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竟爱上了这个被自己毒哑的南风馆妓子。<br />
多么可笑啊。<br />
堂堂大虞储君，爱上了一个连完整曲子都弹不好的……玩物。<br />
第47章<br />
半晌， 陈裕安终于开口。<br />
“孤……不会走。”他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，“明日便给你安排个干净身份，再赐……”<br />
黄金千两，良田百亩。足够让这个少年永远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。<br />
话到嘴边却成了哽咽。<br />
陈裕安在心底自嘲， 他对时岁的妒火早已焚尽了自己所有退路。<br />
若真去封地当个闲散王爷……他仿佛已经听见太傅们失望的叹息在耳边回荡。<br />
那些《帝范》《贞观政要》的教诲， 那些为君之道的训导， 都成了烙在骨髓里的枷锁。<br />
“尹竹……”他忽然抓住少年的手腕， “若孤败了，你会不会……”<br />
话未说完便戛然而止。<br />
何必问呢？<br />
这深宫里的真心， 从来都比纸薄。<br />
尹竹闻言一怔，下一刻便又笑的灿烂。<br />
“殿下待我极好。”<br />
他每写一个字，陈裕安的心跳便乱一分。<br />
他看见少年腕间尚未消退的淤青，看见他脖颈处自己盛怒时掐出的红痕， 更看见那双含笑的眼里， 映着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。<br />
陈裕安突然释怀了。<br />
输便输了吧。<br />
至少他曾奋力抗争过，至少此刻这世上还有人愿意对他说一句“殿下待我极好”。<br />
他缓缓俯下身。<br />
在尹竹惊愕的目光中，吻上了那从未触碰过的唇。没有情欲，只有迟来的珍重。<br />
从前总觉得，一个南风馆出来的人，怎配得到太子殿下的亲吻？<br />
可此刻，他只想把亏欠的温柔都补上。<br />
尹竹僵在原地， 任由太子近乎虔诚地描摹他的唇形。直到这个漫长的吻结束， 他才看清陈裕安眼中闪烁的泪光。<br />
“抱歉……”陈裕安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。<br />
尹竹是个骗子。<br />
自己把他毒哑、拿他泄愤、将他囚在深宫……<br />
怎么能算……待他极好？<br />
陈裕安的指尖轻轻抚上尹竹的后颈，在某个穴位上骤然发力。少年身子一软， 倒进他怀中时眼中还带着未散的惊诧。<br />
“孤……舍不得你死。”陈裕安滑下床榻，跪坐在地将人紧紧搂住。<br />
他珍而重之地吻在尹竹眉心，滚烫的泪珠砸在两人交叠的衣襟上。<br />
倚着床榻， 陈裕安一手揽着昏迷的尹竹，一手执笔写下三页长信。<br />
“来人。”<br />
一道黑影无声跪地。<br />
“送他去江南，找最好的大夫给他治嗓子。”陈裕安将宣纸仔细折好，塞入尹竹的贴身袖袋，“把这封信……”声音突然哽住，半晌才继续道，“等他醒来再给。”<br />
他忽然从枕下拿出了青龙玉佩。<br />
东宫储君的象征，被郑重的系在了尹竹腰间。<br />
“转告时岁……”陈裕安抬头时，眼中再无泪光，唯余一片凛冽，“这局生死棋，孤奉陪到底。”<br />
暗卫抱着尹竹离去后，陈裕安独自坐在空荡荡的殿内。<br />
他想起那年除夕，箫太傅下山归来，在他面前盛赞时岁是天生的权相。<br />
从那时起，他就恨极了他。<br />
可如今……<br />
陈裕安看向案几上尹竹常弹的那把琴，忽然觉得，自己或许从来就没有真正恨过谁。<br />
他只是……太寂寞了。<br />
寂寞到把嫉妒当成了活下去的动力。<br />
殿外传来脚步声，陈裕安知道，是时岁派来的人到了。<br />
他整了整衣冠，昂首向外走去。<br />
推门的刹那，细雨扑面而来。<br />
陈裕安忽然很想知道。那个被送往江南的少年，往后会在谁的琴声里，想起这个荒唐而又笨拙的太子殿下？<br />
又是否会记得，曾有人在离别时落下了一滴真心泪。<br />
殿外候着一队金羽卫。<br />
“摄政王口谕。”为首统领上前半步，“太子贪污军饷，勾结党羽，即刻压赴三司会审。”<br />
陈裕安眯起眼，唇角勾起一抹讥诮。时岁竟已成了摄政王？<br />
随着他一声轻笑，檐下跃出数十黑影。<br />
刀光如雪，转眼间那队金羽卫已尽数倒地。<br />
这是箫太傅当初调往玉门关的私兵，恰好还剩了些，不多不少，正好与京中金羽卫人数相当。<br />
“他能逼宫……”陈裕安踏过血泊，“孤为何不能？”<br />
