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吃应该也没事。余逢春想。<br />
他醒来的时间很好，刚刚是一天中最温暖的时候。<br />
窗帘打开，柔和明媚的人造阳光洒进卧室，床下已开成花海，有清淡温柔的香气。<br />
余逢春打开系统面板，发现0166高价购买的碎片组装模块还在平稳运行，一片稳定的蓝色，在面板最底下，有一串小字提醒。<br />
【请及时收集数据主体。】<br />
碎片组装还缺一部分。<br />
余逢春盯着那行小字，心里想着什么，然后就听到0166登陆的声音。<br />
[我来了我来了！]<br />
姗姗来迟的小系统已经接受了自己总会延迟的命运，[准备好了吗！]<br />
它激情四射、意气风发，已经准备好接受自己的胜利了。<br />
余逢春很给面子地鼓掌，准备欢呼。<br />
而这一次的世界评分也没有辜负0166的激昂反应。<br />
99<br />
[呜呼！！]<br />
0166愉快地欢呼一声，然后唱起自己编的小曲：[我是最棒的～我是最棒的～我是最棒的～]<br />
余逢春盘腿坐在床上疯狂鼓掌：“对对对，你是最棒的。”<br />
任务世界的评分最高就是99，因为总会有缺憾，一般宿主能达到只差一分就满分的地步，已经说明他的实力相当高超了。<br />
0166的腰板越挺越直，自己哼了一会儿还不过瘾，又连接上余逢春房子里的音响，放起音乐。<br />
在音乐中，它很严肃地告诉余逢春：[我就知道你有这个能力。]<br />
余逢春问：“什么能力？”<br />
[高分的能力。]<br />
“离不开你的栽培，”余逢春谦虚地说，“你有很大的功劳。”<br />
0166乐了一会儿，沉醉欣赏自己的上升排名。<br />
一人一统都很满意。<br />
消失一段时间的小机器人在这时候回来了，捧着一个嫩青粉红的缠枝盘子，盘子里面装着水果，很鲜灵。<br />
0166看看机器人，又看看盘子里的水果。<br />
[这玩意儿哪来的？]<br />
余逢春：……<br />
“嗯……”<br />
他心里有答案，但怕把0166吓坏，所以斟酌着说，“可能是朋友送的。”<br />
0166反应激烈：[你还有我不认识的朋友？！]<br />
哎呀，瞧你这话说的。<br />
余逢春心虚地笑了两声。<br />
0166明白了。<br />
[是不是你男人！]它厉声问，很像一个逼迫孩子吐露早恋对象名字的严厉家长。[这个花，还有这个铁皮疙瘩，是不是都是他给你的？！]<br />
尽管早恋孩子余逢春实际上已经几千岁了，但还是在系统的质问下更心虚。<br />
余逢春咳嗽一声，小声辩解：“我也是最近发现的。”<br />
[……]<br />
0166用他最严厉的沉默等待余逢春继续解释。<br />
“他应当没有实体，所以只能送点小东西，不是故意让你不见他的。”余逢春解释，然后嘴很甜地，“我特别想介绍你俩认识呢！”<br />
0166怀疑：[真的？]<br />
余逢春信誓旦旦：“真的！”<br />
[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系统空间总是有那么多的bug和维修任务了，一定跟你男人有关。]0166说。<br />
余逢春没办法否认，只能老老实实地点头。<br />
[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？]<br />
邵逾白的数据已经逃离，虽然未必是致使系统空间频发故障的主谋，但一定也添了不少力，余逢春得尽快给他男人收拾好这个烂摊子。<br />
“我要去一号世界。”余逢春说。<br />
他的语气很平静，基本没有起伏，好像很早之前就下定决心，只是今天才终于将其吐露。<br />
“我想去找他。”<br />
0166没有说任何话，它也有预料，默默离开一段时间后再回来，说已经提交申请了。<br />
系统空间的管理条件实际上很宽松，唯独在处理这个问题时表现得异常郑重，不光要层层申请，而且审核时卡得很严，有40％的不通过率。<br />
因为一号世界顾名思义，是所有宿主的本源世界，是他们来的地方，为了避免宿主出现精神崩溃等激烈情绪，空间硬性规定必须先提交申请，等待审核通过后才能由系统开启传送通道。<br />
余逢春有一点担心审核会不通过，看电影的时候和0166分享这一层担忧。<br />
0166无所谓：[没事，实在不行塞点儿钱呗。]<br />
余逢春：？<br />
古有喜鹊搭桥，让牛郎织女相会，今天有0166大把撒钱，让邵余终成眷属。<br />
余逢春很严肃地问：“我要怎么样才能报答你的恩情？”<br />
0166：[……让我想想。]<br />
