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3章
“手术就拜托您了。”段爸说着，忽然郑重朝苏煜鞠了一躬。<br />
“不用这样。”苏煜扶他站直，“我一定尽全力。”<br />
每台手术，他都会尽全力。<br />
但他不能保证每台手术都起到完美的疗效。<br />
不能保证，段森森不成为第二个茂茂。<br />
苏煜攥紧手，不想回办公室，一个人躲进值班室，有些焦躁地坐下来，抓按着自己涨痛的膝盖，皱眉看了眼窗外：又在下雨。<br />
等等，下雨……苏煜不自觉出神，也就在他出神的一瞬，时空重叠倒错，苏煜面前，不再是明康的值班室，而是……一片苍凉寂寥的墓园。<br />
黑的墓碑、白的积雪、光秃秃的树杈……苏煜险些以为自己掉进了什么异世界，看到一把黑伞和黑伞下身姿笔挺的人，他才猛地踏实下来：“师祖。”<br />
陆回舟回头，神色意外，本能把伞倾向他：“怎么这时候过来？”<br />
“下雨。”苏煜说着，影子哆哆嗦嗦挤到他伞下，“好冷。”<br />
虚影的感觉没真身那么灵敏，但从快要入夏的25年来到飘雪的98，苏煜当然还是冷。<br />
陆回舟脱下外套，一边举伞，一边裹住他。<br />
“师祖怎么在这里？”苏煜问着，看向陆回舟身侧的墓碑。<br />
“我舅舅忌日。”陆回舟解释。<br />
“啊……”苏煜明白过来，神色庄重，给老先生鞠了一躬。<br />
“先去车上。”怕他还是冷，陆回舟举了伞，要带他离开。<br />
“师祖你把外套穿回去吧，这种姿势，别人看见会很奇怪。”苏煜说，“大晚上的，又是这种地方，别吓人。”<br />
“没关系。”陆回舟扬了下唇，“这里没人，只有鬼。”<br />
嘶……苏煜打了个哆嗦，又往他伞下挤了挤。<br />
陆回舟眼里笑意加深：“做医生的，还害怕这个？”<br />
“我没害怕！”苏煜嘟囔一声，扭头看他，忽然想起他们还在吵架中。<br />
唔，说吵架不合适，纯粹是他单方面发泄。<br />
他有些别扭：“前天晚上，对不起，我胡说八道，师祖别当真。”<br />
“不用道歉，是我不对。”陆回舟看他一眼，拉开车门，让他上车，很快发动车子，打开空调，让车里热起来。<br />
“师祖哪里不对？”苏煜问。<br />
“让你等，不对。”陆回舟看向他。深邃的眼睛，让苏煜心脏“砰砰”一跳。<br />
他在说什么？是……他想的意思吗？<br />
但陆回舟没立刻向苏煜解释，而是说：“我舅舅在世时，曾跟我说过一番话。”<br />
“什么话？”苏煜问。<br />
“他说，他一生经历过三个世界。”陆回舟将车开离墓园，从后视镜最后瞥了一眼渐小渐远的碑丛。<br />
“第一个世界，是他从小所见，那时他衣食无忧、家世天赋俱佳，身边的声音多是赞美，他心里只有读书、学问，活在一个理想化的国度。”<br />
“第二个世界，是他的牛棚，那时他被打落尘埃，旧世界轰然崩塌。一个陌生人，只为抖威风就踩断了他的手，踩断了他一生的行医梦。由天而地，他以为人性本恶，他人即地狱。”<br />
陆回舟语气平静，苏煜却听了进去，面色有些沉凝：“那第三个世界呢？”<br />
“第三个世界，”陆回舟顿了顿，“是身边人。”<br />
“舅舅说，因为有我，因为要教养我，他才重新找到和世界的联系。”<br />
“赞誉辱谤皆是空，心有所系，才是立足在世上的根本。”<br />
“他说过的、人生真正重要的事，其实不是找到喜欢做的事，是找到自己的第三个世界，有自己的根。”<br />