只是……<br />
他忽然在东宫门前驻足。<br />
时岁正撑着油纸伞摇扇而立，衣摆上的红莲浸透了雨水。<br />
“不如单挑？”陈裕安鬼使神差道。<br />
时岁从伞下抬眼：“正合我意。”<br />
与其两军对垒，让多少金羽卫血染长街，多少父母痛失爱子。<br />
不若他们二人，在这九重深宫之中，做个了断。<br />
时岁收拢了油纸伞，随手接过金羽卫递来的长剑：“今日你我，既分高下，也决生死。”<br />
陈裕安郎笑着拔剑出鞘：“正合孤意！”<br />
两道身影瞬间战作一团。<br />
剑光如虹，气劲四溢，转眼间便过了百余招。<br />
时岁越战越心惊，他竟不知太子的武功如此高强！<br />
陈裕安同样诧异，时岁的剑法竟比他想象中更加凌厉。<br />
两人同时后撤，各自调息。<br />
“痛快！”陈裕安甩开额前湿发，眼中光芒比剑锋更亮，“多年未曾这般尽兴了。”<br />
时岁剑花一挽：“本王亦然。”<br />
雨势渐缓，陈裕安忽然想，若早下山三年，或许他们也能成为煮酒论剑的知己。<br />
这个念头转瞬即逝。<br />
时岁的剑如惊雷袭来。养尊处优的太子终究不敌在腥风血雨中磋磨出的身手。<br />
当陈裕安倒在血泊中时，想起的不是尹竹，而是母后临终时抚摸他脸颊的手：<br />
“小安要记得，为君者当……”记忆里温柔的声音突然清晰，“已识乾坤大，犹怜草木青。”<br />
可这一生，他识得乾坤多大，就造过多少杀孽。<br />
陈裕安望着灰蒙蒙的天，雨水混着血水模糊了视线。<br />
他这辈子，算是……怜过一株风雨中的修竹。<br />
视线模糊前，陈裕安看见时岁收剑入鞘的身影。<br />
雨停了。<br />
时岁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陈裕安，忽然想起沈清让口中那个在太学里意气风发的少年。<br />
那时的陈裕安，会为了百姓的赋税问题和太傅据理力争，会偷偷溜出宫给街边的乞丐送吃食，会在策论中写下“为天地立心”的豪言壮语。<br />
从什么时候开始，他变成了如今的模样？<br />
时岁不知道。<br />
他只知道，那个曾经心怀天下的太子，早已死在了权力斗争中。<br />
时岁忽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。<br />
陈裕安已死，下一个便是龙椅上那位。到时，时家满门的血仇就算彻底了结。<br />
可然后呢？<br />
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枚赝品玉佩。<br />
沈家的主母玉本该由当家主母亲手赠予儿媳，可沈清让至今都不肯将真品给他。<br />
“长云……”时岁苦笑。<br />
若爱我，为何不给真品？<br />
若不爱，又为何在无数个夜晚，甘愿在他身下婉转承欢？<br />
时岁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……<br />
这场复仇走到最后，竟连最笃定的感情都成了镜花水月。<br />
三日后，太子灵柩出殡。<br />
皇帝早已被时岁下的见山红掏空了身子，听闻太子死讯后呕血昏厥。太医把脉后摇头叹息，说龙体怕是熬不过这个年下寒冬。<br />
玄武国使团早在清禾的旨意下悄然离京。<br />
时岁成为摄政王的旨意一经公布，御史台的折子便像不要钱一样的往御书房砸。<br />
他索性升了苏涣为丞相，让这位能臣去应付那些口诛笔伐。<br />
出殡那日，满城素白。<br />
可长街两侧的百姓只是冷眼旁观，无人落泪。在他们眼中，这个贪污边关军饷的太子，死有余辜。<br />
摄政王斜倚在茶楼边，月白华服被春风吹得猎猎作响。<br />
远处送葬的队伍如一条白练，缓缓没入皇陵方向的山色中。<br />
“苏涣。”时岁忽然开口，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风吹散，“你说来日本王躺进去时，可会有人掉一滴眼泪？”<br />
苏涣从奏折堆里抬头，心头微紧。<br />
自太子死后，时岁眼中那簇复仇的火焰似乎熄灭了，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精气神。像盏将尽的灯，了无生气。<br />
苏涣斟酌着词句，却在看到时岁眼底那片死寂时哽住。他不敢想象，若皇帝驾崩，这个失去所有复仇目标的人会怎样。<br />
所以这几日，他暗中让太医把千年人参当萝卜喂给皇帝。能续一日是一日，哪怕让那老东西多喘口气也好。<br />
“王爷说笑了。”苏涣斟了杯热茶递过去，“边关捷报频传，想来沈将军不日便要凯旋……”
