干净纯粹的少年气中，还多了一丝漂亮生动的脉脉之意。<br />
“好看吗？”段栩然催促道。<br />
男人的喉结上下滚动，没有说话。<br />
段栩然等了一会儿，见小渊始终不吭声，眉眼立时耷拉下来，扯着衣角嘟囔：“不适合我吗？这可比我平时那些衣服都好看多了……”<br />
小渊终于说：“没有。平时就很好看。”<br />
段栩然不信：“那你刚才不说话？你别哄我了，肯定很难看。算了算了，我就知道我跟这种好衣服不配。谁叫我长得没你帅，所以……”<br />
男人上前一步，抓住段栩然的胳膊。<br />
段栩然吓一跳：“你干什么？”<br />
男人弯下腰，鼻尖几乎凑到他面前，嗓音发哑：“好看，很好看。”<br />
段栩然耳朵一热，不自在地移开视线：“哦、哦，好看就好看吧，靠这么近干什么……等等你干嘛？！”<br />
段栩然惊慌失措地抓住男人的手。<br />
小渊为什么在扯他衣扣？！<br />
男人不为所动，轻轻推开他的手，皱着眉头说——<br />
“可不可以，脱掉？”<br />
第26章<br />
房间里的空气凝固了一刹。<br />
“什、什么意思？”段栩然呆呆地问。<br />
男人再往前逼近一步, 高大的身影带着不容忽视的雄性气息，将段栩然完全笼罩在内。<br />
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了他的肩膀。<br />
远高于少年体温的热度穿透单薄的布料，烫得他一哆嗦。<br />
小渊的眉眼生得锐利, 眸色沉黑, 平日看人时显得格外冷淡, 现在却微微向下耷拉着, 看向他的目光中带着点委屈。<br />
仿佛是条可怜的大狗, 在小心翼翼拱着主人讨要玩具。<br />
“脱掉吧, 好不好？”男人弯下腰，低头。<br />
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。<br />
太近了。<br />
段栩然的耳尖传来阵阵酥麻的震动感。<br />
他的心脏开始加速泵血, 后背发烫，潜意识里升起一股想逃的冲动。<br />
奇怪，他明明深信面前的人不会伤害自己, 却莫名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压迫感。<br />
好像被捕食者盯上一样。<br />
段栩然下意识后退, 直到撞上墙壁。<br />
那一声轻轻的“咚”之后，他确定自己在对方眼睛里看到了受伤的情绪。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段栩然克制住自己的本能行为, 放轻声音, 用一种诱哄小朋友的口吻问：“为什么要脱掉呢？衣服怎么了？你是哪里不满意？”<br />
小渊定定地看着段栩然, 沉默片刻后, 终于说：“不喜欢。”<br />
“是别人给你的, 我不喜欢。”<br />
说完这句话, 他似乎为了强调自己的不满, 还用手拉扯了一下段栩然身上这件衣服。<br />
啪——<br />
只听一声线被绷断的轻响，衣襟最上方的那颗纽扣弹飞出去。<br />
段栩然：“……”<br />
小渊立刻松开手道歉：“对不起。”<br />
段栩然：“你……”<br />
小渊两眼无辜：“我没用力。”<br />
接着他把头凑到段栩然身前, 仔细看了看，说：“是它质量不好。”<br />
语气中还带点不满的指责。<br />
段栩然深吸一口气，推开小渊的脑袋想蹲下去捡纽扣。<br />
男人犹豫了一下, 也跟着蹲下/身，装模作样寻觅一番。<br />
结果两人都无功而返。<br />
纽扣不知道滚去了哪里，彻底不见踪影。<br />
“算了，找不到就不要了，”段栩然直起身。<br />
小渊见他不生气，神情放松下来，语调上扬：“好，衣服不要了，我给小然买。”<br />
段栩然：“……我是说纽扣不要了！”<br />
段栩然哭笑不得，终于有点明白小渊到底在闹什么脾气了。<br />
大概就像爷爷以前常常投喂的那只流浪狗，如果去喂食之前爷爷还摸过别的狗，它就会不满地汪汪叫，偶尔还会极有骨气地拒绝进食。<br />
可能是把爷爷划进了自己的地盘内，所以不喜欢别狗的气味。<br />
不过，人也会像小狗一样圈地盘吗？<br />
考虑到小渊脑子不太聪明，段栩然对他包容度很高。<br />
“不喜欢我穿别人给的衣服？”段栩然开玩笑地拍拍他的头，“傻不傻？”<br />
“这是工作服，是上班的人要穿的，不是某一个人单独给我的，我的同事们都有，就和你的制服一样。”他认真解释给小渊听。<br />
