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没有，真没有，敬酒我都用的水！”<br />
“晚上吃的什么？”<br />
“家常菜，半碗米饭。”<br />
“米饭又吃这么点？菜对胃口吗，吃了什么菜？”<br />
“这我哪记得啊，莴笋、山药、虾仁、清蒸石斑鱼、大闸蟹……”<br />
“他家饭这么好吃？你都舍得下手剥螃蟹了？”<br />
“嘻嘻，叶青予剥的。”<br />
“……行吧，下次我也尝尝他剥的。”<br />
叶青予：……<br />
再回神儿，江浔已经把谢景珩抱上车，利落地收了轮椅。<br />
叶青予摇摇头笑了笑，当朋友，谢景珩这话儿也就骗骗他自己。<br />
第31章<br />
从叶家回来，谢景珩正开门。<br />
江浔突然问他：“今年不贴春联吗？”<br />
他顺着江浔的目光看过去，门框上的旧春联有些褪色，不记得是哪年他心血来潮写的了，几年没换过，因为他以前不在这边过年。<br />
谢景珩收回目光，转着轮椅进门，“好几年没贴了，不贴了吧。”<br />
“辞旧才能迎新，用旧的寓意不好。”<br />
“那过两天买了换掉。”<br />
“你写一幅新的吧。”<br />
“……”净给他找事儿，谢景珩直接驳回，“不想写。”<br />
“那我写？”江浔无所谓地答道。<br />
谢景珩想起他那屎壳郎爬的字，揶揄了句，“你，要不还是算了吧，你那字放门口能镇年兽，比门神还管用。”<br />
“那你写。”江浔把话题绕回来。<br />
“写不了，大晚上别给我找事儿。”谢景珩边说，边把迎到门口的猫抱起来。<br />
江浔撕了旧的，把那沓褪色的红纸轻轻折好，才关门进来。<br />
他挡在轮椅面前蹲下，提起他腿上的猫，“给啾啾的窝写幅对联，申港那个项目给你。”<br />
谢景珩眯了眯眼，还能这样呢，诱惑力还是挺大的，“真的？”<br />
“真的。”<br />
“成，去书房。”<br />
他以前教江浔写过书法，没教成个什么，而且毛笔他好久没碰了，应该写不了多好。<br />
想不通江浔为什么执着。<br />
江浔主动从书柜里拿出笔墨纸砚，柜子里多是各种宣纸，“家里有红纸吗？”<br />
“有吧…”谢景珩想了片刻，“上层应该有大张的，你自己翻翻。”<br />
江浔踮起脚在最上层找到巨大张的红纸，撒着碎金，和门口贴的老对联是一样的，大概好多年没用过。<br />
“这个要多大得自己裁，你想写多大？”谢景珩转了转手上的裁纸刀，递给他。<br />
猫房子不大，江浔站在书桌边，裁了三张小长方形，又裁出几张小正方形。<br />
谢景珩磨了一小点墨，提笔问他：“写什么呢？”<br />
江浔显然没仔细想过，拿手机现搜了一个。<br />
因为是给啾啾的，谢景珩把字写的圆润饱满了些，不费太多力气。<br />
江浔伏在桌边看他。<br />
他左手撑着轮椅稳住身子，右手悬腕，幸好是写小字，写大字他怕手肘都悬不住。<br />
上联“猫肥家润万事兴”<br />
下联“猫顺肚圆家中宝”<br />
横批“啾啾的家”<br />
谢景珩搁下笔，看来看去还是不满意，软绵绵的，没一点筋骨。他伸手想把纸团了重新写，被江浔拦下了。<br />
“挺好的，这样就行！”江浔预判了他的动作一把握住他手腕。<br />
“……好是因为你看不懂。”谢景珩对他的鉴赏能力十分质疑。<br />
“没事啊，啾啾也看不懂，对不对？”<br />
“喵——”<br />
啾啾跳上桌子，歪头坐在他面前，也不知道在喵什么。<br />
“教我写个福字吧，小的，给她。”江浔毕恭毕敬递给他一张小方纸。<br />
谢景珩看他态度好，纸小小的也可爱，但还是忍不住鼻孔出去冷笑一声，“不教，纯示范。”<br />
教的时候他不学，不教了他又上赶着。<br />
谢景珩写了张小福字，也感觉写的不好，他放下笔，拿胳膊肘怼了怼江浔，“再裁一张，重新写。”<br />
“挺好的，不用重新写。”<br />
“看的明白好坏吗就说好？”谢景珩嘲讽道。<br />
“魏晋行体？”<br />
谢景珩有些惊讶，“一个字儿就能看出来，你不会蒙的吧？”<br />
江浔拿走了他桌上的福字，不置可否。<br />
江浔稍微研究过，以前他对书法这种东西一点兴趣都没有，在谢景珩教他写字那次之后，看到这方面信息会想到谢景珩，也根据印象，对谢景珩书房里那些字有了大致的认知。<br />
