坤鹏，很好听的名字。比盼仔好听无数倍。<br />
大人们进了正屋，围坐一堂，让我带着堂弟出去玩。<br />
堂弟第一次回村里，对什么都很好奇。我发着低烧，跑不快，只能气喘吁吁地跟着他，生怕一不留神就把人看丢了。<br />
不知不觉的，我们就走过了大半个村子。<br />
我走慢了一步，突然间面前就找不见堂弟的踪影了。我喊了两声，然后听见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声，那是人家在杀猪。<br />
我快步赶过去，发现堂弟站在门口，正盯着那头被五花大绑的猪，一动都不动。<br />
我牵起他的手，想带他回家，可他不肯，还说如果不让他看他就告诉爷爷我欺负他。<br />
我没办法，只能依他。<br />
我看见几个男人合力把猪拖走，用麻绳捆紧猪的四肢，将它抬上桌板。<br />
一旁有人嚯嚯地磨刀，猪的惨叫声延绵不绝，早已准备好的热汤锅咕嘟咕嘟地冒着泡，人们的脸上露出狰狞，而我的脸上已满是冷汗。<br />
王坤鹏却是很兴奋的样子，当那把雪亮的刀被高高举起时，我甚至听见他在拍掌欢呼。<br />
我不想看了，想走，可王坤鹏拉住我，硬让我留下 。<br />
血从猪的脖子里喷了出来，喷到了地上和人们的身上。<br />
他们拿一个大盆接住猪血，哗啦哗啦，滴答滴答，好像永远也流不尽。<br />
猪还在动弹，四肢无用地挣扎，破损的喉咙里发出漏风的哀鸣，仿佛一架残破的风琴。<br />
血的腥味被风吹得很远，浓重的气味仿佛拥有放大功能，把我和猪之间的距离一下拉得很近。我甚至觉得自己只要再上前一步就能踩到猪的鲜血。<br />
我看见了那头猪的眼睛。起先还很明亮，在呼哧呼哧的呻.吟里，很快便暗了下去。<br />
它死了，硕大的脑袋被割下，宽阔的鼻子直冲天空，而那双曾经目睹过这片天地的眼睛也终于闭上，竟还有几分安详。<br />
它被肢.解，肚子破开，臭烘烘的内脏流了出来，人们很快散开，清洗还在跳动的尸块。<br />
肠子和肚子里的脏东西被掏出来，堂弟嫌臭，瘪着嘴跑开了，而我呆呆地站在哪儿，直到那盆猪血上方飘着的热气完全消失。<br />
我睡不着。猪濒死的喘息还在我的耳畔回荡，而只要一闭上眼，我就能看见满地的血。<br />
血在我的梦里流成一条大河，浩浩荡荡的浪花把站在岸边的我卷走，吞没了我。<br />
我没法呼救，没法挣扎，只能沉入水底。<br />
深红色的水草从我的头顶和下面钻入我的身体，把我吸干，最后变成那河底淤泥里无数具粉红骷髅中的一员。<br />
-2009年1月25日-<br />
一直在做噩梦，一直在发低烧，差点忘了今天是除夕。<br />
我终于知道爸爸这段时间在忙什么了。<br />
他在镇上认识了一个女人，很喜欢她。前不久，她说自己怀孕了，是个男孩。<br />
爸爸给她在镇上租了个房子，给了她很多钱，还偷拿奶奶的嫁妆给她打了一个金戒指，说之后一定要娶她。<br />
可之后有一天，他到镇上的房子去，发现里面来了一大堆人，说是女人的夫家，来捉奸，要是不给钱，就把他打死。<br />
爸爸这才发现自己被骗了，但他已经无路可逃，只能答应他们的狮子大开口，写了欠条。<br />
他躲了几天，可那些追债的人总是能找着他，到了今天，追到了家门口，爷爷奶奶这才知道爸爸的所作所为。<br />
爷爷气得浑身发抖，奶奶则坐在地上大哭，我躲在门后，看见爸爸毫无骨气地跪在几个追债人面前，一个劲地求他们再宽限几天。<br />
就这样僵持了很久，人家还是不饶他，甚至拿出刀来，扬言要剁了爸爸的手抵债。<br />
屋外聚了一群围观的邻居，爷爷实在没办法，把压箱底的棺材本拿了出来，把他们打发走了。<br />
当爷爷迈着颤抖的步伐走出来，把钱交给他们时，他仿佛老了十岁，面色也变得像抹了锅底灰一样难看。<br />
讨债人走了，家里的氛围变得无比沉默，大家完全忘记了今天还是除夕，也忘了家里除了爷爷奶奶和爸爸，还有两个人。<br />
不过，我还记得，妈妈还记得。<br />
小猫也记得。<br />
这个晚上，家里的灯早早灭了。他们的沮丧没有感染到我，反倒使我一阵阵庆幸，还有些开心。<br />
我很早就知道爸爸在外面有人，不止一个。家里人都知道，包括妈妈。但大家什么都不说，让它成为了心照不宣的秘密。<br />
我常常在想，妈妈对于这个家来说到底算什么。或许，他们需要的只是妈妈能生育的子宫，妈妈能干活的躯体，而不是妈妈这个人。<br />
