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薇看看两眼通红的司徒薇，又看看陈宁霄平静已极的背影，心脏如此令她愕然地一抽——她起身，人还未站起却已带了转向的姿态，脚步仓促地追随向门口。<br />
过长的马尾辫在她脸侧扫了一扫，一股细密的疼。<br />
“你去吧！”司徒薇蓦地大声说，虽然眼泪哗哗地流，但还是抿唇倔强，“你哄不好他的，他是个无底洞，是个漩涡。”<br />
少薇愣了愣，指尖抽痛：“司徒薇，你说的那些话都太伤人了。何况阿姨根本不是——”<br />
“你又懂什么！你以为我们这样的家庭，是你一个外人，一个普通出身的人能懂的吗？都是怪物，都是变态！”她已经是强弩之末，声音里全是哭腔。<br />
少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：“是，我不懂，但我一定分得清谁是真正爱自己的，而我——绝不会用语言伤害一个爱我的人。”<br />
司徒薇嘴巴抖了又抖，瘪了又瘪，终于哇唔一声，趴伏在床尾嚎啕大哭起来。<br />
她不能不顾她。<br />
一个青春期的少女，要远比一个二十岁的青年脆弱，何况陈宁霄不是一般人。他理应强大、平静、沉稳，比所有人对他期待的还要更耐伤。<br />
少薇反复捏着双手，已经走到了门口的双脚，又调转了回来。<br />
想再去找陈宁霄时，已经不知道该从何找起了。<br />
已是西班牙时间的午夜十点，少薇先是去敲了陈宁霄的房门，许久也无人应答，门口也并未亮“请勿打扰”绿灯。她接着拨出陈宁霄的电话——国际漫游不必开通就能打，但很贵，一分钟八块。<br />
没关系，哪怕只有一声“没事”也好。<br />
铃声周而复始或者说坚持不懈地响了三遍。<br />
“hey，赌一杯酒，你的电话还会响起第四次。”金发女人带着香风站定在身旁，英语发音里有浓厚的西语味道，搭着吧台的那只手里握着一只经典威士忌杯。<br />
她观察了很久的东方男人，微微冲她偏过侧脸，五官如雪山般的锋利和冰冷令她心惊。<br />
“怎么赌？”<br />
他的英语比她的要好听标准许多。<br />
“well，如果她真的再打来，那你就请我一杯酒，要是没打，那自然是我请你，double。”<br />
“要是她打第六遍呢？”<br />
他直接跳过了第五遍。<br />
金发女人一愣，暧昧地笑起来：“要是她对你有六遍的耐心，那今晚的酒我就都包了。不过，真的好吗？用这样的赌折磨别人六遍。”<br />
她说完，目光睨向放在大理石台面上的iphone，静待数秒，在屏幕亮起来时扬起得胜微笑。<br />
陈宁霄指尖轻敲两下，面无表情地示意酒保给她倒满。<br />
金发女人仰脖一杯下肚，一手搭上他肩膀：“是你讨人厌的前女友吗？”<br />
“我没允许你碰我。”陈宁霄岿然坐着不动，只眼锋微微扫过。<br />
女人笑容一僵，或许是他的那种深沉冰冷太过慑人，不是玩的，她抬起胳膊，像个束手就擒的小偷一样半举双手，微歪脑袋：“sure，那怎么才能被允许？”<br />
说话间，手机果然响起了第五遍。<br />
陈宁霄眼神动也未动，反而是这女人蹙眉看了眼界面。<br />
来电显然是个女人，一个叫“vivian”的女人。<br />
平心而论，她没有耐心给任何男人拨五次电话。何况他既不挂，也不接，既没失联，也不关机，只是这样毫无音信地放置……微薄的希望，需要很多很多、源源不断的坚韧来维续。<br />
她不知道是该赞叹对面契而不舍，还是心惊眼前男人的冷酷。<br />
男人这时回答了她的问题，不进不退的三个字：“看心情。”<br />
好一个看心情。女人笑了笑，俯下身在他耳边吐气如兰：“我现在可没碰你哦。”<br />
酒保看戏上瘾，忍不住吹了声口哨。<br />
他怀疑眼前这个东方男人到底懂不懂得，这个蜜色皮肤和棕色眼眸的女人在他们西班牙来说可是顶级尤物。<br />
