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未弦一顿:“……”<br />
罘轻笑一声,抬头望向沈安行:“你居然能自己出来?被那么关起来的参与者,没有一个走得出来的。”<br />
“一般人确实很难想到那一层。”<br />
沈安行一步一步地走进来,“是个需要思维跳跃一点的游戏。”<br />
谢未弦一头雾水:“说什么呢?”<br />
“一觉醒来,我成了个娃娃机里的娃娃。”沈安行抬起眼皮,望向他,“有一个天使在操纵娃娃机,试图把我抓起来。”<br />
“?”谢未弦莫名其妙,“什么玩意儿?”<br />
“很奇怪对不对?我也疑惑了好久,地狱游戏怎么会这么疯。”<br />
沈安行又低眼望向罘,“虽然这里很多事都会很离奇,但不会脱离逻辑。像这种做梦一样背离逻辑的事情,照理说不会出现。”<br />
“既然不会出现,那就说明它不应该存在。”<br />
“所以,面前的场景是假的。”<br />
“说到游乐场,再说到会让人身临其境,感觉一切都是假的的项目的话——”<br />
——几十分钟前。<br />
沈安行望着天使雕塑空洞的双眼,明白了什么。<br />
他伸出手,在自己的眼睛上,真的摸到了什么。<br />
他用力一扯。<br />
一个笨重的、巨大的,立体环绕vr眼镜从他脸上被扯起来。<br />
立时,天使消失了,娃娃机消失了,四周的音乐和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。<br />
他坐在一把椅子上,面前是一个影院似的昏暗地方。<br />
“——5d影院。”沈安行对罘说,“那是个vr场景,并不是真实。”<br />
罘轻笑了声。<br />
“你是第一个发现的。”她说。<br />
沈安行完全高兴不起来,他焦急问谢未弦:“温默去哪儿了?”<br />
谢未弦迷茫:“啥?谁?”<br />
“那个拔舌地狱的。”沈安行鄙夷,“你怎么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。”<br />
谢未弦抽了抽嘴角。<br />
“死不了,但是摔得很惨。”谢未弦说,“我是看见他从海盗船上跳下来了,才追过来的。跳了有八层楼高,肯定痛死。”<br />
沈安行脸色不好看。<br />
“好了。”罘低低出声,她朝谢未弦伸出双手,邀请似的笑着,“前辈,最后一刀,捅我的心脏吧。”<br />
“要出关了,对吧?杀了我。”<br />
“杀了我,你们就都能走了。”<br />
空气忽然安静。<br />
谢未弦没有立刻应下来,他沉默着。沈安行望向他,灯光在他脸上不断变换着颜色,璀璨的色彩照不亮他晦暗的眼睛。<br />
风声在头顶呼啸,海盗船的残骸吱呀作响。<br />
罘一直向他伸着双手,笑着看着他。<br />
“不要这样看我,”她说,“我以后会收敛点。你说得对,他们不是夏方远。”<br />
“等夏方远来了,我就把他弄死。死之前还要把他活剥皮……那天来之前,我会好好渡人的吧。”<br />
“给我一些时间吧,我还是有点不愿意。”<br />
她嘟囔着。<br />
“你慢慢来。”谢未弦说,“怨恨很难平,我很清楚。”<br />
得了,大将军又成功收服人心了。<br />
沈安行看明白了。<br />
“那就捅我的心脏吧。”罘说。<br />
“那不行,”谢未弦说,“我的谋士说要玩通关。”<br />
罘怔了下,眨巴了两下眼,表情迷茫。<br />
谢未弦平静地低眸看向她,眼睛里一片理所应当的自然:“我一向都是听他的。”<br />
“再说,你是不会死,又不是不会痛。自己的心脏自己好好留着,哪怕死了你也得珍惜自己的心。”谢未弦道,“所以你也给我明白,温默也会痛。”<br />
“他不会摔死,但他也会疼。”<br />
“并且,他和你一样,是受害者。”<br />
“他不是罪人。”<br />
“你算是杀了一个钱萱萱。”<br />
罘伸出的双手落下了些,谢未弦看见她脸上落下一片惘然。<br />
*<br />
夜风吹拂。<br />
温默眼皮抖了抖,终于有了意识。<br />
他睁开沉重的眼皮,视线里还是一片起雾似的模糊。<br />
浑身还是作痛,但恢复了些气力。周身很温暖,虽然冷风在吹,但温默肩膀上有双手,有谁在把他扣在怀里抱着,替他挡着冷风。<br />
