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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209章 拨开云雾见青天(6k求月票)
    万里之外的蜀州阴云密布,雨水浙浙沥沥而在北边的京都府上空,却是晴空万里。
    立秋之后的午时,艷阳高照,將这座屹立皇城之南两百年的“风雨楼”照耀得鲜亮如新。
    一缕缕晕光,透过柵格窗上的琉璃洒下。
    使得三楼深处的宽敞房间內,仿若泛著金灿灿的光泽。
    戴著白虎纹面具的男子站在案前,手中那根白玉狼毫笔端粗大。
    他蘸了蘸徽墨,便在鬆软的烟水纸上挥毫写下四个字:“雨后有感。”
    接著便是四句诗:“朝辞白帝彩云间,千里江陵一日还。”
    “两岸猿声啼不住,轻舟已过万重山。”
    赫然便是陈逸所做《雨后有感》。
    只不过陈逸是以行书所写,字里行间彰显瀟洒。
    而这戴著白虎纹面具的男子,是以魏青体所写。
    一笔一画,横平竖直,粗獷豪迈。
    即便行云流水,也跟这首诗所流露出的“翻越万重山得见光明”的意境不符。
    因而,白虎纹面具男子写完后,看著烟水纸上浮现的意境,良久无言。
    便连跪在他面前的那名穿著红袍的白虎卫亦是眼含古怪。
    一阁主,竟也是书道圆满?!
    不待他多想,便听他口中的“阁主”问道:“密函上如何形容那首《雨后有感》?”
    他俯身行礼道:“淡然洒脱,御风而行。”
    阁主微微頜首,丟下白玉狼毫,注视著面前浮现的意境一片崇山峻岭,巍峨高耸,比白云还高千丈。
    一座城池耸立云端,横跨在两座山巔之间。
    其內有辉煌宫殿,有厚重城墙,有成守的万千重甲將士,以及重弩等冒著森冷寒气的兵器。
    山峦下方的“舟”,已经不能用“轻舟”描述,而是一艘艘战船。
    成群结队,浩浩荡荡。
    而他,则是身穿白袍、內披掛银光鎧甲,脸上戴著白虎纹面具的“將军”打扮,站在船首。
    抬手间,战船沿看山间河道疾驰。
    遇山开山,遇敌杀敌,转瞬万里。
    直至最后,旌旗密布,插在一片阳光照耀之地白袍阁主看著那幅景象,莫名笑了几声,“轻舟已过万重山啊,不错。”
    白袍阁主语气平静的夸讚一句,冷漠如冰的眼睛隨之落在面前红袍白虎卫身上。
    “季青,你如何看待这句?”
    红袍白虎卫,季青略一思索,回答道:“此句诗里有『破开阴云重见光明』之感。”
    “属下以为,雏鸟与之前相比,豁达许多。”
    白袍阁主淡淡的说:“看来他已经看到了一缕曙光—不错。”
    季青身体微微一抖,这是他从阁主口中听到的第二个“不错”。
    作为跟隨“阁主”最久的人,他明白一一阁主动了真火。
    想著,季青小心的说道:“或许是因为他书道圆满?”
    白袍阁主不置可否的说:“圆满书道,可让他得名於九州三府,的確有『拨开云雾见青天』之能。”
    接著他话锋一转,“我不这么认为。”
    “『轻舟”二字,虽是应了他的名儿,但纵观近些时日以来,蜀州发生的一切,何尝不是应在萧家身上?”
    季青微愣,稍稍抬起头看了一眼,迟疑道:“阁主是说,雏鸟提前知道有人要火烧三镇夏粮?”
    “可是据鷂鹰所说,雏鸟一直深居简出。”
    “除了偶尔去往贵云书院教教书道之外,几次外出都是替萧婉儿去商议百草堂拓展之事。”
    “他能从何处得知明月楼、刘家和灰狼对付萧家之事?”
    “他又怎可能提前预料到萧家能够化险为夷?”
    “除非—
    没等他说完,白袍阁主稍稍抬手,打断道:“我要知道原委,不是猜测推断。”
    “阁主恕罪,属下这便传令雌虎,命她仔细查一查雏鸟。”
    白袍身影警了他一眼,语气冷淡的提醒道:“问一问三镇被袭那晚,雏鸟身在何处。”
    季青连忙俯首称是。
    他刚要起身离开,就听白袍阁主继续吩附道:
    “传令將星,告诉他,我同意他的计划,儘快启动吧。”
    “另外弯凤她想在蜀州待著,就让她在那里待著吧。
    “至於荆州刘家——內乱已生,自取灭亡,无须理会。”
    便在这时,门外又传来两道敲门声,白袍身影停顿下来,“何事?”
