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当真是指玄派高徒？<br />
他眼里明晃晃透出质疑。<br />
甄少乾一怒，抖着胡子道：“你要是信我，断七情、绝六欲，斩断所有因果，还有一两分可能扭转命数，否则就等死吧！”<br />
“哦。”牧封川又是这般回复。<br />
他停顿片刻，道：“严格来说，所有人都是在等死，真的。”<br />
说完认真点了点头。<br />
第98章 霉运光环<br />
“你不信我？你居然不相信我！”<br />
甄少乾吹胡子瞪眼, 指着自己的鼻子道：“你晓不晓得，要是其他人想让我算一卦, 需要付出什么代价？我可是——”<br />
“精通各种碰瓷技能的骗子，是吧。”<br />
牧封川一挥手，扬眉道：“你骗过我两次，又没有决定性证据证明自己的本事，光凭几句话，就算要验证，也不知需要多少年，甚至那时你都可能死了，就是没说对, 我又能拿你如何？开棺虐尸？”<br />
他呵呵一笑，嗤笑道：“至于说什么断七情, 绝六欲？那还是人吗？活着又有什么意思？人若是无情无欲，只为活而活，就不应该当人，还不如把自己炼成傀儡，那多省事！”<br />
牧封川说得斩钉截铁。<br />
就算上辈子, 那些小说中所谓的无情道，其实也是有欲的, 对大道的渴望便是修者的贪欲。<br />
否则当真无情无欲, 什么都不在乎，还执着大道干什么，拼命修行又为何, 把自己当神台上的石雕木像不就得了？<br />
而即便是狭义上的断情绝欲，避免与任何人因果牵连，牧封川也不准备尝试。<br />
说到底, 老天爷赏脸令他穿越，作为曾经寿不过百的普通人，只要能活到上辈子平均岁数，于牧封川而言就不算亏。<br />
得道飞升，永生成仙，能有固然是好，没有的话，他也不会强求。<br />
他的心态完全是一个正常的现代自由主义青年人心态——既在不作死的情况下，按自己喜欢的方式度过一生。<br />
上辈子，因为种种原因，牧封川没能做到这一点，好不容易迎来新生，没有诸多束缚，他怎会自己给自己绑上手脚，以求苟活呢？<br />
所以牧封川态度十分坚决：“你要是只要这些可说，我现在还是得打你一顿，只有出了这口气，我俩才能一笔勾销。”<br />
他撸起袖子，准备践行自己的“生活方式”。<br />
从最初计杀牧封云，到后来救助叶彤意，包括白屋城中小心眼的报复，直至而今站在甄少乾跟前，一路走来，波折重重，许多时候，牧封川其实都属于没事找事。<br />
他明知退一步海阔天空，却也不愿意退。<br />
这样当然会有麻烦，甚至可能会造成更大的损失，但人活在世上，最难能可贵的，不就是这份恣意妄为？<br />
如此，这顿打，当然也不能搁在他心里，成为他放不下的结。<br />
甄少乾整个人都木了，抬起手挡在跟前，结结巴巴道：“不、等等，我们可以谈谈，我把灵石还你！你、你看我这老胳膊老腿，这里离指玄派不远，你还是归元宗弟子，动手动脚，伤了两派和气啊！”<br />
牧封川举起的拳头一顿。<br />
甄少乾眼眸一亮，忙道：“指玄派和归元宗数千年的交情，我们虽分属不同门派，曾经也能称一声师兄弟呢！”<br />
“师兄弟？塑料情谊那种？”牧封川嘴角一抽。<br />
严格来说，五大派关系和睦之时，大家同气连枝，的确会互称师兄师弟，可那都是多少年的老黄历。<br />
况且，对着甄少乾头发花白的模样，无论师兄还是师弟，牧封川都是决计喊不出口都。<br />
他一声轻叹，道：“别挣扎了，我不要灵石，我就出口气，放心，打完我给你赔医药费。”<br />
说完，不等甄少乾继续开口，正义的铁拳悍然出击。<br />
牧封川眼露凶光，语气兴奋为自己的拳法伴奏。<br />
“让你碰瓷！碰瓷就要挨打！你还想骗我钱！骗我钱！！”<br />
“啊！！！”<br />
一盏茶后，甄少乾顶着两个熊猫眼，加一脸青紫，悲悲戚戚摊在椅子上。<br />
牧封川精神亢奋，表情中带着一丝餍足，瞧过去的眼神也变得十分平和，甚至透着一股对老人的怜爱。<br />
他弯了弯嘴角道：“没事吧？其实你骨头挺硬，指玄派功法莫非除了适合感悟天道，还有锻体作用？”<br />
“你、你，不为人子……”<br />
“我再给你一次说话的机会。”牧封川一掸衣袖，下巴微抬。<br />
