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家里躲了一天风声,闲不住的段栩然又拉着小渊去了垃圾场。<br />
他特意挑了人多的地方活动,想看看能不能顺便打听些有用的消息。<br />
哪知根本不用他打听,不过一天功夫,有关医院的风言风语就不胫而走,传得满区都是。<br />
有人说,医院塌了座废楼本来不是什么大事,但爆炸毕竟发生在医院里,很多病人家属想去看看情况。偏偏撞上他们武力封锁,就起了冲突。<br />
那去得起医院的能是什么普通人?你有武力我难道没有?还能被你随便拿捏住?不让我进,我偏进!<br />
冲突越闹越大,九渊集团的死对头们闻到味道也扑了过来,封锁医院的那点武力渐渐就不够看了。<br />
楼里的秘密还来不及全部销毁转移,便迅速曝光在大家眼皮子下。<br />
吃瓜的群众发问:“秘密就是他们做人体实验吧?听说那里头冻了好多尸体,有切碎了的有整块儿的,吓人得很!听说把帝星那边几个执政官都惊动了,派人过问呢!”<br />
“这算什么?我话就撂这儿,阿尔法……不,整个星系偷偷做人体实验的绝对不止他们一家,这是大势所趋!”说话的人神神秘秘。<br />
“他们这次摊上大事才不是因为什么人体实验,是因为在废楼里还发现了好几个他们以前的病人!”<br />
偷听的段栩然和众多吃瓜群众们一起倒抽凉气。<br />
这九渊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!<br />
如果受害者都是他们这样的无名氏,医院兴许还能一手遮天,把这事瞒下来。<br />
可这些人连送来自己医院的客户都敢下手,摆明了是不把阿尔法区的其他势力放在眼里。<br />
围攻的力量多了,无论是什么庞然大物,也得被咬下一块肉来。<br />
阿尔法虽然是偏远的遗弃之城,却也还在帝星的地盘之上,如此恶劣的影响,帝星不可能弃之不理。<br />
“那九渊要完蛋了?”有人兴奋地问。<br />
“嗤,完不了。昨晚他们的老大出来发表声明,说这都是医院的负责人自作主张搞出来的,他们也被这群蛀虫蒙在鼓里。而医院上上下下的主管,集体畏罪自/杀,那尸体在医院门口都挂了两排,说供大家鞭尸,你们没去看呐?”<br />
“这么狠?!走走走,等会儿咱去瞧瞧……”<br />
段栩然听不下去,捂住耳朵战战兢兢走回小渊身边。<br />
男人的大手伸过来,帮着他捂耳朵:“怎么了?冷?”<br />
段栩然摇摇头,呼出一口恐惧的气息。<br />
他想起来,上一次去找维修师修理小方的时候,店里的伙计曾提过一嘴,失踪的小孩,垃圾场里的尸体,恐怕都和九渊的医院有关。<br />
他后知后觉感到害怕。<br />
一晃神,医院门口挂满尸体的场景似乎也在眼前浮现出来。<br />
虽然知道这些人是罪有应得,但九渊集团的无法无天还是令段栩然觉得震撼。<br />
“小渊,你千万千万,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我们在医院的事,知道吗?”他语气严厉。<br />
“什么医院?”小渊问。<br />
段栩然:“……嗯,很好,就是这样。”<br />
小渊迷茫地眨了眨眼睛,配上他的新刘海,显得越发呆里呆气。<br />
段栩然有点不忍直视,心虚地伸手替他捋了两下。<br />
无论如何也捋不齐。<br />
“咳,没事,夸你乖。哎那个是什么?快搬过来看看。”段栩然拍拍他的头,不自然地转移了话题。<br />
-<br />
翌日,段栩然收拾好东西,照常和小渊一起出门干活。<br />
但门一打开,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头嚣张的红发。<br />
女人脸上挂着彩,左手吊着护具,右手举在半空中,正要敲门。<br />
“艾拉姐?你怎么来了?”段栩然吃了一惊。<br />
艾拉看看他,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小渊,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:“这刘海,狗啃过?”<br />
“我——!”<br />
段栩然咬住嘴唇,忿忿把“我啃的”三个字咽了回去。<br />
“艾拉姐,不是说最近最好不要见面吗?有什么要紧事?”<br />
艾拉回过神,想起正事,肃然道:“嗯,不是我要见你们,是……九渊。”<br />
