朕的小青梅不争了（重生） 第127节
“你是说，那个人，可能就是江寺卿？”<br />
松枝眸色认真，“奴婢是如此猜测的。”<br />
萧芫眉心微蹙。<br />
“可，江寺卿，已年过而立。”<br />
比当年那个储家小郎君，大了足足有四岁。<br />
……<br />
御书房内，李晁目光睨过去，看着这个从来一板一眼，清冷如霜的江爱卿，打了个大大的喷嚏。<br />
目光落在案上摊开的图纸。<br />
“爱卿果真见过？”<br />
江洄汗颜，告罪后正色回：“储家之事，微臣着令加急，当年办差之人因松枝父母的线索，已寻到三位后人。<br />
只……这枚玉佩，微臣确实不曾见过。”<br />
李晁：“朕怎么记得，曾在爱卿身上，见过这样的半枚玉佩？”<br />
江洄神情未变，“陛下英明神武，自是不会记错，臣比不上陛下，还请陛下容臣回府寻找。”<br />
“朕看不必。”<br />
李晁起身，绕案而过，“江爱卿，你入朝为官，至今多少载？”<br />
江洄拱手，“回陛下，自臣弱冠之年考取功名，至今，已有十一载。”<br />
“朕命你查探储家谋逆案，又有多少载？”<br />
江洄顿了下，方回：“已近六年。”<br />
“六年。”<br />
这两个字在齿间徘徊，李晁目光牢牢锁着他，“那枚玉佩，六年前你佩戴过两次，自朕下令彻查储家之后，便再未见过。”<br />
江洄掌心冒了汗，指节泛白。<br />
话语依旧沉稳，“时日太久，臣……已记不清了。”<br />
李晁身形高大，遮住窗棂斜映进来的日光，凛冽漆眸居高临下，瞥过他腰间。<br />
“这枚香囊，倒是见爱卿戴了多年。”<br />
江洄脊背紧绷，这样凉爽到有些冻人的天气，后心却顷刻湿了个彻底。<br />
素知他效忠的君主有过目不忘之能，从前只觉骄傲敬佩，可当这样的能力用在他身上时，才知究竟有多么可怖。<br />
仿佛浑身皮肉都被扒得一干二净，连骨头缝儿都被瞧得清清楚楚。<br />
要知道，圣上心中装着整个天下，从不会在这样无关紧要的事上多花心思，别说普通的玉佩香囊，便是他自己的龙冠龙袍，都没多么在意。<br />
可只要圣上想知道，就能从记忆中将这些细枝末节一个个寻出来，无论多么久远。<br />
江洄做大理寺卿的这些年头，审过的罪犯没有一千也有八百，每一个都是穷凶极恶之徒。<br />
然此刻，却一个字都不敢多说。<br />
一寸寸光阴，好像白驹散成了蚍蜉，咫尺之距，犹如千里。<br />
汗从鬓边滑下，腰间香囊垂下的那一片衣袍，像压了个石头，越来越重。<br />
若问心无愧，他大可此时就将香囊取下，双手奉予圣上，可……<br />
“是，”江洄垂眸敛神，“这是当年与臣那辆轩车一同置办的，并未损坏，臣也就没有更换。”<br />
“如此。”<br />
李晁神情莫测，许久，意味深长道，“江洄，储家的事，朕给你的时间，不多了。”<br />
“微臣，明白。”<br />
跨门而出，再见天日时，江洄眼前一片白茫，半晌睁不开。<br />
凉风吹过汗湿的衣衫，寒意侵肌透骨，铅灰色的苍穹转眼乌云蔽日。<br />
消瘦的身形独行在幽阔的宫道，风呼地鼓入广袖，宽大绯袍猎猎向前，几要挂不住躯壳。<br />
有喁喁人语隐约传来。<br />
“今日簿册多，松枝娘子慢些。”<br />
“多谢尚宫这么晚还愿随我跑一趟。”<br />
一声叹息带出忧心的话语，“我家娘子这几日因母亲之事颇多烦忧，寝食难安，也只好多忙些内宫事务了……”<br />
江洄顿住脚步。<br />
面对威重逼人的圣上都不曾动摇的、始终如初的神情，在这个无人的笔直宫道上，悄然无声地，寸寸碎裂。<br />
露出内里，浓重到近乎无法承受的哀伤，与经年的苍凉凄楚。<br />
回首往颐华殿的方向，眸底克制不住地微颤，又终究垂下，归于平静。<br />
