”<br />
她的真名叫什么？<br />
女子愣住了。<br />
这个问题，即便她自己都快忘了。<br />
一开始，别人叫她方弄影，她总是反应不过来，然后就会被辱骂，被训斥，后来次数多了，也渐渐忘了自己的真名。<br />
他们告诉她，她如今是方家的小姐，他们说她是方弄影，那么她就是方弄影。<br />
到如今已经十二年了，她早就变成了方弄影。<br />
第一次，有人问她的真名。<br />
女子看着自己的双手发呆。<br />
如果她不是方弄影，那么她到底是谁？<br />
“不记得了？”季絮在她身前蹲下，笑眯眯道，“那也没关系，不重要的。”<br />
“如果以前的名字记不清了，那出去之后咱们就取一个新的吧。”<br />
“不做方弄影，你也可以做方甲，方乙，方丙……”<br />
“你可以是一切，也可以是你自己。”<br />
女子似乎有些明白，又有些不太明白，胸中情绪忽然汹涌，眼底不自觉溢出湿意。<br />
她第一次开了口。<br />
“我……我可以吗？”<br />
她早已经忘了自己的真名，这样的自己，也能有选择的权力吗？<br />
季絮主动拉着她的手，带着她站了起来，走出了花苞：“当然可以。”<br />
因为蜷缩在花苞里太久，女子有些不太适应宣纸天地中白得耀眼的光线，出来的一刻，下意识地用手臂遮挡了一下眼睛。<br />
季絮第一次看清她现在的模样，不由得红了眼眶。<br />
的确就是她在闺房里看见的方弄影，眼若眉黛，肤如凝脂，非常的漂亮，只是……<br />
她浑身赤裸，身上唯二的东西，是自己之前给尚且是小姑娘外型的她披上的外衫，还有那串红绳铃铛。<br />
她未梳发髻，如瀑长发披散，如今那串红绳铃铛被她缠绕在手腕上，雪白的皮肤衬得红绳血一样鲜艳，手臂微动间带起泠泠的轻响。<br />
她不该因为自身的美丽而被人束于高阁充作玩物，更不该因为自身的温柔而被人肆意欺凌。<br />
季絮伸手轻轻地拥抱了她，伏在她耳畔柔声说了些什么。<br />
女子樱唇微颤，美目含泪。<br />
季絮对她笑了笑，弯起的眉眼如同满月华光。<br />
……<br />
季絮圆满地完成了她来镇妖司的第一次任务，冷子尧带她去书房向沐怀瑾复命。<br />
“不愧是季姑娘。”沐怀瑾笑道，“有季姑娘加入，真是我镇妖司之幸。”<br />
“殿下过奖了。”季絮颔首。<br />
“季姑娘这样称呼，倒是显得生分了。”沐怀瑾叹气，“我还是希望季姑娘能向以前一样随意一些。”<br />
“怀瑾公子吗。”季絮轻笑，摇了摇头，“那可不敢当……殿下，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？”<br />
“季姑娘请讲。”沐怀瑾看上去心情颇为不错。<br />
“方文元如果出点什么事，会对殿下有影响吗？”季絮直问。<br />
虽然不清楚朝廷里的弯弯绕绕，但她也大致清楚，沐怀瑾帮方文元，绝不仅仅是因为镇妖司的职务，而是看在他户部侍郎的身份。<br />
冷子尧不悦：“怎可向殿下问这种问题……”<br />
“无妨。”沐怀瑾笑着摆了摆手，“季姑娘指的是哪一种？”<br />
季絮：“比如人疯了傻了那种。”<br />
冷子尧眉头更紧：“你想干嘛……”<br />
沐怀瑾：“没关系。”<br />
“即便是失踪了，也无伤大雅。”<br />
冷子尧震惊：“二殿下！……”<br />
本来就有心收拢方文元，二殿下如今怎么还由着人胡来！<br />
“好。”季絮对沐怀瑾行了个礼，就准备离开。<br />
“对了季姑娘。”沐怀瑾补充道，“你们才来渊京就帮了我忙，还未能休息，今夜给你们办一场接风<br />
宴如何？”<br />
“多谢殿下好意，今夜还是免了。”季絮背着身挥了挥手，“很不巧，今夜我已经有约了！”<br />
季絮很快就离开了。<br />
“二殿下，方文元那里，要属下去看着吗……”冷子尧俯身询问。<br />
“不必。”沐怀瑾笑着摇头。<br />
“殿下！”冷子尧板着脸，“您真就由着她任性？”<br />
“户部的名单都拿到了，这个人，要不要也无所谓了。”沐怀瑾瘫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。<br />
“可是，户部这里……”冷子尧仍有疑虑。<br />
沐怀瑾摆了摆手。<br />