    “启稟阁主,宫中来信,圣上命您即刻进宫。”
    “备轿。”
    “是。”
    待门外之人离开,白袍身影看著跪在面前的季青摆手道:
    “下去重新写一份有关刘文身死的密函,我要带去宫里面圣。”
    “记住,写明荆州刘家有叛国之嫌。萧家知情瞒报,包藏祸心。”
    季青闻言一顿,俯首磕在地上,“属下遵命!”
    隨后,他起身退了几步转身离开。
    静立片刻。
    白袍阁主看了一眼桌上飘著的虚幻意象,冰冷淡漠的眼晴浮现些许思索之色。
    “轻舟成长了啊。”
    “可惜,读书人玩弄一辈子笔桿子,终究只是蚁。”
    说著,白袍阁主便將那张意象恢弘的烟水纸轻轻拿起。
    抖动两下。
    轻盈纸张瞬间化为纸屑飘出窗外。
    白袍阁主看著纸屑飘飞消散,眼里闪过些冰冷。
    旋即,他挥了挥衣袖。
    身影骤然消失,化为一道虚白影子掠进北面红墙固守的皇城之內。
    隱约中,一道压抑极低的声音在那间空荡荡的静室內迴响:
    “一味的淡薄名利,又怎可能长成遮天蔽日的大鹏鸟?”
    万里之外。
    蜀州。
    连著下了三天的雨,总算在临近中秋时停歇。
    天空儘管有阴云笼罩,但已能看到云层之后的太阳。
    如同火炉照耀,使得被云层包裹的蜀州各地温度逐渐升腾。
    闷热。
    很不爽利。
    陈逸自是不觉得有什么,只是在小蝶等人面前,他多少要表现出些汗流瀆背的样子。
    所幸他早已习惯了隱藏。
    这些常人应有的身体上的反应,他信手拈来。
    午饭过后,他就让小蝶备了擦茶饮,加了冰块,跟萧无戈坐在池边垂钓。
    三人一边喝著冰爽茶饮,一边閒聊。
    大抵都是小蝶在说,陈逸偶尔应和一两句。
    萧无戈乾脆一句话不说,只时不时的欢呼一声,“姐夫,鱼上鉤了。”
    “姐夫,大鱼上来了。”
    “姐夫,看我给你报仇了,就是这条鱼扑腾你一身水”
    用得著他报仇?
    陈逸心里骂骂咧咧,满是空军钓鱼佬的碎碎念。
    所以每当这个时候,他就嗯一声,似是而非的回应萧无戈。
    然后他就假装询问小蝶,“蜀州府城內近来可有什么有趣的事?”
    或者,“中秋佳节將近,东西两市哪边更热闹”等等。
    小蝶倒是什么都知道一些,回几句,说一些不甚重要的事。
    “姑爷,近来城里最热闹的还是康寧街上。”
    “您那首《雨后有感》传扬出来后,那些读书人络绎不绝的去贵云书院一观。”
    小蝶说到这里,脸上不禁眉开眼笑。
    “听说岳明先生特意请了几名护卫守在门口,生怕有人擅自闯入进去。”
    “就是这样,还有不少功名在身的读书人想方设法的进入书院呢。”
    “逼得岳明先生没法子,今日一早张贴告示,说明日开放展馆。”
    “不过若想观看您的字帖,一样需要提前递过去拜帖,否则只能看到您书道大成的字帖。”
    陈逸兴趣缺缺的哦了一声。
    书道圆满的行书字帖不出他所料,的確吸引了眾多来客前去观看。
    但是令他想不到的是,前来萧家拜访的人不仅没减少,反而有增多趋势。
    其中有汤家夫人、万家小姐这样的常客,也有一些闻讯赶来的新客。
    大都是想托关係走门路,试一试能否拜在他这位轻舟先生门下。
    再加上前些时日铁壁镇夏粮被烧之事,前来拜访老太爷的人也不少。
    两方来客奏到一起,直让萧家门房从早忙到晚。
    老太爷无奈之下,先是下令每日只见一人,后来乾脆推脱身体抱恙,闭门谢客。
    但萧婉儿就没那么乾脆了。
    她本就是心软之人,总想著面面俱到。
    因而来访客人递过来的拜帖,她大都是接著,实在错不开的就一起说笑几句。
    从早到晚,她所在的佳兴苑里几乎没有一刻空閒时候。
    別说陈逸不去凑热闹,连需要先生授课的萧无戈都得了两天空閒。
    “何苦呢?”
