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起身，对着房州通判拱手作揖：“学生自来房州就多得官人照拂，心中其实早已把官人视为自家大人，官人愿赐字，学生实在为之动容。”<br />
房州通判连忙将人扶起，他心中也欢喜：“我亦是视你为自家小辈——九郎，自古以来，取字，取的是长辈对小辈的祝愿，正如王摩诘，其母一生信佛，《维摩诘经》中‘维摩诘’之意便是趋避灾难，于是为其取字摩诘，唯愿吾子一生无灾无难。不知九郎你对自身的祝愿为何？”<br />
陆安沉吟片刻，道：“活着。”<br />
房州通判一愣，大笑：“妙啊！妙啊！天下最易是活着，天下最难也是活着，既然你想活着……《易》有言：是故君子安而不忘危。陆是君子，便以九思为字，如何？”<br />
——既是君子九思，也是思安。<br />
陆安拜谢。<br />
房州通判突然想起来一件事：“房州、均州、通州三州州学要举办三州文会，地点放在均州，九思可要参加？”<br />
陆安一口应下。<br />
房州通判又道：“既去文会，没有钱财怎行，你既然视我为长辈，我这儿有千钱，你先收着。”<br />
陆安感谢过后，便将这千钱收了下来。<br />
人情往来，有的时候就是要欠人家一些东西，方能有来有往，感情才会因此起来。<br />
陆安带着钱回了州学，瞅着快到上课时间了，便往讲堂去。<br />
一入讲堂，就被同窗拉住了衣袖。<br />
“陆兄！你可算来了！快来替我评评理！”<br />
陆安还没说话，另外一个衣袖也被另外一人拽住了。<br />
“什么叫替你评评理！你哪儿有理了！九郎应该是替我评理才对！”<br />
陆安一边被拽一个衣袖，两边人围着她开始争吵，声音又高又清晰。<br />
陆安听了一会儿，才知道是什么样的芝麻绿豆小事——<br />
州学的课桌是一整张长桌，中间没有缝，让她评理的两个人是因着课桌空间分配不均匀，都觉得对方占了自己便宜，划了更大面积的桌面给自己。本来就心里不服气了，这两日，要么在课桌下腿挤腿，宛若力士角力，谁也不让谁，要么在课桌上将自己的东西往对方那边多放，占位，今日一个不慎，同窗甲打翻了墨，墨水把同窗乙写好的作业弄脏了，两个人差点直接上演全武行。<br />
这个说：“他把墨水放我位置上，我本就忍着他了，他竟还翻了墨，弄脏我的纸！让我如何忍！”<br />
那个说：“什么你的位置！那是我的位置！你把纸放我位置上，招了墨水也是活该！你过界了！”<br />
陆安：“……”<br />
要不，我给你俩画条三八线？<br />
第42章<br />
“或许你们可以用尺子量一下？”陆安试图提出建议：“均分一下, 看看是谁占的位置多？”<br />
两名同窗异口同声：“量过了，他多占了三厘/五厘。”<br />
两人顿了一下，再次异口同声, 气势汹汹：“你胡说什么！明明是你多占了！”<br />
陆安接过那把尺子，再次陷入诡异的沉默。<br />
因为那把尺子的测量并不能精准到“厘”，所谓三厘/五厘，纯粹来自他们的臆测。也就是说尺子精度不够, 无法仅靠尺子让他俩心服口服。<br />
“我来给你们量, 但是有一点，你们必须完全相信我的判断，如果你们不信我，那我量好了你们也不会信的。”<br />
听陆安这么说, 二人对视一眼，齐齐点头：“九郎, 我们当然信你！”<br />
陆安就让人拿根炭笔来：“桌子可以划吗？”<br />
“可以！”<br />
“可以！”<br />
陆安拿着炭笔在桌上画射线。<br />
初中几何知识。<br />
有线段ab, 从a点随意画一条射线ac, 在ac上取两个点de, 并且ad＝de，这里可以用尺子取点。<br />
