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7章
余晓晓摇摇头,没有接受这个答案,神情仍然认真:“——向舒怀,我们为什么要分开?”<br />
向舒怀不回答,她便继续盯着人不放,势必要问出那个答案来。<br />
面前安静的omega少女望着她,神情几乎是央求一样:<br />
“余晓晓……”<br />
“向舒怀,”可是余晓晓仍然执着地要问下去,“为什么要分开?你要与我分手吗?为什么?”<br />
向舒怀望着她,良久,神色里几乎浮现出一丝锋利而尖锐的嘲讽。余晓晓本能地知觉到,那嘲讽的利刃是对着她自己。<br />
“……当然了,”而后,她开口,“余晓晓,我们难道能永远在一起吗?”<br />
余晓晓不明白:“——为什么不能?”<br />
向舒怀笑了一声。<br />
“你总有一天要与我分开的,余晓晓。”她轻声说,“你不需要在你的家人面前问我辩解什么。她们才是能够永远和你在一起的人。”<br />
余晓晓站起身:“我们也可以永远在一起。向舒怀。只要你不想要离开,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。”<br />
“……你不可能永远喜欢我。余晓晓,等到你知道了我是什么样的人,你就不可能再喜欢我了。”向舒怀闭了闭眼睛,用那种平静的声音说出,“而且,余遥对我也根本没有误会。她大概比你还更要了解我。”<br />
……她一直在自说自话。<br />
余晓晓站在那里,几乎感到胸腔里涌起一种陌生的恼火。<br />
向舒怀她——她说了这么多,就是为了之后能够更好地与自己分手吗?说自己不了解她、说她们迟早要分开、说她们不可能永远在一起——<br />
“……我不要。”<br />
余晓晓听到自己在说,那从夜晚停留到现在的热度卷进她的声音里,几乎快要灼烧起来。<br />
她听到自己的心脏在搏动着,越来越快、越来越快,渴望被点燃。<br />
嗵、嗵、嗵。<br />
她好想要伸出手,让逃避着她、拒绝着她的月亮再也没办法逃跑。让向舒怀永远永远停留在自己身边,或是将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。<br />
她坚持说:“向舒怀,我不会分开的。”<br />
而那个大冰块牵了牵嘴角。<br />
“……就是因为这样。”向舒怀轻轻摇头,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,“余晓晓,你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”<br />
“——我为什么不知道?”<br />
……胸腔里那种陌生的岩浆又在漫涌,让余晓晓甚至无法压抑自己的怒气。<br />
“向舒怀,你为什么要替我做决定?我喜欢你。我知道我喜欢你。”她说,声音也裹挟着冲冲的怒火,“为什么你要觉得你比我还更清楚我自己的心?你又凭什么这样?”<br />
“向舒怀,你凭什么这么想?凭什么觉得我一定会和你分开?”<br />
而那个大冰块似乎有点被她吓到了,浑身抖了一下,怔怔地看着她。<br />
余晓晓愈发失控,几乎快要伸出手去抓住面前的人:“向舒怀,我——”<br />
而那双黑眼睛一下子盛满了惊惶,尽管竭力地压抑着,却仍然让余晓晓想起了那个破碎的向舒怀。<br />
……而在那些摇摇欲坠的恐慌里,余晓晓看到自己的倒影。<br />
有些陌生的、面目之中充满了愤怒的倒影,某种本能的、潜埋在骨血里的占有欲狂热地涌起,几乎快要操纵了她的理智。<br />
她信息素的味道似乎下一秒就要失控了。<br />
“我、”余晓晓咬紧了牙关,“我——”<br />
……她听到自己胸腔里传来的声音。<br />
不要让她离开。<br />
占有她、永远永远地占有她,谁让她竟敢说要离开你?<br />
要让她恐惧,让她再也说不出分开的话,让她的挣扎变得无力,只能在你的手指之间哭泣——<br />
……不可以。<br />
向舒怀神情不安而惶恐,小心翼翼地望着她:“余晓晓……”<br />
而她用力咬紧了嘴唇,用尽最后一丝自控收回了正要伸出的手,夺门而出。<br />
*<br />
从悠接到联络赶来时,正看到alpha女孩蜷缩在便利店柜台之后,泪眼朦胧地抱着膝盖发呆。<br />
……见状,从悠无奈地叹了口气。<br />
“晓晓。”她说着,把人拎起来,“干嘛躲在这啊,看起来怪惨的。”<br />
