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干就干，又不要用它润万物。”<br />
“为什么海棠叫你涂就涂，我叫你涂就不涂…”<br />
“诶诶诶…”黄明宇连忙翻身，露出一双大眼睛惊恐地盯着沈嫣。<br />
沈嫣得逞地微微一笑，把唇脂打开了，递给他，“来，自己涂。”<br />
黄明宇伸出一个指头，嫌弃地沾了一点点怼唇上，“涂完了。”<br />
“潋潋给你涂过唇脂吗？”<br />
“让潋姐给我涂这个？她叫我一罐吃了它。”<br />
“那她有意中人吗？”<br />
“没…啊？”<br />
“她有跟你说过她有意中人，或者她想走吗？”沈嫣唇角仍带着玩闹的笑意，但不知怎么，黄明宇仿佛看见她眼睛里有泪。<br />
黄明宇睁眼看着床顶，仔细回想，“有一次在马车里，我问过她。她没说她有意中人，但她说，先等她开完第三家铺子。她走的时候，让我把铺子全都给她。”<br />
沈嫣双肩一松，背轻轻撞到床沿上。第三家，不是快要开好了吗？潋潋真的要走了。沈嫣以为她们还有一辈子，但原来一辈子可以这么短，她们同府三年，一辈子就过完了。<br />
这个王府从此要没有潋潋了，往后的一辈子，三年又三年，她独自在这里…沈嫣闭起双眼。潋潋就有那么喜欢他？喜欢到她甚至不肯告诉明宇对方是谁，她是想要自己先换个自由身，给自己赚足了筹码，全力一搏，也不敢毁他一点名声，是吗？<br />
黄明宇轻声叫她，“阿嫣，你是不是舍不得潋姐？我也舍不得。可惜我说过我绝不强留她，”黄明宇抱着被子，对沈嫣眨眨眼，“但你没说过啊。”<br />
沈嫣自嘲地笑了笑，背后不知何时被冷汗浸湿了。胃里烧着，手脚冰凉，额边咚、咚，一下一下不停地被锤着。<br />
***<br />
被窝里闷闷的，林潋扬了扬被子，又翻了个身，紧闭着眼，想起这几日去阿嫣屋里伺候她们母女用饭，看见阿嫣眼下的乌青一天比一天重。小贾在阿嫣屋里睡，林潋向来是有点难受的，但这次连难受也顾不上了，只觉得心里抽着疼。<br />
她私下找阿堇问，阿堇说阿嫣晚上根本不睡觉，在凉榻上一坐坐到天亮。林潋现在真宁愿阿嫣赶紧上床睡，床上有没有小贾有什么要紧的。<br />
啧，从前沈夫人来，他们也是这么睡的啊！为什么偏这次不到床上去，生生在凉榻熬到天亮呀！<br />
林潋揉揉眉心，手背搭在眼睛上。算了，她倒是夜夜躺床上，不也睡不着吗。<br />
屋门轻轻敲了两声，林潋一转眼，疑惑地盯着门口，小青进来不会敲门的。木门推开，一个纤瘦身影提着小油灯，放轻脚步走进来。“阿堇姐？”林潋定睛再看了眼，猛地坐起来，“阿嫣？！”<br />
沈嫣穿着阿堇的衣服，过来坐在林潋床边，顺手把小油灯放在旁边香几上，笑了笑，“我是阿堇，来给你送点东西。”<br />
林潋一把拉过沈嫣抱住，俯在她肩膀上，语气软绵绵地抱怨，“你怎么又不睡觉。”<br />
沈嫣摸摸林潋脑后，“睡不着。”<br />
林潋放开她，借着微光仔细看她的脸。太暗了，什么都看不清，但林潋就是知道，阿嫣很疲惫。<br />
林潋掀开被子，“我去给你生个炭盆，你在我这睡一下。一个时辰，我叫醒你。”<br />
沈嫣拉着她，“我在自己屋里都睡不着，在你这里就能睡着了？”<br />
“试试嘛，你之前就没这么长时间失眠过。”<br />
沈嫣失笑，“什么意思，说你是我的宁神药？”<br />
“可以啊，我还可以给你割块肉做药引，以表孝心。”<br />