江浔自己转了转他的书房，和记忆里没太大差别。<br />
书桌一侧对着的墙上有一副隶书的“观自在”，盖的不是谢景珩的章，但具体章上的字他也认不出来。<br />
“你信佛吗？”江浔突然问。<br />
“不信啊。”谢景珩被他问的有些莫名其妙，随即看见他对着那副字，很快明白。<br />
“我爸送我的，他晚年信一点，不过送我这副字应该不是梵语‘观音菩萨’那个意思，可能是自省？自渡？”<br />
“其实我也不知道。他让我自己悟来着，我还没悟明白呢，他就走了。”<br />
谢景珩神色有些惆怅，他撑在轮椅上的身子太单薄，江浔看的发愣。<br />
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他，只是说，“也可能，就是希望你‘自在’的意思。”<br />
“也许吧。”谢景珩勾了勾嘴角，“能帮我找找有没有金墨吗？在刚刚那个柜子里。”<br />
江浔其实想问他累不累，累就不写了，但看他有兴致，还是没说什么帮他拿了。<br />
金墨的质地和墨水完全不一样，更像油漆。<br />
谢景珩自己裁了张大点的纸，换了支毛笔。<br />
写字儿这事儿，有时候越认真越不是那么回事，谢景珩写得身上都有点发汗了。<br />
“哪不好看？有什么区别吗？”江浔指着他写了几次的同一个“春”字问他。<br />
“……有。”<br />
谢景珩把写废的纸拿开，展了张新的，“我没让你陪我写，也不是给你写的，困了自己去睡。”<br />
“不困。”是怕你累了，江浔随手在他的废纸上画了只小猫头像，“你再不睡明天早上就起不来了。”<br />
“那就不起了，明天我又不上班。”<br />
“早上不起床会错过早饭。”江浔幽幽地说。<br />
自从那次胃出血后，江浔对他的吃饭过于上心了，尤其是早饭，不吃早饭确实容易胃疼，但是他也确实早起不来。<br />
“我起得来，我吃完早饭回去睡。”<br />
谢景珩被他一打岔，笔下的字没顾得上用心，反而写得更好了些，多了几分随性。<br />
“丽日和风春意满，花香鸟语物华新。春和景明——”<br />
“嗯。”<br />
其实没什么大寓意，只是感觉他和江浔都六亲缘薄，写那些家和人旺的对联不合适，干脆就盼“春和景明”吧。<br />
他写字的时候上身略微前倾，一只手撑着椅子，腰背都是绷着的，收笔乍一放松，腰上突然疼了一瞬直不起来，他慌乱地想扶桌子，却一把被江浔握住手。<br />
江浔看他嘴唇白那一下就知道他肯定又疼了。<br />
他把轮椅手刹松开，转过轮椅让他面向自己，半跪在他面前。<br />
谢景珩额头抵在他肩上，深呼吸了几次没说话。<br />
“这次疼的厉害？”<br />
谢景珩抵着他肩摇摇头，说话还带着喘息，“不是，有点突然，过一会儿就好。”<br />
江浔也没辙，手覆在他腰上只敢轻揉，静静等他这“一会儿”。<br />
“最近没复健？”<br />
“嗯。”<br />
“年后我和你去？”<br />
“……不用，我自己会去，年前太忙了。”<br />
江浔等他疼过一阵，才扶他起来，“到床上躺着，我帮你做做拉伸？”<br />
平时江浔给他按按腰就算了，他这腰确实出问题的频率太高，经常坐都坐不稳，江浔搭把手不算越界。<br />
可是，到床上，拉伸腿，就是另一回事了。<br />
江浔要抱他，谢景珩不情愿地推了推，“不用，你管的越来越宽了。”<br />
江浔半跪在地上，一手勾着他腿弯，另一只手护在他腰上，僵持着没动，看着他的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。<br />
“叶青予不也这样吗？”<br />
“什么意思？”和叶青予有什么关系？<br />
“他也会抱你、关心你，都是你的朋友，为什么我不可以？”<br />
“不是吗？你在想什么？”江浔状似不解，看得谢景珩一时无话。<br />
“按一下吧，别疼起来，明天一诺来吃饭。”<br />
江浔真的，越来越会拿捏他了。<br />
谢景珩突然想起提出质疑，“……你会吗？”<br />
“会。”<br />
“我先把笔洗了，现在不疼。”<br />
“我一会儿洗，放回原位。”<br />
……<br />
江浔专门找医生学了一点理疗手法，康复训练也学了，但训练谢景珩肯定不愿意让他插手。