店主是个很和蔼的婆婆,第二性别是beta,平日里早就和余晓晓混熟了,听她说连忙“哎”了一声,摆摆手。<br />
“不麻烦,不麻烦,”店主笑,“小余来待一会儿,这有什么麻烦的。”<br />
和她打过了招呼,又在店里买了几瓶水,从悠才提溜着自家妹妹回到车上。<br />
便利店大概是用过阻断喷雾的,因而并没有什么很浓重的信息素气味,然而两人一离得近了,便是浓烈的信息素甜香扑面而来。<br />
从悠打开车窗,咧咧嘴表示嫌弃:“……晓晓,你这是什么味儿啊。你刚刚干嘛了?”<br />
“我也不知道……”她家妹妹吸了吸鼻子,用力揉下眼泪,“就是、就是从昨天晚上开始,我就觉得好热……到现在也还是热,好奇怪……”<br />
“……你是易感期吧。”<br />
余晓晓愣住了:“诶?”<br />
“我那时候说的,你是一点也没听啊。”从悠伸手敲敲她的脑壳,“易感期。周期性的。躁动不安,释放信息素,对你的omega占有欲的提高,还有对alpha同类的敌意。你这个味道太像了。”<br />
alpha女孩呆呆地点点头:“啊……”<br />
“想怎么办?”从悠便问,“至少要一周吧。我看你第一天就哭鼻子了,之后肯定也不好受。这么跑出来,是不是小舒还在家里呀,要不要先去别的地方住一会儿?”<br />
余晓晓只是模模糊糊点点头,又摇摇头。从悠又叹了口气,便按自己想的做了。<br />
她启动车子,望了望副驾驶位红着眼睛的女孩,调侃:“现在想起我来啦,晓晓。”<br />
余晓晓还掉着眼泪,认真解释:“我不敢、不敢让古蔚来……我怕她闻到那个大冰块的气味,到时候对她不好……”<br />
“我知道。”从悠笑,“辛苦啦,晓晓。”<br />
“嗯,”余晓晓拉长声音摇头,“没有……”<br />
她说着,又一次抹去自己的眼泪。心里装着关于那个大冰块的许许多多沉重的忧虑,在自家姐姐的无声安抚里,很快头靠着车窗,陷入了昏沉的浅眠。<br />
而另一边,向舒怀已经在去到医生办公室的路上,准备接受检查。<br />
“我们先要测定您现在血液当中的信息素浓度,以及您的腺体活性。”<br />
通话里,白大褂的医生说着,“由于需要利用人造alpha信息素刺激腺体,可能会有些不适的反应……等到了之后,先去检验室,您看可以吗?”<br />
“……好。”<br />
向舒怀翻看着那份治疗方案,轻声说。<br />
“就这样做吧。”<br />
第65章<br />
整套检测做下来,向舒怀已经彻彻底底惨白了脸。<br />
她的冷汗浸湿了衬衣,指尖还因为残留的疼痛而微微发着抖,只是闭着眼睛倚在检查床里休息。<br />
……很疼。中途打过了一针杜冷丁,但剧痛的感觉还亘在躯体之中,掌控着她每一根因为生理性的恐惧而战栗的神经。<br />
她又休息了一会儿,便撑着自己站起身,去见外头翻阅报告的医生。<br />
而她的医生眉头皱得死紧,神情不甚赞同。医生是位华裔,姓谢,一位中年的beta女性,很严谨的研究者模样,在团队中主要负责临床。向舒怀这个病例的问题比较多,她的母语刚好又是中文,便负责前来与向舒怀沟通。<br />
在对向舒怀解释了报告上几个明显与标准值有偏差的数值,又详细再讲了一遍手术流程后,谢医生最终结论:<br />
“总之,您这样的状况,是不建议做重建手术的。”谢医生道。<br />
“您身体里的信息素水平不稳定,即便彻底摘除腺体也无法消去影响,这个情况本身就比较复杂。植入手术虽然可以让您恢复正常的生理功能,但是对您健康的影响极大,甚至还有可能让您的情况进一步恶化……”<br />
向舒怀轻声说:“那我一定要做呢?”<br />
“……如果一定要进行重建手术的话,”谢医生叹了口气,道,“那么,请带着您的alpha伴侣一同前来。从术前到愈合的整个流程,都需要您伴侣的辅助和配合。”<br />
向舒怀怔了怔:“一定要是伴侣才行吗?”<br />
“不一定是伴侣。”谢医生道,“只需要是一个——您发自内心的、身心都信任和依赖的alpha。”<br />
……余晓晓。<br />
可她唯独不想让余晓晓知道。这件事。<br />
于是,向舒怀顿了顿,还是开口:“如果没有的话,会有什么影响吗?<br />
谢医生看她神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复杂,只是出于素养而克制住了,并没有表现出许多。<br />
她只是说:“……没有的话,会比较难办的。”<br />
“从刚才检测时候您身体几项数值的异常攀升来看,您对大部分alpha信息素都比较抵触,人造信息素很难起到安抚的效果,反而有可能背道而驰。”