*<br />
*<br />
两天以后，等余逢春卧室里的花海中央又开出几朵玫瑰，系统空间的申请终于下来了。<br />
申请通过。<br />
余逢春躺在床上，默默注视着一束从头顶悬下的淡紫色花瓣。<br />
0166根据申请打开传输通道，稳定的蓝色光环在余逢春眼前浮现。<br />
[你还记得一号世界的事情吗？]0166问。<br />
他们在一起工作几百几千年，余逢春从来没有主动提过本源世界的事情，即便那里就是他和0166相遇的地方。<br />
“记得，”余逢春说，“一辈子都不会忘的。”<br />
[和你从来没有提过。]<br />
“有什么好提的，那个地方对我来说就是一场噩梦。”<br />
或许噩梦中也有过平静甜美的存在，但一片脏污暗沉里，美好事物存在的意义本身就是用来被打碎的。<br />
余逢春本可以作为一串数据，永生永世地陷入混沌轮回中。<br />
直到邵逾白在他面前被打碎。<br />
第91章<br />
a市。<br />
晚上七点， 灯火通明。<br />
therium velorum高档会所中，一场宴会正在进行。<br />
标准仿作陨石材质的门厅上，全息星图正在缓慢变化， 仿若星辰的亮光落在每一位宾客昂贵的衣角，有轻柔的音乐声回荡四周。<br />
女人身上的宝石在灯光折射下璀璨夺目， 行走间留下淡雅的香气， 宴会中的人三三两两的交谈轻笑， 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， 却难以彻底洗去身上的硝烟气味。<br />
这是一场不同寻常的宴会， 有难以言喻的紧张感弥漫其中， 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， 平均每个人每隔十秒钟，就会抬头看一眼楼梯。<br />
一个侍候在走廊外面的门童接到指示，顺着另一条通道小跑来到楼上贵宾套房， 带着一套全新的衣物， 敲开门。<br />
“您好， 先生， 按照您的吩咐， 我送来了换洗衣物。”他小声说。<br />
门在他面前开启， 有微微的血腥气， 混着套房内的熏香， 仿佛一股滚烫的风， 让人心跳快几拍。<br />
侍者不敢抬头，心里牢记着几位前辈给过的教训——能住在therium velorum的，都是大人物， 他们得罪不起。<br />
大人物接过他手中的衣物，侍者心跳如雷， 一个劲地低头，却还是忍不住抬眼往上瞧，然后如愿瞥到一只修长白皙的手，在走廊柔和的灯光下，几乎都有玉的质感。<br />
而在那手往上一点，侍者看到一截白而细腻的衬衫袖口，细腻温和，是不用查价格就知道的昂贵，可惜的是在袖口的最边角沾了一点新鲜的血迹，已经毁掉了。<br />
“多谢。”<br />
大人物终于开口说话，声音是侍者想象过的清越，只是带了点沙哑。<br />
侍者连忙道：“您客气了，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！”<br />
他更深地低下头去，向贵客鞠躬，而那人没有再理会他，接过衣物以后便关上了门。<br />
走廊重新恢复寂静，唯有一股将散未散的香气还环绕在侍者周围。<br />
……<br />
……<br />
套房里，余逢春只开了一盏灯。<br />
昏黄黯淡的光线下，余逢春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个干净，赤裸着身体走进浴室，眼神晦暗地盯着面前浴缸中的一池血水。<br />
0166登录上线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余逢春扔在外面的衣服，上面全是血。<br />
[怎么回事！]它吓了一跳，[你杀人了？？]<br />
“没有，”余逢春回答，“我自己的血。”<br />
0166也看到了浴缸里的血水：[……你想干什么来着？]<br />
“不干什么。”<br />
余逢春蹲下身，拉动水阀，露出衬衫袖口下快要愈合的刀割伤口。<br />
浴缸中的血水化作漩涡。滚滚流进下水道，没一会儿就干净了。<br />
余逢春回忆道：“那段时间精神状态不太好，一直在做一些比较过激的行为。”<br />
比如在会所豪华套房的浴缸里割腕。<br />
0166：[……]<br />
和其他那些任务世界不同，这里是余逢春的本源世界，从头至尾的经历者只有余逢春一个，0166连旁观者都不算，顶多算是在他彻底崩溃绝望时拉住他的一根绳子。<br />
察觉到了小系统的紧张，余逢春安慰着笑笑：“别害怕，我现在没事了。”<br />
他走了太久也太远，现在站在自己的位置往后看，发现曾经困扰自己的很多烦恼不过如此。<br />
只是那个时候太年轻也太脆弱，所以被轻易打倒。