第六遍。<br />
手机再度震动起来，第六遍。<br />
女人慵懒地瞥过去，看着这个素不相识的“vivian”，目光浮现出了怜悯。<br />
“你赢了，以及，看来你一定很讨厌她。”<br />
向来对她的话无动于衷懒得给任何反应的男人，在她这一句后，搭在黑色大理石台面的手指动了动，似乎是某处神经牵连的反应。<br />
第六遍铃声没能震完——<br />
他不知为何一改行径，果断地拿起手机，右滑帖耳接听，一秒也没有让对方再多等。<br />
嘟声骤然消失，变为一种铺垫着信号白噪音的沉默，少薇还有点没反应过来。<br />
谢天谢地……<br />
她长长地出了口气：“陈宁霄？是你吗？”她小心翼翼地试探：“还是别人捡了你手机？”<br />
她从酒店的客房找到了楼顶餐吧，继而是泳池、健身房，最后乘电梯下到了一楼，想来这里碰碰运气。这是她抵达西班牙的第一晚，一切都如此陌生，学得半吊子的英语全然忘了用场，但她一路问，一路比划。<br />
“你在哪？还是我吵到你睡觉了？”她还在天真地担心，下一秒却倏然忘了呼吸，双眼懵懂不解地睁着——<br />
枝朵掩映的餐吧内，客人三俩围绕圆桌而坐，灯光昏暗，更衬得吧台后的那一排威士忌酒闪闪夺目。陈宁霄就坐在这冷冰冰的咖啡与金棕色之前——并非独自一人。<br />
他身边的外国女人，讲话一定要贴这么近吗？<br />
她心跳得像有一柄小槌在敲着。<br />
在紧迫地敲着。<br />
陈宁霄的双眸掩在眉骨的浓影中，声音听上去有点哑：“有事？”<br />
少薇磕磕绊绊：“我、我担心你。”<br />
“是吗，在照顾好别人之后吗？”<br />
少薇沉默了一秒，“薇薇也很担心你，很愧疚，但现在已经睡了。”<br />
陈宁霄勾了勾唇，语气有一股知道一切的凉薄平静：“少薇，收好自己宝贵的善心，别滥施在我这种能管好自己的人身上。”<br />
过了片刻。<br />
紧闭的净光透亮的玻璃门被毅然决然地推开。<br />
“我不。”<br />
第46章<br />
通话显然是断了，西班牙女人俯下身。<br />
“你跟她说了什么？是让她别再这么烦人，还是告诉她你会乖乖回家？”她的语调和那种低低的声音都十分暧昧，目光自上而下地十分缓慢地流连在眼前男人的漆黑双瞳中。<br />
但她身经百战中历练出来的放电技巧显然没起作用，因为男人的耳朵没有听她，眼眸也没有看她，大脑也没有思考她。<br />
电话头一次被对方率先摁断，陈宁霄蹙了丝眉。<br />
我不？我不什么我不，她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，能怎么滥施她的好心——<br />
“你别靠他这么近，他醉了，你别趁虚而入。”一道稚嫩生涩的英语硬生生插入。<br />
吧台前的男人背影明显一僵。<br />
“what？”女人扭过头，一脸的不可置信。<br />
what什么what？是她听不懂，还是她英语太烂？少薇想了下自己的英语分，清清嗓子，把刚才非常书面措辞再度重复了一遍，但这次小声了许多，一股不太自信的羞赧。<br />
陈宁霄放下酒杯，没说话。<br />
“你是哪里冒出来。<br />
的儿童？“女人摇摇头，脸上神采混合着啼笑皆非、费解以及打发。<br />
“儿、儿童？”少薇捏紧拳头，掷地有声地说：“我已经十六岁了！”<br />
陈宁霄：“……”<br />
在这一句后，女人饶有兴致地将少薇上下打量了一番，明白过来：“我知道了，你就是那个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的vivian。”<br />
少薇一愣，下意识看向陈宁霄。<br />
她其实羡慕过司徒薇的这个英文名，“薇薇安”，好听也有好兆头，跟中文名也契合。但既有了一个“薇薇安”在先，当然英语课上就不能再有紧随其后的第二个“薇薇安”了，青春期女孩子总是对学人精行为比较敏感的。<br />
