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月脸色终于变了一下。<br />
她缓缓抬头看向陶方然。<br />
陶方然不屑嗤笑，说了一句： “怎么了，我说的不对吗？你们俩可不像是能走到最后的人啊。”<br />
她碰见她们的时候，唐月和李舒悦正在吵架。<br />
是的，吵架。<br />
两个人表情都很不好看。<br />
最后是唐月先妥协道歉，牵牵李舒悦手，再抱抱李舒悦，哪怕李舒悦生气挣扎她也抱。<br />
她低头她认错，她先主动讨好，这事才这么过去。<br />
挺熟练的，似乎做了很多次。<br />
唐月眉头皱了皱，双唇翕动，似乎有话要说。<br />
陶方然没听，转身离开。<br />
“犹青，她不值得你为她伤神，”陶方然说， “从今天起，你就彻底把她从你的世界里删掉，删光光！”<br />
云犹青拿着手机没有说话。<br />
陶方然没听到她的声音，轻声问： “是不是难受？”<br />
云犹青很轻地“嗯”一声。<br />
难受的，怎么会不难受呢？<br />
再怎么样也是认真爱过的人啊。<br />
本以为她们会恩恩爱爱，长长久久，结果都是假的。<br />
本以为她的心也和她一样只放着她，结果她连那颗心门都没摸到过。<br />
她一直被她拒之门外，她又一直在同她演戏，演高兴，演爱情，演可以天长地久希望。<br />
怎么会不难受呢……<br />
“那你先把这份难受存个档，”陶方然说， “等我回去，咱们再一起痛痛快快骂她，边喝边骂！”<br />
云犹青笑了一声，就那么一声。<br />
“嗯，好。”<br />
她又说： “方然，我在画画，先挂了。”<br />
陶方然明白点什么，没拒绝： “好，那你有事随时给我电话，我都在。”<br />
“嗯。”<br />
通话中断。<br />
云犹青放下手机，肩膀也跟着塌下来。<br />
她呆呆地坐在椅子上。<br />
随后，举起画笔，又放下。<br />
她又呆呆愣愣地在画板前坐了好一会。<br />
不知过了多久，她终于重新动笔，可是画到一半又放下了。<br />
她起身离开画室。<br />
留在原地画板上有着最浓重暗沉颜色。<br />
黑与白在纸上碰撞，倾斜着将纸面一分为二，似海上下两面，一面是光，一面是深不可测的海底。<br />
毫无形状可言红痕沉沦在黑海之中，与白色遥遥相望，如同坠入孤寂无边深海，愈陷愈深。<br />
就像现在云犹青。<br />
云犹青打开家里酒柜——空的。<br />
哦，之前为了唐月喝了大半，剩下都被陶方然拿走了，怕她会酗酒伤身。<br />
之后为了振作起来，她再也没有往家里带过一瓶酒。<br />
可是她现在想喝。<br />
很烦。<br />
特别烦。<br />
她需要借酒精麻痹此刻刀绞般的心。<br />
她关上柜门，换衣服去了。<br />
家里没有，她出去喝就是了——再叫上个人陪着。<br />
…<br />
包间开好。<br />
酒也上了。<br />
单也早早买好了。<br />
云犹青趴在桌上翻着手机。<br />
叫谁来喝酒呢？<br />
应该叫陶方然，可她又不在a市。<br />
……沈文心？<br />
元旦，沈文心有空了吧？<br />
她现在在做什么呢？<br />
鬼使神差般，云犹青点开沈文心微信，闷闷不乐地发过去一句： [你在哪？有空吗？]<br />
一分钟后，沈文心回复： [在陪我爸妈，有事？]<br />
[云犹青]：哦，那没事了<br />
沈文心平时要工作，她爸妈也要上课，一家人难得见面，她还是别打搅人家亲子时间了。<br />
可沈文心就像有超能力一般感知到了她的不快，又发来一句： [怎么了？]<br />
云犹青倒也坦荡： [心里头有点不高兴，想找你出来喝酒呢。]<br />
敲敲打打又发出去一行字： [小事，你陪叔叔阿姨吧，我找别人。]<br />
她退出沈文心微信，准备去找下一个约酒目标。<br />
比如，霍溪。<br />
点进霍溪微信，点开输出框，指尖轻点，一行“有空出来喝酒吗”就打好了。<br />
手指挪动，来到“发送”二字上。<br />
就在这时，顶部突然滑出一条信息提示——<br />
[沈文心]：地址<br />
云犹青微微睁大眼睛，眼眸中有屏幕投进去光。<br />
…<br />
沈文心到包间时，桌上一瓶酒已经没了。<br />
