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9章
陆回舟仔细观察苏煜，见他神态自然，确定他说的是真心话。<br />
他默默松了口气：“是我失策。”<br />
他确实失策，没料到田玉林会那么不择手段。如果那天他晚回片刻，后果不堪设想。<br />
“不过，师祖不是不在意别人看法吗，为什么要关心我怎么觉得？”苏煜把搅好晾凉的粥喂给元宝，撸了它两下，忽然想到什么，看向陆回舟。<br />
陆回舟神色明显凝滞一瞬。<br />
苏煜笑：“师祖怕我塌房，我懂。”<br />
但陆回舟不懂：“什么是[塌房]？”<br />
“塌房，就是——”算了解释太复杂，“总之您能在意我的看法，我很高兴。”<br />
苏煜说着话，站起来，身体却踉跄了下。<br />
陆回舟下意识向他伸手，但苏煜已经自己扶着墙站好。<br />
脸色有一抹尴尬。<br />
“白天站久了？”陆回舟看一眼他的腿，“今天做了几台？”<br />
“三台。”苏煜答着，走向厨房，右脚有些抬不起来，始终拖蹭着地板，陆回舟蹙眉看着，苏煜却忽然从厨房探出头来，“师祖说教我做饭，还算不算数？”<br />
“算。”陆回舟走向厨房，才看见橱柜台面上大大小小，砧板、菜刀，锅碗盆盘，错落摆满，看架势是要做满汉全席。<br />
“你要做什么？”陆回舟问。<br />
“鸡丝面啊。”苏煜答。“苏明皓做这个好吃，从他去实习，我再也没吃着。”<br />
没见谁家叔叔让侄子养，还那么理所应当，又那么……委屈可怜。<br />
陆回舟看苏煜一眼，他侧对着他在冲洗鸡胸肉，头发松软，皮肤奶白，脸颊带着一丁点婴儿肥，艺术品一样修长漂亮的手，笨拙地翻动那块冻硬的鸡肉：“怎么还不化？”<br />
“因为你没有提前把它拿出来。”<br />
陆回舟从他身上收回视线，看向凌乱的台面，眉心跳动：“把这些收起来，做鸡丝面不用这么大阵仗。”<br />
怎么不用？工欲善其事，必先利其器。<br />
但作为菜鸡，苏煜没有发言权。<br />
他看一眼陆回舟忍耐的脸色，老实把大部分工具先收起来，桌上只留了一大一小两口煮锅。<br />
“大锅煮面，小锅煮鸡肉，今天先教你程序，下次记得提前化冻，不然口感不好。”<br />
陆回舟说着，指导苏煜先把鸡肉煮上，等待的工夫洗菜和煮面。<br />
“鸡肉大火煮开之后，中火煮八分钟，撇净浮沫，剩下的汤可以煮一下青菜。”<br />
“你不能吃鸡精，煮青菜放点盐就好，用中火，不必煮太久。”<br />
“煮好之前，先撕鸡丝。”<br />
他话说得简洁严肃，一丝不苟，跟一场手术教学也没什么差别。<br />
苏煜听着听着，忽然笑起来。<br />
“怎么？”陆回舟问。<br />
“没怎么，我也算圆梦，上过您的课了。”苏煜说着，忽然摸出手机，靠近陆回舟，“师祖，笑一个，我要合影留念。”<br />
陆回舟看向他高高举起的手机，平静提醒：“里面没我。”<br />
苏煜看向镜头，陆回舟没实体，镜头里确实没有他，只有苏煜一个，苏煜像贴近一团幽灵。<br />
“咳，没关系。”苏煜依然按下拍摄键，“回头我给您p上去。”<br />
他说着，放下手机，神色有一瞬失落。<br />
他忽然想到，他和师祖对彼此一直都只是影子一样的存在，看得见，摸不着。就连做影子，他们的接触也被限制在每天的十五分钟内——不，还不是每天。<br />
