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个……我当然不是赶你走的意思，别误会了。”<br />
“我本来想的是这个学期还剩一小段时间，你再好好想想，说不定哪天想通了，就不想走了。可我刚问你，你没犹豫便给出了答案，这么看来你应该是已经想好了，去意已决。那我只有尊重你的选择。”<br />
尽管于私心来说，大顺是不想放过这样的好苗子的。试问哪个老师不想带出优异的成绩？不想自己教的学生战果累累？<br />
可他同样清楚，在未来很长的日子里，路都要靠学生自己去走。这条路得是他愿意走的道路才行，不然谁推都走不长远。<br />
祝池松了口气。<br />
“我知道平时兼顾课业还有竞赛很辛苦，想学好必然要花更多的时间，所以让你下次不来了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。想给你提前减负，这样你也能多匀点时间给其它薄弱学科。”<br />
“高考不像竞赛是专长发展，它要求你六门科一科不落。如果想考清北这样的top高校，那更是每门科都要做到顶尖水平。理科是你的强项，但语文还是太不稳定了，得再提一提。”<br />
大顺说得不错，他们之前学校语文一直出得很简单，题目也比较格式化，所以他的短板才没有完全暴露。<br />
可到了一中，尤其是遇上周考这面照妖镜，他便一下子现了原形。在自主创新的问法和更加灵活的考察下，仅以理科思维去套一些答题模板便行不通了。<br />
他所缺失的文学素养被一点点放大，而后反映到不堪的卷面分数上。<br />
“不要怕花时间，我一个数学老师都承认，语文提升是比数学慢，比数学难，是一个长期积累的过程，心急吃不了热豆腐。”大顺缓缓道，“你可以找梅妈聊一聊，看看她能给什么意见，有什么方法更适合你提升。”<br />
“我知道了，谢谢老师。”祝池拿着试卷走出去，刚走到门口却又被叫住——<br />
“等等，我还是把刚最后一题给你点点，不然你回去肯定又要多花时间琢磨。”<br />
隔天上午，夏思澈抱着竞赛资料走出教室，祝池却仍在位子上稳坐如钟。他提前和夏思澈知会过，说以后竞赛不用等他。<br />
宋时瞥见旁边位子上一直不动的身影，胳膊伸过去，指关节在桌面叩了几下，问：“不去上竞赛吗？”<br />
祝池这才想起来，这事还没顾得上跟宋时提。<br />
他从书袋里翻出文言文专练，很坦然地说：“嗯。我不参加竞赛了。”<br />
宋时平静地“哦”了声，胳膊在他桌上躺了会才收回。<br />
“你不惊讶？”<br />
宋时说：“还好，就是觉得有些突然。”<br />
祝池这才想起来之前和他聊过这个话题。那天他听了宋时的话，便不再犹豫进了办公室，和大顺如实交代不参加数学比赛的事。<br />
祝池翻开昨天做到的那一页，打算把红笔标出的关键词意思再捋一遍，“大顺给了个台阶，我就顺着台阶提前下岗喽。”<br />
宋时后仰着，抱拳朝他作了个揖，“那恭喜你，正式加入任务量减半的平民大部队。”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如果年级第一，语文稳定130的大佬也算平民，那他现在可能还算个奴隶。<br />
祝池干巴巴笑了声，食指从他校服下摆钻进去，隔着单层布料戳了戳他侧腰，“其它平民不知道，反正这个平民额外刷的任务量可不比竞赛生少。我得向你看齐才行。”<br />
手感有些奇怪，祝池手指往内侧又使劲戳了两下，皱眉看向宋时，“你结石了？”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他看这家伙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。<br />
宋时手伸进敞开的校服，抓住那只不安分的手冲破最后一层衣料，摁着他手背问：“医生您要不再好好诊诊，是结石么？”<br />
手掌覆盖的地方很结实，似乎还能摸到纹路，祝池抿唇细细诊了诊，脑子里忽而冒出一个无关紧要的想法——<br />
这到底是病人，还是医生在耍流氓？<br />
第86章<br />
很快班里同学都发现祝池没再去竞赛, 不过谁也没去打听背后的原因。<br />
一班人虽没有人人参加竞赛，但大部分人高一时体验过，另外一部分没吃过猪肉的, 也见证了他们牺牲自习上竞赛，上完又抱着一堆厚书匆匆回来补落下作业的苦逼生活。<br />
所以大家表示理解，只在最开始惊讶了片刻。毕竟祝池无论平时的数学成绩, 还是其它竞赛生口中他在竞赛班的表现，都拔尖得无可挑剔。<br />