云犹青又开了一瓶新的，正慢腾腾往杯子里倒。<br />
她靠着长桌，右手撑着脑袋，懒懒的，看起来像醉了。<br />
沈文心只看了一眼，快步走到云犹青身边按住她的手腕。<br />
云犹青顺着沈文心手抬起头，然后冲她笑： “你来啦。”<br />
跟着拍拍身边的空位： “坐。”<br />
果然醉醺醺的。<br />
沈文心坐下后，拿开酒杯，没让她喝。<br />
“说说吧，发生什么事了？”<br />
云犹青撑着脑袋看她，努了努嘴： “不高兴。”<br />
沈文心嗯了一下，问： “为什么不高兴？”<br />
云犹青平时不会这样。<br />
正因如此，她才会出现在这里。<br />
能让云犹青借酒浇愁，一定不是小事。<br />
云犹青伸手去够酒杯。<br />
沈文心再一次拦下了。<br />
够不着，云犹青哼了一声。<br />
“因为我前任。”<br />
——又是她。<br />
沈文心脑子里忽地冒出这句话。<br />
这个人怎么能在离开这么久后，依旧会牵动云犹青所有的负面情绪？<br />
这是否有些阴魂不散？<br />
不等她细问，云犹青已经自顾自开了口： “我知道她当初为什么要跟我分手了……”<br />
云犹青抱着空荡荡的酒瓶子，眼神迷蒙，好似有雾。<br />
她的眼睛和脸庞都醉了，但声音还清晰着。<br />
那份痛苦也很清晰，在她眼中，如泪一般。<br />
“她跟我在一起只是想利用我忘记前任。<br />
“她根本就不喜欢我。<br />
“前任一回头找她，她就毫不犹豫地奔向她了。<br />
“真不愧是白月光啊，杀伤力这么大……可是我呢？”<br />
清晰口齿逐渐溢出一丝哭腔。<br />
“我做错了什么呢？<br />
“不喜欢我干嘛还要跟我在一起这么久，还要装出一副爱我的样子。<br />
“我真的以为我们是情投意合，是可以天长地久的啊……<br />
“骗子……骗子呜……”<br />
呜咽吞没所有委屈的言语。<br />
她趴在桌上，再也无法克制眼泪。<br />
每一滴泪都是对唐月怨恨，恨她不真诚，恨她辜负自己，恨自己一腔真心错付。<br />
沈文心安静倾听着，直至看见云犹青趴在桌上哭。<br />
云犹青哭得好委屈好委屈，像天塌了，像心被狠狠剜了一刀。<br />
沈文心眉尖轻蹙，于心不忍。<br />
又是心疼，又是烦闷。<br />
那个女人怎么能这么糟践云犹青的真心？<br />
沈文心伸出手，轻轻拍着云犹青颤抖的背，又摸了摸她的头发，一下又一下，温柔至极。<br />
“你没错，是她错，她欺负我们犹青，她不好。<br />
“难受就好好哭一场，我在这。”<br />
云犹青本来就委屈难过，一听到她这么温柔地安慰自己，那眼泪顿时更憋不住了，越哭越凶，越哭越厉害。<br />
不仅哭，还要喝酒，边哭边喝。<br />
就是唐月那狗东西的错！<br />
是唐月欺负她，骗了她！<br />
气死她了，气死了！！<br />
沈文心这次没有再拦着她喝酒了，就这么陪着她，看她眼泪就跟断线的珍珠似的，吧嗒吧嗒往下落。<br />
又惨又委屈。<br />
看得人心疼。<br />
沈文心是有点心疼。<br />
总是笑着人，一旦哭起来就格外让人揪心。<br />
不过她也没再说什么，只是陪着云犹青，给她倒酒，给她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。<br />
云犹青这会醉着人还难受，说什么都没用，旁人也不必多说什么。<br />
陪着就好了，附和她的话，肯定她的情绪，一直站在她这边就好了。<br />
在这世界上，会对她好的人千千万万，不缺那个该死的前任。<br />
云犹青哭着喝酒，慢慢的也就醉，说话也不太清楚。<br />
骂前任时还是清楚的。<br />
沈文心看了一眼时间，又看了看桌上的酒，伸手按住云犹青拿酒杯的手： “犹青，不早了，你该回去休息，再喝对你身体不好。”<br />
云犹青坐着，没动。<br />
沈文心温声道： “因为她把自己身体喝垮，这不值得，对吗？”<br />
云犹青动了。<br />
她用力地点了一下脑袋。<br />
“对！”<br />
沈文心： “那我们现在回家了？”<br />
云犹青又点了一下脑袋。<br />
“回！”<br />
说完就自己站起来，没站稳，一屁股摔回沙发里。<br />
沈文心眼疾手快将人扶住。<br />
云犹青就像被摔懵了似的，糊里糊涂地念叨着： “这地板怎么在转啊……”