沈嫣咬着唇打了她一下。林潋笑着缩了缩，拉过自己的被子裹住沈嫣，“说真的，我去生个炭盆。我怀疑就是小贾在那屋，你们不敢烧炉子，这么冷你怎么睡。”<br />
沈嫣拉着她，“真的别烧。你一用炭，母亲肯定知道我来过。”<br />
林潋也不敢对举头三尺有沈夫人这事显得太烦躁，只能重重叹了口气，拿被子紧紧搂住沈嫣，东搓搓西搓搓，“真是，人都给生生冻坏了。”<br />
“我有手炉的，别担心。”沈嫣轻声道，“潋潋，我很快要回去了。”<br />
林潋捂着她的手，“阿堇姐不能留下来和我聊聊天吗？”<br />
“平常你们会吗？”<br />
“会啊。”<br />
“什么时候？”<br />
沈嫣语气还蛮较真的，林潋笑了笑，“那我送阿堇姐回去可以吧？”<br />
“二夫人送阿堇回去？”<br />
林潋嘟着嘴，“小青送阿堇行不行？”<br />
“你比小青高那么多，远远一看就知道是你。”<br />
“三更半夜的哪有人。”<br />
“守院子的婆子不是人？”<br />
“啧，我送送阿堇姐怎么了嘛，真不想当这个鬼二夫人了。”<br />
林潋感觉沈嫣忽然一僵，眼睛里似乎有泪。林潋连忙凑近了仔细盯住她，伸手在她眼下摸摸，还好，只是阿嫣的眼睛在黑暗里很亮而已。<br />
“吓得我，”林潋笑了笑，“那你再呆一会儿，被我缠烦了回去也许就睡得着了。”<br />
沈嫣闭上眼睛，靠着林潋，“潋潋，你哪都别去，再陪陪我。”<br />
林潋微微笑着，“好。”<br />
“多久都可以吗？”<br />
“嗯。”顶多明天沈老夫人问起来，林潋就说自己半夜病了。阿堇姐来给她针灸治病，摸黑扎针，合情合理～<br />
“就算你有意中人吗？”<br />
林潋一僵，“什么？”<br />
沈嫣直起身子，在黑暗中定定望着她，“潋潋，你可以放弃他吗？”<br />
林潋一瞬沉默，努力平静下来，“阿嫣，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，你想说什么。”<br />
沈嫣拉过她的手，捂在自己手里，柔声道，“潋潋，不要走一条不归路，我舍不得你这样。”<br />
林潋舌头顶着牙，深吸了一口气。阿嫣为什么忽然说这个？她们最近几乎见不着，林潋不太清楚沈嫣那边每天发生的事。是因为沈夫人和她说了什么女子责任之类的，所以阿嫣退缩了吗？<br />
可是她们之间，什么都没有过，什么也都不会有，还有什么可退缩的。<br />
“为什么是不归路？”林潋冷静道，“就算它是不归路，我愿意，我没想过要倒回去，只要我喜欢的人，她也愿意…”<br />
“他不会愿意的，”沈嫣平淡道。<br />
林潋一愣，“你知不知道我说的是谁？”<br />
沈嫣牢牢握着她的手，“无论他是谁，潋潋，不要傻，不要拿你的一切去赌一个不可能。”<br />
林潋眼底泛泪，“不可能？”<br />
“潋潋，这世上不止你们两个人。你要明白，他受限于很多东西，他的家族，他的责任…”<br />
林潋愤愤道，“对，她的君子之道。”<br />
沈嫣点了点头，真的是何昱深。<br />
林潋胸口微微起伏着，阿嫣为什么忽然说这个，是林潋什么做过火了吗？可她们最近私下见都不见！林潋沉了沉气，平复下来，声音轻轻的，近乎讨好，“阿嫣，我不管你怎么想，我真的没有想要什么。我懂的，我明白，我们名义上还是小贾的妻妾，我们每个人都身不由己。我也不傻，难道真的能像我们说的，就私奔去吗？我没那么蠢。阿嫣，你别怕…”<br />