他醒来的时间很好，刚刚是一天中最温暖的时候。<br />
窗帘打开，柔和明媚的人造阳光洒进卧室，床下已开成花海，有清淡温柔的香气。<br />
余逢春打开系统面板，发现0166高价购买的碎片组装模块还在平稳运行，一片稳定的蓝色，在面板最底下，有一串小字提醒。<br />
【请及时收集数据主体。】<br />
碎片组装还缺一部分。<br />
余逢春盯着那行小字，心里想着什么，然后就听到0166登陆的声音。<br />
[我来了我来了！]<br />
姗姗来迟的小系统已经接受了自己总会延迟的命运，[准备好了吗！]<br />
它激情四射、意气风发，已经准备好接受自己的胜利了。<br />
余逢春很给面子地鼓掌，准备欢呼。<br />
而这一次的世界评分也没有辜负0166的激昂反应。<br />
99<br />
[呜呼！！]<br />
0166愉快地欢呼一声，然后唱起自己编的小曲：[我是最棒的～我是最棒的～我是最棒的～]<br />
余逢春盘腿坐在床上疯狂鼓掌：“对对对，你是最棒的。”<br />
任务世界的评分最高就是99，因为总会有缺憾，一般宿主能达到只差一分就满分的地步，已经说明他的实力相当高超了。<br />
0166的腰板越挺越直，自己哼了一会儿还不过瘾，又连接上余逢春房子里的音响，放起音乐。<br />
在音乐中，它很严肃地告诉余逢春：[我就知道你有这个能力。]<br />
余逢春问：“什么能力？”<br />
[高分的能力。]<br />
“离不开你的栽培，”余逢春谦虚地说，“你有很大的功劳。”<br />
0166乐了一会儿，沉醉欣赏自己的上升排名。<br />
一人一统都很满意。<br />
消失一段时间的小机器人在这时候回来了，捧着一个嫩青粉红的缠枝盘子，盘子里面装着水果，很鲜灵。<br />
0166看看机器人，又看看盘子里的水果。<br />
[这玩意儿哪来的？]<br />
余逢春：……<br />
“嗯……”<br />
他心里有答案，但怕把0166吓坏，所以斟酌着说，“可能是朋友送的。”<br />
0166反应激烈：[你还有我不认识的朋友？！]<br />
哎呀，瞧你这话说的。<br />
余逢春心虚地笑了两声。<br />
0166明白了。<br />
[是不是你男人！]它厉声问，很像一个逼迫孩子吐露早恋对象名字的严厉家长。[这个花，还有这个铁皮疙瘩，是不是都是他给你的？！]<br />
尽管早恋孩子余逢春实际上已经几千岁了，但还是在系统的质问下更心虚。<br />
余逢春咳嗽一声，小声辩解：“我也是最近发现的。”<br />
[……]<br />
0166用他最严厉的沉默等待余逢春继续解释。<br />
“他应当没有实体，所以只能送点小东西，不是故意让你不见他的。”余逢春解释，然后嘴很甜地，“我特别想介绍你俩认识呢！”<br />
0166怀疑：[真的？]<br />
余逢春信誓旦旦：“真的！”<br />
[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系统空间总是有那么多的bug和维修任务了，一定跟你男人有关。]0166说。<br />
余逢春没办法否认，只能老老实实地点头。<br />
[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？]<br />
邵逾白的数据已经逃离，虽然未必是致使系统空间频发故障的主谋，但一定也添了不少力，余逢春得尽快给他男人收拾好这个烂摊子。<br />
“我要去一号世界。”余逢春说。<br />
他的语气很平静，基本没有起伏，好像很早之前就下定决心，只是今天才终于将其吐露。<br />
“我想去找他。”<br />
0166没有说任何话，它也有预料，默默离开一段时间后再回来，说已经提交申请了。<br />
系统空间的管理条件实际上很宽松，唯独在处理这个问题时表现得异常郑重，不光要层层申请，而且审核时卡得很严，有40％的不通过率。<br />
因为一号世界顾名思义，是所有宿主的本源世界，是他们来的地方，为了避免宿主出现精神崩溃等激烈情绪，空间硬性规定必须先提交申请，等待审核通过后才能由系统开启传送通道。<br />
余逢春有一点担心审核会不通过，看电影的时候和0166分享这一层担忧。<br />
0166无所谓：[没事，实在不行塞点儿钱呗。]<br />
余逢春：？<br />
古有喜鹊搭桥，让牛郎织女相会，今天有0166大把撒钱，让邵余终成眷属。<br />
余逢春很严肃地问：“我要怎么样才能报答你的恩情？”<br />
0166：[……让我想想。]<br />
*<br />
*<br />
两天以后，等余逢春卧室里的花海中央又开出几朵玫瑰，系统空间的申请终于下来了。<br />