小渊露出一个苦恼的表情。<br />
“我不傻，小然。”他义正严辞地说。<br />
段栩然：“嗯嗯，你不傻，傻孩子。”<br />
小渊：“……”<br />
段栩然没理会他欲言又止的表情，起身把衣服脱下，让小方重新找一颗旧的纽扣缝上去。<br />
“好冷好冷……”<br />
脱完衣服，段栩然急急忙忙往被窝里钻。<br />
他的衬衫下面只穿了一件白色背心，两条胳膊在身体两侧晃动，白生生的晃眼。<br />
男人站在原地没动。<br />
段栩然奇怪，盖好被子探头叫他：“小渊，你干什么？快过来睡觉了。”<br />
“……嗯。”<br />
男人垂下眼睫，敛起眸中幽深的暗光。<br />
如果他能赚更多的钱，小然是不是就能待在家里，哪里也不去，什么衣服也不用穿……<br />
男人的脚步乱了一下。<br />
……好像不对。<br />
修正——别人的衣服，再不用穿。<br />
-<br />
段栩然第二天当然还是穿了那一身工作服去上班。<br />
只不过衣领下方换成了一颗浅卡其色的扣子，仔细看的话，和白衬衫有些格格不入。<br />
邱立仁盯着那颗纽扣，嘴角微微上扬，眼睛却没有笑意，“怎么换了颗扣子？”<br />
“啊？”<br />
段栩然正按照邱立仁的要求整理上一周的工作事项，话题转变太突然，他一时没反应过来。<br />
邱立仁指了指他的胸口，语气温和：“原来的纽扣去哪儿了？”<br />
段栩然伸手摸了摸，恍然：“哦，这个。昨天不小心把扣子扯掉了，我就重新补了一下。”<br />
“之前那颗呢？”邱立仁问。<br />
“找不到了。”段栩然有点紧张。<br />
不会还要他赔一颗一模一样的纽扣吧？<br />
邱立仁看着他的脸，缓缓说：“啊，那太可惜了。”<br />
段栩然一脸迷茫：“什么？”<br />
邱立仁笑道：“我说新衣服刚穿上，就坏了一颗纽扣，太可惜了。”<br />
段栩然没吭声，生怕邱立仁说要赔钱。<br />
他不知道一颗纽扣有什么要紧的，但既然上司这样说，那就算可惜吧。<br />
不过，他没想到邱立仁一个部长，会对下属观察得这么细致。他已经尽力找了一颗和原来的颜色最接近的扣子了，还能被一眼发现。<br />
看来以后干活得谨慎些，免得被对方抓住错漏。<br />
“邱部长，都整理好了。”段栩然从光屏前退开。<br />
邱立仁扫了一眼，夸奖道：“不错，才一个上午就学会了。听小苏说你以前是捡垃圾的？大材小用了。以后你不用回格子间，就留在我身边帮忙吧。”<br />
段栩然有点迟疑。<br />
邱立仁交给他的工作十分简单，只靠这个就能判断他是可塑之才吗？那万一以后其他更难的活儿做错了，会不会扣薪水？<br />
而且不是已经有一个苏吉安跟在他身边忙前忙后了吗？<br />
段栩然：“部长，我刚来还不熟悉工作内容，可能还是苏前辈做得更好……”<br />
“别叫部长了，叫我邱哥就行。”<br />
邱立仁笑眯眯地走到段栩然身边，把手放到他肩膀上，用力捏了捏，“年轻人要有闯劲，相信自己。你不用担心小苏，他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。”<br />
段栩然抖了下手，微不可察地往后退了一步。<br />
他不喜欢和陌生人肢体接触，肩膀上突如其来的触感让他不太舒服。<br />
“部长，我不是那个意思……”<br />
邱立仁敛去嘴角的笑，“行了，这事早就定了。你先出去吧。”<br />
段栩然只得应是，转身离开。<br />
回到格子间，段栩然发觉其他人看他的眼神有些怪异。<br />
好像除了那种比之前更甚的瞧不起，还多了一种“看，就知道是这样”的了然。<br />
段栩然还在犯疑惑，苏吉安从外面冲进来，径直冲到他面前，一脚踢翻他的桌子。<br />
段栩然：“……你干什么？”<br />
“我干什么？我才要问你干什么！你是靠什么把我踢走的心里没点数吗？”苏吉安揪着他的衣领，把他一路拽出门。<br />
众人纷纷侧目，却无人上前阻拦。<br />
段栩然以为自己肯定要挨打了，在心里暗暗回忆小渊揍人的姿势，试图等会儿模仿一二，权当防卫。<br />
不想苏吉安只是把他拖到无人的角落，然后暴跳如雷地开骂：“我早知你这种人不要脸，没想到你比我想的更不要脸！你以为靠山是这么好找的？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！”<br />
咦，不打他？
