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京观看着眼前的风雅，稍稍用目光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，她不似之前的娼妓一般浅显，反而是在软烟罗下加了一层白色里衬，不过那里衬裁剪相当巧妙，方寸间将她的丰韵尽显。<br />
“箫声咽，秦娥梦断秦楼月。秦楼月，年年柳色，灞陵伤别。乐游原上清秋节，咸阳古道音尘绝。音尘绝，西风残照，汉家陵阙。”<br />
霜栽的琵琶声婉转，与略具悲伤的词句相得益彰，但她似乎有意凸显箫声，在几处情深之时便停手，可吹箫的女子技艺谈不上巨佳，有时反而接不上那琴声的悠扬。<br />
陈京观听着，眼睛在霜栽身上停留片刻。<br />
而他这一细小的动作被蒋铎捕捉到了，他用碎银子打发了怀里承恩的女子，稍微侧身靠在腰枕上，一边赏曲，一边用眼睛瞟着陈京观，他的手随着琴声起伏，作出一副陶醉的样子。<br />
一曲毕，霜栽起身向蒋铎行礼，然后缓缓转身面朝着陈京观。<br />
她的动作很轻，每一下都略带停顿，让陈京观不好直接避开她的目光。<br />
“怎么样，这份专为你点的菜，还合胃口吗？”<br />
蒋铎的语气里有几分藏不住的戏谑，他挑着眉望陈京观，手里把玩着一枚玉佩，陈京观笑了笑，轻轻朝霜栽招手。<br />
“敢问姑娘姓名？”<br />
“小女霜栽见过少将军。”<br />
霜栽答话的时候声音与唱歌时有所不同，更贴合她的年岁，还带着少女的稚气，她迎着陈京观的动作坐过去，然后她身后的女子便默默退了下去。<br />
“姑娘是哪儿的人？”<br />
陈京观说着，拿起旁边的空酒杯为霜栽斟满，随后递到她面前。<br />
“生在阙州，长在廊州，如今在崇州谋一份差事。”<br />
霜栽说罢接过酒杯，用嘴抿了一口，那杯沿上留下了唇脂的气味，随后就见她将那杯酒拿在手里，递回到了陈京观面前。<br />
“小女不胜酒力，愧对少将军抬爱。”<br />
她这个动作引起了陈京观的好奇，他垂眸看了眼那一抹红色，勾起嘴角望着霜栽。<br />
“姑娘不给我面子？”<br />
霜栽闻言不做声，依旧抬着手，将酒杯往陈京观面前推了推，连带着身体也朝陈京观的方向靠。<br />
“那你喂我。”<br />
陈京观盯着霜栽的眼睛，脸上笑意更浓。<br />
此时的宴会厅上还站着不少仆从，看到这一幕便也都识趣地退了出去。<br />
而蒋铎保持着刚才的姿态，一边瞧着，一边用手指摩挲着那枚玉佩。<br />
不过对于霜栽而言，这些年她什么都受过了，也不在乎陈京观这几句轻薄的话，只是她没想到百姓口中凛然正气的少将军竟也是这样的俗人。<br />
可与此同时她也松了一口气，她觉得他定然不是陈景豫。<br />
她笑着，作势就要入怀，可等酒杯要碰到陈京观的嘴唇时，她的手突然一抖，那杯酒顺着陈京观墨绿色的长袍倾倒而下，而她也顺势跌进了陈京观怀里，轻轻发颤。<br />
“姑娘这是？”<br />
陈京观用手拦着防止霜栽摔倒，而他臂弯里的人不像是演的，只瞧见霜栽的额头冒着虚汗，刚才还灵巧拨弦的手此刻疲软地搭在身侧，她的声音也更加虚弱。<br />
“小女生来就有痉挛的毛病，这病一犯起来便四肢无力，头晕目眩，严重时更觉得胸口上不来气，小女不是有意冒犯少将军。”<br />
说罢，霜栽就挪动着身子想要给陈京观磕头赔罪，可那药劲儿上来了，她此刻果真是动弹不得了。<br />
陈京观抬眼望了望蒋铎，见他脸上除了那几分故作出的怜香惜玉并没有过多的表情。<br />
“丞相府中连这等绝色都不爱惜吗？”<br />
蒋铎闻言，面露难色，他起身朝陈京观走过来，用手搭着霜栽的腕子，然后摇了摇头道：“她这病不至于伤了性命，而且她只是我买来的娼妓，我于情于理都救不得。”<br />