申请通过。<br />
余逢春躺在床上，默默注视着一束从头顶悬下的淡紫色花瓣。<br />
0166根据申请打开传输通道，稳定的蓝色光环在余逢春眼前浮现。<br />
[你还记得一号世界的事情吗？]0166问。<br />
他们在一起工作几百几千年，余逢春从来没有主动提过本源世界的事情，即便那里就是他和0166相遇的地方。<br />
“记得，”余逢春说，“一辈子都不会忘的。”<br />
[和你从来没有提过。]<br />
“有什么好提的，那个地方对我来说就是一场噩梦。”<br />
或许噩梦中也有过平静甜美的存在，但一片脏污暗沉里，美好事物存在的意义本身就是用来被打碎的。<br />
余逢春本可以作为一串数据，永生永世地陷入混沌轮回中。<br />
直到邵逾白在他面前被打碎。<br />
第91章<br />
a市。<br />
晚上七点， 灯火通明。<br />
therium velorum高档会所中，一场宴会正在进行。<br />
标准仿作陨石材质的门厅上，全息星图正在缓慢变化， 仿若星辰的亮光落在每一位宾客昂贵的衣角，有轻柔的音乐声回荡四周。<br />
女人身上的宝石在灯光折射下璀璨夺目， 行走间留下淡雅的香气， 宴会中的人三三两两的交谈轻笑， 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， 却难以彻底洗去身上的硝烟气味。<br />
这是一场不同寻常的宴会， 有难以言喻的紧张感弥漫其中， 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， 平均每个人每隔十秒钟，就会抬头看一眼楼梯。<br />
一个侍候在走廊外面的门童接到指示，顺着另一条通道小跑来到楼上贵宾套房， 带着一套全新的衣物， 敲开门。<br />
“您好， 先生， 按照您的吩咐， 我送来了换洗衣物。”他小声说。<br />
门在他面前开启， 有微微的血腥气， 混着套房内的熏香， 仿佛一股滚烫的风， 让人心跳快几拍。<br />
侍者不敢抬头，心里牢记着几位前辈给过的教训——能住在therium velorum的，都是大人物， 他们得罪不起。<br />
大人物接过他手中的衣物，侍者心跳如雷， 一个劲地低头，却还是忍不住抬眼往上瞧，然后如愿瞥到一只修长白皙的手，在走廊柔和的灯光下，几乎都有玉的质感。<br />
而在那手往上一点，侍者看到一截白而细腻的衬衫袖口，细腻温和，是不用查价格就知道的昂贵，可惜的是在袖口的最边角沾了一点新鲜的血迹，已经毁掉了。<br />
“多谢。”<br />
大人物终于开口说话，声音是侍者想象过的清越，只是带了点沙哑。<br />
侍者连忙道：“您客气了，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！”<br />
他更深地低下头去，向贵客鞠躬，而那人没有再理会他，接过衣物以后便关上了门。<br />
走廊重新恢复寂静，唯有一股将散未散的香气还环绕在侍者周围。<br />
……<br />
……<br />
套房里，余逢春只开了一盏灯。<br />
昏黄黯淡的光线下，余逢春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个干净，赤裸着身体走进浴室，眼神晦暗地盯着面前浴缸中的一池血水。<br />
0166登录上线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余逢春扔在外面的衣服，上面全是血。<br />
[怎么回事！]它吓了一跳，[你杀人了？？]<br />
“没有，”余逢春回答，“我自己的血。”<br />
0166也看到了浴缸里的血水：[……你想干什么来着？]<br />
“不干什么。”<br />
余逢春蹲下身，拉动水阀，露出衬衫袖口下快要愈合的刀割伤口。<br />
浴缸中的血水化作漩涡。滚滚流进下水道，没一会儿就干净了。<br />
余逢春回忆道：“那段时间精神状态不太好，一直在做一些比较过激的行为。”<br />
比如在会所豪华套房的浴缸里割腕。<br />
0166：[……]<br />
和其他那些任务世界不同，这里是余逢春的本源世界，从头至尾的经历者只有余逢春一个，0166连旁观者都不算，顶多算是在他彻底崩溃绝望时拉住他的一根绳子。<br />
察觉到了小系统的紧张，余逢春安慰着笑笑：“别害怕，我现在没事了。”<br />
他走了太久也太远，现在站在自己的位置往后看，发现曾经困扰自己的很多烦恼不过如此。<br />
只是那个时候太年轻也太脆弱，所以被轻易打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