陆回舟声音沉静和缓。<br />
“他去世前，再三叮嘱，要我找到我的第三世界。”<br />
“那您，”苏煜紧了紧手指，“找到了？”<br />
“找到了。”陆回舟将车停在红绿灯前，看向苏煜，“很早之前就已经找到。”<br />
“但我不知道，我能否做他的第三个世界，因为，我或许只是那个世界的流星。”<br />
或者，是颗早已泯灭的天体，一抹穿过宇宙的余晖。<br />
苏煜皱起眉：“你不是！”<br />
“如果我是呢？”陆回舟声音平静，“我想知道，他能不能接受，流星消失。”<br />
苏煜脸色白了白。但他咬紧唇，目光坚定，依然如两轮燃烧的太阳：“能。”<br />
陆回舟攥紧方向盘。<br />
“谢谢。”他声音沙哑，低了下头，又抬起，“那么有件事我想告诉他，他不是我天平上[轻的那端]。”<br />
“他不在天平上，他是整个世界。”<br />
啊，苏煜发白的脸渐渐红起来，手指不自觉抠着座椅的边缘，心急跳，头发晕，还想掐自己一把。<br />
但苏煜不允许自己这么没出息。<br />
“[他]是谁？”苏煜漫不经心状掀起眼皮，故意问。<br />
陆回舟声音宛如紧绷的琴弦：“你。<br />
第60章<br />
“咳, 绿，绿灯了。”寂静又燥热的车里，苏煜忽然出声。<br />
应他话声, 后面果然传来汽车喇叭的“嘀嘀”声。<br />
“坐好。”陆回舟收回视线，目视前方, 汗湿的掌心抓稳方向盘, 踩下油门, 重新开动车子。<br />
“师祖以后能不能尽量不开车？”苏煜忽然问。<br />
陆回舟静了一瞬：“能。”<br />
但是步行也并不安全。<br />
“师祖以后能不能尽量不出门？”<br />
陆回舟静了更久：“能。”<br />
苏煜转头：“你敷衍我？”<br />
“不敷衍。”陆回舟解释，“我可以暂时搬到医院宿舍住。”<br />
对呀, 他怎么没想到？！<br />
苏煜后知后觉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。<br />
如果师祖真的搬进医院，一天24小时待在里面，肯定可以安全躲过事故！<br />
苏煜心里安定不少, 他又看了眼陆回舟, 敲敲手指：“咳，那以后我说什么您都会听吗？就像刚刚……”<br />
陆回舟忍不住看他一眼：“那你会无法无天。”<br />
真耿直……苏煜撇撇嘴：“您会不会谈恋爱？甜言蜜语懂不懂？”<br />
“谈恋爱”。陆回舟顿了顿，看似镇定开口：“你愿意跟我谈恋爱, 愿意跟我，有以后？”<br />
啊，为什么问得这么直接，他一点也没做好准备……苏煜摸摸鼻子：“这种问题, 还需要问吗？”<br />
“需要。”陆回舟说，“我不确定能不能打过你那些david和johnson。”<br />
苏煜没憋住，笑了下。<br />
“苏煜？”<br />
“能不能专心开车？”苏煜抬起眼皮。<br />
“能。抱歉。”陆回舟沉着冷静答了一句, 一言不发，拿出十二分专心开车。<br />
“我愿意。”安静中，飘出一声低低的回答。<br />
“嗯。谢谢。”车厢中传来同样低声的回应。<br />
霏霏细雪落下, 不声不响，覆盖了那一瞬打偏原轨的车辙印。<br />
*<br />
“你人在哪里？突然过来这边，安不安全？”开车到家，陆回舟似乎冷静下来，想起正事。<br />
“安全，在值班室，没人理我。”苏煜说。<br />
“还是尽早回去。”陆回舟说着，却言不由衷地打开车门，任凭苏煜下车，跟他走向家门。<br />