蒋铎说着，脸上那几分为难更甚，而陈京观怀里的霜栽闻言开始小声啜泣，滴落的泪渐渐湿了陈京观的外衣。<br />
“那多谢丞相给我这英雄救美的机会”<br />
陈京观直言，而蒋铎倒是没想到他如此直接，为了表现出自己的难过，他又与陈京观推脱了几番，最终装出一副不舍的表情，由着陈京观抱霜栽离开。<br />
陈京观自然知道蒋铎的意思，他踏出院门的那一刻甚至能想到，明日萧霖收到的折子上，自己又加了一个好色狂徒的名号。<br />
不过他认出她是孟郁妍了，便无论如何也会将她带走。<br />
“刚才蒋铎手里的玉佩，是我的吧。”<br />
第33章<br />
“你认出我了？”<br />
此时的霜栽四肢垂着， 如同冬日的枯柳，她微微仰头，却只能看到陈京观的下颚。<br />
眼前的人不能说与印象中那个有些少爷气的陈景豫全不相像， 但也差之千里。<br />
陈京观没应声， 将手上的力气收紧， 迈着步子朝城门口走去。<br />
他是从蒋府出来的， 又怀抱着一个明媚的女子， 街上纵使已入夜，可仍有不少眼睛悄悄打量着他，他的步子比来时更快些， 又用衣襟里的手绢轻掩住霜栽的面孔。<br />
临走到城门口时， 他看到平海等在那里。<br />
“你看到我留给你的字了？”<br />
陈京观说着，将霜栽支在茶摊的椅子上，平海没反应过来，倒是席英先一步站在了霜栽旁边，让她能靠着自己。<br />
霜栽有些生硬地侧身看了看这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姑娘， 轻声说了句“谢谢”。<br />
“我还没来得及回去， 是夏衍让我们来城门口接你的。”<br />
闻言，夜色下的陈京观在低头的一瞬勾起嘴角， 他没有回话，只是托平芜找来了白天那个马夫， 随后将霜栽抱上了马车，自己牵马跟在后面。那两个小的对视了一眼，也默不作声地跟上。<br />
“所以白天拖住你的， 也是夏衍。”<br />
陈京观似不经意般开口，而平海应了一声“是”，他原想解释， 但又觉得不合时宜。<br />
陈京观感觉到了他的欲言又止，也只是拍了拍他的肩，翻身上马信步向前。<br />
马车里的霜栽服下解药，但一时半刻还缓不过来，她从帘子的缝隙里朝后望，那四个人骑在马上护在马车后面。<br />
直到此刻，她才觉得那就是陈景豫，但是她心里却没有太多波澜。<br />
当初孟府被蒋铎下令烧了，她与家中其他人被缚住双手跪在蒋铎的脚下，她耳边是母亲的哭泣，身边的哥哥也早就被看守的士兵打破了头，黑色的血痂挂在他的眉毛上。<br />
她想，她到死都不会忘了那一幕，所以于她而言，陈景豫死与不死，都换不回自己一家的性命。<br />
甚至说，那一日崇宁与自己说起陈频时，她也是恨的。<br />
孟知参是一个被书香淹没的人，他也自认自己没有政治头脑，他能做陈频的幕僚，单纯是依着“信任”二字。<br />
可是他的信任并没有换来善终，在她看来，是陈频的意气用事，连带着将孟家拉下水。<br />
她刚才看到陈京观第一眼时，她的确觉得他与她往日见到的那些达官显贵不同，但是他依旧戏耍了她。<br />
即使这其中可能有他的用意，但是他认出了她，却还是选择了如此手段，霜栽不觉得他是百姓口中可以救天下的人。<br />
而马车后的陈京观一路上沉默不语，他那块被酒浸湿的料子贴着他的胸膛，如今晚风一吹，带给他的是久久不断的凉意。<br />
平海尽量与他的马平齐，他庆幸陈京观完好无损的回来了，但是又觉得他似乎变回了八年前的模样。<br />
他能做的，还是只有等，等他开口。<br />
这一路走得漫长，因为每个人心里都藏着自己的心事，那月光将他们的身影拉长，又在转弯处收回来，他们好像变成了风筝，可线在谁的手里，他们也不知道。<br />