“晚上吃的什么？”<br />
“家常菜，半碗米饭。”<br />
“米饭又吃这么点？菜对胃口吗，吃了什么菜？”<br />
“这我哪记得啊，莴笋、山药、虾仁、清蒸石斑鱼、大闸蟹……”<br />
“他家饭这么好吃？你都舍得下手剥螃蟹了？”<br />
“嘻嘻，叶青予剥的。”<br />
“……行吧，下次我也尝尝他剥的。”<br />
叶青予：……<br />
再回神儿，江浔已经把谢景珩抱上车，利落地收了轮椅。<br />
叶青予摇摇头笑了笑，当朋友，谢景珩这话儿也就骗骗他自己。<br />
第31章<br />
从叶家回来，谢景珩正开门。<br />
江浔突然问他：“今年不贴春联吗？”<br />
他顺着江浔的目光看过去，门框上的旧春联有些褪色，不记得是哪年他心血来潮写的了，几年没换过，因为他以前不在这边过年。<br />
谢景珩收回目光，转着轮椅进门，“好几年没贴了，不贴了吧。”<br />
“辞旧才能迎新，用旧的寓意不好。”<br />
“那过两天买了换掉。”<br />
“你写一幅新的吧。”<br />
“……”净给他找事儿，谢景珩直接驳回，“不想写。”<br />
“那我写？”江浔无所谓地答道。<br />
谢景珩想起他那屎壳郎爬的字，揶揄了句，“你，要不还是算了吧，你那字放门口能镇年兽，比门神还管用。”<br />
“那你写。”江浔把话题绕回来。<br />
“写不了，大晚上别给我找事儿。”谢景珩边说，边把迎到门口的猫抱起来。<br />
江浔撕了旧的，把那沓褪色的红纸轻轻折好，才关门进来。<br />
他挡在轮椅面前蹲下，提起他腿上的猫，“给啾啾的窝写幅对联，申港那个项目给你。”<br />
谢景珩眯了眯眼，还能这样呢，诱惑力还是挺大的，“真的？”<br />
“真的。”<br />
“成，去书房。”<br />
他以前教江浔写过书法，没教成个什么，而且毛笔他好久没碰了，应该写不了多好。<br />
想不通江浔为什么执着。<br />
江浔主动从书柜里拿出笔墨纸砚，柜子里多是各种宣纸，“家里有红纸吗？”<br />
“有吧…”谢景珩想了片刻，“上层应该有大张的，你自己翻翻。”<br />
江浔踮起脚在最上层找到巨大张的红纸，撒着碎金，和门口贴的老对联是一样的，大概好多年没用过。<br />
“这个要多大得自己裁，你想写多大？”谢景珩转了转手上的裁纸刀，递给他。<br />
猫房子不大，江浔站在书桌边，裁了三张小长方形，又裁出几张小正方形。<br />
谢景珩磨了一小点墨，提笔问他：“写什么呢？”<br />
江浔显然没仔细想过，拿手机现搜了一个。<br />
因为是给啾啾的，谢景珩把字写的圆润饱满了些，不费太多力气。<br />
江浔伏在桌边看他。<br />
他左手撑着轮椅稳住身子，右手悬腕，幸好是写小字，写大字他怕手肘都悬不住。<br />
上联“猫肥家润万事兴”<br />
下联“猫顺肚圆家中宝”<br />
横批“啾啾的家”<br />
谢景珩搁下笔，看来看去还是不满意，软绵绵的，没一点筋骨。他伸手想把纸团了重新写，被江浔拦下了。<br />
“挺好的，这样就行！”江浔预判了他的动作一把握住他手腕。<br />
“……好是因为你看不懂。”谢景珩对他的鉴赏能力十分质疑。<br />
“没事啊，啾啾也看不懂，对不对？”<br />
“喵——”<br />
啾啾跳上桌子，歪头坐在他面前，也不知道在喵什么。<br />
“教我写个福字吧，小的，给她。”江浔毕恭毕敬递给他一张小方纸。<br />
谢景珩看他态度好，纸小小的也可爱，但还是忍不住鼻孔出去冷笑一声，“不教，纯示范。”<br />
教的时候他不学，不教了他又上赶着。<br />
谢景珩写了张小福字，也感觉写的不好，他放下笔，拿胳膊肘怼了怼江浔，“再裁一张，重新写。”<br />
“挺好的，不用重新写。”<br />
“看的明白好坏吗就说好？”谢景珩嘲讽道。<br />
“魏晋行体？”<br />
谢景珩有些惊讶，“一个字儿就能看出来，你不会蒙的吧？”<br />
江浔拿走了他桌上的福字，不置可否。<br />
江浔稍微研究过，以前他对书法这种东西一点兴趣都没有，在谢景珩教他写字那次之后，看到这方面信息会想到谢景珩，也根据印象，对谢景珩书房里那些字有了大致的认知。<br />
江浔自己转了转他的书房，和记忆里没太大差别。<br />