    “像我这样统统推掉多好。”
    陈逸想归想,自也清楚萧婉儿性子如此,外人劝也劝不动。
    一旁的小蝶瞧出他不感兴趣,便转了个话题说:
    “还有因为您写的那首《雨后有感》,近日不少才子放出话,说要在中秋诗会上压一压您的风头。”
    “压我风头?好啊,赶紧的,最好把姑爷我压进泥土里去。”
    见陈逸这般无所谓的態度,小蝶却是认真的说:“姑爷,他们做不到的。”
    “为何?”
    “当然是他们才疏学浅呀?”
    小蝶,跟谁学得溜须拍马?
    “中院的姐她们啊。”
    “姐她们说,我们这些做下人的,就要嘴巴甜一些,这样才能討得老爷夫人小姐们的欢心。”
    陈逸侧头瞪了她一眼,“少学些乱七八糟的,姑爷我不吃那一套。”
    小蝶吐了吐舌头,笑著回了一句知道了,接著便说起往年中秋的盛况,
    从东市热闹的各式小节目,西市的唱大戏,康寧街上几家诗会比拼,说到城南烟巷的魁爭艷。
    零零总总,大抵能听出蜀州城內的热闹。
    “姑爷,您想去哪里逛逛?”
    “我啊,都行。”
    也都不行。
    陈逸更想待在春荷园里睡大觉。
    只是他也清楚,中秋佳节,侯府內的繁文节不会少。
    祭祖,迎客,宴请等等。
    若是萧惊鸿不回来,他倒是能得到些清閒。
    萧惊鸿但凡回来,他都得陪著应酬应酬,或者去给一些长辈送节礼。
    成婚后的人情往来,大抵如是。
    小蝶闻言一顿,自是不敢隨意提建议,身为丫鬟的本分怎好替主家做决定?
    所以她就期期艾艾的说:“听闻今年中秋,城北更热闹。”
    “猜灯,对对子,还有,还有曲池上能放灯许愿———“”
    陈逸听出她的意思,笑著打趣道:“想去吗?”
    小蝶连连点头,接著又猛猛摇头,脑后两团髮髻晃来晃去。
    “姑爷,您决定,我听您的。”
    “听我的啊,那就都不去。”
    “啊·.”
    “骗你的,哈哈。”
    “等夫人回来问问她想去哪儿,或者她不回来,看看大姐想不想去放灯。”
    小蝶脸上的失望便一闪而过,顿时露出些欣喜,说等会儿她就去找娟儿翠儿打听打听。
    陈逸自是不会多说什么。
    仔细想想,来到这里这么久,他的確没有好好逛一逛。
    更不用说特意出去游玩了。
    多数时候,他出门都有正事要做,心情总归没那么放鬆。
    若是机会合適,他倒也不介意出去玩一玩。
    閒聊几句。
    陈逸丟了空荡荡的鱼竿,准备回房间歇息。
    便在这时,王力行从园子外走来,行礼道:“二姑爷,门外有人求见。”
    陈逸微愣,奇道:“哪位?”
    “布政使司参政陈云帆,以及参议李怀古两位大人,说是有要事找您相商。”
    “他俩?”
    若是只有李怀古一人,陈逸还能信一信。
    但加上陈云帆,他就不相信那俩人能有什么“要事”了。
    “请他们进来吧。”
    陈逸说著,一边吩咐小蝶先送萧无戈回房午睡,一边烧水湖茶。
    没过多久。
    都是一身便服的陈云帆和李怀古联袂而来。
    远远瞧见陈逸身影,陈云帆就面带笑容的躬身行礼:
    “后进末学陈云帆见过轻舟先生。”
    李怀古一顿,正犹豫要不要跟著行礼,就听站在亭子外的陈逸笑骂道:
    “兄长此来不会是特意让我难堪的吧?”