“哪一年读的本科？”陆回舟看一眼苏煜神色，突然开口，转开话题。<br />
他问起苏煜读大学的时间，又问他上过哪些老师的课，偶然说到两人都认识的名字，苏煜开心起来，把刚才的失落丢在一边。<br />
陆回舟却在他注意不到的地方看了眼手机。<br />
鸡肉煮好了，陆回舟指导苏煜捞出来，放凉一些，手撕成丝。<br />
“太粗了。”陆回舟看苏煜撕了一会儿，忍不住说。<br />
这还粗？苏煜知道他看着，已经特意往细里撕，哪知没被表扬，反被挑剔。<br />
“您行您上。”他咕哝一句，耐心告罄，撕得更粗了。<br />
“你的鸡肉没有化冻，口感不好，撕细点好吃。”陆回舟解释。<br />
“……反正是我吃。”苏煜嘴犟，手下的鸡肉越发粗细不均，乱七八糟。<br />
陆回舟看不得这么没有秩序的东西，把视线移到苏煜脸上，这才好受。<br />
“为什么选择学医？”陆回舟看着苏煜问，“你人这么……随性。”<br />
——临到口边，他收回那个“懒”字。<br />
但苏煜还是听了出来：“师祖想说我懒？”<br />
他哼了一声：“我不是懒，是身体需要节省能量。”<br />
这话，倒不全是诡辩。陆回舟看苏煜一眼，感冒发烧加照料大伯，他身体最近更差了，眼下有淡淡的乌青。<br />
“我学医，是因为一个人。”苏煜腿疼，在厨房的高脚椅上坐下来，把那个“笨蛋”医生的事跟陆回舟讲了一遍。<br />
“你是想救他，才学的泌尿外？”陆回舟听完，静声问。<br />
“算是，但我能上手术的时候，他早已经走了。”苏煜眼睛放空一瞬，但很快又回过神来，看向陆回舟：“师祖呢，您为什么学医？”<br />
“我舅舅是医生。不过——我学医，是因为我母亲。”前者是陆回舟对外一贯的说辞，后者，是他从没对别人袒露过的话。<br />
“您母亲？”苏煜神色正了正。<br />
“我母亲是大脑受创，她走时，神志不清，身体淤肿，呕血，也便溺不止。”<br />
“她很爱美，也很怕疼，被小猫抓了都要找外公告状，我想帮她，但是，我什么都帮不上。”<br />
陆回舟语气平静，但苏煜听得出来，师祖跟他母亲一定感情很好，在他的平静的叙述底下，掩藏着很深的东西。遗憾，难过，思念，不平……<br />
“师祖……”苏煜停下动作，看着陆回舟，迟迟说不出话来。<br />
“吓到你了？”陆回舟有些后悔。有些话，果然还是不该说，太压抑。<br />
陆回舟语气轻松起来：“其实她很快就走了，也没受太多罪。”<br />
“我学医，是不想再那么无能为力。”他想救的人已经永远不在了，剩给他的，只是一种深深的执念。<br />
很多时候，他感到自己就像那执念的一具傀儡。<br />
“那个，其实我也是。”苏煜不完全懂陆回舟的感受，但他特别想安慰陆回舟，匆匆开口，“我想救的那个人，我刚上大一他就走了，他还是我初恋来着，但是没关系，后来我每做一台肾癌手术，就像又见着他一次！”<br />
陆回舟静了一瞬，抬起头来：“他还是你什么？”<br />
第40章<br />
“初, 初恋。”<br />
“准确说，是初次暗恋。”苏煜说着，有点儿下不来台。<br />
“他是直的, 我刚有点儿喜欢他，就被他发了喜糖, 他还想让我去做花童。”太伤了, 苏煜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, 再也没敢喜欢人——他好像没那个“雷达”，分辨不出别人弯还是直。<br />