书桌一侧对着的墙上有一副隶书的“观自在”，盖的不是谢景珩的章，但具体章上的字他也认不出来。<br />
“你信佛吗？”江浔突然问。<br />
“不信啊。”谢景珩被他问的有些莫名其妙，随即看见他对着那副字，很快明白。<br />
“我爸送我的，他晚年信一点，不过送我这副字应该不是梵语‘观音菩萨’那个意思，可能是自省？自渡？”<br />
“其实我也不知道。他让我自己悟来着，我还没悟明白呢，他就走了。”<br />
谢景珩神色有些惆怅，他撑在轮椅上的身子太单薄，江浔看的发愣。<br />
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他，只是说，“也可能，就是希望你‘自在’的意思。”<br />
“也许吧。”谢景珩勾了勾嘴角，“能帮我找找有没有金墨吗？在刚刚那个柜子里。”<br />
江浔其实想问他累不累，累就不写了，但看他有兴致，还是没说什么帮他拿了。<br />
金墨的质地和墨水完全不一样，更像油漆。<br />
谢景珩自己裁了张大点的纸，换了支毛笔。<br />
写字儿这事儿，有时候越认真越不是那么回事，谢景珩写得身上都有点发汗了。<br />
“哪不好看？有什么区别吗？”江浔指着他写了几次的同一个“春”字问他。<br />
“……有。”<br />
谢景珩把写废的纸拿开，展了张新的，“我没让你陪我写，也不是给你写的，困了自己去睡。”<br />
“不困。”是怕你累了，江浔随手在他的废纸上画了只小猫头像，“你再不睡明天早上就起不来了。”<br />
“那就不起了，明天我又不上班。”<br />
“早上不起床会错过早饭。”江浔幽幽地说。<br />
自从那次胃出血后，江浔对他的吃饭过于上心了，尤其是早饭，不吃早饭确实容易胃疼，但是他也确实早起不来。<br />
“我起得来，我吃完早饭回去睡。”<br />
谢景珩被他一打岔，笔下的字没顾得上用心，反而写得更好了些，多了几分随性。<br />
“丽日和风春意满，花香鸟语物华新。春和景明——”<br />
“嗯。”<br />
其实没什么大寓意，只是感觉他和江浔都六亲缘薄，写那些家和人旺的对联不合适，干脆就盼“春和景明”吧。<br />
他写字的时候上身略微前倾，一只手撑着椅子，腰背都是绷着的，收笔乍一放松，腰上突然疼了一瞬直不起来，他慌乱地想扶桌子，却一把被江浔握住手。<br />
江浔看他嘴唇白那一下就知道他肯定又疼了。<br />
他把轮椅手刹松开，转过轮椅让他面向自己，半跪在他面前。<br />
谢景珩额头抵在他肩上，深呼吸了几次没说话。<br />
“这次疼的厉害？”<br />
谢景珩抵着他肩摇摇头，说话还带着喘息，“不是，有点突然，过一会儿就好。”<br />
江浔也没辙，手覆在他腰上只敢轻揉，静静等他这“一会儿”。<br />
“最近没复健？”<br />
“嗯。”<br />
“年后我和你去？”<br />
“……不用，我自己会去，年前太忙了。”<br />
江浔等他疼过一阵，才扶他起来，“到床上躺着，我帮你做做拉伸？”<br />
平时江浔给他按按腰就算了，他这腰确实出问题的频率太高，经常坐都坐不稳，江浔搭把手不算越界。<br />
可是，到床上，拉伸腿，就是另一回事了。<br />
江浔要抱他，谢景珩不情愿地推了推，“不用，你管的越来越宽了。”<br />
江浔半跪在地上，一手勾着他腿弯，另一只手护在他腰上，僵持着没动，看着他的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。<br />
“叶青予不也这样吗？”<br />
“什么意思？”和叶青予有什么关系？<br />
“他也会抱你、关心你，都是你的朋友，为什么我不可以？”<br />
“不是吗？你在想什么？”江浔状似不解，看得谢景珩一时无话。<br />
“按一下吧，别疼起来，明天一诺来吃饭。”<br />
江浔真的，越来越会拿捏他了。<br />
谢景珩突然想起提出质疑，“……你会吗？”<br />
“会。”<br />
“我先把笔洗了，现在不疼。”<br />
“我一会儿洗，放回原位。”<br />
……<br />
江浔专门找医生学了一点理疗手法，康复训练也学了，但训练谢景珩肯定不愿意让他插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