沈嫣摸摸林潋的脸，“潋潋，那我们一辈子这样，什么都不要变，好不好？”<br />
林潋睫毛微微颤了颤，她懂了，阿嫣害怕变，阿嫣害怕林潋要更多的，她想保持现状。<br />
原来长姐和予熹，跟林潋和阿嫣，是真的不一样。阿嫣有家族，阿嫣有责任，阿嫣有她的包袱。予熹为了长姐，这些东西说丢就丢了。阿嫣做不到，至少为林潋做不到。<br />
林潋垂眸，任泪水安静淌出，“好，你别怕，我什么都不要，什么都不要了。我就一生，当你妹妹。”<br />
沈嫣心疼地替她擦着泪，“潋潋，我会陪着你的。你有我，你永远有我。”<br />
“好。”林潋的泪水自顾自地流，和林潋一点关系都没有。她本就打算这样一直下去的，她本也没想要硬扯着阿嫣逃到哪里。阿嫣说的，和她预想的未来没什么不同，所以没什么好伤心的。<br />
林潋把双臂环在沈嫣背后，收紧一些，再收紧一些。她抱着阿嫣，不是吗？她抱着不要她的阿嫣……林潋忽然抽泣了一下，背颤颤抖着，咬着牙不肯哭出声来。<br />
沈嫣抱着林潋，一下一下，轻轻抚着她的背，听着她的抽泣，陪着她流泪。她答应过潋潋，来世娶她，一生只喜欢她。现在就是来世，她们同府，沈嫣可以只喜欢林潋，一直一直陪着她。潋潋有她，永远有她，这样够潋潋忘了他了吗？<br />
五十六章<br />
屋里一个红铜炭盆，架在朱漆描金六角架上，阿堇捏着把小铜火箸往炭盆挫抹几下，添了几块新的银丝炭到面上。沈嫣抱着件红狐里子的织锦披风，双手抄在里面轻轻摸着滑腻的狐毛，像怀里抱着一只猫。<br />
青玉站在凉榻前，滔滔不绝地报告，“…宁和公主第一胎，送的礼自然不能随意。但王妃也知道，这两年边境增兵，国库空虚，宫里对这些明账看得紧。我们还得想个能表心意，又不费钱的礼物…”
“为什么海棠叫你涂就涂，我叫你涂就不涂…”<br />
“诶诶诶…”黄明宇连忙翻身，露出一双大眼睛惊恐地盯着沈嫣。<br />
沈嫣得逞地微微一笑，把唇脂打开了，递给他，“来，自己涂。”<br />
黄明宇伸出一个指头，嫌弃地沾了一点点怼唇上，“涂完了。”<br />
“潋潋给你涂过唇脂吗？”<br />
“让潋姐给我涂这个？她叫我一罐吃了它。”<br />
“那她有意中人吗？”<br />
“没…啊？”<br />
“她有跟你说过她有意中人，或者她想走吗？”沈嫣唇角仍带着玩闹的笑意，但不知怎么，黄明宇仿佛看见她眼睛里有泪。<br />
黄明宇睁眼看着床顶，仔细回想，“有一次在马车里，我问过她。她没说她有意中人，但她说，先等她开完第三家铺子。她走的时候，让我把铺子全都给她。”<br />
沈嫣双肩一松，背轻轻撞到床沿上。第三家，不是快要开好了吗？潋潋真的要走了。沈嫣以为她们还有一辈子，但原来一辈子可以这么短，她们同府三年，一辈子就过完了。<br />
这个王府从此要没有潋潋了，往后的一辈子，三年又三年，她独自在这里…沈嫣闭起双眼。潋潋就有那么喜欢他？喜欢到她甚至不肯告诉明宇对方是谁，她是想要自己先换个自由身，给自己赚足了筹码，全力一搏，也不敢毁他一点名声，是吗？<br />
黄明宇轻声叫她，“阿嫣，你是不是舍不得潋姐？我也舍不得。可惜我说过我绝不强留她，”黄明宇抱着被子，对沈嫣眨眨眼，“但你没说过啊。”<br />
沈嫣自嘲地笑了笑，背后不知何时被冷汗浸湿了。胃里烧着，手脚冰凉，额边咚、咚，一下一下不停地被锤着。<br />