向舒怀不回答,她便继续盯着人不放,势必要问出那个答案来。<br />
面前安静的omega少女望着她,神情几乎是央求一样:<br />
“余晓晓……”<br />
“向舒怀,”可是余晓晓仍然执着地要问下去,“为什么要分开?你要与我分手吗?为什么?”<br />
向舒怀望着她,良久,神色里几乎浮现出一丝锋利而尖锐的嘲讽。余晓晓本能地知觉到,那嘲讽的利刃是对着她自己。<br />
“……当然了,”而后,她开口,“余晓晓,我们难道能永远在一起吗?”<br />
余晓晓不明白:“——为什么不能?”<br />
向舒怀笑了一声。<br />
“你总有一天要与我分开的,余晓晓。”她轻声说,“你不需要在你的家人面前问我辩解什么。她们才是能够永远和你在一起的人。”<br />
余晓晓站起身:“我们也可以永远在一起。向舒怀。只要你不想要离开,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。”<br />
“……你不可能永远喜欢我。余晓晓,等到你知道了我是什么样的人,你就不可能再喜欢我了。”向舒怀闭了闭眼睛,用那种平静的声音说出,“而且,余遥对我也根本没有误会。她大概比你还更要了解我。”<br />
……她一直在自说自话。<br />
余晓晓站在那里,几乎感到胸腔里涌起一种陌生的恼火。<br />
向舒怀她——她说了这么多,就是为了之后能够更好地与自己分手吗?说自己不了解她、说她们迟早要分开、说她们不可能永远在一起——<br />
“……我不要。”<br />
余晓晓听到自己在说,那从夜晚停留到现在的热度卷进她的声音里,几乎快要灼烧起来。<br />
她听到自己的心脏在搏动着,越来越快、越来越快,渴望被点燃。<br />
嗵、嗵、嗵。<br />
她好想要伸出手,让逃避着她、拒绝着她的月亮再也没办法逃跑。让向舒怀永远永远停留在自己身边,或是将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。<br />
她坚持说:“向舒怀,我不会分开的。”<br />
而那个大冰块牵了牵嘴角。<br />
“……就是因为这样。”向舒怀轻轻摇头,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,“余晓晓,你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”<br />
“——我为什么不知道?”<br />
……胸腔里那种陌生的岩浆又在漫涌,让余晓晓甚至无法压抑自己的怒气。<br />
“向舒怀,你为什么要替我做决定?我喜欢你。我知道我喜欢你。”她说,声音也裹挟着冲冲的怒火,“为什么你要觉得你比我还更清楚我自己的心?你又凭什么这样?”<br />
“向舒怀,你凭什么这么想?凭什么觉得我一定会和你分开?”<br />
而那个大冰块似乎有点被她吓到了,浑身抖了一下,怔怔地看着她。<br />
余晓晓愈发失控,几乎快要伸出手去抓住面前的人:“向舒怀,我——”<br />
而那双黑眼睛一下子盛满了惊惶,尽管竭力地压抑着,却仍然让余晓晓想起了那个破碎的向舒怀。<br />
……而在那些摇摇欲坠的恐慌里,余晓晓看到自己的倒影。<br />
有些陌生的、面目之中充满了愤怒的倒影,某种本能的、潜埋在骨血里的占有欲狂热地涌起,几乎快要操纵了她的理智。<br />
她信息素的味道似乎下一秒就要失控了。<br />
“我、”余晓晓咬紧了牙关,“我——”<br />
……她听到自己胸腔里传来的声音。<br />
不要让她离开。<br />
占有她、永远永远地占有她,谁让她竟敢说要离开你?<br />
要让她恐惧,让她再也说不出分开的话,让她的挣扎变得无力,只能在你的手指之间哭泣——<br />
……不可以。<br />
向舒怀神情不安而惶恐,小心翼翼地望着她:“余晓晓……”<br />
而她用力咬紧了嘴唇,用尽最后一丝自控收回了正要伸出的手,夺门而出。<br />
*<br />
从悠接到联络赶来时,正看到alpha女孩蜷缩在便利店柜台之后,泪眼朦胧地抱着膝盖发呆。<br />
……见状,从悠无奈地叹了口气。<br />
“晓晓。”她说着,把人拎起来,“干嘛躲在这啊,看起来怪惨的。”<br />
店主是个很和蔼的婆婆,第二性别是beta,平日里早就和余晓晓混熟了,听她说连忙“哎”了一声,摆摆手。<br />
“不麻烦,不麻烦,”店主笑,“小余来待一会儿,这有什么麻烦的。”<br />