也许是司徒薇说是睡了，其实也放心不下她哥，所以也打了好几个电话来道歉吧。<br />
少薇没搭理女人，而是感到欣慰地长出了一口气。亲兄妹怎么会有隔夜仇呢？对陈宁霄道：“原来司徒薇也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？那你们应该说开了吧？”<br />
陈宁霄这时候才正眼看她：“怎么找到这里来的？”<br />
“就一路碰运气。”少薇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。<br />
陈宁霄示意酒保给她上酒。<br />
酒保摊手，表示爱莫能助：“sorry，但她只有十六岁，大家都听到了。”<br />
陈宁霄哼笑一声：“可惜了。”<br />
少薇：“可惜什么？”<br />
“我跟这个女人打赌，如果你能契而不舍地打来第六通电话，今晚的酒就都她买单。”陈宁霄取了一支烟咬上唇角，轻描淡写地说：“这是你自己赌赢的战利品，喝不上当然可惜。”<br />
少薇一直懵懂的、装作昂扬、若无其事的脸色在缓缓明白到他在说什么后，缓缓地沉淀了下来，化为一种要笑不笑的尴尬。怕这种表情太傻气太难看，她醒悟过来，仓促地偏过脸——像遮掩脸上的一道伤疤般偏过脸，“原来你故意不接的啊。还以为你有事。”<br />
她笑了笑，“那你多喝一点，不要浪费。”<br />
陈宁霄夹着烟盯了她半晌，眼神逐渐晦沉下来：“行。”<br />
他将烟搭在烟灰缸上，问酒保要了一杯酒，一饮而尽。接着手指一如往常地轻点两下，“onemore.”<br />
第二杯。<br />
“onemore.”<br />
第三杯。<br />
……<br />
动作沉稳优雅，不见迟疑，亦不见急迫。<br />
先迟疑下来的反而是酒保。他很清楚这男人在此之前已经喝了多少，酒量再好的人也经不住这种喝法。但客人要，他不能不给。
过长的马尾辫在她脸侧扫了一扫，一股细密的疼。<br />
“你去吧！”司徒薇蓦地大声说，虽然眼泪哗哗地流，但还是抿唇倔强，“你哄不好他的，他是个无底洞，是个漩涡。”<br />
少薇愣了愣，指尖抽痛：“司徒薇，你说的那些话都太伤人了。何况阿姨根本不是——”<br />
“你又懂什么！你以为我们这样的家庭，是你一个外人，一个普通出身的人能懂的吗？都是怪物，都是变态！”她已经是强弩之末，声音里全是哭腔。<br />
少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：“是，我不懂，但我一定分得清谁是真正爱自己的，而我——绝不会用语言伤害一个爱我的人。”<br />
司徒薇嘴巴抖了又抖，瘪了又瘪，终于哇唔一声，趴伏在床尾嚎啕大哭起来。<br />
她不能不顾她。<br />
一个青春期的少女，要远比一个二十岁的青年脆弱，何况陈宁霄不是一般人。他理应强大、平静、沉稳，比所有人对他期待的还要更耐伤。<br />
少薇反复捏着双手，已经走到了门口的双脚，又调转了回来。<br />
想再去找陈宁霄时，已经不知道该从何找起了。<br />
已是西班牙时间的午夜十点，少薇先是去敲了陈宁霄的房门，许久也无人应答，门口也并未亮“请勿打扰”绿灯。她接着拨出陈宁霄的电话——国际漫游不必开通就能打，但很贵，一分钟八块。<br />
没关系，哪怕只有一声“没事”也好。<br />
铃声周而复始或者说坚持不懈地响了三遍。<br />
“hey，赌一杯酒，你的电话还会响起第四次。”金发女人带着香风站定在身旁，英语发音里有浓厚的西语味道，搭着吧台的那只手里握着一只经典威士忌杯。<br />
她观察了很久的东方男人，微微冲她偏过侧脸，五官如雪山般的锋利和冰冷令她心惊。<br />
“怎么赌？”<br />