陆回舟听得沉默：“你那时多大？”<br />
“十四。”<br />
十四, 难怪别人让他做花童。<br />
“我早熟。”苏煜扭扭捏捏说。<br />
“我看你是晚慧。”陆回舟看他一眼，“对方多大，有没有……误导你什么？”<br />
“您想什么呢？”苏煜生气，“他就把我当弟弟, 对我很好, 没有一分歪心思！”<br />
“抱歉。”陆回舟看一眼他被碰到逆鳞的模样，沉默下去，就在这时, 两人同时听到一阵“噗噗”的声音，同时回头——<br />
“我的面！”煮面的锅开了，白色的泡沫顶起锅盖，苏煜大叫一声, 有些忙乱站起来，跛着脚去拿凉水壶，又赤手去提锅盖。<br />
陆回舟面色一变, 伸手阻拦他：“烫！”<br />
已经晚了。陆回舟触碰不到实体，并不能真的阻拦苏煜，苏煜被烫得松了手, 锅盖丢在台面上，打翻了一碟青菜和半碗佐料。<br />
料汁溅了苏煜一身，面汤浇熄灶火，溢了一锅边加一灶台。<br />
苏煜沉默一瞬，看向陆回舟：“只是个小小的意外。”<br />
陆回舟不语，看向他烫红的手指：“先把手冲冲。”<br />
苏煜这才反应过来，惨兮兮“嘶”了声，老实去冲凉水。<br />
“做手术的镇定哪儿去了，手比面金贵，下次不要急，先垫隔热手套再拿。”陆回舟在旁边沉声讲。<br />
“知道了……”苏煜讪讪说着，关了水龙头，从自己身上捡下几根青菜，捡得不耐烦，干脆卷起上衣。<br />
“你干什么？”陆回舟喉咙一紧。<br />
“脱衣服啊。”苏煜胳膊架到一半，露着紧实的细腰，茫然看他。<br />
“回房脱。”陆回舟声音冷静。<br />
但头撇向一边。<br />
苏煜看他一眼，神色怪怪的，把衣服又放下来，进了卧室。<br />
片刻他换好一件t恤，一条松软的睡裤，走了出来。
他默默松了口气：“是我失策。”<br />
他确实失策，没料到田玉林会那么不择手段。如果那天他晚回片刻，后果不堪设想。<br />
“不过，师祖不是不在意别人看法吗，为什么要关心我怎么觉得？”苏煜把搅好晾凉的粥喂给元宝，撸了它两下，忽然想到什么，看向陆回舟。<br />
陆回舟神色明显凝滞一瞬。<br />
苏煜笑：“师祖怕我塌房，我懂。”<br />
但陆回舟不懂：“什么是[塌房]？”<br />
“塌房，就是——”算了解释太复杂，“总之您能在意我的看法，我很高兴。”<br />
苏煜说着话，站起来，身体却踉跄了下。<br />
陆回舟下意识向他伸手，但苏煜已经自己扶着墙站好。<br />
脸色有一抹尴尬。<br />
“白天站久了？”陆回舟看一眼他的腿，“今天做了几台？”<br />
“三台。”苏煜答着，走向厨房，右脚有些抬不起来，始终拖蹭着地板，陆回舟蹙眉看着，苏煜却忽然从厨房探出头来，“师祖说教我做饭，还算不算数？”<br />
“算。”陆回舟走向厨房，才看见橱柜台面上大大小小，砧板、菜刀，锅碗盆盘，错落摆满，看架势是要做满汉全席。<br />
“你要做什么？”陆回舟问。<br />
“鸡丝面啊。”苏煜答。“苏明皓做这个好吃，从他去实习，我再也没吃着。”<br />
没见谁家叔叔让侄子养，还那么理所应当，又那么……委屈可怜。<br />
陆回舟看苏煜一眼，他侧对着他在冲洗鸡胸肉，头发松软，皮肤奶白，脸颊带着一丁点婴儿肥，艺术品一样修长漂亮的手，笨拙地翻动那块冻硬的鸡肉：“怎么还不化？”<br />
“因为你没有提前把它拿出来。”<br />