    陈云帆挤眉弄眼两下,便起身拉著愣神的李怀古走来。
    “近两日,你的大名传遍蜀州,令为兄汗顏。”
    “比不过兄长的状元名號。”
    “哪里哪里,为兄这状元之位来得侥倖,勉勉强强算是今科第一·
    李怀古瞧著这兄弟俩熟络的样子,哪还不明白先前陈云帆是在说笑。
    他不免也跟著放鬆下来,“云帆兄若都是侥倖第一,那在下这探也来得不正。”
    陈云帆侧头看了他一眼,样装讶然道:“原来怀古兄先前以为自己是真材实料吗?”
    “....不是。”
    眼见老实人李怀古被一句话嘻的哑口无言,陈逸摇了摇头:“兄长惯是开玩笑。”
    说著,他请二人落座。
    一边喝茶,一边询问两人来意。
    “今日布政使司这般空閒,让你们一同外出?”
    陈云帆端起茶杯抿了一口,撇嘴说:“那两个老傢伙自然没那么好心。”
    “那你—”
    “偷溜出来的。”
    陈逸哑然失笑,心说这的確是陈云帆能做得出来的事情。
    接著他看向李怀古,“怀古兄?”
    李怀古摇摇头,“我昨日晚上刚回蜀州,今早去司里找杨大人稟明情况,得以准假歇息。”
    他对陈云帆这般浑不在意布政使司的態度不敢苟同。
    但是两人毕竟一个衙门当差,低头不见抬头见,便也不好多说。
    陈逸却是直言不讳,“兄长应该学学怀古兄。”
    陈云帆警了眼李怀古,说:“学他太累,我不会。”
    “云帆兄,你——”
    “我说的不对?三镇夏粮粮税那种烫手山芋你都接,身心不累?”
    李怀古无力反驳,“倒的確有一些。”
    接著他目光落在陈逸身上,略有感激的说:“不过多亏轻舟兄出言指点,算是躲过一劫。”
    陈云帆一愜,同样看向陈逸,问道:“他磨磨蹭蹭十多天没到铁壁镇,是你教他的?”
    陈逸刚要点头,隨即反应过来,“十多天没走到铁壁镇?”
    这个速度,的確出乎他预料。
    要知道那晚他带一帮子邪魔外道前往铁壁镇,快马加鞭就只用了两个时辰。
    那么短的距离,李怀古竟用了十多天没到—
    喷喷,这人多少有些耿直了。
    而迎著两人古怪目光的李怀古,苦笑著说:“刘大人三天一封传信。”
    “一次说十税一,一次十税二,又说十不留一,直到最近一封说免了。”
    “实在令我头昏脑涨,索性放慢一些行程——”
    闻言,陈逸还没说什么,旁边陈云帆已经骂骂咧咧:“明摆著欺负老实人。”
    “刘洪忒是不要麵皮,朝令夕改都没他快。”
    “云帆兄,慎言。”
    “怕什么,这里又没外人。”
    陈云帆看向陈逸,“你说是吧,逸弟?”
    陈逸似笑非笑的说道:“兄长若是对布政使司不满,乾脆丟了官印。”
    “我还真有这个想法—”
    说说笑笑几句,陈云帆心中也不免泛起些嘀咕。
    他本以为李怀古磨磨蹭蹭是受了岳明先生点拨,没成想会是陈逸出的主意。
    可那是在大半个月以前啊。
    “嘖,逸弟果然还是逸弟。”
    “即便足不出户,也能凭藉一些线索推断出刘家会退让。”
    “不过显然,他没料到我先前的那些提醒都是废话——”
    一个时辰很快过去。
    虽然三人多是些没什么营养的閒话,但是气氛反而更融洽些。
    眼见天色不早。
    陈云帆和李怀古才说明来意。
    陈云帆拿了一封拜帖放在桌上,一本正经的说:“中秋佳节,乃是闔家团圆的日子。
    北“可怜我在蜀州举目无亲,唯有逸弟能够称为家人,所以—“”
    没等他说完,陈逸就猜到他后面的话,没好气的打断道:“免开尊口。”
    “我一个赘婿,哪有做主的时候?”