他的英语比她的要好听标准许多。<br />
“well，如果她真的再打来，那你就请我一杯酒，要是没打，那自然是我请你，double。”<br />
“要是她打第六遍呢？”<br />
他直接跳过了第五遍。<br />
金发女人一愣，暧昧地笑起来：“要是她对你有六遍的耐心，那今晚的酒我就都包了。不过，真的好吗？用这样的赌折磨别人六遍。”<br />
她说完，目光睨向放在大理石台面上的iphone，静待数秒，在屏幕亮起来时扬起得胜微笑。<br />
陈宁霄指尖轻敲两下，面无表情地示意酒保给她倒满。<br />
金发女人仰脖一杯下肚，一手搭上他肩膀：“是你讨人厌的前女友吗？”<br />
“我没允许你碰我。”陈宁霄岿然坐着不动，只眼锋微微扫过。<br />
女人笑容一僵，或许是他的那种深沉冰冷太过慑人，不是玩的，她抬起胳膊，像个束手就擒的小偷一样半举双手，微歪脑袋：“sure，那怎么才能被允许？”<br />
说话间，手机果然响起了第五遍。<br />
陈宁霄眼神动也未动，反而是这女人蹙眉看了眼界面。<br />
来电显然是个女人，一个叫“vivian”的女人。<br />
平心而论，她没有耐心给任何男人拨五次电话。何况他既不挂，也不接，既没失联，也不关机，只是这样毫无音信地放置……微薄的希望，需要很多很多、源源不断的坚韧来维续。<br />
她不知道是该赞叹对面契而不舍，还是心惊眼前男人的冷酷。<br />
男人这时回答了她的问题，不进不退的三个字：“看心情。”<br />
好一个看心情。女人笑了笑，俯下身在他耳边吐气如兰：“我现在可没碰你哦。”<br />
酒保看戏上瘾，忍不住吹了声口哨。<br />
他怀疑眼前这个东方男人到底懂不懂得，这个蜜色皮肤和棕色眼眸的女人在他们西班牙来说可是顶级尤物。<br />
第六遍。<br />
手机再度震动起来，第六遍。<br />
女人慵懒地瞥过去，看着这个素不相识的“vivian”，目光浮现出了怜悯。<br />
“你赢了，以及，看来你一定很讨厌她。”<br />
向来对她的话无动于衷懒得给任何反应的男人，在她这一句后，搭在黑色大理石台面的手指动了动，似乎是某处神经牵连的反应。<br />
第六遍铃声没能震完——<br />
他不知为何一改行径，果断地拿起手机，右滑帖耳接听，一秒也没有让对方再多等。<br />
嘟声骤然消失，变为一种铺垫着信号白噪音的沉默，少薇还有点没反应过来。<br />
谢天谢地……<br />
她长长地出了口气：“陈宁霄？是你吗？”她小心翼翼地试探：“还是别人捡了你手机？”<br />
她从酒店的客房找到了楼顶餐吧，继而是泳池、健身房，最后乘电梯下到了一楼，想来这里碰碰运气。这是她抵达西班牙的第一晚，一切都如此陌生，学得半吊子的英语全然忘了用场，但她一路问，一路比划。<br />
“你在哪？还是我吵到你睡觉了？”她还在天真地担心，下一秒却倏然忘了呼吸，双眼懵懂不解地睁着——<br />
枝朵掩映的餐吧内，客人三俩围绕圆桌而坐，灯光昏暗，更衬得吧台后的那一排威士忌酒闪闪夺目。陈宁霄就坐在这冷冰冰的咖啡与金棕色之前——并非独自一人。<br />
他身边的外国女人，讲话一定要贴这么近吗？<br />
她心跳得像有一柄小槌在敲着。<br />
在紧迫地敲着。<br />
陈宁霄的双眸掩在眉骨的浓影中，声音听上去有点哑：“有事？”<br />
少薇磕磕绊绊：“我、我担心你。”<br />
“是吗，在照顾好别人之后吗？”<br />
少薇沉默了一秒，“薇薇也很担心你，很愧疚，但现在已经睡了。”<br />
陈宁霄勾了勾唇，语气有一股知道一切的凉薄平静：“少薇，收好自己宝贵的善心，别滥施在我这种能管好自己的人身上。”<br />
过了片刻。<br />
紧闭的净光透亮的玻璃门被毅然决然地推开。<br />
“我不。”<br />
第46章<br />
通话显然是断了，西班牙女人俯下身。<br />