他们总埋怨妈妈，说她生不出孩子，没用。可她是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，怎么能用“有用没用”这样形容东西的词来评判呢？<br />
我知道太多，可我能改变的太少。所以只能沉默。妈妈也是这样。<br />
幸好，在万千件无奈之中，有一件是确定的：我知道爸爸之后还会拿我和妈妈撒气，但至少在今天，他没有心思管我们。<br />
这时机太宝贵，足以让我暂时忘记思考后果。<br />
我听见楼上妈妈轻轻敲地板，小猫跳进我的房间，这是我们先前约定的信号。家里有地窖，大家平常不会上到阁楼去，没上锁时，阁楼是整个家里最静谧的地方。<br />
我带着藏在火炉里烤得热乎的番薯和香肠偷偷跑上阁楼，和妈妈坐在一起，怀里抱着小猫，听着窗外的鞭炮响了一夜。<br />
妈妈搂着我，教我织毛衣。小猫对毛线团很感兴趣，追着它满床跑跳，玩累了就窝回我们怀里，用脑袋蹭我们的手讨香肠吃。<br />
对有些人来说，这是最糟糕的新年，而对另一些人来说，这是最美好的新年。<br />
这天夜里，我不再做噩梦了，我梦见了另一个家，没有暴力，没有歧视。只有我、妈妈，还有小猫，我们生活在一起。<br />
这才是我真正想要的家。<br />
只可惜，它只在我的梦里出现。<br />
第6章 越关山的日记（4）<br />
【几页纸被扯破，几页纸被撕走，黑色的划痕力透纸背，印到了下一页。潦草的字横跨上一页纸残存的一角，几个字被拦腰截断，只有特定的角度才能拼凑完整】<br />
-2009年2月10日-<br />
心脏疼。连呼吸都痛。<br />
脑子很乱，眼泪止不住，看不清东西。<br />
吐了一遍又一遍，胃里早没有东西。<br />
手在抖，腿也在抖，整个人都很烫。<br />
手上有血腥气，鼻子里也有，浑身都有。洗了很多遍，手上破了皮，感觉不到痛。<br />
我在写什么？我不知道。<br />
但我要写出来，我应该写出来，不写出来的话，我没法呼吸了<br />
我应该冷静，可我做不到<br />
肺快要炸开，好像有一把刀在搅动大脑，一双手在捏紧心脏。<br />
我会死吗？<br />
我不知道。<br />
【笔记本上布满了泪痕，几行无意义的字符之后，字迹渐渐能被看清】<br />
小猫死了。<br />
爸爸杀的。<br />
他说猫来穷，家里不能有猫。<br />
他说他现在这么倒霉，全都是因为我们偷偷养了猫。<br />
他趁我去上学妈妈去下地时抓住了小猫，杀了它。<br />
今天是开学第一天，也是我的生日。<br />
锅里煮着肉，我的房间门上钉着一张白色的猫皮。<br />
他是恶魔<br />
谁来救救我们<br />
救命<br />
救命<br />
救命<br />
【两页纸上写满了大小不同的“救命”，角落里留下一道狭长的血痕，已经氧化变黑】<br />
妈妈把门上的……摘了下来抱在怀里。他用皮带打妈妈，我砸了锅，冲上去推开他，于是他开始打我。<br />
妈妈晕倒了，他打了我一巴掌，我的额头被钉子划破，流了很多血，过了好久才从天旋地转中缓过来。<br />
为什么会这样？<br />
到底为什么会这样？<br />
我们做错了什么？<br />
如果我们做错了，那小猫又做错了什么？<br />
老天你为什么这样对我们？<br />
为什么？<br />
为什么？<br />
【纸上被“为什么”填满，血迹变成了水滴状，像一棵梅树开在纸上】<br />
妈妈还没有醒，我羡慕她脆弱的神经。<br />
如果能一睡不醒该多好，如果能就这样死去该多好<br />
我的梦彻底碎了<br />
【最后一页纸被血染红了大半，字写在红色之上，晕染至无法辨认】<br />
————<br />
-2009年2月11日-<br />
不记得是第几次听见猫的惨叫声。<br />
在教室里，在操场上，在路上，一遍一遍地反复。<br />
李老师已经走了，朱老师没有问我头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。<br />
听不进去课，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。一闭上眼就是小猫，还有它的……<br />
那些字无法用笔写出来，我怕会吐血<br />
仍然无法接受，宁愿自己是瞎子，是聋子，是傻子。
