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”<br />
恋爱中的男人好可怕。<br />
第37章 第三十七个梦“前男友”<br />
二楼仅一扇玻璃推拉门，是为了让空间显得开阔敞亮。<br />
盛时还没有进屋，便看见桌后的女孩抱着猫，有一搭没一搭地捋毛，它舒服地阖着眼。<br />
猫鲜少如此乖巧地依偎他，只有饿了才眼巴巴地望他，喵喵叫唤。<br />
更亲近她也是情有可原。<br />
她恬淡，敏感，柔顺，文静，像清晨的栀子花。<br />
远远观赏，难免认为她脆弱不堪，易被风雨摧折。<br />
走近了方知晓，这朵栀子在竭尽全力地汲取一切养分，延长花期。<br />
盛时走进去，桑兮渺听见步音，抬头。<br />
“不仅搬走我的镇店之宝，这架势，是连我的猫都要拐走啊。”<br />
他音调轻慢。<br />
她大言不惭：“老板都是我的，猫算什么？”<br />
盛时双眸一眯。<br />
桑兮渺觉得两人昨晚都那样了，也没什么好忸怩的，虽然说完后耳根子还是臊了臊。<br />
她梗着脖子，又说：“<br />
成年人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吧，你如果借口说昨晚是意乱情迷，失了分寸什么的，我就……”<br />
他截断她的话：“就如何？”<br />
想好的威胁在他灼灼的，极具侵犯性的注视下，成了幼稚的儿戏。<br />
她说不出来了。<br />
盛时把猫从她腿上拎起来，丢到一边。<br />
“欸……”<br />
她来不及控诉他粗鲁，紧跟着，被他提溜的就成了她自己。<br />
他扫开桌上的杂物，把她放到上去，手压在她两侧，胳膊和胸膛将她围困得三面不透风。<br />
本想逗逗她，结果没料算到她脑回路往别处转了。<br />
桑兮渺余光瞥到一旁的眼镜盒，伸手拿过来，里面是一副黑色半框眼镜。<br />
他不近视，镜片是防蓝光的，长时间使用电脑时才戴。<br />
她给他戴上，又拨了拨他额前的刘海。<br />
她的xp很吃戴眼镜禁欲斯文败类，习惯了他平时的潮男风格，冷不丁看他换个造型，满眼的惊艳。<br />
兴许还有因亲密接触，多了一层滤镜的缘故。<br />
但在盛时看来，她的脸上就差没直接写“好想上”三个大字了。<br />
当然，可能跟看她那些纸片人“老公”差不多。<br />
她这姑娘挺有意思，以前跟他谈恋爱的时候，一副三好学生的乖巧模样，背地里画的那些画一个比一个狂野。<br />
“那个……”桑兮渺小心提问，“你有西装吗？”<br />
盛时：“？”<br />
她没敢直视他，揪着他的一片衣角，绞啊绞，“想看你穿……”<br />
他如果穿着白衬衫，袖口挽到小臂，极具骨感的手腕戴着一块机械表，领带被扯得松垮，裁剪得宜的西装裤衬得双腿修长，味儿就更正了。<br />
她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，他们当下的姿势、距离无比暧昧和危险，还在满脑子yy。<br />
“又要拿我当模特？”<br />
盛时掐住她的腮帮子，真想问问她，如果他和她的画同时掉到水里，她救谁。<br />
“没有啊。”<br />
桑兮渺被迫对上他的眼睛，睫毛颤了颤，轻声说：“是我自己想看。”<br />
“就感觉……”声音愈发的小，“很帅啊……”<br />
手指头松开，默默咽了口口水，去碰他的手背，老实交代：“其实我早就画过了，在见你第一面的时候。”<br />
但当时他穿的偏休闲，更像爱豆，嗯，过气得要在一家小酒吧驻唱的爱豆，而不是总裁。<br />
盛时越听，后槽牙咬得越紧。<br />
什么第一面，她不记得他们第一次相遇不是今年春天，而是大四的秋天。<br />
也不是她在台下，他在台上，隔着人群和光影遥遥向望，而是前后地站着，看校园音乐节，夏末的余热烘出躁动的氛围。<br />
再追溯得早一点，在那场毕业设计展览，他们有过一次萍水相逢。<br />
手背上的那两根纤细手指，像只恼人的小虫子，慢慢地爬动，惹得人痒。<br />
在她的认知里，这大抵是撒娇。<br />
别的女生和男友撒娇，或者夹着声音，或者卖萌扮乖，她喜欢搞一些仅彼此知道的小动作。<br />
过了这么久，还是没变。<br />
但只有他带着全部记忆，被撩拨得心旌摇曳，心绪难平，是不是太不公平了？<br />
