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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愿意做我的母亲、做我的父亲、做我的丈夫、做我喜欢的一切。直至一日,我们可以心意相通,皮肉筋骨都混成一团,在末路之中,还记得给对方留下一吻。<br />
    那一片果园里最初的和最终生长起来的果树,已经是两个东西,成了魔神生命的延展。年轻的、沙漠里象征太阳的魔神,掬起了太阳的金血,洒在了果园里。<br />
    我只能感谢我作为顶尖猎食者却只能茹素的身体,不然这位损害自身来哺育我的魔神,做法会更加直接。<br />
    现在,我嗅见他,率先捕捉到的是熟悉的香气,来自他皮肉之下的血液,来自被他血液滋养出来的果实。<br />
    我每咽下一颗果子,离他的距离就越近。<br />
    他满意了吗?<br />
    当然不。<br />
    阿蒙在平常的一日,脑子清楚的做研究,突然没来由的问我能否被归类于魔神。<br />
    见惯了他平静的做出不可理喻的事的我,头也没抬,“你替换不了的,别想了。”<br />
    他“嗯”了一声,“那就是你的命运不在天理手中。”<br />
    诞生我的源头、我的命运、碰见他之前的过去,他对它们都有觊觎之心。他没对我说过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的话,他的行为却无一不在告诉我:我的过去、我的现在,乃至我的未来,都无法摆脱魔神阿蒙。<br />
    纵然他死去。<br />
    更替我的食谱,只是他的第一步。<br />
    第二步何时到来?<br />
    或许已经抵达了。<br />
    沙漠这片广袤的区域里不是只有阿蒙一个魔神,他想要守住自己的地盘自然会跟其他魔神起争斗,也会跟其他魔神构筑联盟。<br />
    便是在这点上,这点弱肉强食里,他都没有忽视我的存在。<br />
    他不希求能得到我的帮助,也不意外有朝一日会迎来我的背叛,他只是凑近我,“我这样做,你想看见吗?”<br />
    “不想的话,你会停止反抗?”<br />
    “大概会爬着回到果园,血液不能浪费。”<br />
    他的神情奇异,“不过在此之前,我会扼断所有可能被你选择的魔神的生机。”<br />
    从这点上看,他的思路是清晰的,前提又是错误的。<br />
    他扼断别的魔神的生机的前提条件是“我让他去死”,扪心自问,有人让我去死的时候,我不会一拳头揍上去不会言语攻击,都是我道德高尚。更别说迁怒到无关紧要的对象上,放过罪魁祸首了。<br />
    阿蒙的行为甚至可以说是在为我独占沙漠铺路。<br />
    最强的魔神自杀之前带走一批实力中上的,剩下的小卡拉米成不了气候,而我吃软饭是我好吃懒做,又不是不能打。<br />
    「魔神都这样的吗?」<br />
    「你猜。」<br />
    我猜有正常的吧。<br />
    但是,我现在没碰到。<br />
    认识娜布后,我以为我碰到了正常魔神,骰子出目不高也没低到千树之王的地步,我们正常的见了一面,彼此在心中都没留下太过深刻的印象。<br />
    这种互相的不熟悉在阿蒙的感知中很明显,在他没有感受到危险时,他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,精神稳定得如同一个正常人。<br />
    我是他的妻子,不是他的囚犯。<br />
    何况,他的警惕心升起来,不是内耗就是绕过我去让别人感受痛苦,对待我这个让他感到苦痛的源泉,底线自始至终就只有那两条。<br />
    近些年,我们再怎么不真,都因为果实的原因得到了一点真。<br />
    他的精神警惕性不至于绷得死紧。<br />
    我可以因为无聊去找娜布,去找娜布的眷属镇灵,一待就是一天。安抚阿蒙精神的是娜布或者镇灵养出来的花,一开始,娜布只是很客气的给了我一些常见的颜色鲜艳的花朵。<br />
    花神对待我这位不速之客,保持着最基本的礼貌,也只是最基本的,我常常见不到她。<br />
    所谓的去找娜布的领地采花真的是字面意思,花神允许我自由进入她的领地,跟我见面次数又寥寥。<br />
    我大都是一个人待着,周围既没有花神也没有花神眷属镇灵。<br />
    到了时间才有镇灵出来给我一堆新鲜的采摘好的花。<br />
    既能图个清静,又可以不费力气。<br />
    有一段时间,阿蒙经常会嗅到我身上沾染的花的香气,回来的时间要是晚了一些,发丝上还有一点细雾。<br />
    “你很喜欢花?”<br />
    他看上去不喜欢这种香气,接到花时的高兴又作不得假。二者的区别,可能就是花的香气是沾染到了我身上,而花朵是我递给他的。<br />