“过两天等户部侍郎这个位置缺的时候，找机会塞个我们的人补上吧。”<br />
……<br />
季絮刚出去，就遇上了一脸兴致缺缺的陆终。<br />
异化境一解决他就兴冲冲地去找他心心念念的爻韬大师，但谁想到人家今天出门了不在，只能一肚子闷气地回来了。<br />
“喂，有个乐子，你去不去？”见他心情不好，季絮拿手肘捅了捅他。<br />
“什么事？你要给我解蛊？”陆终半眯着眼睛看她。<br />
“跟你说正经事！”季絮忍不住又拍了一巴掌他的腰。<br />
陆终：“你说。”<br />
季絮压低声音在他耳边神神秘秘地说了一句。<br />
“去拆家！”<br />
……<br />
深夜，太子府。<br />
一个黑色的虚影从夜幕中透出。<br />
“主人。”它对着高座之上的人跪下。<br />
“何事？”<br />
“第三十四号心魔引的链接消失了。”<br />
“似乎……”<br />
“是被人清除了。”<br />
高座上的人倏忽直起了身。<br />
“你说什么？心魔引怎会被人清除？”<br />
虚影摇头：“暂时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。”<br />
“不过……”<br />
“我在那里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。”<br />
高座上的人眸光微闪：“何物？”<br />
虚影的声音带着丝丝沙哑。
季絮对她伸出了一只手：“你愿意相信我吗？”<br />
女子蜷缩的身子僵了僵，微微抬头。<br />
季絮逆着光站在她身前，花苞中的怨息悄无声息地围绕在她周围，一丝一缕，缓缓渗入她修长的身体之中。<br />
她竟然能将自己这些幽暗的，不可言说的情绪统统纳入。<br />
这个人，与自己分享着同样的绝望。<br />
女子微微握拳。<br />
幼时，她曾经相信过一个人。<br />
那个人看上去是那样的慈祥温和，是他将父母双亡的自己带离那个对她虎视眈眈的偏远村庄。<br />
他说他是她的叔父，他要带她去大城市，看尽这世间的繁华。<br />
他说她值得这世间最好的。<br />
当时的她还太小，不懂原来旁人看向她的炽热目光，除了喜爱，还可能是无尽的欲望。<br />
她以为的神祗，将她从人间苦处，带向了无间地狱。<br />
这一次，她……<br />
可以相信面前的人吗？<br />
女子迟迟没有伸出手。<br />
半天没有等到回应，季絮也没急，只是继续跟她聊：“对了，我还没有问你的真实姓名。”<br />
“你应该不叫方弄影吧。”<br />
“我要怎么称呼你？”<br />
她的真名叫什么？<br />
女子愣住了。<br />
这个问题，即便她自己都快忘了。<br />
一开始，别人叫她方弄影，她总是反应不过来，然后就会被辱骂，被训斥，后来次数多了，也渐渐忘了自己的真名。<br />
他们告诉她，她如今是方家的小姐，他们说她是方弄影，那么她就是方弄影。<br />
到如今已经十二年了，她早就变成了方弄影。<br />
第一次，有人问她的真名。<br />
女子看着自己的双手发呆。<br />
如果她不是方弄影，那么她到底是谁？<br />
“不记得了？”季絮在她身前蹲下，笑眯眯道，“那也没关系，不重要的。”<br />
“如果以前的名字记不清了，那出去之后咱们就取一个新的吧。”<br />
“不做方弄影，你也可以做方甲，方乙，方丙……”<br />
“你可以是一切，也可以是你自己。”<br />
女子似乎有些明白，又有些不太明白，胸中情绪忽然汹涌，眼底不自觉溢出湿意。<br />
她第一次开了口。<br />
“我……我可以吗？”<br />
她早已经忘了自己的真名，这样的自己，也能有选择的权力吗？<br />
季絮主动拉着她的手，带着她站了起来，走出了花苞：“当然可以。”<br />
因为蜷缩在花苞里太久，女子有些不太适应宣纸天地中白得耀眼的光线，出来的一刻，下意识地用手臂遮挡了一下眼睛。<br />
季絮第一次看清她现在的模样，不由得红了眼眶。<br />
的确就是她在闺房里看见的方弄影，眼若眉黛，肤如凝脂，非常的漂亮，只是……<br />
她浑身赤裸，身上唯二的东西，是自己之前给尚且是小姑娘外型的她披上的外衫，还有那串红绳铃铛。<br />