陆安一脸认真地在那里画线取点，她做的事情在旁人眼里只觉莫名怪异, 但本着对她的信心, 一个两个大气不敢喘一下, 只是直勾勾盯着她的手。<br />
陆安再把点e和点b连接起来，过点d做eb的平行线在线段ab上, 得点f。<br />
“好了。”陆安很庆幸, 虽然自己学文了，但初中几何知识没有忘光：“这里就是你们桌子的中点。”<br />
同窗们惊奇地张大嘴巴。<br />
哇——<br />
“看着真的对半分了诶！”<br />
“好神奇！”<br />
“这么划拉几下, 居然比尺子量得还精准！九郎你也太厉害了！”<br />
他们盯着陆安的手试图分析，但是除了把刚才对方的行为死记硬背进脑子里，别的一点也没有分析出来。<br />
只能在心里默默感慨：这天底下上还有九郎不会的东西吗？<br />
同窗甲和同窗乙也很满意，用中点确认了是谁的责任后，直接用木条在中间划了分界线，两人约定好谁过线谁道歉，又愉快地和好了。<br />
这件事后来传到了外头，还有人写了小故事，夸陆安能够和谐同窗，消弭风波，实在是众学子榜样。<br />
陆沂舟听了这故事，十分惊奇：“阿兄竟也是兼修这墨家之道么？”<br />
“也？”陆安双眼望去：“还有谁一样兼修墨家？”<br />
或者说，这个年头，居然还有人在正经学墨家？<br />
“二哥。”陆沂舟脱口而出一个陆安没想到的人：“我还记得我小的时候他用铜镜哄我玩儿，把铜镜放在日光下一照，铜镜背面的墨文图画就会出现在影子里，纤毫无失。”<br />
陆宇嚷道：“我也见过！二哥还拿大镜子悬挂起来，水盆放在镜子下面，居然可以直接看到四面八方！可神奇了，二哥说《淮南万毕术》里对此就有记载了。”<br />
陆寰说：“不过二哥近些年已经不做这些事了，可能改了兼修了吧。”<br />
陆容什么话也没说，只是在那里埋头继续研究《本草纲目》。<br />
陆安瞧了瞧时间，说：“也过了一天了，你们回配所吧，余下的草药明天再对照。”<br />
其他三个人拜别陆安后都走了，唯有陆沂舟留了下来。<br />
陆安疑惑地看着她：“怎么了，沂舟？”<br />
“我就不回去了，我留在衙门，把这些药草对照完。”<br />
——房州知州很大方，直接把衙门里一间偏房划分给陆安，方便她和陆沂舟他们汇合。<br />
陆沂舟将装草药的篓子拖过来，在烛光下翻开《本草纲目》。<br />
陆安劝她：“不必太辛苦，这事也没有个期限。”<br />
陆沂舟抬起脸，侧脸微微透着烛火光泽。<br />
她弯了弯眼睛，笑道：“坤卦言：或从王事，无成有终。阿兄，沂舟也治《周易》的。”<br />
这句话的意思是，为君王做事，即使没有做得好，但也要有始有终，把它做完。<br />
没有做得好是能力问题，没有做完是态度问题。<br />
陆安神色凝重，对着陆五娘微微一礼：“受教了。”<br />
……<br />
同着陆安的故事传出去的，还有三州文会要开展的消息。<br />
这次参加文会的文人乃是房、均、通三州州学的学生，共比琴棋书画与诗词五样，其中诗和词放在一起比，五样里，哪州学生夺得第一的次数最多，哪州就是文会鳌头。<br />
看似只比州学，实际上，还是三州的争锋。房州、均州、通州这三个州，都是重商贾的风气，来往颇多，哪个州赢了，本州人能在另外两个州的百姓面前昂首挺胸一整年。<br />
于是，房州州学热闹起来了。<br />
带来钱财和华服美冠的商人，带来纸笔的纸铺主人，带来书籍的书商，还有那些没能进州学的士子……<br />
一个又一个访客纷至沓来。<br />
一包又一包的礼物堆在了大讲堂内部。<br />