“我们才刚谈上，您就赶我走？”<br />
“我们还不算[谈上]。”陆回舟说。<br />
嗯？苏煜停下脚步，看向他。<br />
“我会在医院住到12月底。如果到那时我还平安，”陆回舟郑重看向苏煜，“我再重新、正式问你刚才那个问题。”<br />
“就是说，还要我等？”<br />
“对不起。”陆回舟说，“我需要确定我有资格和你在一起。”<br />
“什么资格，我说你有你就有。”苏煜不满。<br />
“嗯。”陆回舟不反驳，只是低声说，“但有你做奖励，我会加倍小心。”<br />
唔。苏煜眨眨眼，脸莫名有些热：“什么奖励……你们老古董都这么有情趣？”<br />
陆回舟镇定：“近墨者黑。”<br />
“是近朱者赤。”苏煜咕哝着，看陆回舟拿钥匙开门。<br />
那枚钥匙扣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串回来了。<br />
所以，他是深思熟虑，不是一时冲动，对吗？苏煜嘴角上扬。<br />
“外面冷，先进来。”见他发呆，陆回舟提醒，还迟疑一瞬，伸出手去准备牵他进来。<br />
但他手刚动，苏煜已经大步跨进来，比他更像个主人地，绕过玄关进了客厅。<br />
陆回舟手在半空顿了一瞬，又空落落地收回去，看向苏煜：恋爱，他也没见得多么会谈。<br />
苏煜一点儿没觉察陆回舟的眼神，他进了客厅，直奔电视柜上的台历，掰着指头数了数：“12月还剩13天！”<br />
他说着，迎上陆回舟安静沉稳的视线，清清喉咙：“我不是着急。”<br />
“反正跟您这种老古板，谈不谈也没多大差别。”他说着，视线从上往下，扫过“老古板”挺拔的肩背和笔直的长腿，眼神又尤其在他腹肌处停了停。<br />
“你想怎么谈？”陆回舟哑声问。
“不用这样。”苏煜扶他站直，“我一定尽全力。”<br />
每台手术，他都会尽全力。<br />
但他不能保证每台手术都起到完美的疗效。<br />
不能保证，段森森不成为第二个茂茂。<br />
苏煜攥紧手，不想回办公室，一个人躲进值班室，有些焦躁地坐下来，抓按着自己涨痛的膝盖，皱眉看了眼窗外：又在下雨。<br />
等等，下雨……苏煜不自觉出神，也就在他出神的一瞬，时空重叠倒错，苏煜面前，不再是明康的值班室，而是……一片苍凉寂寥的墓园。<br />
黑的墓碑、白的积雪、光秃秃的树杈……苏煜险些以为自己掉进了什么异世界，看到一把黑伞和黑伞下身姿笔挺的人，他才猛地踏实下来：“师祖。”<br />
陆回舟回头，神色意外，本能把伞倾向他：“怎么这时候过来？”<br />
“下雨。”苏煜说着，影子哆哆嗦嗦挤到他伞下，“好冷。”<br />
虚影的感觉没真身那么灵敏，但从快要入夏的25年来到飘雪的98，苏煜当然还是冷。<br />
陆回舟脱下外套，一边举伞，一边裹住他。<br />
“师祖怎么在这里？”苏煜问着，看向陆回舟身侧的墓碑。<br />
“我舅舅忌日。”陆回舟解释。<br />
“啊……”苏煜明白过来，神色庄重，给老先生鞠了一躬。<br />
“先去车上。”怕他还是冷，陆回舟举了伞，要带他离开。<br />
“师祖你把外套穿回去吧，这种姿势，别人看见会很奇怪。”苏煜说，“大晚上的，又是这种地方，别吓人。”<br />
“没关系。”陆回舟扬了下唇，“这里没人，只有鬼。”<br />
嘶……苏煜打了个哆嗦，又往他伞下挤了挤。<br />
陆回舟眼里笑意加深：“做医生的，还害怕这个？”<br />