但这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理解。消息不胫而走, 出了一班教室就变了味道。<br />
大家只知道, 年级上那个数学贼牛批的转校生突然退出了竞赛班。<br />
谁脑子抽了想不开, 放着好好的竞赛路不走，跑到高考这个卷生卷死的拥挤赛道上来？<br />
肯定是水平太菜被踢出去的。<br />
三楼，特奥班对面的一排走廊上，几个男生正拍着栏杆叫板。<br />
“信不信, 一班那个转校生肯定是跟不上被老师嫌弃了。”<br />
“可我怎么听说他是主动退出的。”<br />
“那肯定是觉得自己水平不行, 待不下去了呗。”<br />
“诶, 我还听说他之前上的就一普高。”<br />
“不会吧，怪不得竞赛拿奖也没看见他人, 而且这几次考试第一也不是他了。”<br />
“何止第一，前十都没他吧, 谁知道掉到哪里去了。”<br />
“我看他前两次就是撞大运，没准儿下学期就掉出特奥班了，赌不赌？”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说到兴头一帮人哄然大笑, 其中挑话头的那位忽然看见个人，朝对面招手，“聪哥，我们正在赌转学生下次能考多少, 你要不要……”<br />
他话没说完，杨聪脸色比吃了屎还要难看，一句话没搭理他，扭头走了。走之前脖子还抽了几下，跟癫痫发作似的。<br />
“聪哥咋了？落枕了？”那人摊开手撇了撇嘴，“真是，莫名其妙。”<br />
话音刚落，紧接着身后便莫名其妙飞来一脚，他一个没站稳，“噔”一声跪在地上。<br />
“我操，哪个傻逼！”<br />
那人捂着屁股扭头，刚支起一只腿就又被踹了一脚，身上触发的反射弧登时将其脑袋掰了回去。不见其人先闻其声——<br />
“喜欢嚼舌根是吧？”<br />
接着又是毫不留情的一脚，出手和声音一样狠厉。<br />
旁边人面目惊恐，因为面前这位是从走廊过都要避着些的人物。之前他拿着记分册，冷脸在每个班查仪容仪表的情景还历历在目。<br />
只是地上趴着的这位也是个硬骨头。在人走远后他从地上挣扎起来，箭一般冲上去，两人很快扭打起来。好在发生在教学楼，没一会便被路过的同学拦下，才不至于闹到更严重的地步。<br />
宋时顶着被刮伤的左脸，在办公室站得笔直，生怕有人看不见他脸上的伤似的。<br />
而他身边那位则站得没个正形，手捂着屁股，屈腿塌腰的样子很不雅观。<br />
马俊义背着手打量着面前两人，最后在宋时面前停下，“我是真没想到你会动手，你先说说，是怎么一回事？”<br />
“……”宋时绷着唇，手贴在裤缝旁攥了把拳头，像是气还没发泄完，在酝酿什么大招。<br />
下一秒，他眉头一蹙，抬手半遮住左脸，刚好露出那条被抓伤的印子，“老师，他说我们班同学坏话，我就理论了几句，谁知道他就动手了。”<br />
声音发颤，眼里含着泪光，好像下一秒就要放声哭出来。<br />
旁边那位身上正疼的蓦然抬眸，朝他看去。<br />
什么玩意儿，你再说一遍？<br />
马俊义跟着皱眉，手不由自主从身后抽出来，抬手，指尖就要触到宋时脸颊，而他像是隔空感应到了一般，头很配合地往后缩了下。<br />
嘶，一看就很疼。<br />
马俊义放下手，又问了遍：“所以是他先动的手？”<br />
宋时委屈巴巴地点头，“嗯，没错。”<br />
？？？<br />
什么玩意儿？他说谁先动的手？<br />
那人彻底木住了。<br />
刚才那几脚远没有现在打在身上的一巴掌疼。<br />
“说说看，你说谁坏话了？为什么要说别人坏话？”马俊义冷冽的目光扫过去，脚步却没移动。<br />
“我……我没，是他先动的手！是他！”那人指着旁边楚楚可怜的“伤者”，急得话都说不清楚了。<br />
“我现在问的是这个吗？”马俊义绷直了身体，又把手抄到背后，“都把人脸打伤了还狡辩，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身上有哪处伤？”<br />
“我……”他总不能把裤子脱了吧。<br />
“你什么你？先回答我刚才的问题。”<br />
旁边这位是年级上出了名的刺头，而面前的“受害者”则是深受各位老师好评的得力助手。他心里有杆秤，孰对孰错他自有定夺。<br />
就在这时，祝池和一帮子人从门口涌进来。一班人听说班长和人打架进了办公室，便立即决意要过来看看。<br />
“他们班那转校生不是退出数学竞赛了么，我就发表了几句看法，谁知他二话不说，上来就往我背后踹，我现在屁股……”