她缓缓抬头看向陶方然。<br />
陶方然不屑嗤笑，说了一句： “怎么了，我说的不对吗？你们俩可不像是能走到最后的人啊。”<br />
她碰见她们的时候，唐月和李舒悦正在吵架。<br />
是的，吵架。<br />
两个人表情都很不好看。<br />
最后是唐月先妥协道歉，牵牵李舒悦手，再抱抱李舒悦，哪怕李舒悦生气挣扎她也抱。<br />
她低头她认错，她先主动讨好，这事才这么过去。<br />
挺熟练的，似乎做了很多次。<br />
唐月眉头皱了皱，双唇翕动，似乎有话要说。<br />
陶方然没听，转身离开。<br />
“犹青，她不值得你为她伤神，”陶方然说， “从今天起，你就彻底把她从你的世界里删掉，删光光！”<br />
云犹青拿着手机没有说话。<br />
陶方然没听到她的声音，轻声问： “是不是难受？”<br />
云犹青很轻地“嗯”一声。<br />
难受的，怎么会不难受呢？<br />
再怎么样也是认真爱过的人啊。<br />
本以为她们会恩恩爱爱，长长久久，结果都是假的。<br />
本以为她的心也和她一样只放着她，结果她连那颗心门都没摸到过。<br />
她一直被她拒之门外，她又一直在同她演戏，演高兴，演爱情，演可以天长地久希望。<br />
怎么会不难受呢……<br />
“那你先把这份难受存个档，”陶方然说， “等我回去，咱们再一起痛痛快快骂她，边喝边骂！”<br />
云犹青笑了一声，就那么一声。<br />
“嗯，好。”<br />
她又说： “方然，我在画画，先挂了。”<br />
陶方然明白点什么，没拒绝： “好，那你有事随时给我电话，我都在。”<br />
“嗯。”<br />
通话中断。<br />
云犹青放下手机，肩膀也跟着塌下来。<br />
她呆呆地坐在椅子上。<br />
随后，举起画笔，又放下。<br />
她又呆呆愣愣地在画板前坐了好一会。<br />
不知过了多久，她终于重新动笔，可是画到一半又放下了。<br />
她起身离开画室。<br />
留在原地画板上有着最浓重暗沉颜色。<br />
黑与白在纸上碰撞，倾斜着将纸面一分为二，似海上下两面，一面是光，一面是深不可测的海底。<br />
毫无形状可言红痕沉沦在黑海之中，与白色遥遥相望，如同坠入孤寂无边深海，愈陷愈深。<br />
就像现在云犹青。<br />
云犹青打开家里酒柜——空的。<br />
哦，之前为了唐月喝了大半，剩下都被陶方然拿走了，怕她会酗酒伤身。<br />
之后为了振作起来，她再也没有往家里带过一瓶酒。<br />
可是她现在想喝。<br />
很烦。<br />
特别烦。<br />
她需要借酒精麻痹此刻刀绞般的心。<br />
她关上柜门，换衣服去了。<br />
家里没有，她出去喝就是了——再叫上个人陪着。<br />
…<br />
包间开好。<br />
酒也上了。<br />
单也早早买好了。<br />
云犹青趴在桌上翻着手机。<br />
叫谁来喝酒呢？<br />
应该叫陶方然，可她又不在a市。<br />
……沈文心？<br />
元旦，沈文心有空了吧？<br />
她现在在做什么呢？<br />
鬼使神差般，云犹青点开沈文心微信，闷闷不乐地发过去一句： [你在哪？有空吗？]<br />
一分钟后，沈文心回复： [在陪我爸妈，有事？]<br />
[云犹青]：哦，那没事了<br />
沈文心平时要工作，她爸妈也要上课，一家人难得见面，她还是别打搅人家亲子时间了。<br />
可沈文心就像有超能力一般感知到了她的不快，又发来一句： [怎么了？]<br />
云犹青倒也坦荡： [心里头有点不高兴，想找你出来喝酒呢。]<br />
敲敲打打又发出去一行字： [小事，你陪叔叔阿姨吧，我找别人。]<br />
她退出沈文心微信，准备去找下一个约酒目标。<br />
比如，霍溪。<br />
点进霍溪微信，点开输出框，指尖轻点，一行“有空出来喝酒吗”就打好了。<br />
手指挪动，来到“发送”二字上。<br />
就在这时，顶部突然滑出一条信息提示——<br />
[沈文心]：地址<br />
云犹青微微睁大眼睛，眼眸中有屏幕投进去光。<br />
…<br />
沈文心到包间时，桌上一瓶酒已经没了。<br />
云犹青又开了一瓶新的，正慢腾腾往杯子里倒。<br />
她靠着长桌，右手撑着脑袋，懒懒的，看起来像醉了。<br />