学正试图推脱：“诸位，这使不得，使不得啊！”<br />
“使得的！使得的！”<br />
“这次乃三州文会，你们代表房州人出场，代表房州人的文教有多厉害，文风有多浓郁，我们只是送一些钱财相关的玩意儿，值不得什么，你们这次出行才是最重要的。”<br />
“是啊，这成衣是我打听到学生们的尺寸特意挑的，人靠衣装，可不能被均州和通州那些人比下去！”<br />
“我这里有宣纸、徽墨、端砚、湖笔三百套，是从外边运进来的，让均州和通州看看我们房州的财力有多雄厚，文学底蕴有多华美！”<br />
“兄台大气！可惜我没那么多钱财，只能把家里的书搬过来。”<br />
“诸位……诸位……”学正看着大家的表情，面上流露出感动的神采：“诸位且放宽心，我们房州州学定然使出所有本事，将文会鳌头迎回来！”<br />
“好！”有人大喊。<br />
也有人问：“不知陆安陆九郎可在？”<br />
学正说：“却是不巧，九郎半个时辰前才刚出了州学。”<br />
他们有不少人这次来，也是奔着看陆安来的，他们想看看那个在雅集上一鸣惊人，在乡野里还有孝义九郎之称，一手棋艺无人能敌，还赢得同窗的爱戴，评理都找他评的陆安，到底长什么样子，是不是和传闻里一样，俊美无俦？<br />
可惜，人刚出门了。<br />
众人便露出遗憾的神色。<br />
又有人问：“那这次三州文会，陆九郎会去吗？”<br />
——文会不是州学所有学生都去，而是挑出顶尖的一二十人，前往作比。<br />
学正道：“定然会去，九郎未曾入仕，还是我州学的学生呢。”<br />
大伙儿松了一口气，更是一副“稳了”的心态。<br />
不是他们过于推崇九郎，实在是……如果九郎都赢不过，那州学里其他学生估计也没戏。<br />
有那五大家族的人突然问：“明日启程，九郎可是与同窗一同出行？”<br />
学正：“是。”<br />
完全没想到，第二天州学学子启程时，一驾又一驾马车驶了过来。
房州通判连忙将人扶起，他心中也欢喜：“我亦是视你为自家小辈——九郎，自古以来，取字，取的是长辈对小辈的祝愿，正如王摩诘，其母一生信佛，《维摩诘经》中‘维摩诘’之意便是趋避灾难，于是为其取字摩诘，唯愿吾子一生无灾无难。不知九郎你对自身的祝愿为何？”<br />
陆安沉吟片刻，道：“活着。”<br />
房州通判一愣，大笑：“妙啊！妙啊！天下最易是活着，天下最难也是活着，既然你想活着……《易》有言：是故君子安而不忘危。陆是君子，便以九思为字，如何？”<br />
——既是君子九思，也是思安。<br />
陆安拜谢。<br />
房州通判突然想起来一件事：“房州、均州、通州三州州学要举办三州文会，地点放在均州，九思可要参加？”<br />
陆安一口应下。<br />
房州通判又道：“既去文会，没有钱财怎行，你既然视我为长辈，我这儿有千钱，你先收着。”<br />
陆安感谢过后，便将这千钱收了下来。<br />
人情往来，有的时候就是要欠人家一些东西，方能有来有往，感情才会因此起来。<br />
陆安带着钱回了州学，瞅着快到上课时间了，便往讲堂去。<br />
一入讲堂，就被同窗拉住了衣袖。<br />
“陆兄！你可算来了！快来替我评评理！”<br />
陆安还没说话，另外一个衣袖也被另外一人拽住了。<br />
“什么叫替你评评理！你哪儿有理了！九郎应该是替我评理才对！”<br />
陆安一边被拽一个衣袖，两边人围着她开始争吵，声音又高又清晰。<br />
陆安听了一会儿，才知道是什么样的芝麻绿豆小事——<br />