“好看吗？”段栩然催促道。<br />
男人的喉结上下滚动，没有说话。<br />
段栩然等了一会儿，见小渊始终不吭声，眉眼立时耷拉下来，扯着衣角嘟囔：“不适合我吗？这可比我平时那些衣服都好看多了……”<br />
小渊终于说：“没有。平时就很好看。”<br />
段栩然不信：“那你刚才不说话？你别哄我了，肯定很难看。算了算了，我就知道我跟这种好衣服不配。谁叫我长得没你帅，所以……”<br />
男人上前一步，抓住段栩然的胳膊。<br />
段栩然吓一跳：“你干什么？”<br />
男人弯下腰，鼻尖几乎凑到他面前，嗓音发哑：“好看，很好看。”<br />
段栩然耳朵一热，不自在地移开视线：“哦、哦，好看就好看吧，靠这么近干什么……等等你干嘛？！”<br />
段栩然惊慌失措地抓住男人的手。<br />
小渊为什么在扯他衣扣？！<br />
男人不为所动，轻轻推开他的手，皱着眉头说——<br />
“可不可以，脱掉？”<br />
第26章<br />
房间里的空气凝固了一刹。<br />
“什、什么意思？”段栩然呆呆地问。<br />
男人再往前逼近一步, 高大的身影带着不容忽视的雄性气息，将段栩然完全笼罩在内。<br />
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了他的肩膀。<br />
远高于少年体温的热度穿透单薄的布料，烫得他一哆嗦。<br />
小渊的眉眼生得锐利, 眸色沉黑, 平日看人时显得格外冷淡, 现在却微微向下耷拉着, 看向他的目光中带着点委屈。<br />
仿佛是条可怜的大狗, 在小心翼翼拱着主人讨要玩具。<br />
“脱掉吧, 好不好？”男人弯下腰，低头。<br />
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。<br />
太近了。<br />
段栩然的耳尖传来阵阵酥麻的震动感。<br />
他的心脏开始加速泵血, 后背发烫，潜意识里升起一股想逃的冲动。<br />
奇怪，他明明深信面前的人不会伤害自己, 却莫名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压迫感。<br />
好像被捕食者盯上一样。<br />
段栩然下意识后退, 直到撞上墙壁。<br />
那一声轻轻的“咚”之后，他确定自己在对方眼睛里看到了受伤的情绪。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段栩然克制住自己的本能行为, 放轻声音, 用一种诱哄小朋友的口吻问：“为什么要脱掉呢？衣服怎么了？你是哪里不满意？”<br />
小渊定定地看着段栩然, 沉默片刻后, 终于说：“不喜欢。”<br />
“是别人给你的, 我不喜欢。”<br />
说完这句话, 他似乎为了强调自己的不满, 还用手拉扯了一下段栩然身上这件衣服。<br />
啪——<br />
只听一声线被绷断的轻响，衣襟最上方的那颗纽扣弹飞出去。<br />
段栩然：“……”<br />
小渊立刻松开手道歉：“对不起。”<br />
段栩然：“你……”<br />
小渊两眼无辜：“我没用力。”<br />
接着他把头凑到段栩然身前, 仔细看了看，说：“是它质量不好。”<br />
语气中还带点不满的指责。<br />
段栩然深吸一口气，推开小渊的脑袋想蹲下去捡纽扣。<br />
男人犹豫了一下, 也跟着蹲下/身，装模作样寻觅一番。<br />
结果两人都无功而返。<br />
纽扣不知道滚去了哪里，彻底不见踪影。<br />
“算了，找不到就不要了，”段栩然直起身。<br />
小渊见他不生气，神情放松下来，语调上扬：“好，衣服不要了，我给小然买。”<br />
段栩然：“……我是说纽扣不要了！”<br />
段栩然哭笑不得，终于有点明白小渊到底在闹什么脾气了。<br />
大概就像爷爷以前常常投喂的那只流浪狗，如果去喂食之前爷爷还摸过别的狗，它就会不满地汪汪叫，偶尔还会极有骨气地拒绝进食。<br />
可能是把爷爷划进了自己的地盘内，所以不喜欢别狗的气味。<br />
不过，人也会像小狗一样圈地盘吗？<br />
考虑到小渊脑子不太聪明，段栩然对他包容度很高。<br />
“不喜欢我穿别人给的衣服？”段栩然开玩笑地拍拍他的头，“傻不傻？”<br />
“这是工作服，是上班的人要穿的，不是某一个人单独给我的，我的同事们都有，就和你的制服一样。”他认真解释给小渊听。<br />
小渊露出一个苦恼的表情。<br />