甄少乾一个哆嗦，立刻坐正，脸部肌肉抽搐着道：“你、你打也打了，还想怎样，不就是十块灵石，别人拿一万灵石都休想我替他动一个铜板！你得了便宜还卖乖！”<br />
他凄声控诉，配合那张饱受蹂躏的脸，倒是很有说服力。<br />
牧封川莞尔一笑。<br />
他忽而压低身子，轻声道：“你当真是为了不挨打，才替我卜这一卦？卜算所得，毫无隐瞒，而不是试图用言语误导我的道路？”<br />
甄少乾瞳孔猛然缩到针尖大小。<br />
牧封川得到答案，直起腰杆，冷冷注视着他。<br />
良久，空气中的细尘都在这股氛围下静止不动，甄少乾咽下口水，牧封川睫毛低垂。<br />
就在应该有人开口，打破僵局的下一秒，牧封川倏然站起，笔直朝大门走去。<br />
甄少乾一懵，忙抬手喊道：“你要走？你不想再问问——”<br />
“不想！”牧封川脚步一停，微微侧过脸，“你也不必再说，无论结果如何，该避的避不了，该跑的跑不掉！没有过程的预言，只会酿成俄狄浦斯悲剧。”<br />
接着，他一把推开木门，头也不回走出店铺。<br />
……<br />
两仪城大街，牧封川漫无目的走着。<br />
途中有人与他擦肩而过，不过比起上辈子的汹涌人流，这个世界人口密度太少，令他想酝酿一份人潮中的孤寂都酝酿不出来。<br />
哎，就这点基数，都能长出有百十个心眼子的人物，要不是我见多识广、头脑清明，怕是回被忽悠得找不到北吧。<br />
牧封川啧啧摇头，决定日后做一块神棍散退的牌子。<br />
如果说之前，他还期待有没有哪个神棍，能解决一下他古怪运气的问题，在深入接触甄少乾后，牧封川已经彻底放弃这番想法。<br />
只能说，无论是真神棍，还是假神棍，想从他们口中听到一句实话，都是一件难得的事情。<br />
不对，真神棍约摸是没有用假话骗他，只是以部分真话，误导他的思路。<br />
要不是牧封川之前就被甄少乾坑过一次，本能保留三分怀疑，或许他也不会提出最后的质疑。<br />
其实甄少乾最大的错误，是他先告诉牧封川，替人占卜容易担人因果，却又在后面摆出一副完全为他着想的样子。<br />
牧封川自家人知自家事。<br />
不是他自视甚高，而是以他的身份能力，以及未来可能的成就，就算做不了一只掀起风暴的蝴蝶，也差之不远。<br />
如此一来，甄少乾还敢下力气劝他，排除真心为他好这个答案，便只有他居心不良，其实是想借牧封川达成某个目的。<br />
牧封川知道，想靠逼问，从一个神棍口中得到实话，实在是难，还不如让他暴揍一顿，出出火气。<br />
至于批命结果，可以记在心里，却没必要为此大动干戈。<br />
“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吧……”<br />
视线从路旁算命摊划过，牧封川纳闷，如果甄少乾不出面，换个在他面前没案底的，他说不定还真会中招，虽不能完全按对方说的道路走，但也会影响一两分。<br />
还有，甄少乾到底是算准他会出现在两仪城，守株待兔，还是恰逢其会见到他，起的心思？<br />
从对方没遮掩身份看，似乎是后者，但牧封川冥冥之中有有种感觉，即便没有这次算命，他也会与甄少乾在另外时间“巧遇”。<br />
他很相信自己的直觉。<br />
所以，指玄派修士，能预料、甚至干扰其他修士的行为？<br />
“或许。”<br />
“或许？”牧封川鹦鹉学舌。<br />
他一脸震惊瞅着晏璋，似乎不明白，怎么连堂堂无妄真人都不能给他一个准确答案。<br />
晏璋一脸平淡，道：“指玄派神神叨叨，少与他派交流，修行方式也有别其他修士，这些年下来，唯一可以确定的只有一点。”<br />
“哪一点？”牧封川下意识问道。<br />
晏璋深深看了他一眼，道：“他们能够影响人的运势。”<br />
“运势？运气？那不是他们让谁倒霉就倒霉，比乌鸦嘴都灵验！”<br />
牧封川惊了，他刚殴打了一个指玄派修士，就得知对方有这种本领，顿觉浑身不自在，很需要柚子叶去去晦气。<br />
晏璋瞧他表情，知道他当是遇到了什么，才忽然找自己打听指玄派，他本想开口询问，话在嘴边一转，却换了内容。<br />
“没那般过分，他们一般只用这种手段加强自己运势，很少干扰他人，指玄派修士极少与人斗法，多靠卜算推演，和自身强运，避开祸事。”