她未梳发髻，如瀑长发披散，如今那串红绳铃铛被她缠绕在手腕上，雪白的皮肤衬得红绳血一样鲜艳，手臂微动间带起泠泠的轻响。<br />
她不该因为自身的美丽而被人束于高阁充作玩物，更不该因为自身的温柔而被人肆意欺凌。<br />
季絮伸手轻轻地拥抱了她，伏在她耳畔柔声说了些什么。<br />
女子樱唇微颤，美目含泪。<br />
季絮对她笑了笑，弯起的眉眼如同满月华光。<br />
……<br />
季絮圆满地完成了她来镇妖司的第一次任务，冷子尧带她去书房向沐怀瑾复命。<br />
“不愧是季姑娘。”沐怀瑾笑道，“有季姑娘加入，真是我镇妖司之幸。”<br />
“殿下过奖了。”季絮颔首。<br />
“季姑娘这样称呼，倒是显得生分了。”沐怀瑾叹气，“我还是希望季姑娘能向以前一样随意一些。”<br />
“怀瑾公子吗。”季絮轻笑，摇了摇头，“那可不敢当……殿下，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？”<br />
“季姑娘请讲。”沐怀瑾看上去心情颇为不错。<br />
“方文元如果出点什么事，会对殿下有影响吗？”季絮直问。<br />
虽然不清楚朝廷里的弯弯绕绕，但她也大致清楚，沐怀瑾帮方文元，绝不仅仅是因为镇妖司的职务，而是看在他户部侍郎的身份。<br />
冷子尧不悦：“怎可向殿下问这种问题……”<br />
“无妨。”沐怀瑾笑着摆了摆手，“季姑娘指的是哪一种？”<br />
季絮：“比如人疯了傻了那种。”<br />
冷子尧眉头更紧：“你想干嘛……”<br />
沐怀瑾：“没关系。”<br />
“即便是失踪了，也无伤大雅。”<br />
冷子尧震惊：“二殿下！……”<br />
本来就有心收拢方文元，二殿下如今怎么还由着人胡来！<br />
“好。”季絮对沐怀瑾行了个礼，就准备离开。<br />
“对了季姑娘。”沐怀瑾补充道，“你们才来渊京就帮了我忙，还未能休息，今夜给你们办一场接风<br />
宴如何？”<br />
“多谢殿下好意，今夜还是免了。”季絮背着身挥了挥手，“很不巧，今夜我已经有约了！”<br />
季絮很快就离开了。<br />
“二殿下，方文元那里，要属下去看着吗……”冷子尧俯身询问。<br />
“不必。”沐怀瑾笑着摇头。<br />
“殿下！”冷子尧板着脸，“您真就由着她任性？”<br />
“户部的名单都拿到了，这个人，要不要也无所谓了。”沐怀瑾瘫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。<br />
“可是，户部这里……”冷子尧仍有疑虑。<br />
沐怀瑾摆了摆手。<br />
“过两天等户部侍郎这个位置缺的时候，找机会塞个我们的人补上吧。”<br />
……<br />
季絮刚出去，就遇上了一脸兴致缺缺的陆终。<br />
异化境一解决他就兴冲冲地去找他心心念念的爻韬大师，但谁想到人家今天出门了不在，只能一肚子闷气地回来了。<br />
“喂，有个乐子，你去不去？”见他心情不好，季絮拿手肘捅了捅他。<br />
“什么事？你要给我解蛊？”陆终半眯着眼睛看她。<br />
“跟你说正经事！”季絮忍不住又拍了一巴掌他的腰。<br />
陆终：“你说。”<br />
季絮压低声音在他耳边神神秘秘地说了一句。<br />
“去拆家！”<br />
……<br />
深夜，太子府。<br />
一个黑色的虚影从夜幕中透出。<br />
“主人。”它对着高座之上的人跪下。<br />
“何事？”<br />
“第三十四号心魔引的链接消失了。”<br />
“似乎……”<br />
“是被人清除了。”<br />
高座上的人倏忽直起了身。<br />
“你说什么？心魔引怎会被人清除？”<br />
虚影摇头：“暂时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。”<br />
“不过……”<br />
“我在那里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。”<br />
高座上的人眸光微闪：“何物？”<br />
虚影的声音带着丝丝沙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