恰有光映过他的腰侧，朦胧透出那香囊里，半玉的形状。<br />
第108章 大捷<br />
朝阳破晓, 萧芫未来得及披上大氅，只草草趿了双鞋，便推开殿门, 提裙往慈宁宫奔去。<br />
下一刻，漆陶抱着薄的狐绒披风，边唤着娘子，边跑着去追。<br />
一直到慈宁宫后门才追上, 萧芫却还不愿穿，“马上就进殿了, 姑母那儿烧了炭盆呢。”<br />
声线是许久未有的轻快。<br />
这两日天气忽变，殿中省便提前供了炭薪。<br />
漆陶左劝右劝，萧芫压根儿不听她的，远远瞅见太后，又跳又跑地扑过去，“姑母！”<br />
她鼻尖红红的, 面上是大大的笑容。<br />
“姑母，边关大捷, 岳伯伯打胜仗了, 将那些可恶的乾武军，全都赶出了边疆！”<br />
声音到最后，有几丝抑不住地哽咽, 欣喜的泪花堆在眸底。<br />
这一个月，当真，是太不容易了。<br />
边关局势越来越危急, 朝臣差一点点便要联名上书廷谏。<br />
前段时日的流言, 到底是有些影响，那些看不惯姑母的老顽固, 没少趁机在朝堂上搅混水。<br />
可再难，到底，岳伯伯他们是在冬日之前，打赢了这场翻身的仗。<br />
太后眉眼亦被惹出了笑意，“这下，你这个日日忧心的管家婆，可能松口气了？”<br />
萧芫当即不乐意了，“什么管家婆嘛，我才不是。”<br />
说着，想起什么，“啊，姑母今日的补汤可曾用了？宣谙姑姑——”<br />
够着脖子去看，果然，宣谙姑姑现在才端着托盘往内殿来。<br />
萧芫小跑过去接过来，“这个是老太医特意叮嘱的，可一顿也不能少。”<br />
太后无奈，“老太医老太医，天天念叨，予耳朵都要起茧子了。”<br />
萧芫拿起放在一旁的汤勺尝了尝，才换另一个汤勺侍奉姑母。<br />
一碗饮尽，萧芫撒娇往太后身边窝，太后捏捏她纤细的臂膀，眉心稍蹙，“你便是穿这个来的？”<br />
萧芫不在意地点头，“是啊，我起来一听到大捷的消息，便赶来寻姑母了，姑母姑母，捷报是在这儿吗，快让我瞅一眼。”<br />
被太后毫不留情地摁回来，摸到她的掌心，“手都这样冰，若予未记错，你的月事便是这几日吧？”<br />
萧芫这才反应过来，眨了下长长的睫羽，乖巧点头。<br />
太后点她的额心，又气又怜，“天气本就凉，你这会儿不注意，之后啊，有你好受的。”<br />
萧芫：“今日不是高兴嘛，以后，以后我发誓，定不会忘的。”<br />
岳伯伯胜了，边关无忧，前世所有的隐患到此便都已终结，姑母好好的，她也好好的，若之后顺利，岳伯伯和岳家阿兄阿姊今岁冬日还能赶得及回京呢！<br />
她再不用提心吊胆，担心稍不留神，就又步了前世后尘。<br />
如何能不高兴呀！<br />
萧芫悄悄探头，眼巴巴：“姑母，捷报呢？”<br />
太后嗔她一眼：“现在是什么时辰，捷报如何能在予手中？”<br />
萧芫一拍脑门，“啊，是上朝……哎呀，我怎的连上朝的时辰都忘了。”<br />
站起来团团转，“捷报在朝堂上，那我去哪儿看啊……”<br />
忽一旋身，裙摆飞扬，眼眸晶亮：“这样，我去御书房等他，我就看一眼，定不会打扰他召见朝臣的！”<br />
说着，便要往外去。<br />
太后掀起眼皮，唇边捺着笑意，“回来。”<br />
轻巧的两个字，将萧芫足下定住，再不敢往前半步。<br />
缓慢回身，一点一点挪回来。<br />
抱着姑母的手臂蹲下，仰起小脸献上讨好的笑：“姑母。”<br />
太后让她坐在身旁，“早膳用过了？”<br />
萧芫老实摇头，讨巧地露出两排皓齿。<br />
“在予这儿用完再去。”<br />
这话语气坚定，萧芫听出来不容置疑，悄悄撅了下唇，“哦。”<br />
还必须得细嚼慢咽，简简单单的一顿早膳，用了足足有半烛香时间。<br />
到了御书房，已经过了往日下早朝的时辰。<br />
御前依旧空无一人，萧芫径直入了内殿。