沈文心只看了一眼，快步走到云犹青身边按住她的手腕。<br />
云犹青顺着沈文心手抬起头，然后冲她笑： “你来啦。”<br />
跟着拍拍身边的空位： “坐。”<br />
果然醉醺醺的。<br />
沈文心坐下后，拿开酒杯，没让她喝。<br />
“说说吧，发生什么事了？”<br />
云犹青撑着脑袋看她，努了努嘴： “不高兴。”<br />
沈文心嗯了一下，问： “为什么不高兴？”<br />
云犹青平时不会这样。<br />
正因如此，她才会出现在这里。<br />
能让云犹青借酒浇愁，一定不是小事。<br />
云犹青伸手去够酒杯。<br />
沈文心再一次拦下了。<br />
够不着，云犹青哼了一声。<br />
“因为我前任。”<br />
——又是她。<br />
沈文心脑子里忽地冒出这句话。<br />
这个人怎么能在离开这么久后，依旧会牵动云犹青所有的负面情绪？<br />
这是否有些阴魂不散？<br />
不等她细问，云犹青已经自顾自开了口： “我知道她当初为什么要跟我分手了……”<br />
云犹青抱着空荡荡的酒瓶子，眼神迷蒙，好似有雾。<br />
她的眼睛和脸庞都醉了，但声音还清晰着。<br />
那份痛苦也很清晰，在她眼中，如泪一般。<br />
“她跟我在一起只是想利用我忘记前任。<br />
“她根本就不喜欢我。<br />
“前任一回头找她，她就毫不犹豫地奔向她了。<br />
“真不愧是白月光啊，杀伤力这么大……可是我呢？”<br />
清晰口齿逐渐溢出一丝哭腔。<br />
“我做错了什么呢？<br />
“不喜欢我干嘛还要跟我在一起这么久，还要装出一副爱我的样子。<br />
“我真的以为我们是情投意合，是可以天长地久的啊……<br />
“骗子……骗子呜……”<br />
呜咽吞没所有委屈的言语。<br />
她趴在桌上，再也无法克制眼泪。<br />
每一滴泪都是对唐月怨恨，恨她不真诚，恨她辜负自己，恨自己一腔真心错付。<br />
沈文心安静倾听着，直至看见云犹青趴在桌上哭。<br />
云犹青哭得好委屈好委屈，像天塌了，像心被狠狠剜了一刀。<br />
沈文心眉尖轻蹙，于心不忍。<br />
又是心疼，又是烦闷。<br />
那个女人怎么能这么糟践云犹青的真心？<br />
沈文心伸出手，轻轻拍着云犹青颤抖的背，又摸了摸她的头发，一下又一下，温柔至极。<br />
“你没错，是她错，她欺负我们犹青，她不好。<br />
“难受就好好哭一场，我在这。”<br />
云犹青本来就委屈难过，一听到她这么温柔地安慰自己，那眼泪顿时更憋不住了，越哭越凶，越哭越厉害。<br />
不仅哭，还要喝酒，边哭边喝。<br />
就是唐月那狗东西的错！<br />
是唐月欺负她，骗了她！<br />
气死她了，气死了！！<br />
沈文心这次没有再拦着她喝酒了，就这么陪着她，看她眼泪就跟断线的珍珠似的，吧嗒吧嗒往下落。<br />
又惨又委屈。<br />
看得人心疼。<br />
沈文心是有点心疼。<br />
总是笑着人，一旦哭起来就格外让人揪心。<br />
不过她也没再说什么，只是陪着云犹青，给她倒酒，给她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。<br />
云犹青这会醉着人还难受，说什么都没用，旁人也不必多说什么。<br />
陪着就好了，附和她的话，肯定她的情绪，一直站在她这边就好了。<br />
在这世界上，会对她好的人千千万万，不缺那个该死的前任。<br />
云犹青哭着喝酒，慢慢的也就醉，说话也不太清楚。<br />
骂前任时还是清楚的。<br />
沈文心看了一眼时间，又看了看桌上的酒，伸手按住云犹青拿酒杯的手： “犹青，不早了，你该回去休息，再喝对你身体不好。”<br />
云犹青坐着，没动。<br />
沈文心温声道： “因为她把自己身体喝垮，这不值得，对吗？”<br />
云犹青动了。<br />
她用力地点了一下脑袋。<br />
“对！”<br />
沈文心： “那我们现在回家了？”<br />
云犹青又点了一下脑袋。<br />
“回！”<br />
说完就自己站起来，没站稳，一屁股摔回沙发里。<br />
沈文心眼疾手快将人扶住。<br />
云犹青就像被摔懵了似的，糊里糊涂地念叨着： “这地板怎么在转啊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