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将酒壶递到唇边，仰头饮下一口烈酒，随后闭上眼睛，似是在认真细品着那一口酒，过了许久，才出声道：“我从未想过，我未来竟会有一日，连自己都控制不了。”<br />
“我知道自己在发疯，偶尔清醒时，也会有记忆。我知道你和逐水都在关心我，也知道你们都在可怜我，甚至有时候，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甚是可怜，又甚是可恨。”<br />
“其实我并不如你想象中那般光风霁月，无论是过往，还是现在，我都会有卑劣之心。但无论如何，我都不愿自己就这么做个不知何时便控制不了自己的疯子，也不愿用你的悲悯之心做筹码，更不愿在疯了后又清醒过来，去面对那些在我发疯时做出的事。”<br />
萧寒生说着，回头看向孟清清，却见孟清清的眼神中弥漫着悲伤之意，好似他方才说的那些话，就如刀子一般，捅在她的心口，给她带来无尽的痛苦。<br />
看的萧寒生不由得垂下眼，差些未忍住眼眶处的酸意。<br />
他扭过头，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，望着天边的明月看了许久，才再次回头看向孟清清，将酒壶递到她的面前道：“我不知何时便无法自控，若我又发疯了……”<br />
萧寒生的声音顿了顿，看着孟清清眼中流出的泪水，叹了口气，“清清，若我又发了疯，还请你将我赶出去，好吗？”<br />
孟清清摇了摇头，“我不会赶你出去的，我会治好你的！”<br />
“你放心，我会找到我表姐的，到时候一定能将你治好！”<br />
孟清清如此重复着，也不知究竟是说给萧寒生听的，还是说给自己听的。<br />
萧寒生道：“就当是我传授你心法的谢礼，好吗？”<br />
孟清清：“……”<br />
看着萧寒生递到面前，示意她与之碰杯的酒壶，她吸了吸鼻子，勉强的碰了一下，随后仰头喝了一大口。<br />
烈酒入喉，再加上她喝的急，差些将她呛死。<br />
二人就这么无言的各自喝着闷酒，待孟清清喝到第二壶时，便已醉的分不清东南西北，差些从屋顶上滚下去。<br />
只是孟清清醉了，却好似根本没察觉到自己醉了，被萧寒生拽回来后，还大声的喊自己没醉，只是有点头晕，让萧寒生不必担心自己。<br />
但喊着喊着，她便不喊了，嘴巴一撇，扔了手里的酒壶，抓住萧寒生的衣服，问道：“你能不能不要走啊？我……我不可怜你，我没醉，我真的不可怜你，你能不能不要走？”<br />
“我同你道歉……对，对不起，我再也不嫌弃你了。就算你……你再疯，我也不嫌弃你了，你能不能不要走啊？”<br />
见萧寒生没有任何答复，她便重复的问着同样的问题，还时不时地晃他一下，似是觉得萧寒生不回答她，是因为萧寒生喝醉了，她晃一晃就能将他晃清醒。<br />
到最后，那酒的后劲完全上来，她便更感眼冒金星，眼皮发沉。<br />
勉强又撑了一会，想追问出个结果来，奈何最后还是没撑过那酒劲，脑袋一歪，靠在一直静默不语的萧寒生的身上，彻底醉晕了过去。<br />
萧寒生这时才微微垂下眼，看着靠在他身上的人，一眨眼，一滴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，就像他平常不受控制地犯傻发疯一样。<br />
倘若在十多年前，有人和他说，往后他会身不由己到成一个疯子，他必然会觉得那个人才是个疯子，说不准还会将说这话的人教训一顿。<br />
也未想过，从前那如日中天的第一大门派，短短数十年便会变成如今模样。<br />
更未想过，原来在这人世间，与身边之人当真是见一面少一面。<br />
他正春风得意时，不信世间离别悲苦事，却不想世事无常，原来这说长不长、说短不短的十数年时光，便可以是一个沧海桑田。<br />
如今，他不仅是个疯子，还是个没了半点尊严的废人，哪怕修为尚在又能如何？<br />
就连他权衡利弊后想要离开，都不能如自己所愿。<br />
那个疯了的他，当真像是一条可怜的狗，每日只会摇尾乞怜，但却什么也不管，什么也不知，不在乎自己究竟会不会给家中的人带来危险，只顾自己心中高兴。<br />
他今日说出的那些话，在他看来也已与摇尾乞怜无异，但他又不得不这般做，不得不在清醒时，也抛弃自己残存的那点尊严。<br />