真是个很温暖的怀抱,也很熟悉,所以温默也知道是谁。<br />
他缓缓抬起手腕,握住抱着自己的手。<br />
头顶霎时传来惊喜的声音:“阿默?”<br />
温默蔫蔫地在他怀里点点头。<br />
“你醒了!”沈奕高兴极了,却没敢动他,只是在他头发上呼噜两下,把他身上的衣服裹得更紧了些,“可吓死我了!”<br />
温默轻笑一声,心说担心什么,他都是个鬼了,不会再摔死一次。<br />
“醒了吗?”<br />
另一道声音传来。温默刚在沈奕怀里安心地闭上眼,一听声音,又抬起眼皮一瞧,见是陈黎野。<br />
陈黎野正站在远处。他回过身,朝他们走了过来。<br />
“没事吧?”他问温默,“能站起来吗?”<br />
温默从沈奕怀里坐了起来。<br />
他揉揉肩膀,浑身上下还是有如撕裂似的痛,但比之前好了太多。沈奕担心地叫了他一声,温默朝他摆摆手,示意没事。<br />
这一坐起,温默才看见自己身上还裹着沈奕的外衣。他把外衣解下,还给沈奕,自己试着站起了身来。<br />
他动作摇摇欲坠,晃了好几下,他总算是站起来了。<br />
然后,他朝陈黎野比了个ok。<br />
“没问题就行,”陈黎野也目露担忧,“别勉强,不行就让他背着你。”<br />
“对啊,你别勉强。”沈奕也跟着站起来,“我背你吧,阿默。”<br />
温默站着的确还有些费力,于是点了点头。<br />
沈奕松了口气,又笑起来:“我背你。”<br />
陈黎野也松心一笑。<br />
“那就出关吧。”他拿起手里有了裂纹的手机,摇了摇,“我知道通关方法了。”<br />
第084章<br />
陈黎野是个说干就干的男人。<br />
他拿着手机一抬手, 指指身后不远处的小三轮,说:“go。”<br />
他转身就走。沈奕背起温默,跟着他走向小三轮。<br />
陈黎野钻进驾驶座, 驮上他俩踩下油门, 朴实无华地启动了车子,朝着一个方向进发而去。<br />
小车嘎达嘎达响个不停。<br />
开了十几分钟,陈黎野停下了车。温默探头一看,倒吸一口凉气。<br />
这地方竟然正是他拽着沈奕跳楼的海盗船的坠落之地。<br />
就见海盗船浑身破烂,地面上有许多铁树穿刺而出, 在半空中长成蜿蜒的枝丫。<br />
它已经面目全非得看不出原来的模样。<br />
沈奕从他背后轻轻凑上来,探头望了眼他眼前的情景,也吸了口凉气:“打得太厉害了吧!”<br />
“正常发挥。”<br />
陈黎野拉起手刹, “我……”<br />
刚要说什么,忽然,海盗船船底下轰一声响, 一道锐利的冰山扎了出来。<br />
冰山碎成浮荡的冰尘,一眨眼就没了, 于是那处成了个空空的洞门。<br />
两个身影从底下走了上来。<br />
一走上来,谢未弦就看见了陈黎野。<br />
“哟,”他说, “这么巧。”<br />
“这么巧,帅哥。”陈黎野朝他挥挥手, 面无表情, “搭车吗, 三块一位。”<br />
“……太便宜了吧。”<br />
“经济不景气, 生意不好做。”陈黎野说,“最近税也多, 我也不容易。”<br />
谢未弦抽了抽嘴角,又忍不住笑出声来,骂了他一句:“有病。”<br />
陈黎野也笑了声。<br />
沈安行跟在他后头出来了。见到陈黎野骑着的这个三马子,他沉默片刻:“怎么开了个这玩意儿。”<br />
“正好溜达到租车的地方了,不开出来一个,那不就太对不起我的运气了吗。”陈黎野望向他,“我都没在地狱里开过车,人生新体验,很刺激。”<br />
沈安行抽了抽嘴角。<br />
沈奕顺手把温默轻轻一搂,出声问道:“谢哥,赢了吗?”<br />
“没赢我能遛弯似的上来?”<br />
谢未弦张嘴刺他一句,低头一看温默,又难得地软了脸色。<br />
他问温默:“没事吧你?”<br />
温默点点头。<br />
他看起来其实还是不怎么好,虽然摔得稀烂的内伤好了些,但表面上还是血肉模糊又青青紫紫。沈奕也是怕弄疼他,没敢抱得用力。<br />
谢未弦看得出来,便没多说什么。<br />
“是她不对,”谢未弦说,“我给揍老实了,放心吧,没事了。”<br />
哑然半晌,温默又点点头。他低眸下去,缓缓抬手,犹豫片刻,慢吞吞地给他比划了几下。<br />
“……啥意思?”<br />
“他说谢谢你。”沈奕说。<br />
谢未弦不信:“骗人吧你,你从后边抱着他,你看得见他比划的什么?”<br />