“我不傻，小然。”他义正严辞地说。<br />
段栩然：“嗯嗯，你不傻，傻孩子。”<br />
小渊：“……”<br />
段栩然没理会他欲言又止的表情，起身把衣服脱下，让小方重新找一颗旧的纽扣缝上去。<br />
“好冷好冷……”<br />
脱完衣服，段栩然急急忙忙往被窝里钻。<br />
他的衬衫下面只穿了一件白色背心，两条胳膊在身体两侧晃动，白生生的晃眼。<br />
男人站在原地没动。<br />
段栩然奇怪，盖好被子探头叫他：“小渊，你干什么？快过来睡觉了。”<br />
“……嗯。”<br />
男人垂下眼睫，敛起眸中幽深的暗光。<br />
如果他能赚更多的钱，小然是不是就能待在家里，哪里也不去，什么衣服也不用穿……<br />
男人的脚步乱了一下。<br />
……好像不对。<br />
修正——别人的衣服，再不用穿。<br />
-<br />
段栩然第二天当然还是穿了那一身工作服去上班。<br />
只不过衣领下方换成了一颗浅卡其色的扣子，仔细看的话，和白衬衫有些格格不入。<br />
邱立仁盯着那颗纽扣，嘴角微微上扬，眼睛却没有笑意，“怎么换了颗扣子？”<br />
“啊？”<br />
段栩然正按照邱立仁的要求整理上一周的工作事项，话题转变太突然，他一时没反应过来。<br />
邱立仁指了指他的胸口，语气温和：“原来的纽扣去哪儿了？”<br />
段栩然伸手摸了摸，恍然：“哦，这个。昨天不小心把扣子扯掉了，我就重新补了一下。”<br />
“之前那颗呢？”邱立仁问。<br />
“找不到了。”段栩然有点紧张。<br />
不会还要他赔一颗一模一样的纽扣吧？<br />
邱立仁看着他的脸，缓缓说：“啊，那太可惜了。”<br />
段栩然一脸迷茫：“什么？”<br />
邱立仁笑道：“我说新衣服刚穿上，就坏了一颗纽扣，太可惜了。”<br />
段栩然没吭声，生怕邱立仁说要赔钱。<br />
他不知道一颗纽扣有什么要紧的，但既然上司这样说，那就算可惜吧。<br />
不过，他没想到邱立仁一个部长，会对下属观察得这么细致。他已经尽力找了一颗和原来的颜色最接近的扣子了，还能被一眼发现。<br />
看来以后干活得谨慎些，免得被对方抓住错漏。<br />
“邱部长，都整理好了。”段栩然从光屏前退开。<br />
邱立仁扫了一眼，夸奖道：“不错，才一个上午就学会了。听小苏说你以前是捡垃圾的？大材小用了。以后你不用回格子间，就留在我身边帮忙吧。”<br />
段栩然有点迟疑。<br />
邱立仁交给他的工作十分简单，只靠这个就能判断他是可塑之才吗？那万一以后其他更难的活儿做错了，会不会扣薪水？<br />
而且不是已经有一个苏吉安跟在他身边忙前忙后了吗？<br />
段栩然：“部长，我刚来还不熟悉工作内容，可能还是苏前辈做得更好……”<br />
“别叫部长了，叫我邱哥就行。”<br />
邱立仁笑眯眯地走到段栩然身边，把手放到他肩膀上，用力捏了捏，“年轻人要有闯劲，相信自己。你不用担心小苏，他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。”<br />
段栩然抖了下手，微不可察地往后退了一步。<br />
他不喜欢和陌生人肢体接触，肩膀上突如其来的触感让他不太舒服。<br />
“部长，我不是那个意思……”<br />
邱立仁敛去嘴角的笑，“行了，这事早就定了。你先出去吧。”<br />
段栩然只得应是，转身离开。<br />
回到格子间，段栩然发觉其他人看他的眼神有些怪异。<br />
好像除了那种比之前更甚的瞧不起，还多了一种“看，就知道是这样”的了然。<br />
段栩然还在犯疑惑，苏吉安从外面冲进来，径直冲到他面前，一脚踢翻他的桌子。<br />
段栩然：“……你干什么？”<br />
“我干什么？我才要问你干什么！你是靠什么把我踢走的心里没点数吗？”苏吉安揪着他的衣领，把他一路拽出门。<br />
众人纷纷侧目，却无人上前阻拦。<br />
段栩然以为自己肯定要挨打了，在心里暗暗回忆小渊揍人的姿势，试图等会儿模仿一二，权当防卫。<br />
不想苏吉安只是把他拖到无人的角落，然后暴跳如雷地开骂：“我早知你这种人不要脸，没想到你比我想的更不要脸！你以为靠山是这么好找的？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！”<br />
咦，不打他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