多么可笑啊。<br />
堂堂大虞储君，爱上了一个连完整曲子都弹不好的……玩物。<br />
第47章<br />
半晌， 陈裕安终于开口。<br />
“孤……不会走。”他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，“明日便给你安排个干净身份，再赐……”<br />
黄金千两，良田百亩。足够让这个少年永远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。<br />
话到嘴边却成了哽咽。<br />
陈裕安在心底自嘲， 他对时岁的妒火早已焚尽了自己所有退路。<br />
若真去封地当个闲散王爷……他仿佛已经听见太傅们失望的叹息在耳边回荡。<br />
那些《帝范》《贞观政要》的教诲， 那些为君之道的训导， 都成了烙在骨髓里的枷锁。<br />
“尹竹……”他忽然抓住少年的手腕， “若孤败了，你会不会……”<br />
话未说完便戛然而止。<br />
何必问呢？<br />
这深宫里的真心， 从来都比纸薄。<br />
尹竹闻言一怔，下一刻便又笑的灿烂。<br />
“殿下待我极好。”<br />
他每写一个字，陈裕安的心跳便乱一分。<br />
他看见少年腕间尚未消退的淤青，看见他脖颈处自己盛怒时掐出的红痕， 更看见那双含笑的眼里， 映着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。<br />
陈裕安突然释怀了。<br />
输便输了吧。<br />
至少他曾奋力抗争过，至少此刻这世上还有人愿意对他说一句“殿下待我极好”。<br />
他缓缓俯下身。<br />
在尹竹惊愕的目光中，吻上了那从未触碰过的唇。没有情欲，只有迟来的珍重。<br />
从前总觉得，一个南风馆出来的人，怎配得到太子殿下的亲吻？<br />
可此刻，他只想把亏欠的温柔都补上。<br />
尹竹僵在原地， 任由太子近乎虔诚地描摹他的唇形。直到这个漫长的吻结束， 他才看清陈裕安眼中闪烁的泪光。<br />
“抱歉……”陈裕安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。<br />
尹竹是个骗子。<br />
自己把他毒哑、拿他泄愤、将他囚在深宫……<br />
怎么能算……待他极好？<br />
陈裕安的指尖轻轻抚上尹竹的后颈，在某个穴位上骤然发力。少年身子一软， 倒进他怀中时眼中还带着未散的惊诧。<br />
“孤……舍不得你死。”陈裕安滑下床榻，跪坐在地将人紧紧搂住。<br />
他珍而重之地吻在尹竹眉心，滚烫的泪珠砸在两人交叠的衣襟上。<br />
倚着床榻， 陈裕安一手揽着昏迷的尹竹，一手执笔写下三页长信。<br />
“来人。”<br />
一道黑影无声跪地。<br />
“送他去江南，找最好的大夫给他治嗓子。”陈裕安将宣纸仔细折好，塞入尹竹的贴身袖袋，“把这封信……”声音突然哽住，半晌才继续道，“等他醒来再给。”<br />
他忽然从枕下拿出了青龙玉佩。<br />
东宫储君的象征，被郑重的系在了尹竹腰间。<br />
“转告时岁……”陈裕安抬头时，眼中再无泪光，唯余一片凛冽，“这局生死棋，孤奉陪到底。”<br />
暗卫抱着尹竹离去后，陈裕安独自坐在空荡荡的殿内。<br />
他想起那年除夕，箫太傅下山归来，在他面前盛赞时岁是天生的权相。<br />
从那时起，他就恨极了他。<br />
可如今……<br />
陈裕安看向案几上尹竹常弹的那把琴，忽然觉得，自己或许从来就没有真正恨过谁。<br />
他只是……太寂寞了。<br />
寂寞到把嫉妒当成了活下去的动力。<br />
殿外传来脚步声，陈裕安知道，是时岁派来的人到了。<br />
他整了整衣冠，昂首向外走去。<br />
推门的刹那，细雨扑面而来。<br />
陈裕安忽然很想知道。那个被送往江南的少年，往后会在谁的琴声里，想起这个荒唐而又笨拙的太子殿下？<br />
又是否会记得，曾有人在离别时落下了一滴真心泪。<br />
殿外候着一队金羽卫。<br />
“摄政王口谕。”为首统领上前半步，“太子贪污军饷，勾结党羽，即刻压赴三司会审。”<br />
陈裕安眯起眼，唇角勾起一抹讥诮。时岁竟已成了摄政王？<br />
随着他一声轻笑，檐下跃出数十黑影。<br />
刀光如雪，转眼间那队金羽卫已尽数倒地。<br />
这是箫太傅当初调往玉门关的私兵，恰好还剩了些，不多不少，正好与京中金羽卫人数相当。<br />
“他能逼宫……”陈裕安踏过血泊，“孤为何不能？”<br />
只是……<br />
他忽然在东宫门前驻足。<br />
时岁正撑着油纸伞摇扇而立，衣摆上的红莲浸透了雨水。<br />