“不看也知道嘛,我男朋友。”沈奕说。
罘轻笑一声,抬头望向沈安行:“你居然能自己出来?被那么关起来的参与者,没有一个走得出来的。”<br />
“一般人确实很难想到那一层。”<br />
沈安行一步一步地走进来,“是个需要思维跳跃一点的游戏。”<br />
谢未弦一头雾水:“说什么呢?”<br />
“一觉醒来,我成了个娃娃机里的娃娃。”沈安行抬起眼皮,望向他,“有一个天使在操纵娃娃机,试图把我抓起来。”<br />
“?”谢未弦莫名其妙,“什么玩意儿?”<br />
“很奇怪对不对?我也疑惑了好久,地狱游戏怎么会这么疯。”<br />
沈安行又低眼望向罘,“虽然这里很多事都会很离奇,但不会脱离逻辑。像这种做梦一样背离逻辑的事情,照理说不会出现。”<br />
“既然不会出现,那就说明它不应该存在。”<br />
“所以,面前的场景是假的。”<br />
“说到游乐场,再说到会让人身临其境,感觉一切都是假的的项目的话——”<br />
——几十分钟前。<br />
沈安行望着天使雕塑空洞的双眼,明白了什么。<br />
他伸出手,在自己的眼睛上,真的摸到了什么。<br />
他用力一扯。<br />
一个笨重的、巨大的,立体环绕vr眼镜从他脸上被扯起来。<br />
立时,天使消失了,娃娃机消失了,四周的音乐和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。<br />
他坐在一把椅子上,面前是一个影院似的昏暗地方。<br />
“——5d影院。”沈安行对罘说,“那是个vr场景,并不是真实。”<br />
罘轻笑了声。<br />
“你是第一个发现的。”她说。<br />
沈安行完全高兴不起来,他焦急问谢未弦:“温默去哪儿了?”<br />
谢未弦迷茫:“啥?谁?”<br />
“那个拔舌地狱的。”沈安行鄙夷,“你怎么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。”<br />
谢未弦抽了抽嘴角。<br />
“死不了,但是摔得很惨。”谢未弦说,“我是看见他从海盗船上跳下来了,才追过来的。跳了有八层楼高,肯定痛死。”<br />
沈安行脸色不好看。<br />
“好了。”罘低低出声,她朝谢未弦伸出双手,邀请似的笑着,“前辈,最后一刀,捅我的心脏吧。”<br />
“要出关了,对吧?杀了我。”<br />
“杀了我,你们就都能走了。”<br />
空气忽然安静。<br />
谢未弦没有立刻应下来,他沉默着。沈安行望向他,灯光在他脸上不断变换着颜色,璀璨的色彩照不亮他晦暗的眼睛。<br />
风声在头顶呼啸,海盗船的残骸吱呀作响。<br />
罘一直向他伸着双手,笑着看着他。<br />
“不要这样看我,”她说,“我以后会收敛点。你说得对,他们不是夏方远。”<br />
“等夏方远来了,我就把他弄死。死之前还要把他活剥皮……那天来之前,我会好好渡人的吧。”<br />
“给我一些时间吧,我还是有点不愿意。”<br />
她嘟囔着。<br />
“你慢慢来。”谢未弦说,“怨恨很难平,我很清楚。”<br />
得了,大将军又成功收服人心了。<br />
沈安行看明白了。<br />
“那就捅我的心脏吧。”罘说。<br />
“那不行,”谢未弦说,“我的谋士说要玩通关。”<br />
罘怔了下,眨巴了两下眼,表情迷茫。<br />
谢未弦平静地低眸看向她,眼睛里一片理所应当的自然:“我一向都是听他的。”<br />
“再说,你是不会死,又不是不会痛。自己的心脏自己好好留着,哪怕死了你也得珍惜自己的心。”谢未弦道,“所以你也给我明白,温默也会痛。”<br />
“他不会摔死,但他也会疼。”<br />
“并且,他和你一样,是受害者。”<br />
“他不是罪人。”<br />
“你算是杀了一个钱萱萱。”<br />
罘伸出的双手落下了些,谢未弦看见她脸上落下一片惘然。<br />
*<br />
夜风吹拂。<br />
温默眼皮抖了抖,终于有了意识。<br />
他睁开沉重的眼皮,视线里还是一片起雾似的模糊。<br />
浑身还是作痛,但恢复了些气力。周身很温暖,虽然冷风在吹,但温默肩膀上有双手,有谁在把他扣在怀里抱着,替他挡着冷风。<br />
真是个很温暖的怀抱,也很熟悉,所以温默也知道是谁。<br />
他缓缓抬起手腕,握住抱着自己的手。<br />