***<br />
被窝里闷闷的，林潋扬了扬被子，又翻了个身，紧闭着眼，想起这几日去阿嫣屋里伺候她们母女用饭，看见阿嫣眼下的乌青一天比一天重。小贾在阿嫣屋里睡，林潋向来是有点难受的，但这次连难受也顾不上了，只觉得心里抽着疼。<br />
她私下找阿堇问，阿堇说阿嫣晚上根本不睡觉，在凉榻上一坐坐到天亮。林潋现在真宁愿阿嫣赶紧上床睡，床上有没有小贾有什么要紧的。<br />
啧，从前沈夫人来，他们也是这么睡的啊！为什么偏这次不到床上去，生生在凉榻熬到天亮呀！<br />
林潋揉揉眉心，手背搭在眼睛上。算了，她倒是夜夜躺床上，不也睡不着吗。<br />
屋门轻轻敲了两声，林潋一转眼，疑惑地盯着门口，小青进来不会敲门的。木门推开，一个纤瘦身影提着小油灯，放轻脚步走进来。“阿堇姐？”林潋定睛再看了眼，猛地坐起来，“阿嫣？！”<br />
沈嫣穿着阿堇的衣服，过来坐在林潋床边，顺手把小油灯放在旁边香几上，笑了笑，“我是阿堇，来给你送点东西。”<br />
林潋一把拉过沈嫣抱住，俯在她肩膀上，语气软绵绵地抱怨，“你怎么又不睡觉。”<br />
沈嫣摸摸林潋脑后，“睡不着。”<br />
林潋放开她，借着微光仔细看她的脸。太暗了，什么都看不清，但林潋就是知道，阿嫣很疲惫。<br />
林潋掀开被子，“我去给你生个炭盆，你在我这睡一下。一个时辰，我叫醒你。”<br />
沈嫣拉着她，“我在自己屋里都睡不着，在你这里就能睡着了？”<br />
“试试嘛，你之前就没这么长时间失眠过。”<br />
沈嫣失笑，“什么意思，说你是我的宁神药？”<br />
“可以啊，我还可以给你割块肉做药引，以表孝心。”<br />
沈嫣咬着唇打了她一下。林潋笑着缩了缩，拉过自己的被子裹住沈嫣，“说真的，我去生个炭盆。我怀疑就是小贾在那屋，你们不敢烧炉子，这么冷你怎么睡。”<br />
沈嫣拉着她，“真的别烧。你一用炭，母亲肯定知道我来过。”<br />
林潋也不敢对举头三尺有沈夫人这事显得太烦躁，只能重重叹了口气，拿被子紧紧搂住沈嫣，东搓搓西搓搓，“真是，人都给生生冻坏了。”<br />
“我有手炉的，别担心。”沈嫣轻声道，“潋潋，我很快要回去了。”<br />
林潋捂着她的手，“阿堇姐不能留下来和我聊聊天吗？”<br />
“平常你们会吗？”<br />
“会啊。”<br />
“什么时候？”<br />
沈嫣语气还蛮较真的，林潋笑了笑，“那我送阿堇姐回去可以吧？”<br />
“二夫人送阿堇回去？”<br />
林潋嘟着嘴，“小青送阿堇行不行？”<br />
“你比小青高那么多，远远一看就知道是你。”<br />
“三更半夜的哪有人。”<br />
“守院子的婆子不是人？”<br />
“啧，我送送阿堇姐怎么了嘛，真不想当这个鬼二夫人了。”<br />
林潋感觉沈嫣忽然一僵，眼睛里似乎有泪。林潋连忙凑近了仔细盯住她，伸手在她眼下摸摸，还好，只是阿嫣的眼睛在黑暗里很亮而已。<br />
“吓得我，”林潋笑了笑，“那你再呆一会儿，被我缠烦了回去也许就睡得着了。”<br />
沈嫣闭上眼睛，靠着林潋，“潋潋，你哪都别去，再陪陪我。”<br />
林潋微微笑着，“好。”<br />
“多久都可以吗？”<br />
“嗯。”顶多明天沈老夫人问起来，林潋就说自己半夜病了。阿堇姐来给她针灸治病，摸黑扎针，合情合理～<br />
“就算你有意中人吗？”<br />
林潋一僵，“什么？”<br />
沈嫣直起身子，在黑暗中定定望着她，“潋潋，你可以放弃他吗？”<br />