州学的课桌是一整张长桌，中间没有缝，让她评理的两个人是因着课桌空间分配不均匀，都觉得对方占了自己便宜，划了更大面积的桌面给自己。本来就心里不服气了，这两日，要么在课桌下腿挤腿，宛若力士角力，谁也不让谁，要么在课桌上将自己的东西往对方那边多放，占位，今日一个不慎，同窗甲打翻了墨，墨水把同窗乙写好的作业弄脏了，两个人差点直接上演全武行。<br />
这个说：“他把墨水放我位置上，我本就忍着他了，他竟还翻了墨，弄脏我的纸！让我如何忍！”<br />
那个说：“什么你的位置！那是我的位置！你把纸放我位置上，招了墨水也是活该！你过界了！”<br />
陆安：“……”<br />
要不，我给你俩画条三八线？<br />
第42章<br />
“或许你们可以用尺子量一下？”陆安试图提出建议：“均分一下, 看看是谁占的位置多？”<br />
两名同窗异口同声：“量过了，他多占了三厘/五厘。”<br />
两人顿了一下，再次异口同声, 气势汹汹：“你胡说什么！明明是你多占了！”<br />
陆安接过那把尺子，再次陷入诡异的沉默。<br />
因为那把尺子的测量并不能精准到“厘”，所谓三厘/五厘，纯粹来自他们的臆测。也就是说尺子精度不够, 无法仅靠尺子让他俩心服口服。<br />
“我来给你们量, 但是有一点，你们必须完全相信我的判断，如果你们不信我，那我量好了你们也不会信的。”<br />
听陆安这么说, 二人对视一眼，齐齐点头：“九郎, 我们当然信你！”<br />
陆安就让人拿根炭笔来：“桌子可以划吗？”<br />
“可以！”<br />
“可以！”<br />
陆安拿着炭笔在桌上画射线。<br />
初中几何知识。<br />
有线段ab, 从a点随意画一条射线ac, 在ac上取两个点de, 并且ad＝de，这里可以用尺子取点。<br />
陆安一脸认真地在那里画线取点，她做的事情在旁人眼里只觉莫名怪异, 但本着对她的信心, 一个两个大气不敢喘一下, 只是直勾勾盯着她的手。<br />
陆安再把点e和点b连接起来，过点d做eb的平行线在线段ab上, 得点f。<br />
“好了。”陆安很庆幸, 虽然自己学文了，但初中几何知识没有忘光：“这里就是你们桌子的中点。”<br />
同窗们惊奇地张大嘴巴。<br />
哇——<br />
“看着真的对半分了诶！”<br />
“好神奇！”<br />
“这么划拉几下, 居然比尺子量得还精准！九郎你也太厉害了！”<br />
他们盯着陆安的手试图分析，但是除了把刚才对方的行为死记硬背进脑子里，别的一点也没有分析出来。<br />
只能在心里默默感慨：这天底下上还有九郎不会的东西吗？<br />
同窗甲和同窗乙也很满意，用中点确认了是谁的责任后，直接用木条在中间划了分界线，两人约定好谁过线谁道歉，又愉快地和好了。<br />
这件事后来传到了外头，还有人写了小故事，夸陆安能够和谐同窗，消弭风波，实在是众学子榜样。<br />
陆沂舟听了这故事，十分惊奇：“阿兄竟也是兼修这墨家之道么？”<br />
“也？”陆安双眼望去：“还有谁一样兼修墨家？”<br />
或者说，这个年头，居然还有人在正经学墨家？<br />
“二哥。”陆沂舟脱口而出一个陆安没想到的人：“我还记得我小的时候他用铜镜哄我玩儿，把铜镜放在日光下一照，铜镜背面的墨文图画就会出现在影子里，纤毫无失。”<br />
陆宇嚷道：“我也见过！二哥还拿大镜子悬挂起来，水盆放在镜子下面，居然可以直接看到四面八方！可神奇了，二哥说《淮南万毕术》里对此就有记载了。”<br />
陆寰说：“不过二哥近些年已经不做这些事了，可能改了兼修了吧。”<br />
陆容什么话也没说，只是在那里埋头继续研究《本草纲目》。<br />
陆安瞧了瞧时间，说：“也过了一天了，你们回配所吧，余下的草药明天再对照。”<br />