陆回舟从他身上收回视线，看向凌乱的台面，眉心跳动：“把这些收起来，做鸡丝面不用这么大阵仗。”<br />
怎么不用？工欲善其事，必先利其器。<br />
但作为菜鸡，苏煜没有发言权。<br />
他看一眼陆回舟忍耐的脸色，老实把大部分工具先收起来，桌上只留了一大一小两口煮锅。<br />
“大锅煮面，小锅煮鸡肉，今天先教你程序，下次记得提前化冻，不然口感不好。”<br />
陆回舟说着，指导苏煜先把鸡肉煮上，等待的工夫洗菜和煮面。<br />
“鸡肉大火煮开之后，中火煮八分钟，撇净浮沫，剩下的汤可以煮一下青菜。”<br />
“你不能吃鸡精，煮青菜放点盐就好，用中火，不必煮太久。”<br />
“煮好之前，先撕鸡丝。”<br />
他话说得简洁严肃，一丝不苟，跟一场手术教学也没什么差别。<br />
苏煜听着听着，忽然笑起来。<br />
“怎么？”陆回舟问。<br />
“没怎么，我也算圆梦，上过您的课了。”苏煜说着，忽然摸出手机，靠近陆回舟，“师祖，笑一个，我要合影留念。”<br />
陆回舟看向他高高举起的手机，平静提醒：“里面没我。”<br />
苏煜看向镜头，陆回舟没实体，镜头里确实没有他，只有苏煜一个，苏煜像贴近一团幽灵。<br />
“咳，没关系。”苏煜依然按下拍摄键，“回头我给您p上去。”<br />
他说着，放下手机，神色有一瞬失落。<br />
他忽然想到，他和师祖对彼此一直都只是影子一样的存在，看得见，摸不着。就连做影子，他们的接触也被限制在每天的十五分钟内——不，还不是每天。<br />
“哪一年读的本科？”陆回舟看一眼苏煜神色，突然开口，转开话题。<br />
他问起苏煜读大学的时间，又问他上过哪些老师的课，偶然说到两人都认识的名字，苏煜开心起来，把刚才的失落丢在一边。<br />
陆回舟却在他注意不到的地方看了眼手机。<br />
鸡肉煮好了，陆回舟指导苏煜捞出来，放凉一些，手撕成丝。<br />
“太粗了。”陆回舟看苏煜撕了一会儿，忍不住说。<br />
这还粗？苏煜知道他看着，已经特意往细里撕，哪知没被表扬，反被挑剔。<br />
“您行您上。”他咕哝一句，耐心告罄，撕得更粗了。<br />
“你的鸡肉没有化冻，口感不好，撕细点好吃。”陆回舟解释。<br />
“……反正是我吃。”苏煜嘴犟，手下的鸡肉越发粗细不均，乱七八糟。<br />
陆回舟看不得这么没有秩序的东西，把视线移到苏煜脸上，这才好受。<br />
“为什么选择学医？”陆回舟看着苏煜问，“你人这么……随性。”<br />
——临到口边，他收回那个“懒”字。<br />
但苏煜还是听了出来：“师祖想说我懒？”<br />
他哼了一声：“我不是懒，是身体需要节省能量。”<br />
这话，倒不全是诡辩。陆回舟看苏煜一眼，感冒发烧加照料大伯，他身体最近更差了，眼下有淡淡的乌青。<br />
“我学医，是因为一个人。”苏煜腿疼，在厨房的高脚椅上坐下来，把那个“笨蛋”医生的事跟陆回舟讲了一遍。<br />
“你是想救他，才学的泌尿外？”陆回舟听完，静声问。<br />
“算是，但我能上手术的时候，他早已经走了。”苏煜眼睛放空一瞬，但很快又回过神来，看向陆回舟：“师祖呢，您为什么学医？”<br />
“我舅舅是医生。不过——我学医，是因为我母亲。”前者是陆回舟对外一贯的说辞，后者，是他从没对别人袒露过的话。<br />
“您母亲？”苏煜神色正了正。<br />
“我母亲是大脑受创，她走时，神志不清，身体淤肿，呕血，也便溺不止。”<br />