“我没害怕！”苏煜嘟囔一声，扭头看他，忽然想起他们还在吵架中。<br />
唔，说吵架不合适，纯粹是他单方面发泄。<br />
他有些别扭：“前天晚上，对不起，我胡说八道，师祖别当真。”<br />
“不用道歉，是我不对。”陆回舟看他一眼，拉开车门，让他上车，很快发动车子，打开空调，让车里热起来。<br />
“师祖哪里不对？”苏煜问。<br />
“让你等，不对。”陆回舟看向他。深邃的眼睛，让苏煜心脏“砰砰”一跳。<br />
他在说什么？是……他想的意思吗？<br />
但陆回舟没立刻向苏煜解释，而是说：“我舅舅在世时，曾跟我说过一番话。”<br />
“什么话？”苏煜问。<br />
“他说，他一生经历过三个世界。”陆回舟将车开离墓园，从后视镜最后瞥了一眼渐小渐远的碑丛。<br />
“第一个世界，是他从小所见，那时他衣食无忧、家世天赋俱佳，身边的声音多是赞美，他心里只有读书、学问，活在一个理想化的国度。”<br />
“第二个世界，是他的牛棚，那时他被打落尘埃，旧世界轰然崩塌。一个陌生人，只为抖威风就踩断了他的手，踩断了他一生的行医梦。由天而地，他以为人性本恶，他人即地狱。”<br />
陆回舟语气平静，苏煜却听了进去，面色有些沉凝：“那第三个世界呢？”<br />
“第三个世界，”陆回舟顿了顿，“是身边人。”<br />
“舅舅说，因为有我，因为要教养我，他才重新找到和世界的联系。”<br />
“赞誉辱谤皆是空，心有所系，才是立足在世上的根本。”<br />
“他说过的、人生真正重要的事，其实不是找到喜欢做的事，是找到自己的第三个世界，有自己的根。”<br />
陆回舟声音沉静和缓。<br />
“他去世前，再三叮嘱，要我找到我的第三世界。”<br />
“那您，”苏煜紧了紧手指，“找到了？”<br />
“找到了。”陆回舟将车停在红绿灯前，看向苏煜，“很早之前就已经找到。”<br />
“但我不知道，我能否做他的第三个世界，因为，我或许只是那个世界的流星。”<br />
或者，是颗早已泯灭的天体，一抹穿过宇宙的余晖。<br />
苏煜皱起眉：“你不是！”<br />
“如果我是呢？”陆回舟声音平静，“我想知道，他能不能接受，流星消失。”<br />
苏煜脸色白了白。但他咬紧唇，目光坚定，依然如两轮燃烧的太阳：“能。”<br />
陆回舟攥紧方向盘。<br />
“谢谢。”他声音沙哑，低了下头，又抬起，“那么有件事我想告诉他，他不是我天平上[轻的那端]。”<br />
“他不在天平上，他是整个世界。”<br />
啊，苏煜发白的脸渐渐红起来，手指不自觉抠着座椅的边缘，心急跳，头发晕，还想掐自己一把。<br />
但苏煜不允许自己这么没出息。<br />
“[他]是谁？”苏煜漫不经心状掀起眼皮，故意问。<br />
陆回舟声音宛如紧绷的琴弦：“你。<br />
第60章<br />
“咳, 绿，绿灯了。”寂静又燥热的车里，苏煜忽然出声。<br />
应他话声, 后面果然传来汽车喇叭的“嘀嘀”声。<br />
“坐好。”陆回舟收回视线，目视前方, 汗湿的掌心抓稳方向盘, 踩下油门, 重新开动车子。<br />
“师祖以后能不能尽量不开车？”苏煜忽然问。<br />
陆回舟静了一瞬：“能。”<br />
但是步行也并不安全。<br />
“师祖以后能不能尽量不出门？”<br />
陆回舟静了更久：“能。”<br />
苏煜转头：“你敷衍我？”<br />
“不敷衍。”陆回舟解释，“我可以暂时搬到医院宿舍住。”<br />
对呀, 他怎么没想到？！<br />