盛时终究是忍无可忍，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：“桑兮渺，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我是你前男友？”<br />
被连名带姓称呼的某人慢慢地瞪大眼，她的瞳仁很黑，清晰地倒映着他的影子，又好似是她刻意遗忘的前尘往事。<br />
“我可以追你吗？”<br />
“渺渺，我是你的了。”<br />
“我想每天和你待在一起，一醒来就能看见你。”<br />
“我很喜欢你，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。”<br />
……<br />
现实不似话本，在那段故事里，既无家庭的百般阻挠，棒打鸳鸯，也无爱如昨日黄花，移情别恋，她却因为怯懦，抛弃了彼此的真心。<br />
或许桑兮渺早有觉察，梦不是预见未来，而是过往的重复。<br />
但她不愿正面承认。<br />
直到被他点破。<br />
她再无法逃避。<br />
她的心脏比大脑更先回忆起来，像拧干水分的海绵，缩成了一团，紧得皱巴。<br />
周围的一切都虚化了。<br />
无数场景，人，对话，在脑海中加快倍速地播放着。<br />
太多信息洪水决堤般涌入，将她裹挟，卷走，吞没，身无落处的不安感让她急于抓住某样东西。<br />
桑兮渺猛地扣住他的手，掌心的冷汗濡湿彼此的皮肤，眼前景象渐渐模糊，她分不清他究竟是谁。<br />
梦里的未来男朋友？音乐社社长？“minutes”老板？<br />
还是……前男友？<br />
是啊。<br />
是她不要他了。<br />
在他们最相爱的时候，她不要他了。<br />
那句“我还是你爱你”不是告别，是对她的诅咒，让她忘不掉他，深陷思念、愧疚的折磨之中，不得宽恕，不得自救。<br />
桑兮渺毕业回家后，经历了相当晦暗的一段日子。<br />
她投了无数份简历，参加无数次面试、考试，但每一份工作都不如意。<br />
她不能将此归咎于大环境不好，他们总责怪她，她任性改专业，大学不努力是因，如今自食恶果。<br />
亲戚们得知她在家待业，转发各种视频，打来电话，劝她考公考编，说女孩子要有一份稳定、体面的工作，将来好嫁人。<br />
和盛时在一起的那半年多，她看到了另一种恣意、潇洒、不受约束的人生。<br />
她也想依照“自我意志”活一回。<br />
桑兮渺没有再找工作，她把自己关在房间，整天闷着头画画。<br />
她乐观天真地以为，若自己经济独立，他们便没有理由再干涉她。<br />
然而事与愿违。<br />
他们仍找得到各种理由对她口诛笔伐——不务正业，缺乏社交，不谈恋爱。<br />
视她如怪胎。<br />
不知是谁制定的规矩，读书，工作，结婚，生育，每一项都有固定标准，她是这套不成文规则的叛徒，理应受到谴责。<br />
而她的亲人们，人人皆是标榜正义的审判者。<br />
桑兮渺有抑郁症。<br />
和盛时在一起的幸福假象，替她遮掩了她有病的事实。<br />
那几个月，她在网上陷入抄袭侵权纠纷，她一边联系律师，一边画堆成山的稿子。<br />
现实里，还要应付父母、亲戚的压力。<br />
爆发的导火索是一次与陈敏容的争吵。<br />
陈敏容扔掉了她的手办。<br />
她想像当初逼桑兮渺放弃画画，专注学习一样，逼她出去找工作。<br />
那是盛时送她的。<br />
是她的一百四十四分之一。<br />
就这么轻易地被丢了。<br />
桑兮渺目眦欲裂：“你不要再管我了好不好？你把我生下来，就是希望我回报你的吗？那你当初就不要生我啊，就算养猪都能赚不少了！”<br />
陈敏容扇了她一巴掌：“我在你身上付出那么多，你就是这么想我的？”<br />
桑兮渺知道自己说错话了，但她控制不住。<br />
“你对我是有多好？我吃什么，去哪玩，学什么专业，全都要听你的安排。我但凡有一点没做好，你就训我，骂我，好像我差劲得什么也不是！你夸夸我会怎样呢？”<br />
“我从小到大的家长会，你们参加过几次？每次你们都推来推去，最后再跟班主任道歉，说去不了。我不想学医，你们非逼我学。我不想上班，你们说要把我赶出去。你现在又擅作主张，把我的东西扔了。”<br />
她的手指在抖，声音也嘶哑了。<br />
“我让你们丢脸了是吗？可又不是我让你们生我的！”<br />
陈敏容不可置信地看着她，“桑兮渺，就算是白眼狼，养了二十多年，也该懂感恩了。”<br />
桑兮渺别开脸，胸口起伏着，哭得太狠，有点上不来气。