少年悚然一惊:“谁?!”<br />
艾拉面带苦涩:“九渊的人,他们都知道了。”<br />
炸掉废楼的当天晚上,艾拉甩掉跟踪她的人,回家接走儿子,到她提前备下的一个安全屋藏了起来。<br />
她本来以为,就算九渊能猜到是她带走了小宝,后续生出的一系列乱子也会让他们无暇对付自己这个小卒子。<br />
至于小渊,不过是她随便找的一个帮手,他甚至没有和护卫队的人正面对上,更是可有可无。<br />
第一天她也确实安全度过了。<br />
“但是第二天下午,他们找到了我的安全屋,”艾拉嗓音发抖。<br />
段栩然攥紧手心:“那小宝他……”<br />
“不,小宝没事,”艾拉充满歉意地看着段栩然,“他们跟我道歉,说一定会赔偿我的损失,还会继续为小宝治疗。”<br />
段栩然愣了少倾,怔怔地说:“条件是,要求你带他们找到小渊吗?”<br />
艾拉情绪激动地大喊:“不是!当然不是!你把姐当成什么猪狗不如的东西了?!”<br />
“我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追踪到小渊的,他们告诉我,他们已经掌握了小渊和你的行踪,下一步就会约你们见面。之所以先找到我,是为了向你们表示诚意,希望让我代为转告,他们对你们没有恶意,也不会追究那晚发生在医院的任何事。”<br />
段栩然一向觉得自己不算聪明,但此刻就连他也知道不对。<br />
“你信吗?”他定定地望着艾拉。<br />
艾拉上前一步,压低声音:“不信。所以我是来带你们走的。我有个朋友在……”<br />
“艾拉小姐,您要是真这样做,可就太让我伤心了。”一个文质彬彬的男声突然响起。<br />
艾拉猛然转身,从腰后拔出粒子枪对准来人。<br />
“蒲先生,不是说好了先派我来交涉的吗?你们九渊如此不守信用?”<br />
年轻男人西装革履,温文尔雅,从悬浮车上缓步而下,对着黑洞洞的枪口一笑:“幸好我来了,不然人都被艾拉小姐交涉没了。”<br />
他身后两名全副武装的大汉上来,礼貌却不容拒绝地将艾拉“请”到一边,<br />
“蒲先生!”<br />
段栩然紧张地抓住了小渊的衣角。<br />
男人挡在他身前,杀意腾腾盯着西装男,有如护食的野兽。<br />
蒲先生却只是笑笑,打量小渊:“请这位先生别误会,我们真的没有恶意。我们老板不过是看中了您在医院里的身手,想要雇佣你。”<br />
“不行!”<br />
段栩然把小渊往身后一拉,脱口而出。<br />
第21章<br />
蒲先生饶有兴致地看向段栩然:“为什么?”<br />
“能在九渊工作,可是阿尔法许多人的梦想。比起捡垃圾,这份工作能挣到的报酬可要高得多。”<br />
“不去,”段栩然用力摇头,“我们不缺钱,捡垃圾就够了。”<br />
小渊:“……”<br />
他似乎有别的话想说,但被段栩然狠狠捏了一下手心,乖乖闭上了嘴。<br />
蒲先生的目光带着傲慢和鄙夷,缓缓扫过段栩然身后的房屋,他们两人身上的衣物,表情不言而喻。<br />
他笑了笑,也没戳穿,换了个话题:“我听说,这位先生失忆了?”<br />
他指着小渊。<br />
“对,”栩然满脸警惕,“所以你知道他脑子不好,你也该知道,他胜任不了你们的工作。”<br />
“失忆不是脑子不好,是可以治好的。只要先生愿意来我们九渊工作,九渊可以为他提供最好的治疗,帮助他恢复记忆。”蒲先生说。<br />
段栩然咕哝:“你们治死那么多人,谁要你们治。”<br />
蒲先生:“……”<br />
他那张斯文的面具似乎终于裂了条缝,不耐烦地说:“那是医院负责人的问题,九渊自会整顿,用不着你操心!”<br />
少年没有反驳,眼神里却明明白白写着“不信”。<br />
蒲先生当没看见,装腔作势推了下脸上的眼镜,开始挑拨离间。<br />
“而且,我们想聘请的又不是你,为何你一直阻挠?该不会是担心这位先生恢复记忆后,不肯再给你打白工吧?你只想利用他当苦力,为此不惜牺牲他的未来,未免太自私了。”<br />
“我不是。”段栩然说。<br />
蒲先生觉得好笑:“你说不是就不是?我们凭什么相信……”<br />
然而段栩然根本不是朝他说的。<br />
“我不是利用你,也不是想阻止你恢复记忆,”他看着男人认真地说,“小渊,你相信我吗?”<br />
蒲先生:“呵呵。”这种毫无说服力的辩解,鬼才信。<br />
小渊:“嗯,我信。”<br />
蒲先生:“……”<br />
段栩然偷偷松开攥紧的手指,转头对着蒲先生,一脸“这总可以了吧”:“他不去。”<br />