其他三个人拜别陆安后都走了，唯有陆沂舟留了下来。<br />
陆安疑惑地看着她：“怎么了，沂舟？”<br />
“我就不回去了，我留在衙门，把这些药草对照完。”<br />
——房州知州很大方，直接把衙门里一间偏房划分给陆安，方便她和陆沂舟他们汇合。<br />
陆沂舟将装草药的篓子拖过来，在烛光下翻开《本草纲目》。<br />
陆安劝她：“不必太辛苦，这事也没有个期限。”<br />
陆沂舟抬起脸，侧脸微微透着烛火光泽。<br />
她弯了弯眼睛，笑道：“坤卦言：或从王事，无成有终。阿兄，沂舟也治《周易》的。”<br />
这句话的意思是，为君王做事，即使没有做得好，但也要有始有终，把它做完。<br />
没有做得好是能力问题，没有做完是态度问题。<br />
陆安神色凝重，对着陆五娘微微一礼：“受教了。”<br />
……<br />
同着陆安的故事传出去的，还有三州文会要开展的消息。<br />
这次参加文会的文人乃是房、均、通三州州学的学生，共比琴棋书画与诗词五样，其中诗和词放在一起比，五样里，哪州学生夺得第一的次数最多，哪州就是文会鳌头。<br />
看似只比州学，实际上，还是三州的争锋。房州、均州、通州这三个州，都是重商贾的风气，来往颇多，哪个州赢了，本州人能在另外两个州的百姓面前昂首挺胸一整年。<br />
于是，房州州学热闹起来了。<br />
带来钱财和华服美冠的商人，带来纸笔的纸铺主人，带来书籍的书商，还有那些没能进州学的士子……<br />
一个又一个访客纷至沓来。<br />
一包又一包的礼物堆在了大讲堂内部。<br />
学正试图推脱：“诸位，这使不得，使不得啊！”<br />
“使得的！使得的！”<br />
“这次乃三州文会，你们代表房州人出场，代表房州人的文教有多厉害，文风有多浓郁，我们只是送一些钱财相关的玩意儿，值不得什么，你们这次出行才是最重要的。”<br />
“是啊，这成衣是我打听到学生们的尺寸特意挑的，人靠衣装，可不能被均州和通州那些人比下去！”<br />
“我这里有宣纸、徽墨、端砚、湖笔三百套，是从外边运进来的，让均州和通州看看我们房州的财力有多雄厚，文学底蕴有多华美！”<br />
“兄台大气！可惜我没那么多钱财，只能把家里的书搬过来。”<br />
“诸位……诸位……”学正看着大家的表情，面上流露出感动的神采：“诸位且放宽心，我们房州州学定然使出所有本事，将文会鳌头迎回来！”<br />
“好！”有人大喊。<br />
也有人问：“不知陆安陆九郎可在？”<br />
学正说：“却是不巧，九郎半个时辰前才刚出了州学。”<br />
他们有不少人这次来，也是奔着看陆安来的，他们想看看那个在雅集上一鸣惊人，在乡野里还有孝义九郎之称，一手棋艺无人能敌，还赢得同窗的爱戴，评理都找他评的陆安，到底长什么样子，是不是和传闻里一样，俊美无俦？<br />
可惜，人刚出门了。<br />
众人便露出遗憾的神色。<br />
又有人问：“那这次三州文会，陆九郎会去吗？”<br />
——文会不是州学所有学生都去，而是挑出顶尖的一二十人，前往作比。<br />
学正道：“定然会去，九郎未曾入仕，还是我州学的学生呢。”<br />
大伙儿松了一口气，更是一副“稳了”的心态。<br />
不是他们过于推崇九郎，实在是……如果九郎都赢不过，那州学里其他学生估计也没戏。<br />
有那五大家族的人突然问：“明日启程，九郎可是与同窗一同出行？”<br />
学正：“是。”<br />
完全没想到，第二天州学学子启程时，一驾又一驾马车驶了过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