    他便想为我再种一片花圃。<br />
    计划都已经准备好了,只等待我的同意。<br />
    我说:“不喜欢,花朵很少有好吃的。娜布那边的花朵也一样。”<br />
    “我的错。”<br />
    他放下手中的花,“明天,或者今晚,我养一些好吃的花朵,你觉得如何?”与我十指相扣。<br />
    我没答应。<br />
    一般,我答应了,他会顺势提出一些要求:亲吻、拥抱、抹眼影等。<br />
    “我现在不饿。”<br />
    但这之后,我便常常能见到娜布了,跟娜布的关系也增进了一些。<br />
    “娜布是一个很正常的魔神。”<br />
    “是吗。”她笑。<br />
    第6章 束缚<br />
    她说,我应当知晓她与阿蒙的区别,知晓原初的精灵和被上天遗落的子嗣身上不同的束缚。<br />
    她说这些时,我们在她的苗圃,溪水里盛开着夜一般蓝的睡莲,镇灵在一些睡莲的花苞中安睡。<br />
    她递给我一朵帕蒂沙兰,以此作为我们情谊的见证。<br />
    花之主神情静谧,“你对阿蒙的事没有好奇心。我以为,你们应当是爱侣。”<br />
    她的苗圃里偶尔会飘落人的声音,镇灵们将它们听闻的消息织成歌谣,献给它们的主人。<br />
    她就在那些歌谣里,听到了我与阿蒙的故事。<br />
    沙漠里的故事有许多,每一块碎片似乎都没能绕过我与阿蒙,既做某种不可知的代称,又做恋人间的私语。<br />
    娜布与我们的初次相见,源于她对阿蒙身份的好奇。被天空厌弃不得归乡的仙灵,被天空遗落下的子嗣,在后者为了爱情近乎寸步不离的情况,她便主动来见我们。<br />
    我记得那时的娜布带来的礼物里,紫红色的帕蒂沙兰很常见,她的祝福阿蒙也很喜欢。否则,阿蒙不会问我,外面有仙灵的族裔,能够催生花木,我的果园能否让她涉足。<br />
    “我记得,花朵也能成为你的食物。”<br />
    他递给我一朵帕蒂沙兰,让我试吃,若是合我口味,他会跟花神交涉,让她种一片帕蒂沙兰。<br />
    是的,阿蒙对待外表艳丽的植物,既不关心它的情绪价值,也不关心它的装饰作用。他只关心一点,我能否将它当成食物。<br />
    果园里只有果树,着实口味单调了些。<br />
    想必在外面等待的花之主都会在心底掠过淡淡的无语,为他的实用主义。<br />
    帕蒂沙兰不合我的胃口。<br />
    阿蒙退而求其次,考虑到了它的观赏价值。<br />
    娜布跟我第一次见面,我对她说谢谢,这些帕蒂沙兰我很喜欢,不是食欲上的。<br />
    她那时说了些什么来着?<br />
    总归是些客气话。<br />
    只是最后,这位花之主好似看不下去阿蒙的审美,将那些帕蒂沙兰从糟蹋花的阿蒙手里抢救了一批出来,编成我发间的饰物。<br />
    那时她的好感只有8。<br />
    阿蒙只是看着,没说话,在夜间却又用硬邦邦的一句“意外”将那些花揉碎了碾碎了,沾染汁液和香气的手都垂落在床沿上,不肯用这只手再碰触我分毫,以免我的身体上沾染了这些。<br />
    ——现在她的好感度依旧是8。<br />
    「毫无变动。」<br />
    「你确定她真的正常吗,系统?」<br />
    「当然,她确实是单纯的好感度不够,所以没有任何变动。没有爱极生恨,没有压抑自己的好感。」<br />
    但是,好感度8会关心我和阿蒙的感情状况,会在与我频繁见面后对我解释前段时日她为什么会躲着我吗?会说从前那些花里没有帕蒂沙兰是因为我会将它们送给阿蒙吗?<br />
    会在自问自答“是我疏忽了,听信一面之词”后,赠送我一堆帕蒂沙兰表示自己的歉意吗?<br />
    谁家的好感度8会这么做?<br />
    还是仙灵的8比人珍贵?<br />
    我此刻在娜布心中与路人无疑,又偏偏在她的表现里,我们已经可以无话不谈。<br />
    「好感度没有物种歧视。」系统作出声明。<br />
    “你想告诉我什么,玛莉卡塔?”<br />
    “去问阿蒙吧。”她为我摘下了一篮花,紫红色的帕蒂沙兰和如夜一般蓝的睡连里点缀着其他,“他对我的容忍度已经抵达了界限。我无意成为他生命再度流逝的推手。”<br />
    这篮花,她说只赠予我,阿蒙不会喜欢帕蒂沙兰,就算是点缀我的帕蒂沙兰。<br />
    她说得对。<br />
    我对这些远古魔神的认知基本上靠对方的灌输,能不动脑就不动脑,但阿蒙的不高兴是根本不用费力气分辨等待他的灌输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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