“八千星币。”
他特意挑了人多的地方活动,想看看能不能顺便打听些有用的消息。<br />
哪知根本不用他打听,不过一天功夫,有关医院的风言风语就不胫而走,传得满区都是。<br />
有人说,医院塌了座废楼本来不是什么大事,但爆炸毕竟发生在医院里,很多病人家属想去看看情况。偏偏撞上他们武力封锁,就起了冲突。<br />
那去得起医院的能是什么普通人?你有武力我难道没有?还能被你随便拿捏住?不让我进,我偏进!<br />
冲突越闹越大,九渊集团的死对头们闻到味道也扑了过来,封锁医院的那点武力渐渐就不够看了。<br />
楼里的秘密还来不及全部销毁转移,便迅速曝光在大家眼皮子下。<br />
吃瓜的群众发问:“秘密就是他们做人体实验吧?听说那里头冻了好多尸体,有切碎了的有整块儿的,吓人得很!听说把帝星那边几个执政官都惊动了,派人过问呢!”<br />
“这算什么?我话就撂这儿,阿尔法……不,整个星系偷偷做人体实验的绝对不止他们一家,这是大势所趋!”说话的人神神秘秘。<br />
“他们这次摊上大事才不是因为什么人体实验,是因为在废楼里还发现了好几个他们以前的病人!”<br />
偷听的段栩然和众多吃瓜群众们一起倒抽凉气。<br />
这九渊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!<br />
如果受害者都是他们这样的无名氏,医院兴许还能一手遮天,把这事瞒下来。<br />
可这些人连送来自己医院的客户都敢下手,摆明了是不把阿尔法区的其他势力放在眼里。<br />
围攻的力量多了,无论是什么庞然大物,也得被咬下一块肉来。<br />
阿尔法虽然是偏远的遗弃之城,却也还在帝星的地盘之上,如此恶劣的影响,帝星不可能弃之不理。<br />
“那九渊要完蛋了?”有人兴奋地问。<br />
“嗤,完不了。昨晚他们的老大出来发表声明,说这都是医院的负责人自作主张搞出来的,他们也被这群蛀虫蒙在鼓里。而医院上上下下的主管,集体畏罪自/杀,那尸体在医院门口都挂了两排,说供大家鞭尸,你们没去看呐?”<br />
“这么狠?!走走走,等会儿咱去瞧瞧……”<br />
段栩然听不下去,捂住耳朵战战兢兢走回小渊身边。<br />
男人的大手伸过来,帮着他捂耳朵:“怎么了?冷?”<br />
段栩然摇摇头,呼出一口恐惧的气息。<br />
他想起来,上一次去找维修师修理小方的时候,店里的伙计曾提过一嘴,失踪的小孩,垃圾场里的尸体,恐怕都和九渊的医院有关。<br />
他后知后觉感到害怕。<br />
一晃神,医院门口挂满尸体的场景似乎也在眼前浮现出来。<br />
虽然知道这些人是罪有应得,但九渊集团的无法无天还是令段栩然觉得震撼。<br />
“小渊,你千万千万,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我们在医院的事,知道吗?”他语气严厉。<br />
“什么医院?”小渊问。<br />
段栩然:“……嗯,很好,就是这样。”<br />
小渊迷茫地眨了眨眼睛,配上他的新刘海,显得越发呆里呆气。<br />
段栩然有点不忍直视,心虚地伸手替他捋了两下。<br />
无论如何也捋不齐。<br />
“咳,没事,夸你乖。哎那个是什么?快搬过来看看。”段栩然拍拍他的头,不自然地转移了话题。<br />
-<br />
翌日,段栩然收拾好东西,照常和小渊一起出门干活。<br />
但门一打开,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头嚣张的红发。<br />
女人脸上挂着彩,左手吊着护具,右手举在半空中,正要敲门。<br />
“艾拉姐?你怎么来了?”段栩然吃了一惊。<br />
艾拉看看他,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小渊,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:“这刘海,狗啃过?”<br />
“我——!”<br />
段栩然咬住嘴唇,忿忿把“我啃的”三个字咽了回去。<br />
“艾拉姐,不是说最近最好不要见面吗?有什么要紧事?”<br />
艾拉回过神,想起正事,肃然道:“嗯,不是我要见你们,是……九渊。”<br />
少年悚然一惊:“谁?!”<br />
艾拉面带苦涩:“九渊的人,他们都知道了。”<br />