松枝眸色认真，“奴婢是如此猜测的。”<br />
萧芫眉心微蹙。<br />
“可，江寺卿，已年过而立。”<br />
比当年那个储家小郎君，大了足足有四岁。<br />
……<br />
御书房内，李晁目光睨过去，看着这个从来一板一眼，清冷如霜的江爱卿，打了个大大的喷嚏。<br />
目光落在案上摊开的图纸。<br />
“爱卿果真见过？”<br />
江洄汗颜，告罪后正色回：“储家之事，微臣着令加急，当年办差之人因松枝父母的线索，已寻到三位后人。<br />
只……这枚玉佩，微臣确实不曾见过。”<br />
李晁：“朕怎么记得，曾在爱卿身上，见过这样的半枚玉佩？”<br />
江洄神情未变，“陛下英明神武，自是不会记错，臣比不上陛下，还请陛下容臣回府寻找。”<br />
“朕看不必。”<br />
李晁起身，绕案而过，“江爱卿，你入朝为官，至今多少载？”<br />
江洄拱手，“回陛下，自臣弱冠之年考取功名，至今，已有十一载。”<br />
“朕命你查探储家谋逆案，又有多少载？”<br />
江洄顿了下，方回：“已近六年。”<br />
“六年。”<br />
这两个字在齿间徘徊，李晁目光牢牢锁着他，“那枚玉佩，六年前你佩戴过两次，自朕下令彻查储家之后，便再未见过。”<br />
江洄掌心冒了汗，指节泛白。<br />
话语依旧沉稳，“时日太久，臣……已记不清了。”<br />
李晁身形高大，遮住窗棂斜映进来的日光，凛冽漆眸居高临下，瞥过他腰间。<br />
“这枚香囊，倒是见爱卿戴了多年。”<br />
江洄脊背紧绷，这样凉爽到有些冻人的天气，后心却顷刻湿了个彻底。<br />
素知他效忠的君主有过目不忘之能，从前只觉骄傲敬佩，可当这样的能力用在他身上时，才知究竟有多么可怖。<br />
仿佛浑身皮肉都被扒得一干二净，连骨头缝儿都被瞧得清清楚楚。<br />
要知道，圣上心中装着整个天下，从不会在这样无关紧要的事上多花心思，别说普通的玉佩香囊，便是他自己的龙冠龙袍，都没多么在意。<br />
可只要圣上想知道，就能从记忆中将这些细枝末节一个个寻出来，无论多么久远。<br />
江洄做大理寺卿的这些年头，审过的罪犯没有一千也有八百，每一个都是穷凶极恶之徒。<br />
然此刻，却一个字都不敢多说。<br />
一寸寸光阴，好像白驹散成了蚍蜉，咫尺之距，犹如千里。<br />
汗从鬓边滑下，腰间香囊垂下的那一片衣袍，像压了个石头，越来越重。<br />
若问心无愧，他大可此时就将香囊取下，双手奉予圣上，可……<br />
“是，”江洄垂眸敛神，“这是当年与臣那辆轩车一同置办的，并未损坏，臣也就没有更换。”<br />
“如此。”<br />
李晁神情莫测，许久，意味深长道，“江洄，储家的事，朕给你的时间，不多了。”<br />
“微臣，明白。”<br />
跨门而出，再见天日时，江洄眼前一片白茫，半晌睁不开。<br />
凉风吹过汗湿的衣衫，寒意侵肌透骨，铅灰色的苍穹转眼乌云蔽日。<br />
消瘦的身形独行在幽阔的宫道，风呼地鼓入广袖，宽大绯袍猎猎向前，几要挂不住躯壳。<br />
有喁喁人语隐约传来。<br />
“今日簿册多，松枝娘子慢些。”<br />
“多谢尚宫这么晚还愿随我跑一趟。”<br />
一声叹息带出忧心的话语，“我家娘子这几日因母亲之事颇多烦忧，寝食难安，也只好多忙些内宫事务了……”<br />
江洄顿住脚步。<br />
面对威重逼人的圣上都不曾动摇的、始终如初的神情，在这个无人的笔直宫道上，悄然无声地，寸寸碎裂。<br />
露出内里，浓重到近乎无法承受的哀伤，与经年的苍凉凄楚。<br />
回首往颐华殿的方向，眸底克制不住地微颤，又终究垂下，归于平静。<br />
恰有光映过他的腰侧，朦胧透出那香囊里，半玉的形状。<br />
第108章 大捷<br />