“我本来想的是这个学期还剩一小段时间，你再好好想想，说不定哪天想通了，就不想走了。可我刚问你，你没犹豫便给出了答案，这么看来你应该是已经想好了，去意已决。那我只有尊重你的选择。”<br />
尽管于私心来说，大顺是不想放过这样的好苗子的。试问哪个老师不想带出优异的成绩？不想自己教的学生战果累累？<br />
可他同样清楚，在未来很长的日子里，路都要靠学生自己去走。这条路得是他愿意走的道路才行，不然谁推都走不长远。<br />
祝池松了口气。<br />
“我知道平时兼顾课业还有竞赛很辛苦，想学好必然要花更多的时间，所以让你下次不来了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。想给你提前减负，这样你也能多匀点时间给其它薄弱学科。”<br />
“高考不像竞赛是专长发展，它要求你六门科一科不落。如果想考清北这样的top高校，那更是每门科都要做到顶尖水平。理科是你的强项，但语文还是太不稳定了，得再提一提。”<br />
大顺说得不错，他们之前学校语文一直出得很简单，题目也比较格式化，所以他的短板才没有完全暴露。<br />
可到了一中，尤其是遇上周考这面照妖镜，他便一下子现了原形。在自主创新的问法和更加灵活的考察下，仅以理科思维去套一些答题模板便行不通了。<br />
他所缺失的文学素养被一点点放大，而后反映到不堪的卷面分数上。<br />
“不要怕花时间，我一个数学老师都承认，语文提升是比数学慢，比数学难，是一个长期积累的过程，心急吃不了热豆腐。”大顺缓缓道，“你可以找梅妈聊一聊，看看她能给什么意见，有什么方法更适合你提升。”<br />
“我知道了，谢谢老师。”祝池拿着试卷走出去，刚走到门口却又被叫住——<br />
“等等，我还是把刚最后一题给你点点，不然你回去肯定又要多花时间琢磨。”<br />
隔天上午，夏思澈抱着竞赛资料走出教室，祝池却仍在位子上稳坐如钟。他提前和夏思澈知会过，说以后竞赛不用等他。<br />
宋时瞥见旁边位子上一直不动的身影，胳膊伸过去，指关节在桌面叩了几下，问：“不去上竞赛吗？”<br />
祝池这才想起来，这事还没顾得上跟宋时提。<br />
他从书袋里翻出文言文专练，很坦然地说：“嗯。我不参加竞赛了。”<br />
宋时平静地“哦”了声，胳膊在他桌上躺了会才收回。<br />
“你不惊讶？”<br />
宋时说：“还好，就是觉得有些突然。”<br />
祝池这才想起来之前和他聊过这个话题。那天他听了宋时的话，便不再犹豫进了办公室，和大顺如实交代不参加数学比赛的事。<br />
祝池翻开昨天做到的那一页，打算把红笔标出的关键词意思再捋一遍，“大顺给了个台阶，我就顺着台阶提前下岗喽。”<br />
宋时后仰着，抱拳朝他作了个揖，“那恭喜你，正式加入任务量减半的平民大部队。”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如果年级第一，语文稳定130的大佬也算平民，那他现在可能还算个奴隶。<br />
祝池干巴巴笑了声，食指从他校服下摆钻进去，隔着单层布料戳了戳他侧腰，“其它平民不知道，反正这个平民额外刷的任务量可不比竞赛生少。我得向你看齐才行。”<br />
手感有些奇怪，祝池手指往内侧又使劲戳了两下，皱眉看向宋时，“你结石了？”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他看这家伙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。<br />
宋时手伸进敞开的校服，抓住那只不安分的手冲破最后一层衣料，摁着他手背问：“医生您要不再好好诊诊，是结石么？”<br />
手掌覆盖的地方很结实，似乎还能摸到纹路，祝池抿唇细细诊了诊，脑子里忽而冒出一个无关紧要的想法——<br />
这到底是病人，还是医生在耍流氓？<br />
第86章<br />
很快班里同学都发现祝池没再去竞赛, 不过谁也没去打听背后的原因。<br />
一班人虽没有人人参加竞赛，但大部分人高一时体验过，另外一部分没吃过猪肉的, 也见证了他们牺牲自习上竞赛，上完又抱着一堆厚书匆匆回来补落下作业的苦逼生活。<br />
所以大家表示理解，只在最开始惊讶了片刻。毕竟祝池无论平时的数学成绩, 还是其它竞赛生口中他在竞赛班的表现，都拔尖得无可挑剔。<br />
但这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理解。消息不胫而走, 出了一班教室就变了味道。<br />