恋爱中的男人好可怕。<br />
第37章 第三十七个梦“前男友”<br />
二楼仅一扇玻璃推拉门，是为了让空间显得开阔敞亮。<br />
盛时还没有进屋，便看见桌后的女孩抱着猫，有一搭没一搭地捋毛，它舒服地阖着眼。<br />
猫鲜少如此乖巧地依偎他，只有饿了才眼巴巴地望他，喵喵叫唤。<br />
更亲近她也是情有可原。<br />
她恬淡，敏感，柔顺，文静，像清晨的栀子花。<br />
远远观赏，难免认为她脆弱不堪，易被风雨摧折。<br />
走近了方知晓，这朵栀子在竭尽全力地汲取一切养分，延长花期。<br />
盛时走进去，桑兮渺听见步音，抬头。<br />
“不仅搬走我的镇店之宝，这架势，是连我的猫都要拐走啊。”<br />
他音调轻慢。<br />
她大言不惭：“老板都是我的，猫算什么？”<br />
盛时双眸一眯。<br />
桑兮渺觉得两人昨晚都那样了，也没什么好忸怩的，虽然说完后耳根子还是臊了臊。<br />
她梗着脖子，又说：“<br />
成年人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吧，你如果借口说昨晚是意乱情迷，失了分寸什么的，我就……”<br />
他截断她的话：“就如何？”<br />
想好的威胁在他灼灼的，极具侵犯性的注视下，成了幼稚的儿戏。<br />
她说不出来了。<br />
盛时把猫从她腿上拎起来，丢到一边。<br />
“欸……”<br />
她来不及控诉他粗鲁，紧跟着，被他提溜的就成了她自己。<br />
他扫开桌上的杂物，把她放到上去，手压在她两侧，胳膊和胸膛将她围困得三面不透风。<br />
本想逗逗她，结果没料算到她脑回路往别处转了。<br />
桑兮渺余光瞥到一旁的眼镜盒，伸手拿过来，里面是一副黑色半框眼镜。<br />
他不近视，镜片是防蓝光的，长时间使用电脑时才戴。<br />
她给他戴上，又拨了拨他额前的刘海。<br />
她的xp很吃戴眼镜禁欲斯文败类，习惯了他平时的潮男风格，冷不丁看他换个造型，满眼的惊艳。<br />
兴许还有因亲密接触，多了一层滤镜的缘故。<br />
但在盛时看来，她的脸上就差没直接写“好想上”三个大字了。<br />
当然，可能跟看她那些纸片人“老公”差不多。<br />
她这姑娘挺有意思，以前跟他谈恋爱的时候，一副三好学生的乖巧模样，背地里画的那些画一个比一个狂野。<br />
“那个……”桑兮渺小心提问，“你有西装吗？”<br />
盛时：“？”<br />
她没敢直视他，揪着他的一片衣角，绞啊绞，“想看你穿……”<br />
他如果穿着白衬衫，袖口挽到小臂，极具骨感的手腕戴着一块机械表，领带被扯得松垮，裁剪得宜的西装裤衬得双腿修长，味儿就更正了。<br />
她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，他们当下的姿势、距离无比暧昧和危险，还在满脑子yy。<br />
“又要拿我当模特？”<br />
盛时掐住她的腮帮子，真想问问她，如果他和她的画同时掉到水里，她救谁。<br />
“没有啊。”<br />
桑兮渺被迫对上他的眼睛，睫毛颤了颤，轻声说：“是我自己想看。”<br />
“就感觉……”声音愈发的小，“很帅啊……”<br />
手指头松开，默默咽了口口水，去碰他的手背，老实交代：“其实我早就画过了，在见你第一面的时候。”<br />
但当时他穿的偏休闲，更像爱豆，嗯，过气得要在一家小酒吧驻唱的爱豆，而不是总裁。<br />
盛时越听，后槽牙咬得越紧。<br />
什么第一面，她不记得他们第一次相遇不是今年春天，而是大四的秋天。<br />
也不是她在台下，他在台上，隔着人群和光影遥遥向望，而是前后地站着，看校园音乐节，夏末的余热烘出躁动的氛围。<br />
再追溯得早一点，在那场毕业设计展览，他们有过一次萍水相逢。<br />
手背上的那两根纤细手指，像只恼人的小虫子，慢慢地爬动，惹得人痒。<br />
在她的认知里，这大抵是撒娇。<br />
别的女生和男友撒娇，或者夹着声音，或者卖萌扮乖，她喜欢搞一些仅彼此知道的小动作。<br />
过了这么久，还是没变。<br />
但只有他带着全部记忆，被撩拨得心旌摇曳，心绪难平，是不是太不公平了？<br />
盛时终究是忍无可忍，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：“桑兮渺，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我是你前男友？”<br />