朝阳破晓, 萧芫未来得及披上大氅，只草草趿了双鞋，便推开殿门, 提裙往慈宁宫奔去。<br />
下一刻，漆陶抱着薄的狐绒披风，边唤着娘子，边跑着去追。<br />
一直到慈宁宫后门才追上, 萧芫却还不愿穿，“马上就进殿了, 姑母那儿烧了炭盆呢。”<br />
声线是许久未有的轻快。<br />
这两日天气忽变，殿中省便提前供了炭薪。<br />
漆陶左劝右劝，萧芫压根儿不听她的，远远瞅见太后，又跳又跑地扑过去，“姑母！”<br />
她鼻尖红红的, 面上是大大的笑容。<br />
“姑母，边关大捷, 岳伯伯打胜仗了, 将那些可恶的乾武军，全都赶出了边疆！”<br />
声音到最后，有几丝抑不住地哽咽, 欣喜的泪花堆在眸底。<br />
这一个月，当真，是太不容易了。<br />
边关局势越来越危急, 朝臣差一点点便要联名上书廷谏。<br />
前段时日的流言, 到底是有些影响，那些看不惯姑母的老顽固, 没少趁机在朝堂上搅混水。<br />
可再难，到底，岳伯伯他们是在冬日之前，打赢了这场翻身的仗。<br />
太后眉眼亦被惹出了笑意，“这下，你这个日日忧心的管家婆，可能松口气了？”<br />
萧芫当即不乐意了，“什么管家婆嘛，我才不是。”<br />
说着，想起什么，“啊，姑母今日的补汤可曾用了？宣谙姑姑——”<br />
够着脖子去看，果然，宣谙姑姑现在才端着托盘往内殿来。<br />
萧芫小跑过去接过来，“这个是老太医特意叮嘱的，可一顿也不能少。”<br />
太后无奈，“老太医老太医，天天念叨，予耳朵都要起茧子了。”<br />
萧芫拿起放在一旁的汤勺尝了尝，才换另一个汤勺侍奉姑母。<br />
一碗饮尽，萧芫撒娇往太后身边窝，太后捏捏她纤细的臂膀，眉心稍蹙，“你便是穿这个来的？”<br />
萧芫不在意地点头，“是啊，我起来一听到大捷的消息，便赶来寻姑母了，姑母姑母，捷报是在这儿吗，快让我瞅一眼。”<br />
被太后毫不留情地摁回来，摸到她的掌心，“手都这样冰，若予未记错，你的月事便是这几日吧？”<br />
萧芫这才反应过来，眨了下长长的睫羽，乖巧点头。<br />
太后点她的额心，又气又怜，“天气本就凉，你这会儿不注意，之后啊，有你好受的。”<br />
萧芫：“今日不是高兴嘛，以后，以后我发誓，定不会忘的。”<br />
岳伯伯胜了，边关无忧，前世所有的隐患到此便都已终结，姑母好好的，她也好好的，若之后顺利，岳伯伯和岳家阿兄阿姊今岁冬日还能赶得及回京呢！<br />
她再不用提心吊胆，担心稍不留神，就又步了前世后尘。<br />
如何能不高兴呀！<br />
萧芫悄悄探头，眼巴巴：“姑母，捷报呢？”<br />
太后嗔她一眼：“现在是什么时辰，捷报如何能在予手中？”<br />
萧芫一拍脑门，“啊，是上朝……哎呀，我怎的连上朝的时辰都忘了。”<br />
站起来团团转，“捷报在朝堂上，那我去哪儿看啊……”<br />
忽一旋身，裙摆飞扬，眼眸晶亮：“这样，我去御书房等他，我就看一眼，定不会打扰他召见朝臣的！”<br />
说着，便要往外去。<br />
太后掀起眼皮，唇边捺着笑意，“回来。”<br />
轻巧的两个字，将萧芫足下定住，再不敢往前半步。<br />
缓慢回身，一点一点挪回来。<br />
抱着姑母的手臂蹲下，仰起小脸献上讨好的笑：“姑母。”<br />
太后让她坐在身旁，“早膳用过了？”<br />
萧芫老实摇头，讨巧地露出两排皓齿。<br />
“在予这儿用完再去。”<br />
这话语气坚定，萧芫听出来不容置疑，悄悄撅了下唇，“哦。”<br />
还必须得细嚼慢咽，简简单单的一顿早膳，用了足足有半烛香时间。<br />
到了御书房，已经过了往日下早朝的时辰。<br />
御前依旧空无一人，萧芫径直入了内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