“你跟她说了什么？是让她别再这么烦人，还是告诉她你会乖乖回家？”她的语调和那种低低的声音都十分暧昧，目光自上而下地十分缓慢地流连在眼前男人的漆黑双瞳中。<br />
但她身经百战中历练出来的放电技巧显然没起作用，因为男人的耳朵没有听她，眼眸也没有看她，大脑也没有思考她。<br />
电话头一次被对方率先摁断，陈宁霄蹙了丝眉。<br />
我不？我不什么我不，她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，能怎么滥施她的好心——<br />
“你别靠他这么近，他醉了，你别趁虚而入。”一道稚嫩生涩的英语硬生生插入。<br />
吧台前的男人背影明显一僵。<br />
“what？”女人扭过头，一脸的不可置信。<br />
what什么what？是她听不懂，还是她英语太烂？少薇想了下自己的英语分，清清嗓子，把刚才非常书面措辞再度重复了一遍，但这次小声了许多，一股不太自信的羞赧。<br />
陈宁霄放下酒杯，没说话。<br />
“你是哪里冒出来。<br />
的儿童？“女人摇摇头，脸上神采混合着啼笑皆非、费解以及打发。<br />
“儿、儿童？”少薇捏紧拳头，掷地有声地说：“我已经十六岁了！”<br />
陈宁霄：“……”<br />
在这一句后，女人饶有兴致地将少薇上下打量了一番，明白过来：“我知道了，你就是那个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的vivian。”<br />
少薇一愣，下意识看向陈宁霄。<br />
她其实羡慕过司徒薇的这个英文名，“薇薇安”，好听也有好兆头，跟中文名也契合。但既有了一个“薇薇安”在先，当然英语课上就不能再有紧随其后的第二个“薇薇安”了，青春期女孩子总是对学人精行为比较敏感的。<br />
也许是司徒薇说是睡了，其实也放心不下她哥，所以也打了好几个电话来道歉吧。<br />
少薇没搭理女人，而是感到欣慰地长出了一口气。亲兄妹怎么会有隔夜仇呢？对陈宁霄道：“原来司徒薇也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？那你们应该说开了吧？”<br />
陈宁霄这时候才正眼看她：“怎么找到这里来的？”<br />
“就一路碰运气。”少薇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。<br />
陈宁霄示意酒保给她上酒。<br />
酒保摊手，表示爱莫能助：“sorry，但她只有十六岁，大家都听到了。”<br />
陈宁霄哼笑一声：“可惜了。”<br />
少薇：“可惜什么？”<br />
“我跟这个女人打赌，如果你能契而不舍地打来第六通电话，今晚的酒就都她买单。”陈宁霄取了一支烟咬上唇角，轻描淡写地说：“这是你自己赌赢的战利品，喝不上当然可惜。”<br />
少薇一直懵懂的、装作昂扬、若无其事的脸色在缓缓明白到他在说什么后，缓缓地沉淀了下来，化为一种要笑不笑的尴尬。怕这种表情太傻气太难看，她醒悟过来，仓促地偏过脸——像遮掩脸上的一道伤疤般偏过脸，“原来你故意不接的啊。还以为你有事。”<br />
她笑了笑，“那你多喝一点，不要浪费。”<br />
陈宁霄夹着烟盯了她半晌，眼神逐渐晦沉下来：“行。”<br />
他将烟搭在烟灰缸上，问酒保要了一杯酒，一饮而尽。接着手指一如往常地轻点两下，“onemore.”<br />
第二杯。<br />
“onemore.”<br />
第三杯。<br />
……<br />
动作沉稳优雅，不见迟疑，亦不见急迫。<br />
先迟疑下来的反而是酒保。他很清楚这男人在此之前已经喝了多少，酒量再好的人也经不住这种喝法。但客人要，他不能不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