“她很爱美，也很怕疼，被小猫抓了都要找外公告状，我想帮她，但是，我什么都帮不上。”<br />
陆回舟语气平静，但苏煜听得出来，师祖跟他母亲一定感情很好，在他的平静的叙述底下，掩藏着很深的东西。遗憾，难过，思念，不平……<br />
“师祖……”苏煜停下动作，看着陆回舟，迟迟说不出话来。<br />
“吓到你了？”陆回舟有些后悔。有些话，果然还是不该说，太压抑。<br />
陆回舟语气轻松起来：“其实她很快就走了，也没受太多罪。”<br />
“我学医，是不想再那么无能为力。”他想救的人已经永远不在了，剩给他的，只是一种深深的执念。<br />
很多时候，他感到自己就像那执念的一具傀儡。<br />
“那个，其实我也是。”苏煜不完全懂陆回舟的感受，但他特别想安慰陆回舟，匆匆开口，“我想救的那个人，我刚上大一他就走了，他还是我初恋来着，但是没关系，后来我每做一台肾癌手术，就像又见着他一次！”<br />
陆回舟静了一瞬，抬起头来：“他还是你什么？”<br />
第40章<br />
“初, 初恋。”<br />
“准确说，是初次暗恋。”苏煜说着，有点儿下不来台。<br />
“他是直的, 我刚有点儿喜欢他，就被他发了喜糖, 他还想让我去做花童。”太伤了, 苏煜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, 再也没敢喜欢人——他好像没那个“雷达”，分辨不出别人弯还是直。<br />
陆回舟听得沉默：“你那时多大？”<br />
“十四。”<br />
十四, 难怪别人让他做花童。<br />
“我早熟。”苏煜扭扭捏捏说。<br />
“我看你是晚慧。”陆回舟看他一眼，“对方多大，有没有……误导你什么？”<br />
“您想什么呢？”苏煜生气，“他就把我当弟弟, 对我很好, 没有一分歪心思！”<br />
“抱歉。”陆回舟看一眼他被碰到逆鳞的模样，沉默下去，就在这时, 两人同时听到一阵“噗噗”的声音，同时回头——<br />
“我的面！”煮面的锅开了，白色的泡沫顶起锅盖，苏煜大叫一声, 有些忙乱站起来，跛着脚去拿凉水壶，又赤手去提锅盖。<br />
陆回舟面色一变, 伸手阻拦他：“烫！”<br />
已经晚了。陆回舟触碰不到实体，并不能真的阻拦苏煜，苏煜被烫得松了手, 锅盖丢在台面上，打翻了一碟青菜和半碗佐料。<br />
料汁溅了苏煜一身，面汤浇熄灶火，溢了一锅边加一灶台。<br />
苏煜沉默一瞬，看向陆回舟：“只是个小小的意外。”<br />
陆回舟不语，看向他烫红的手指：“先把手冲冲。”<br />
苏煜这才反应过来，惨兮兮“嘶”了声，老实去冲凉水。<br />
“做手术的镇定哪儿去了，手比面金贵，下次不要急，先垫隔热手套再拿。”陆回舟在旁边沉声讲。<br />
“知道了……”苏煜讪讪说着，关了水龙头，从自己身上捡下几根青菜，捡得不耐烦，干脆卷起上衣。<br />
“你干什么？”陆回舟喉咙一紧。<br />
“脱衣服啊。”苏煜胳膊架到一半，露着紧实的细腰，茫然看他。<br />
“回房脱。”陆回舟声音冷静。<br />
但头撇向一边。<br />
苏煜看他一眼，神色怪怪的，把衣服又放下来，进了卧室。<br />
片刻他换好一件t恤，一条松软的睡裤，走了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