头顶霎时传来惊喜的声音:“阿默?”<br />
温默蔫蔫地在他怀里点点头。<br />
“你醒了!”沈奕高兴极了,却没敢动他,只是在他头发上呼噜两下,把他身上的衣服裹得更紧了些,“可吓死我了!”<br />
温默轻笑一声,心说担心什么,他都是个鬼了,不会再摔死一次。<br />
“醒了吗?”<br />
另一道声音传来。温默刚在沈奕怀里安心地闭上眼,一听声音,又抬起眼皮一瞧,见是陈黎野。<br />
陈黎野正站在远处。他回过身,朝他们走了过来。<br />
“没事吧?”他问温默,“能站起来吗?”<br />
温默从沈奕怀里坐了起来。<br />
他揉揉肩膀,浑身上下还是有如撕裂似的痛,但比之前好了太多。沈奕担心地叫了他一声,温默朝他摆摆手,示意没事。<br />
这一坐起,温默才看见自己身上还裹着沈奕的外衣。他把外衣解下,还给沈奕,自己试着站起了身来。<br />
他动作摇摇欲坠,晃了好几下,他总算是站起来了。<br />
然后,他朝陈黎野比了个ok。<br />
“没问题就行,”陈黎野也目露担忧,“别勉强,不行就让他背着你。”<br />
“对啊,你别勉强。”沈奕也跟着站起来,“我背你吧,阿默。”<br />
温默站着的确还有些费力,于是点了点头。<br />
沈奕松了口气,又笑起来:“我背你。”<br />
陈黎野也松心一笑。<br />
“那就出关吧。”他拿起手里有了裂纹的手机,摇了摇,“我知道通关方法了。”<br />
第084章<br />
陈黎野是个说干就干的男人。<br />
他拿着手机一抬手, 指指身后不远处的小三轮,说:“go。”<br />
他转身就走。沈奕背起温默,跟着他走向小三轮。<br />
陈黎野钻进驾驶座, 驮上他俩踩下油门, 朴实无华地启动了车子,朝着一个方向进发而去。<br />
小车嘎达嘎达响个不停。<br />
开了十几分钟,陈黎野停下了车。温默探头一看,倒吸一口凉气。<br />
这地方竟然正是他拽着沈奕跳楼的海盗船的坠落之地。<br />
就见海盗船浑身破烂,地面上有许多铁树穿刺而出, 在半空中长成蜿蜒的枝丫。<br />
它已经面目全非得看不出原来的模样。<br />
沈奕从他背后轻轻凑上来,探头望了眼他眼前的情景,也吸了口凉气:“打得太厉害了吧!”<br />
“正常发挥。”<br />
陈黎野拉起手刹, “我……”<br />
刚要说什么,忽然,海盗船船底下轰一声响, 一道锐利的冰山扎了出来。<br />
冰山碎成浮荡的冰尘,一眨眼就没了, 于是那处成了个空空的洞门。<br />
两个身影从底下走了上来。<br />
一走上来,谢未弦就看见了陈黎野。<br />
“哟,”他说, “这么巧。”<br />
“这么巧,帅哥。”陈黎野朝他挥挥手, 面无表情, “搭车吗, 三块一位。”<br />
“……太便宜了吧。”<br />
“经济不景气, 生意不好做。”陈黎野说,“最近税也多, 我也不容易。”<br />
谢未弦抽了抽嘴角,又忍不住笑出声来,骂了他一句:“有病。”<br />
陈黎野也笑了声。<br />
沈安行跟在他后头出来了。见到陈黎野骑着的这个三马子,他沉默片刻:“怎么开了个这玩意儿。”<br />
“正好溜达到租车的地方了,不开出来一个,那不就太对不起我的运气了吗。”陈黎野望向他,“我都没在地狱里开过车,人生新体验,很刺激。”<br />
沈安行抽了抽嘴角。<br />
沈奕顺手把温默轻轻一搂,出声问道:“谢哥,赢了吗?”<br />
“没赢我能遛弯似的上来?”<br />
谢未弦张嘴刺他一句,低头一看温默,又难得地软了脸色。<br />
他问温默:“没事吧你?”<br />
温默点点头。<br />
他看起来其实还是不怎么好,虽然摔得稀烂的内伤好了些,但表面上还是血肉模糊又青青紫紫。沈奕也是怕弄疼他,没敢抱得用力。<br />
谢未弦看得出来,便没多说什么。<br />
“是她不对,”谢未弦说,“我给揍老实了,放心吧,没事了。”<br />
哑然半晌,温默又点点头。他低眸下去,缓缓抬手,犹豫片刻,慢吞吞地给他比划了几下。<br />
“……啥意思?”<br />
“他说谢谢你。”沈奕说。<br />
谢未弦不信:“骗人吧你,你从后边抱着他,你看得见他比划的什么?”<br />
“不看也知道嘛,我男朋友。”沈奕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