大家只知道, 年级上那个数学贼牛批的转校生突然退出了竞赛班。<br />
谁脑子抽了想不开, 放着好好的竞赛路不走，跑到高考这个卷生卷死的拥挤赛道上来？<br />
肯定是水平太菜被踢出去的。<br />
三楼，特奥班对面的一排走廊上，几个男生正拍着栏杆叫板。<br />
“信不信, 一班那个转校生肯定是跟不上被老师嫌弃了。”<br />
“可我怎么听说他是主动退出的。”<br />
“那肯定是觉得自己水平不行, 待不下去了呗。”<br />
“诶, 我还听说他之前上的就一普高。”<br />
“不会吧，怪不得竞赛拿奖也没看见他人, 而且这几次考试第一也不是他了。”<br />
“何止第一，前十都没他吧, 谁知道掉到哪里去了。”<br />
“我看他前两次就是撞大运，没准儿下学期就掉出特奥班了，赌不赌？”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说到兴头一帮人哄然大笑, 其中挑话头的那位忽然看见个人，朝对面招手，“聪哥，我们正在赌转学生下次能考多少, 你要不要……”<br />
他话没说完，杨聪脸色比吃了屎还要难看，一句话没搭理他，扭头走了。走之前脖子还抽了几下，跟癫痫发作似的。<br />
“聪哥咋了？落枕了？”那人摊开手撇了撇嘴，“真是，莫名其妙。”<br />
话音刚落，紧接着身后便莫名其妙飞来一脚，他一个没站稳，“噔”一声跪在地上。<br />
“我操，哪个傻逼！”<br />
那人捂着屁股扭头，刚支起一只腿就又被踹了一脚，身上触发的反射弧登时将其脑袋掰了回去。不见其人先闻其声——<br />
“喜欢嚼舌根是吧？”<br />
接着又是毫不留情的一脚，出手和声音一样狠厉。<br />
旁边人面目惊恐，因为面前这位是从走廊过都要避着些的人物。之前他拿着记分册，冷脸在每个班查仪容仪表的情景还历历在目。<br />
只是地上趴着的这位也是个硬骨头。在人走远后他从地上挣扎起来，箭一般冲上去，两人很快扭打起来。好在发生在教学楼，没一会便被路过的同学拦下，才不至于闹到更严重的地步。<br />
宋时顶着被刮伤的左脸，在办公室站得笔直，生怕有人看不见他脸上的伤似的。<br />
而他身边那位则站得没个正形，手捂着屁股，屈腿塌腰的样子很不雅观。<br />
马俊义背着手打量着面前两人，最后在宋时面前停下，“我是真没想到你会动手，你先说说，是怎么一回事？”<br />
“……”宋时绷着唇，手贴在裤缝旁攥了把拳头，像是气还没发泄完，在酝酿什么大招。<br />
下一秒，他眉头一蹙，抬手半遮住左脸，刚好露出那条被抓伤的印子，“老师，他说我们班同学坏话，我就理论了几句，谁知道他就动手了。”<br />
声音发颤，眼里含着泪光，好像下一秒就要放声哭出来。<br />
旁边那位身上正疼的蓦然抬眸，朝他看去。<br />
什么玩意儿，你再说一遍？<br />
马俊义跟着皱眉，手不由自主从身后抽出来，抬手，指尖就要触到宋时脸颊，而他像是隔空感应到了一般，头很配合地往后缩了下。<br />
嘶，一看就很疼。<br />
马俊义放下手，又问了遍：“所以是他先动的手？”<br />
宋时委屈巴巴地点头，“嗯，没错。”<br />
？？？<br />
什么玩意儿？他说谁先动的手？<br />
那人彻底木住了。<br />
刚才那几脚远没有现在打在身上的一巴掌疼。<br />
“说说看，你说谁坏话了？为什么要说别人坏话？”马俊义冷冽的目光扫过去，脚步却没移动。<br />
“我……我没，是他先动的手！是他！”那人指着旁边楚楚可怜的“伤者”，急得话都说不清楚了。<br />
“我现在问的是这个吗？”马俊义绷直了身体，又把手抄到背后，“都把人脸打伤了还狡辩，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身上有哪处伤？”<br />
“我……”他总不能把裤子脱了吧。<br />
“你什么你？先回答我刚才的问题。”<br />
旁边这位是年级上出了名的刺头，而面前的“受害者”则是深受各位老师好评的得力助手。他心里有杆秤，孰对孰错他自有定夺。<br />
就在这时，祝池和一帮子人从门口涌进来。一班人听说班长和人打架进了办公室，便立即决意要过来看看。<br />
“他们班那转校生不是退出数学竞赛了么，我就发表了几句看法，谁知他二话不说，上来就往我背后踹，我现在屁股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