苏煜后知后觉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。<br />
如果师祖真的搬进医院，一天24小时待在里面，肯定可以安全躲过事故！<br />
苏煜心里安定不少, 他又看了眼陆回舟, 敲敲手指：“咳，那以后我说什么您都会听吗？就像刚刚……”<br />
陆回舟忍不住看他一眼：“那你会无法无天。”<br />
真耿直……苏煜撇撇嘴：“您会不会谈恋爱？甜言蜜语懂不懂？”<br />
“谈恋爱”。陆回舟顿了顿，看似镇定开口：“你愿意跟我谈恋爱, 愿意跟我，有以后？”<br />
啊，为什么问得这么直接，他一点也没做好准备……苏煜摸摸鼻子：“这种问题, 还需要问吗？”<br />
“需要。”陆回舟说，“我不确定能不能打过你那些david和johnson。”<br />
苏煜没憋住，笑了下。<br />
“苏煜？”<br />
“能不能专心开车？”苏煜抬起眼皮。<br />
“能。抱歉。”陆回舟沉着冷静答了一句, 一言不发，拿出十二分专心开车。<br />
“我愿意。”安静中，飘出一声低低的回答。<br />
“嗯。谢谢。”车厢中传来同样低声的回应。<br />
霏霏细雪落下, 不声不响，覆盖了那一瞬打偏原轨的车辙印。<br />
*<br />
“你人在哪里？突然过来这边，安不安全？”开车到家，陆回舟似乎冷静下来，想起正事。<br />
“安全，在值班室，没人理我。”苏煜说。<br />
“还是尽早回去。”陆回舟说着，却言不由衷地打开车门，任凭苏煜下车，跟他走向家门。<br />
“我们才刚谈上，您就赶我走？”<br />
“我们还不算[谈上]。”陆回舟说。<br />
嗯？苏煜停下脚步，看向他。<br />
“我会在医院住到12月底。如果到那时我还平安，”陆回舟郑重看向苏煜，“我再重新、正式问你刚才那个问题。”<br />
“就是说，还要我等？”<br />
“对不起。”陆回舟说，“我需要确定我有资格和你在一起。”<br />
“什么资格，我说你有你就有。”苏煜不满。<br />
“嗯。”陆回舟不反驳，只是低声说，“但有你做奖励，我会加倍小心。”<br />
唔。苏煜眨眨眼，脸莫名有些热：“什么奖励……你们老古董都这么有情趣？”<br />
陆回舟镇定：“近墨者黑。”<br />
“是近朱者赤。”苏煜咕哝着，看陆回舟拿钥匙开门。<br />
那枚钥匙扣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串回来了。<br />
所以，他是深思熟虑，不是一时冲动，对吗？苏煜嘴角上扬。<br />
“外面冷，先进来。”见他发呆，陆回舟提醒，还迟疑一瞬，伸出手去准备牵他进来。<br />
但他手刚动，苏煜已经大步跨进来，比他更像个主人地，绕过玄关进了客厅。<br />
陆回舟手在半空顿了一瞬，又空落落地收回去，看向苏煜：恋爱，他也没见得多么会谈。<br />
苏煜一点儿没觉察陆回舟的眼神，他进了客厅，直奔电视柜上的台历，掰着指头数了数：“12月还剩13天！”<br />
他说着，迎上陆回舟安静沉稳的视线，清清喉咙：“我不是着急。”<br />
“反正跟您这种老古板，谈不谈也没多大差别。”他说着，视线从上往下，扫过“老古板”挺拔的肩背和笔直的长腿，眼神又尤其在他腹肌处停了停。<br />
“你想怎么谈？”陆回舟哑声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