炸掉废楼的当天晚上,艾拉甩掉跟踪她的人,回家接走儿子,到她提前备下的一个安全屋藏了起来。<br />
她本来以为,就算九渊能猜到是她带走了小宝,后续生出的一系列乱子也会让他们无暇对付自己这个小卒子。<br />
至于小渊,不过是她随便找的一个帮手,他甚至没有和护卫队的人正面对上,更是可有可无。<br />
第一天她也确实安全度过了。<br />
“但是第二天下午,他们找到了我的安全屋,”艾拉嗓音发抖。<br />
段栩然攥紧手心:“那小宝他……”<br />
“不,小宝没事,”艾拉充满歉意地看着段栩然,“他们跟我道歉,说一定会赔偿我的损失,还会继续为小宝治疗。”<br />
段栩然愣了少倾,怔怔地说:“条件是,要求你带他们找到小渊吗?”<br />
艾拉情绪激动地大喊:“不是!当然不是!你把姐当成什么猪狗不如的东西了?!”<br />
“我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追踪到小渊的,他们告诉我,他们已经掌握了小渊和你的行踪,下一步就会约你们见面。之所以先找到我,是为了向你们表示诚意,希望让我代为转告,他们对你们没有恶意,也不会追究那晚发生在医院的任何事。”<br />
段栩然一向觉得自己不算聪明,但此刻就连他也知道不对。<br />
“你信吗?”他定定地望着艾拉。<br />
艾拉上前一步,压低声音:“不信。所以我是来带你们走的。我有个朋友在……”<br />
“艾拉小姐,您要是真这样做,可就太让我伤心了。”一个文质彬彬的男声突然响起。<br />
艾拉猛然转身,从腰后拔出粒子枪对准来人。<br />
“蒲先生,不是说好了先派我来交涉的吗?你们九渊如此不守信用?”<br />
年轻男人西装革履,温文尔雅,从悬浮车上缓步而下,对着黑洞洞的枪口一笑:“幸好我来了,不然人都被艾拉小姐交涉没了。”<br />
他身后两名全副武装的大汉上来,礼貌却不容拒绝地将艾拉“请”到一边,<br />
“蒲先生!”<br />
段栩然紧张地抓住了小渊的衣角。<br />
男人挡在他身前,杀意腾腾盯着西装男,有如护食的野兽。<br />
蒲先生却只是笑笑,打量小渊:“请这位先生别误会,我们真的没有恶意。我们老板不过是看中了您在医院里的身手,想要雇佣你。”<br />
“不行!”<br />
段栩然把小渊往身后一拉,脱口而出。<br />
第21章<br />
蒲先生饶有兴致地看向段栩然:“为什么?”<br />
“能在九渊工作,可是阿尔法许多人的梦想。比起捡垃圾,这份工作能挣到的报酬可要高得多。”<br />
“不去,”段栩然用力摇头,“我们不缺钱,捡垃圾就够了。”<br />
小渊:“……”<br />
他似乎有别的话想说,但被段栩然狠狠捏了一下手心,乖乖闭上了嘴。<br />
蒲先生的目光带着傲慢和鄙夷,缓缓扫过段栩然身后的房屋,他们两人身上的衣物,表情不言而喻。<br />
他笑了笑,也没戳穿,换了个话题:“我听说,这位先生失忆了?”<br />
他指着小渊。<br />
“对,”栩然满脸警惕,“所以你知道他脑子不好,你也该知道,他胜任不了你们的工作。”<br />
“失忆不是脑子不好,是可以治好的。只要先生愿意来我们九渊工作,九渊可以为他提供最好的治疗,帮助他恢复记忆。”蒲先生说。<br />
段栩然咕哝:“你们治死那么多人,谁要你们治。”<br />
蒲先生:“……”<br />
他那张斯文的面具似乎终于裂了条缝,不耐烦地说:“那是医院负责人的问题,九渊自会整顿,用不着你操心!”<br />
少年没有反驳,眼神里却明明白白写着“不信”。<br />
蒲先生当没看见,装腔作势推了下脸上的眼镜,开始挑拨离间。<br />
“而且,我们想聘请的又不是你,为何你一直阻挠?该不会是担心这位先生恢复记忆后,不肯再给你打白工吧?你只想利用他当苦力,为此不惜牺牲他的未来,未免太自私了。”<br />
“我不是。”段栩然说。<br />
蒲先生觉得好笑:“你说不是就不是?我们凭什么相信……”<br />
然而段栩然根本不是朝他说的。<br />
“我不是利用你,也不是想阻止你恢复记忆,”他看着男人认真地说,“小渊,你相信我吗?”<br />
蒲先生:“呵呵。”这种毫无说服力的辩解,鬼才信。<br />
小渊:“嗯,我信。”<br />
蒲先生:“……”<br />
段栩然偷偷松开攥紧的手指,转头对着蒲先生,一脸“这总可以了吧”:“他不去。”<br />
“八千星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