林潋一瞬沉默，努力平静下来，“阿嫣，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，你想说什么。”<br />
沈嫣拉过她的手，捂在自己手里，柔声道，“潋潋，不要走一条不归路，我舍不得你这样。”<br />
林潋舌头顶着牙，深吸了一口气。阿嫣为什么忽然说这个？她们最近几乎见不着，林潋不太清楚沈嫣那边每天发生的事。是因为沈夫人和她说了什么女子责任之类的，所以阿嫣退缩了吗？<br />
可是她们之间，什么都没有过，什么也都不会有，还有什么可退缩的。<br />
“为什么是不归路？”林潋冷静道，“就算它是不归路，我愿意，我没想过要倒回去，只要我喜欢的人，她也愿意…”<br />
“他不会愿意的，”沈嫣平淡道。<br />
林潋一愣，“你知不知道我说的是谁？”<br />
沈嫣牢牢握着她的手，“无论他是谁，潋潋，不要傻，不要拿你的一切去赌一个不可能。”<br />
林潋眼底泛泪，“不可能？”<br />
“潋潋，这世上不止你们两个人。你要明白，他受限于很多东西，他的家族，他的责任…”<br />
林潋愤愤道，“对，她的君子之道。”<br />
沈嫣点了点头，真的是何昱深。<br />
林潋胸口微微起伏着，阿嫣为什么忽然说这个，是林潋什么做过火了吗？可她们最近私下见都不见！林潋沉了沉气，平复下来，声音轻轻的，近乎讨好，“阿嫣，我不管你怎么想，我真的没有想要什么。我懂的，我明白，我们名义上还是小贾的妻妾，我们每个人都身不由己。我也不傻，难道真的能像我们说的，就私奔去吗？我没那么蠢。阿嫣，你别怕…”<br />
沈嫣摸摸林潋的脸，“潋潋，那我们一辈子这样，什么都不要变，好不好？”<br />
林潋睫毛微微颤了颤，她懂了，阿嫣害怕变，阿嫣害怕林潋要更多的，她想保持现状。<br />
原来长姐和予熹，跟林潋和阿嫣，是真的不一样。阿嫣有家族，阿嫣有责任，阿嫣有她的包袱。予熹为了长姐，这些东西说丢就丢了。阿嫣做不到，至少为林潋做不到。<br />
林潋垂眸，任泪水安静淌出，“好，你别怕，我什么都不要，什么都不要了。我就一生，当你妹妹。”<br />
沈嫣心疼地替她擦着泪，“潋潋，我会陪着你的。你有我，你永远有我。”<br />
“好。”林潋的泪水自顾自地流，和林潋一点关系都没有。她本就打算这样一直下去的，她本也没想要硬扯着阿嫣逃到哪里。阿嫣说的，和她预想的未来没什么不同，所以没什么好伤心的。<br />
林潋把双臂环在沈嫣背后，收紧一些，再收紧一些。她抱着阿嫣，不是吗？她抱着不要她的阿嫣……林潋忽然抽泣了一下，背颤颤抖着，咬着牙不肯哭出声来。<br />
沈嫣抱着林潋，一下一下，轻轻抚着她的背，听着她的抽泣，陪着她流泪。她答应过潋潋，来世娶她，一生只喜欢她。现在就是来世，她们同府，沈嫣可以只喜欢林潋，一直一直陪着她。潋潋有她，永远有她，这样够潋潋忘了他了吗？<br />
五十六章<br />
屋里一个红铜炭盆，架在朱漆描金六角架上，阿堇捏着把小铜火箸往炭盆挫抹几下，添了几块新的银丝炭到面上。沈嫣抱着件红狐里子的织锦披风，双手抄在里面轻轻摸着滑腻的狐毛，像怀里抱着一只猫。<br />
青玉站在凉榻前，滔滔不绝地报告，“…宁和公主第一胎，送的礼自然不能随意。但王妃也知道，这两年边境增兵，国库空虚，宫里对这些明账看得紧。我们还得想个能表心意，又不费钱的礼物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