大人们进了正屋，围坐一堂，让我带着堂弟出去玩。<br />
堂弟第一次回村里，对什么都很好奇。我发着低烧，跑不快，只能气喘吁吁地跟着他，生怕一不留神就把人看丢了。<br />
不知不觉的，我们就走过了大半个村子。<br />
我走慢了一步，突然间面前就找不见堂弟的踪影了。我喊了两声，然后听见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声，那是人家在杀猪。<br />
我快步赶过去，发现堂弟站在门口，正盯着那头被五花大绑的猪，一动都不动。<br />
我牵起他的手，想带他回家，可他不肯，还说如果不让他看他就告诉爷爷我欺负他。<br />
我没办法，只能依他。<br />
我看见几个男人合力把猪拖走，用麻绳捆紧猪的四肢，将它抬上桌板。<br />
一旁有人嚯嚯地磨刀，猪的惨叫声延绵不绝，早已准备好的热汤锅咕嘟咕嘟地冒着泡，人们的脸上露出狰狞，而我的脸上已满是冷汗。<br />
王坤鹏却是很兴奋的样子，当那把雪亮的刀被高高举起时，我甚至听见他在拍掌欢呼。<br />
我不想看了，想走，可王坤鹏拉住我，硬让我留下 。<br />
血从猪的脖子里喷了出来，喷到了地上和人们的身上。<br />
他们拿一个大盆接住猪血，哗啦哗啦，滴答滴答，好像永远也流不尽。<br />
猪还在动弹，四肢无用地挣扎，破损的喉咙里发出漏风的哀鸣，仿佛一架残破的风琴。<br />
血的腥味被风吹得很远，浓重的气味仿佛拥有放大功能，把我和猪之间的距离一下拉得很近。我甚至觉得自己只要再上前一步就能踩到猪的鲜血。<br />
我看见了那头猪的眼睛。起先还很明亮，在呼哧呼哧的呻.吟里，很快便暗了下去。<br />
它死了，硕大的脑袋被割下，宽阔的鼻子直冲天空，而那双曾经目睹过这片天地的眼睛也终于闭上，竟还有几分安详。<br />
它被肢.解，肚子破开，臭烘烘的内脏流了出来，人们很快散开，清洗还在跳动的尸块。<br />
肠子和肚子里的脏东西被掏出来，堂弟嫌臭，瘪着嘴跑开了，而我呆呆地站在哪儿，直到那盆猪血上方飘着的热气完全消失。<br />
我睡不着。猪濒死的喘息还在我的耳畔回荡，而只要一闭上眼，我就能看见满地的血。<br />
血在我的梦里流成一条大河，浩浩荡荡的浪花把站在岸边的我卷走，吞没了我。<br />
我没法呼救，没法挣扎，只能沉入水底。<br />
深红色的水草从我的头顶和下面钻入我的身体，把我吸干，最后变成那河底淤泥里无数具粉红骷髅中的一员。<br />
-2009年1月25日-<br />
一直在做噩梦，一直在发低烧，差点忘了今天是除夕。<br />
我终于知道爸爸这段时间在忙什么了。<br />
他在镇上认识了一个女人，很喜欢她。前不久，她说自己怀孕了，是个男孩。<br />
爸爸给她在镇上租了个房子，给了她很多钱，还偷拿奶奶的嫁妆给她打了一个金戒指，说之后一定要娶她。<br />
可之后有一天，他到镇上的房子去，发现里面来了一大堆人，说是女人的夫家，来捉奸，要是不给钱，就把他打死。<br />
爸爸这才发现自己被骗了，但他已经无路可逃，只能答应他们的狮子大开口，写了欠条。<br />
他躲了几天，可那些追债的人总是能找着他，到了今天，追到了家门口，爷爷奶奶这才知道爸爸的所作所为。<br />
爷爷气得浑身发抖，奶奶则坐在地上大哭，我躲在门后，看见爸爸毫无骨气地跪在几个追债人面前，一个劲地求他们再宽限几天。<br />
就这样僵持了很久，人家还是不饶他，甚至拿出刀来，扬言要剁了爸爸的手抵债。<br />
屋外聚了一群围观的邻居，爷爷实在没办法，把压箱底的棺材本拿了出来，把他们打发走了。<br />
当爷爷迈着颤抖的步伐走出来，把钱交给他们时，他仿佛老了十岁，面色也变得像抹了锅底灰一样难看。<br />
讨债人走了，家里的氛围变得无比沉默，大家完全忘记了今天还是除夕，也忘了家里除了爷爷奶奶和爸爸，还有两个人。<br />
不过，我还记得，妈妈还记得。<br />
小猫也记得。<br />
这个晚上，家里的灯早早灭了。他们的沮丧没有感染到我，反倒使我一阵阵庆幸，还有些开心。<br />
我很早就知道爸爸在外面有人，不止一个。家里人都知道，包括妈妈。但大家什么都不说，让它成为了心照不宣的秘密。<br />
我常常在想，妈妈对于这个家来说到底算什么。或许，他们需要的只是妈妈能生育的子宫，妈妈能干活的躯体，而不是妈妈这个人。<br />