他其实试过在自己尚且清醒时离开，但一旦到了他神志不清的时候，他的身体便不再受他所控，宛如中了蛊的傀儡。<br />
哪怕他跑的再远，但每每恢复清醒后，却又回到了孟清清附近。<br />
他每每想起，都会觉得自己万分恶心，恶心到有时候他都会想，是不是真正的萧寒生早已死了，如今的他只是个不慎占了萧寒生尸身，有着萧寒生记忆的游魂野鬼……<br />
待到万事俱歇的那一日，像他这般的游魂野鬼，自然也没有理由活着……<br />
………………<br />
孟清清这次醉晕后，睡得十分不踏实，几乎念叨了半夜萧寒生的名字，其中还夹杂着什么“快来人”、“捆起来”、“阿水，快抓住他”之类的话，引的门外守夜的婢女都进来看了好几次。<br />
而待她睡醒，外头已是日上三竿。<br />
不过这次醉酒醒后倒是没有头痛，身上也没有任何乏力不适的感觉，让她不禁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酒量提升了，未来也能千杯不醉。<br />
只是她刚坐起身，便察觉到了不对。<br />
她低头一看，发现自己手腕上被系上了黑色的布条，那布条极长，从她的手腕，一直延伸到门帘之后，让她忽然有种自己是被拴起来圈养的宠物的错觉。<br />
不过这布条只是普通布条，虽说打的是死结，却也不必费心解开，随便拿把小刀便可直接割断。<br />
唯一让她奇怪的是，这青溪山庄里，有谁那么大胆敢拴她。<br />
待她顺着布条延伸的方向到了外间，再顺着布条延伸的方向望去，目光便落到了正在坐榻上盘腿打坐的萧寒生身上。<br />
而萧寒生似是也察觉到孟清清出来了，缓缓睁开眼，抬起头，对着她缓慢的露出了一个略显阴森的笑容，让孟清清才露出的笑脸，立刻收了回去。<br />
萧寒生的这个表情她可太熟了，这不就是萧寒生要发疯，神志不清时会露出的表情吗？<br />
笑的比传闻中的大魔头卫逐水还要吓人，要是把现在的萧寒生带到孟清斋面前，孟清斋怕是都要以为她是将<br />
卫逐水给带过来了。<br />
不过犹豫只是一瞬间，她的思绪很快便飘到了其他的事上。<br />
这段时日，萧寒生的汤药也没停，而他即便发疯，也依旧会好好喝药，昨日忽然清醒就说明那汤药是有效的，但今日明明没有刺激他，怎么还是一声不吭的出问题了呢？<br />
想来，要么是昨日喝了太多的酒，冲了药性，要么就是这药效不够。<br />
孟清清略一沉吟，正要出门吩咐门外的婢女将药量加重些，却忽然被手腕上传来的力量拽的一个踉跄，连退数步，差些直接摔到萧寒生的身上。<br />
按照这布条的长度，本不该有这么大的力量，不用想也知道是萧寒生有意加了些灵力的缘故。<br />
她一扭头正要趁萧寒生如今不清醒训斥几句，但刚一对上萧寒生笑意不达眼底的阴冷目光，她的气势便瞬间灭了半截，脖子一缩，硬着头皮问道：“你，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？”<br />
“清清，你想让我离开吗？”萧寒生问。<br />
“当然不想啊。”孟清清毫不犹豫地回答道，“你是不是记得你昨夜说的话啊？你放心，我不会赶你走的，我说了会治好你，就定会说到做到的！”<br />
萧寒生微微一笑，“好。我知道，我不会离开，我会永远陪着你的。”<br />
一听到最后那句话，孟清清忍不住打了个寒战，恍然间，好似思颜出现在了她的面前，吓得她差点冒出些冷汗，“最后那句话你以后还是别说了……”<br />
“为何？”萧寒生下了坐榻，问道，“你不希望我陪着你吗？还是你更希望昨夜的我陪着你？”<br />
孟清清闻言一怔，瞄了萧寒生一眼，见他神色未变，才出声道：“什么昨夜今夜的？那不都是你吗？”<br />
萧寒生道：“是我吗？”<br />
孟清清还未理解他这话中的意思，便被萧寒生一把抓住了胳膊，随即眼前一花，便被萧寒生压在了这坐榻之上。<br />
所幸这坐榻上铺了垫子，不然她这腰怕是要折了。<br />
但这样的姿势到底不舒服，她刚想要起身，却因萧寒生的压制一时无法起身。<br />
而萧寒生似乎被她的挣扎惹恼了，迅速点上她身上的几处穴位，她便感到身体一僵，脖子以下的部位都无法动弹。<br />
“你干什么！”孟清清又慌又怒地瞪着他道，“快解开！”<br />