他眼里明晃晃透出质疑。<br />
甄少乾一怒，抖着胡子道：“你要是信我，断七情、绝六欲，斩断所有因果，还有一两分可能扭转命数，否则就等死吧！”<br />
“哦。”牧封川又是这般回复。<br />
他停顿片刻，道：“严格来说，所有人都是在等死，真的。”<br />
说完认真点了点头。<br />
第98章 霉运光环<br />
“你不信我？你居然不相信我！”<br />
甄少乾吹胡子瞪眼, 指着自己的鼻子道：“你晓不晓得，要是其他人想让我算一卦, 需要付出什么代价？我可是——”<br />
“精通各种碰瓷技能的骗子，是吧。”<br />
牧封川一挥手，扬眉道：“你骗过我两次，又没有决定性证据证明自己的本事，光凭几句话，就算要验证，也不知需要多少年，甚至那时你都可能死了，就是没说对, 我又能拿你如何？开棺虐尸？”<br />
他呵呵一笑，嗤笑道：“至于说什么断七情, 绝六欲？那还是人吗？活着又有什么意思？人若是无情无欲，只为活而活，就不应该当人，还不如把自己炼成傀儡，那多省事！”<br />
牧封川说得斩钉截铁。<br />
就算上辈子, 那些小说中所谓的无情道，其实也是有欲的, 对大道的渴望便是修者的贪欲。<br />
否则当真无情无欲, 什么都不在乎，还执着大道干什么，拼命修行又为何, 把自己当神台上的石雕木像不就得了？<br />
而即便是狭义上的断情绝欲，避免与任何人因果牵连，牧封川也不准备尝试。<br />
说到底, 老天爷赏脸令他穿越，作为曾经寿不过百的普通人，只要能活到上辈子平均岁数，于牧封川而言就不算亏。<br />
得道飞升，永生成仙，能有固然是好，没有的话，他也不会强求。<br />
他的心态完全是一个正常的现代自由主义青年人心态——既在不作死的情况下，按自己喜欢的方式度过一生。<br />
上辈子，因为种种原因，牧封川没能做到这一点，好不容易迎来新生，没有诸多束缚，他怎会自己给自己绑上手脚，以求苟活呢？<br />
所以牧封川态度十分坚决：“你要是只要这些可说，我现在还是得打你一顿，只有出了这口气，我俩才能一笔勾销。”<br />
他撸起袖子，准备践行自己的“生活方式”。<br />
从最初计杀牧封云，到后来救助叶彤意，包括白屋城中小心眼的报复，直至而今站在甄少乾跟前，一路走来，波折重重，许多时候，牧封川其实都属于没事找事。<br />
他明知退一步海阔天空，却也不愿意退。<br />
这样当然会有麻烦，甚至可能会造成更大的损失，但人活在世上，最难能可贵的，不就是这份恣意妄为？<br />
如此，这顿打，当然也不能搁在他心里，成为他放不下的结。<br />
甄少乾整个人都木了，抬起手挡在跟前，结结巴巴道：“不、等等，我们可以谈谈，我把灵石还你！你、你看我这老胳膊老腿，这里离指玄派不远，你还是归元宗弟子，动手动脚，伤了两派和气啊！”<br />
牧封川举起的拳头一顿。<br />
甄少乾眼眸一亮，忙道：“指玄派和归元宗数千年的交情，我们虽分属不同门派，曾经也能称一声师兄弟呢！”<br />
“师兄弟？塑料情谊那种？”牧封川嘴角一抽。<br />
严格来说，五大派关系和睦之时，大家同气连枝，的确会互称师兄师弟，可那都是多少年的老黄历。<br />
况且，对着甄少乾头发花白的模样，无论师兄还是师弟，牧封川都是决计喊不出口都。<br />
他一声轻叹，道：“别挣扎了，我不要灵石，我就出口气，放心，打完我给你赔医药费。”<br />
说完，不等甄少乾继续开口，正义的铁拳悍然出击。<br />
牧封川眼露凶光，语气兴奋为自己的拳法伴奏。<br />
“让你碰瓷！碰瓷就要挨打！你还想骗我钱！骗我钱！！”<br />
“啊！！！”<br />
一盏茶后，甄少乾顶着两个熊猫眼，加一脸青紫，悲悲戚戚摊在椅子上。<br />
牧封川精神亢奋，表情中带着一丝餍足，瞧过去的眼神也变得十分平和，甚至透着一股对老人的怜爱。<br />
他弯了弯嘴角道：“没事吧？其实你骨头挺硬，指玄派功法莫非除了适合感悟天道，还有锻体作用？”<br />
“你、你，不为人子……”<br />
“我再给你一次说话的机会。”牧封川一掸衣袖，下巴微抬。<br />
甄少乾一个哆嗦，立刻坐正，脸部肌肉抽搐着道：“你、你打也打了，还想怎样，不就是十块灵石，别人拿一万灵石都休想我替他动一个铜板！你得了便宜还卖乖！”<br />