他们总埋怨妈妈，说她生不出孩子，没用。可她是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，怎么能用“有用没用”这样形容东西的词来评判呢？<br />
我知道太多，可我能改变的太少。所以只能沉默。妈妈也是这样。<br />
幸好，在万千件无奈之中，有一件是确定的：我知道爸爸之后还会拿我和妈妈撒气，但至少在今天，他没有心思管我们。<br />
这时机太宝贵，足以让我暂时忘记思考后果。<br />
我听见楼上妈妈轻轻敲地板，小猫跳进我的房间，这是我们先前约定的信号。家里有地窖，大家平常不会上到阁楼去，没上锁时，阁楼是整个家里最静谧的地方。<br />
我带着藏在火炉里烤得热乎的番薯和香肠偷偷跑上阁楼，和妈妈坐在一起，怀里抱着小猫，听着窗外的鞭炮响了一夜。<br />
妈妈搂着我，教我织毛衣。小猫对毛线团很感兴趣，追着它满床跑跳，玩累了就窝回我们怀里，用脑袋蹭我们的手讨香肠吃。<br />
对有些人来说，这是最糟糕的新年，而对另一些人来说，这是最美好的新年。<br />
这天夜里，我不再做噩梦了，我梦见了另一个家，没有暴力，没有歧视。只有我、妈妈，还有小猫，我们生活在一起。<br />
这才是我真正想要的家。<br />
只可惜，它只在我的梦里出现。<br />
第6章 越关山的日记（4）<br />
【几页纸被扯破，几页纸被撕走，黑色的划痕力透纸背，印到了下一页。潦草的字横跨上一页纸残存的一角，几个字被拦腰截断，只有特定的角度才能拼凑完整】<br />
-2009年2月10日-<br />
心脏疼。连呼吸都痛。<br />
脑子很乱，眼泪止不住，看不清东西。<br />
吐了一遍又一遍，胃里早没有东西。<br />
手在抖，腿也在抖，整个人都很烫。<br />
手上有血腥气，鼻子里也有，浑身都有。洗了很多遍，手上破了皮，感觉不到痛。<br />
我在写什么？我不知道。<br />
但我要写出来，我应该写出来，不写出来的话，我没法呼吸了<br />
我应该冷静，可我做不到<br />
肺快要炸开，好像有一把刀在搅动大脑，一双手在捏紧心脏。<br />
我会死吗？<br />
我不知道。<br />
【笔记本上布满了泪痕，几行无意义的字符之后，字迹渐渐能被看清】<br />
小猫死了。<br />
爸爸杀的。<br />
他说猫来穷，家里不能有猫。<br />
他说他现在这么倒霉，全都是因为我们偷偷养了猫。<br />
他趁我去上学妈妈去下地时抓住了小猫，杀了它。<br />
今天是开学第一天，也是我的生日。<br />
锅里煮着肉，我的房间门上钉着一张白色的猫皮。<br />
他是恶魔<br />
谁来救救我们<br />
救命<br />
救命<br />
救命<br />
【两页纸上写满了大小不同的“救命”，角落里留下一道狭长的血痕，已经氧化变黑】<br />
妈妈把门上的……摘了下来抱在怀里。他用皮带打妈妈，我砸了锅，冲上去推开他，于是他开始打我。<br />
妈妈晕倒了，他打了我一巴掌，我的额头被钉子划破，流了很多血，过了好久才从天旋地转中缓过来。<br />
为什么会这样？<br />
到底为什么会这样？<br />
我们做错了什么？<br />
如果我们做错了，那小猫又做错了什么？<br />
老天你为什么这样对我们？<br />
为什么？<br />
为什么？<br />
【纸上被“为什么”填满，血迹变成了水滴状，像一棵梅树开在纸上】<br />
妈妈还没有醒，我羡慕她脆弱的神经。<br />
如果能一睡不醒该多好，如果能就这样死去该多好<br />
我的梦彻底碎了<br />
【最后一页纸被血染红了大半，字写在红色之上，晕染至无法辨认】<br />
————<br />
-2009年2月11日-<br />
不记得是第几次听见猫的惨叫声。<br />
在教室里，在操场上，在路上，一遍一遍地反复。<br />
李老师已经走了，朱老师没有问我头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。<br />
听不进去课，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。一闭上眼就是小猫，还有它的……<br />
那些字无法用笔写出来，我怕会吐血<br />
仍然无法接受，宁愿自己是瞎子，是聋子，是傻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