萧寒生却未搭她的话，而是问道：“你当真不会赶我走吗？”<br />
孟清清道：“自然啊！我既说了不会赶你走，那自然不会赶你，我像是那种不守承诺、不讲信用之人吗？”<br />
说话间，萧寒生的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脸颊，指腹轻轻按上她的下唇，感受着她嘴唇张合之间，传到指腹的气息，轻声道：“但你昨夜不是还答应了要赶我走吗？”<br /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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萧寒生说着，回头看向孟清清，却见孟清清的眼神中弥漫着悲伤之意，好似他方才说的那些话，就如刀子一般，捅在她的心口，给她带来无尽的痛苦。<br />
看的萧寒生不由得垂下眼，差些未忍住眼眶处的酸意。<br />
他扭过头，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，望着天边的明月看了许久，才再次回头看向孟清清，将酒壶递到她的面前道：“我不知何时便无法自控，若我又发疯了……”<br />
萧寒生的声音顿了顿，看着孟清清眼中流出的泪水，叹了口气，“清清，若我又发了疯，还请你将我赶出去，好吗？”<br />
孟清清摇了摇头，“我不会赶你出去的，我会治好你的！”<br />
“你放心，我会找到我表姐的，到时候一定能将你治好！”<br />
孟清清如此重复着，也不知究竟是说给萧寒生听的，还是说给自己听的。<br />
萧寒生道：“就当是我传授你心法的谢礼，好吗？”<br />
孟清清：“……”<br />
看着萧寒生递到面前，示意她与之碰杯的酒壶，她吸了吸鼻子，勉强的碰了一下，随后仰头喝了一大口。<br />
烈酒入喉，再加上她喝的急，差些将她呛死。<br />
二人就这么无言的各自喝着闷酒，待孟清清喝到第二壶时，便已醉的分不清东南西北，差些从屋顶上滚下去。<br />
只是孟清清醉了，却好似根本没察觉到自己醉了，被萧寒生拽回来后，还大声的喊自己没醉，只是有点头晕，让萧寒生不必担心自己。<br />
但喊着喊着，她便不喊了，嘴巴一撇，扔了手里的酒壶，抓住萧寒生的衣服，问道：“你能不能不要走啊？我……我不可怜你，我没醉，我真的不可怜你，你能不能不要走？”<br /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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萧寒生道：“是我吗？”<br />
孟清清还未理解他这话中的意思，便被萧寒生一把抓住了胳膊，随即眼前一花，便被萧寒生压在了这坐榻之上。<br /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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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这样的姿势到底不舒服，她刚想要起身，却因萧寒生的压制一时无法起身。<br />
而萧寒生似乎被她的挣扎惹恼了，迅速点上她身上的几处穴位，她便感到身体一僵，脖子以下的部位都无法动弹。<br />
“你干什么！”孟清清又慌又怒地瞪着他道，“快解开！”<br />
萧寒生却未搭她的话，而是问道：“你当真不会赶我走吗？”<br />
孟清清道：“自然啊！我既说了不会赶你走，那自然不会赶你，我像是那种不守承诺、不讲信用之人吗？”<br />
说话间，萧寒生的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脸颊，指腹轻轻按上她的下唇，感受着她嘴唇张合之间，传到指腹的气息，轻声道：“但你昨夜不是还答应了要赶我走吗？”<br /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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