和她打过了招呼,又在店里买了几瓶水,从悠才提溜着自家妹妹回到车上。<br />
便利店大概是用过阻断喷雾的,因而并没有什么很浓重的信息素气味,然而两人一离得近了,便是浓烈的信息素甜香扑面而来。<br />
从悠打开车窗,咧咧嘴表示嫌弃:“……晓晓,你这是什么味儿啊。你刚刚干嘛了?”<br />
“我也不知道……”她家妹妹吸了吸鼻子,用力揉下眼泪,“就是、就是从昨天晚上开始,我就觉得好热……到现在也还是热,好奇怪……”<br />
“……你是易感期吧。”<br />
余晓晓愣住了:“诶?”<br />
“我那时候说的,你是一点也没听啊。”从悠伸手敲敲她的脑壳,“易感期。周期性的。躁动不安,释放信息素,对你的omega占有欲的提高,还有对alpha同类的敌意。你这个味道太像了。”<br />
alpha女孩呆呆地点点头:“啊……”<br />
“想怎么办?”从悠便问,“至少要一周吧。我看你第一天就哭鼻子了,之后肯定也不好受。这么跑出来,是不是小舒还在家里呀,要不要先去别的地方住一会儿?”<br />
余晓晓只是模模糊糊点点头,又摇摇头。从悠又叹了口气,便按自己想的做了。<br />
她启动车子,望了望副驾驶位红着眼睛的女孩,调侃:“现在想起我来啦,晓晓。”<br />
余晓晓还掉着眼泪,认真解释:“我不敢、不敢让古蔚来……我怕她闻到那个大冰块的气味,到时候对她不好……”<br />
“我知道。”从悠笑,“辛苦啦,晓晓。”<br />
“嗯,”余晓晓拉长声音摇头,“没有……”<br />
她说着,又一次抹去自己的眼泪。心里装着关于那个大冰块的许许多多沉重的忧虑,在自家姐姐的无声安抚里,很快头靠着车窗,陷入了昏沉的浅眠。<br />
而另一边,向舒怀已经在去到医生办公室的路上,准备接受检查。<br />
“我们先要测定您现在血液当中的信息素浓度,以及您的腺体活性。”<br />
通话里,白大褂的医生说着,“由于需要利用人造alpha信息素刺激腺体,可能会有些不适的反应……等到了之后,先去检验室,您看可以吗?”<br />
“……好。”<br />
向舒怀翻看着那份治疗方案,轻声说。<br />
“就这样做吧。”<br />
第65章<br />
整套检测做下来,向舒怀已经彻彻底底惨白了脸。<br />
她的冷汗浸湿了衬衣,指尖还因为残留的疼痛而微微发着抖,只是闭着眼睛倚在检查床里休息。<br />
……很疼。中途打过了一针杜冷丁,但剧痛的感觉还亘在躯体之中,掌控着她每一根因为生理性的恐惧而战栗的神经。<br />
她又休息了一会儿,便撑着自己站起身,去见外头翻阅报告的医生。<br />
而她的医生眉头皱得死紧,神情不甚赞同。医生是位华裔,姓谢,一位中年的beta女性,很严谨的研究者模样,在团队中主要负责临床。向舒怀这个病例的问题比较多,她的母语刚好又是中文,便负责前来与向舒怀沟通。<br />
在对向舒怀解释了报告上几个明显与标准值有偏差的数值,又详细再讲了一遍手术流程后,谢医生最终结论:<br />
“总之,您这样的状况,是不建议做重建手术的。”谢医生道。<br />
“您身体里的信息素水平不稳定,即便彻底摘除腺体也无法消去影响,这个情况本身就比较复杂。植入手术虽然可以让您恢复正常的生理功能,但是对您健康的影响极大,甚至还有可能让您的情况进一步恶化……”<br />
向舒怀轻声说:“那我一定要做呢?”<br />
“……如果一定要进行重建手术的话,”谢医生叹了口气,道,“那么,请带着您的alpha伴侣一同前来。从术前到愈合的整个流程,都需要您伴侣的辅助和配合。”<br />
向舒怀怔了怔:“一定要是伴侣才行吗?”<br />
“不一定是伴侣。”谢医生道,“只需要是一个——您发自内心的、身心都信任和依赖的alpha。”<br />
……余晓晓。<br />
可她唯独不想让余晓晓知道。这件事。<br />
于是,向舒怀顿了顿,还是开口:“如果没有的话,会有什么影响吗?<br />
谢医生看她神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复杂,只是出于素养而克制住了,并没有表现出许多。<br />
她只是说:“……没有的话,会比较难办的。”<br />
“从刚才检测时候您身体几项数值的异常攀升来看,您对大部分alpha信息素都比较抵触,人造信息素很难起到安抚的效果,反而有可能背道而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