被连名带姓称呼的某人慢慢地瞪大眼，她的瞳仁很黑，清晰地倒映着他的影子，又好似是她刻意遗忘的前尘往事。<br />
“我可以追你吗？”<br />
“渺渺，我是你的了。”<br />
“我想每天和你待在一起，一醒来就能看见你。”<br />
“我很喜欢你，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。”<br />
……<br />
现实不似话本，在那段故事里，既无家庭的百般阻挠，棒打鸳鸯，也无爱如昨日黄花，移情别恋，她却因为怯懦，抛弃了彼此的真心。<br />
或许桑兮渺早有觉察，梦不是预见未来，而是过往的重复。<br />
但她不愿正面承认。<br />
直到被他点破。<br />
她再无法逃避。<br />
她的心脏比大脑更先回忆起来，像拧干水分的海绵，缩成了一团，紧得皱巴。<br />
周围的一切都虚化了。<br />
无数场景，人，对话，在脑海中加快倍速地播放着。<br />
太多信息洪水决堤般涌入，将她裹挟，卷走，吞没，身无落处的不安感让她急于抓住某样东西。<br />
桑兮渺猛地扣住他的手，掌心的冷汗濡湿彼此的皮肤，眼前景象渐渐模糊，她分不清他究竟是谁。<br />
梦里的未来男朋友？音乐社社长？“minutes”老板？<br />
还是……前男友？<br />
是啊。<br />
是她不要他了。<br />
在他们最相爱的时候，她不要他了。<br />
那句“我还是你爱你”不是告别，是对她的诅咒，让她忘不掉他，深陷思念、愧疚的折磨之中，不得宽恕，不得自救。<br />
桑兮渺毕业回家后，经历了相当晦暗的一段日子。<br />
她投了无数份简历，参加无数次面试、考试，但每一份工作都不如意。<br />
她不能将此归咎于大环境不好，他们总责怪她，她任性改专业，大学不努力是因，如今自食恶果。<br />
亲戚们得知她在家待业，转发各种视频，打来电话，劝她考公考编，说女孩子要有一份稳定、体面的工作，将来好嫁人。<br />
和盛时在一起的那半年多，她看到了另一种恣意、潇洒、不受约束的人生。<br />
她也想依照“自我意志”活一回。<br />
桑兮渺没有再找工作，她把自己关在房间，整天闷着头画画。<br />
她乐观天真地以为，若自己经济独立，他们便没有理由再干涉她。<br />
然而事与愿违。<br />
他们仍找得到各种理由对她口诛笔伐——不务正业，缺乏社交，不谈恋爱。<br />
视她如怪胎。<br />
不知是谁制定的规矩，读书，工作，结婚，生育，每一项都有固定标准，她是这套不成文规则的叛徒，理应受到谴责。<br />
而她的亲人们，人人皆是标榜正义的审判者。<br />
桑兮渺有抑郁症。<br />
和盛时在一起的幸福假象，替她遮掩了她有病的事实。<br />
那几个月，她在网上陷入抄袭侵权纠纷，她一边联系律师，一边画堆成山的稿子。<br />
现实里，还要应付父母、亲戚的压力。<br />
爆发的导火索是一次与陈敏容的争吵。<br />
陈敏容扔掉了她的手办。<br />
她想像当初逼桑兮渺放弃画画，专注学习一样，逼她出去找工作。<br />
那是盛时送她的。<br />
是她的一百四十四分之一。<br />
就这么轻易地被丢了。<br />
桑兮渺目眦欲裂：“你不要再管我了好不好？你把我生下来，就是希望我回报你的吗？那你当初就不要生我啊，就算养猪都能赚不少了！”<br />
陈敏容扇了她一巴掌：“我在你身上付出那么多，你就是这么想我的？”<br />
桑兮渺知道自己说错话了，但她控制不住。<br />
“你对我是有多好？我吃什么，去哪玩，学什么专业，全都要听你的安排。我但凡有一点没做好，你就训我，骂我，好像我差劲得什么也不是！你夸夸我会怎样呢？”<br />
“我从小到大的家长会，你们参加过几次？每次你们都推来推去，最后再跟班主任道歉，说去不了。我不想学医，你们非逼我学。我不想上班，你们说要把我赶出去。你现在又擅作主张，把我的东西扔了。”<br />
她的手指在抖，声音也嘶哑了。<br />
“我让你们丢脸了是吗？可又不是我让你们生我的！”<br />
陈敏容不可置信地看着她，“桑兮渺，就算是白眼狼，养了二十多年，也该懂感恩了。”<br />
桑兮渺别开脸，胸口起伏着，哭得太狠，有点上不来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