    陈云帆嘿嘿一笑,“不用你做主,到时候你去哪儿,为兄就跟著去哪儿。”
    “哦对,若是惊鸿將军也在,刚好可以让崔清梧跟她作伴。”
    陈逸心说就知道是这样,刚要拒绝,就见李怀古也拿出一份请柬,汕笑道:
    “贵云书院中秋诗会,老师让我给你送一份请柬过来。”
    ““.—前日我已经拒绝过院长了。”
    “拒绝做什么?”
    陈云帆自顾自的接过请柬,打开看了一眼,顿时来了兴趣:
    “怀古兄,这次诗会来得人应该不少吧?”
    李怀古点了点头,“老师说,一些刚好前来拜访书院的人也会参加。”
    “诸如岳麓书院的章平先生,金陵书院的梓谦先生等。”
    哪知陈云帆摇头道:“我说得是魁。”
    “这——在下不知。”
    “诗会嘛,必然会有魁献歌献舞。”
    “逸弟,赏个脸?”
    陈逸没好气瞪了他一眼,“不去。”
    陈云帆脸上露出一抹失望,砸吧砸吧嘴嘀咕道:“你去哪儿,我去哪儿。”
    反过来,也一样。
    他总归是打定主意,要带著崔清梧跟著陈逸一起过中秋佳节。
    李怀古看了看两人,迟疑著说:“轻舟兄若是得空可去看看,此番诗会的確盛况空前。”
    陈云帆闻言一顿,顾不得失望,跟著看向陈逸神色认真的说:“去!”
    见陈逸不为所动,他脸色一板,“稍后我可要去拜见老侯爷了。”
    陈逸见两人这般殷切,只得道:“明日我去书院问问岳明先生再决定。”
    这位兄长不仅不像状元郎,更不像个人。
    简直跟他江南府陈家大房嫡出和读书人的身份完全不相符。
    陈云帆自是不管他什么想法,见他鬆口后,顿时笑著说:“到时候让你看看为兄的诗才。”
    “你?”
    “诗才?”
    “为兄寒窗苦读十年圣贤书,做一首应景的诗词不说信手拈来,也能出口成章。”
    閒扯一番,陈逸总算將两人送出府。
    直到他们走远,他才露出一抹苦笑。
    这下,中秋佳节他想不出门凑热闹都不成了。
    只是不知萧惊鸿能不能赶在那之前回来。
    乌山互市。
    萧惊鸿低调返回,悄无声息的跟苏枕月调换回身份,並未惊动互市內忙碌的山族之人和役夫。
    別看三镇夏粮被袭之事传遍蜀州,在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乌山互市,却是没人知道。
    萧惊鸿自也不会去乱说。
    待换上一条白色长裙后,她扫视一圈问道:“裴琯璃人呢?”
    苏枕月脸露汕然,无奈的说:“跟著她阿哥回山族了。”
    萧惊鸿微微皱眉,倒也没有责怪她,淡淡的说:
    “她越是费尽心思的躲藏,越说明传信给我的人身份存疑。”
    “『刀狂』柳浪的確重情重义,也会报我不杀他之恩,但他没可能跟山族扯上关係。”
    苏枕月闻言点了点头,迟疑问:“要不,我去一趟山族抓她回来?”
    “你去没用,山婆婆不会买帐,还是我去。”
    “您亲自去?可是中秋將近,您不回府了吗?
    1
    萧惊鸿半甲面具下嘴唇微抿,说道:
    “此番三镇夏粮被袭,已经让我明白,爷爷不希望我留在府里。”
    “这,这是为何?老侯爷怎会”
    “防患於未然吧。』
    萧惊鸿没再多说,转而轻声吩附道:“我去山族后,你替我写封信给夫君。”
    “让他儘快把那些诗词装裱好,掛在我房间。”
    苏枕月张了张嘴,犹豫道:“小姐,我的字跡跟您不同,姑爷瞧见了怕是不妥。”
    “他会明白的。”
    萧惊鸿说著,如水般的眼眸看向蜀州府城,似是浮现一道书生身影。
    恍惚间。
    那身影迎过来,笑著问:“夫人,何时回来?”
    夫君,见谅。
    待诸事定,惊鸿自当回去··.
    相夫教子?
    萧惊鸿一惊,回过神来,忙低头回到桌前坐下,拿起一册本子边看,边问:
    “说说近几日的互市进度。”
    苏枕月看著她,迟疑片刻,回道:“连日下雨,进度受了些影响——“”
    她要不要提醒小姐一下,本子拿反了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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