他凄声控诉，配合那张饱受蹂躏的脸，倒是很有说服力。<br />
牧封川莞尔一笑。<br />
他忽而压低身子，轻声道：“你当真是为了不挨打，才替我卜这一卦？卜算所得，毫无隐瞒，而不是试图用言语误导我的道路？”<br />
甄少乾瞳孔猛然缩到针尖大小。<br />
牧封川得到答案，直起腰杆，冷冷注视着他。<br />
良久，空气中的细尘都在这股氛围下静止不动，甄少乾咽下口水，牧封川睫毛低垂。<br />
就在应该有人开口，打破僵局的下一秒，牧封川倏然站起，笔直朝大门走去。<br />
甄少乾一懵，忙抬手喊道：“你要走？你不想再问问——”<br />
“不想！”牧封川脚步一停，微微侧过脸，“你也不必再说，无论结果如何，该避的避不了，该跑的跑不掉！没有过程的预言，只会酿成俄狄浦斯悲剧。”<br />
接着，他一把推开木门，头也不回走出店铺。<br />
……<br />
两仪城大街，牧封川漫无目的走着。<br />
途中有人与他擦肩而过，不过比起上辈子的汹涌人流，这个世界人口密度太少，令他想酝酿一份人潮中的孤寂都酝酿不出来。<br />
哎，就这点基数，都能长出有百十个心眼子的人物，要不是我见多识广、头脑清明，怕是回被忽悠得找不到北吧。<br />
牧封川啧啧摇头，决定日后做一块神棍散退的牌子。<br />
如果说之前，他还期待有没有哪个神棍，能解决一下他古怪运气的问题，在深入接触甄少乾后，牧封川已经彻底放弃这番想法。<br />
只能说，无论是真神棍，还是假神棍，想从他们口中听到一句实话，都是一件难得的事情。<br />
不对，真神棍约摸是没有用假话骗他，只是以部分真话，误导他的思路。<br />
要不是牧封川之前就被甄少乾坑过一次，本能保留三分怀疑，或许他也不会提出最后的质疑。<br />
其实甄少乾最大的错误，是他先告诉牧封川，替人占卜容易担人因果，却又在后面摆出一副完全为他着想的样子。<br />
牧封川自家人知自家事。<br />
不是他自视甚高，而是以他的身份能力，以及未来可能的成就，就算做不了一只掀起风暴的蝴蝶，也差之不远。<br />
如此一来，甄少乾还敢下力气劝他，排除真心为他好这个答案，便只有他居心不良，其实是想借牧封川达成某个目的。<br />
牧封川知道，想靠逼问，从一个神棍口中得到实话，实在是难，还不如让他暴揍一顿，出出火气。<br />
至于批命结果，可以记在心里，却没必要为此大动干戈。<br />
“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吧……”<br />
视线从路旁算命摊划过，牧封川纳闷，如果甄少乾不出面，换个在他面前没案底的，他说不定还真会中招，虽不能完全按对方说的道路走，但也会影响一两分。<br />
还有，甄少乾到底是算准他会出现在两仪城，守株待兔，还是恰逢其会见到他，起的心思？<br />
从对方没遮掩身份看，似乎是后者，但牧封川冥冥之中有有种感觉，即便没有这次算命，他也会与甄少乾在另外时间“巧遇”。<br />
他很相信自己的直觉。<br />
所以，指玄派修士，能预料、甚至干扰其他修士的行为？<br />
“或许。”<br />
“或许？”牧封川鹦鹉学舌。<br />
他一脸震惊瞅着晏璋，似乎不明白，怎么连堂堂无妄真人都不能给他一个准确答案。<br />
晏璋一脸平淡，道：“指玄派神神叨叨，少与他派交流，修行方式也有别其他修士，这些年下来，唯一可以确定的只有一点。”<br />
“哪一点？”牧封川下意识问道。<br />
晏璋深深看了他一眼，道：“他们能够影响人的运势。”<br />
“运势？运气？那不是他们让谁倒霉就倒霉，比乌鸦嘴都灵验！”<br />
牧封川惊了，他刚殴打了一个指玄派修士，就得知对方有这种本领，顿觉浑身不自在，很需要柚子叶去去晦气。<br />
晏璋瞧他表情，知道他当是遇到了什么，才忽然找自己打听指玄派，他本想开口询问，话在嘴边一转，却换了内容。<br />
“没那般过分，他们一般只用这种手段加强自己运势，很少干扰他人，指玄派修士极少与人斗法，多靠卜算推演，和自身强运，避开祸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