“不如单挑？”陈裕安鬼使神差道。<br />
时岁从伞下抬眼：“正合我意。”<br />
与其两军对垒，让多少金羽卫血染长街，多少父母痛失爱子。<br />
不若他们二人，在这九重深宫之中，做个了断。<br />
时岁收拢了油纸伞，随手接过金羽卫递来的长剑：“今日你我，既分高下，也决生死。”<br />
陈裕安郎笑着拔剑出鞘：“正合孤意！”<br />
两道身影瞬间战作一团。<br />
剑光如虹，气劲四溢，转眼间便过了百余招。<br />
时岁越战越心惊，他竟不知太子的武功如此高强！<br />
陈裕安同样诧异，时岁的剑法竟比他想象中更加凌厉。<br />
两人同时后撤，各自调息。<br />
“痛快！”陈裕安甩开额前湿发，眼中光芒比剑锋更亮，“多年未曾这般尽兴了。”<br />
时岁剑花一挽：“本王亦然。”<br />
雨势渐缓，陈裕安忽然想，若早下山三年，或许他们也能成为煮酒论剑的知己。<br />
这个念头转瞬即逝。<br />
时岁的剑如惊雷袭来。养尊处优的太子终究不敌在腥风血雨中磋磨出的身手。<br />
当陈裕安倒在血泊中时，想起的不是尹竹，而是母后临终时抚摸他脸颊的手：<br />
“小安要记得，为君者当……”记忆里温柔的声音突然清晰，“已识乾坤大，犹怜草木青。”<br />
可这一生，他识得乾坤多大，就造过多少杀孽。<br />
陈裕安望着灰蒙蒙的天，雨水混着血水模糊了视线。<br />
他这辈子，算是……怜过一株风雨中的修竹。<br />
视线模糊前，陈裕安看见时岁收剑入鞘的身影。<br />
雨停了。<br />
时岁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陈裕安，忽然想起沈清让口中那个在太学里意气风发的少年。<br />
那时的陈裕安，会为了百姓的赋税问题和太傅据理力争，会偷偷溜出宫给街边的乞丐送吃食，会在策论中写下“为天地立心”的豪言壮语。<br />
从什么时候开始，他变成了如今的模样？<br />
时岁不知道。<br />
他只知道，那个曾经心怀天下的太子，早已死在了权力斗争中。<br />
时岁忽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。<br />
陈裕安已死，下一个便是龙椅上那位。到时，时家满门的血仇就算彻底了结。<br />
可然后呢？<br />
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枚赝品玉佩。<br />
沈家的主母玉本该由当家主母亲手赠予儿媳，可沈清让至今都不肯将真品给他。<br />
“长云……”时岁苦笑。<br />
若爱我，为何不给真品？<br />
若不爱，又为何在无数个夜晚，甘愿在他身下婉转承欢？<br />
时岁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……<br />
这场复仇走到最后，竟连最笃定的感情都成了镜花水月。<br />
三日后，太子灵柩出殡。<br />
皇帝早已被时岁下的见山红掏空了身子，听闻太子死讯后呕血昏厥。太医把脉后摇头叹息，说龙体怕是熬不过这个年下寒冬。<br />
玄武国使团早在清禾的旨意下悄然离京。<br />
时岁成为摄政王的旨意一经公布，御史台的折子便像不要钱一样的往御书房砸。<br />
他索性升了苏涣为丞相，让这位能臣去应付那些口诛笔伐。<br />
出殡那日，满城素白。<br />
可长街两侧的百姓只是冷眼旁观，无人落泪。在他们眼中，这个贪污边关军饷的太子，死有余辜。<br />
摄政王斜倚在茶楼边，月白华服被春风吹得猎猎作响。<br />
远处送葬的队伍如一条白练，缓缓没入皇陵方向的山色中。<br />
“苏涣。”时岁忽然开口，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风吹散，“你说来日本王躺进去时，可会有人掉一滴眼泪？”<br />
苏涣从奏折堆里抬头，心头微紧。<br />
自太子死后，时岁眼中那簇复仇的火焰似乎熄灭了，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精气神。像盏将尽的灯，了无生气。<br />
苏涣斟酌着词句，却在看到时岁眼底那片死寂时哽住。他不敢想象，若皇帝驾崩，这个失去所有复仇目标的人会怎样。<br />
所以这几日，他暗中让太医把千年人参当萝卜喂给皇帝。能续一日是一日，哪怕让那老东西多喘口气也好。<br />
“王爷说笑了。”苏涣斟了杯热茶递过去，“边关捷报频传，想来沈将军不日便要凯旋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