走到院门口，马车缓缓停下，陈京观本还要再给马夫些打赏，但那马夫推脱了一下，举了一躬，嘴上说了一句“足够了”，便牵着马又踏上了回家的路。<br />
陈京观那一刻并不明白马夫的话，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明白“足够”的意思，但是在当下，他脑子里有更迫在眉睫的事情需要想清楚，需要问清楚。<br />
“等下我去找你，你先带他们去洗漱，今日都累了，让他们早些睡。”<br />
陈京观将霜栽横抱在胸前，然后抬头对平海说，而霜栽像睡着了一般闭着眼睛，平海望了她一眼，默不作声地去收拾东西。<br />
陈京观也望了望怀里的人，他也没说话，走入院子将她放到了自己房间的榻上。<br />
“别装了，你没睡。”<br />
陈京观说着，伸手抚了抚袖子上的褶皱，又给霜栽倒了一杯水，只是他将手上的杯子递到霜栽面前时，她没有接，他便不禁失笑。<br />
“怎么，换我喂你？”<br />
霜栽不再理会他的讥讽，伸手接过了那杯水，她嘴里还有刚才那药丸留下的苦味，正好要用水压一压，不过她刚喝了一口，就回过神来。
“箫声咽，秦娥梦断秦楼月。秦楼月，年年柳色，灞陵伤别。乐游原上清秋节，咸阳古道音尘绝。音尘绝，西风残照，汉家陵阙。”<br />
霜栽的琵琶声婉转，与略具悲伤的词句相得益彰，但她似乎有意凸显箫声，在几处情深之时便停手，可吹箫的女子技艺谈不上巨佳，有时反而接不上那琴声的悠扬。<br />
陈京观听着，眼睛在霜栽身上停留片刻。<br />
而他这一细小的动作被蒋铎捕捉到了，他用碎银子打发了怀里承恩的女子，稍微侧身靠在腰枕上，一边赏曲，一边用眼睛瞟着陈京观，他的手随着琴声起伏，作出一副陶醉的样子。<br />
一曲毕，霜栽起身向蒋铎行礼，然后缓缓转身面朝着陈京观。<br />
她的动作很轻，每一下都略带停顿，让陈京观不好直接避开她的目光。<br />
“怎么样，这份专为你点的菜，还合胃口吗？”<br />
蒋铎的语气里有几分藏不住的戏谑，他挑着眉望陈京观，手里把玩着一枚玉佩，陈京观笑了笑，轻轻朝霜栽招手。<br />
“敢问姑娘姓名？”<br />
“小女霜栽见过少将军。”<br />
霜栽答话的时候声音与唱歌时有所不同，更贴合她的年岁，还带着少女的稚气，她迎着陈京观的动作坐过去，然后她身后的女子便默默退了下去。<br />
“姑娘是哪儿的人？”<br />
陈京观说着，拿起旁边的空酒杯为霜栽斟满，随后递到她面前。<br />
“生在阙州，长在廊州，如今在崇州谋一份差事。”<br />
霜栽说罢接过酒杯，用嘴抿了一口，那杯沿上留下了唇脂的气味，随后就见她将那杯酒拿在手里，递回到了陈京观面前。<br />
“小女不胜酒力，愧对少将军抬爱。”<br />
她这个动作引起了陈京观的好奇，他垂眸看了眼那一抹红色，勾起嘴角望着霜栽。<br />
“姑娘不给我面子？”<br />
霜栽闻言不做声，依旧抬着手，将酒杯往陈京观面前推了推，连带着身体也朝陈京观的方向靠。<br />
“那你喂我。”<br />
陈京观盯着霜栽的眼睛，脸上笑意更浓。<br />
此时的宴会厅上还站着不少仆从，看到这一幕便也都识趣地退了出去。<br />
而蒋铎保持着刚才的姿态，一边瞧着，一边用手指摩挲着那枚玉佩。<br />
不过对于霜栽而言，这些年她什么都受过了，也不在乎陈京观这几句轻薄的话，只是她没想到百姓口中凛然正气的少将军竟也是这样的俗人。<br />
可与此同时她也松了一口气，她觉得他定然不是陈景豫。<br />
她笑着，作势就要入怀，可等酒杯要碰到陈京观的嘴唇时，她的手突然一抖，那杯酒顺着陈京观墨绿色的长袍倾倒而下，而她也顺势跌进了陈京观怀里，轻轻发颤。<br />
“姑娘这是？”<br />
陈京观用手拦着防止霜栽摔倒，而他臂弯里的人不像是演的，只瞧见霜栽的额头冒着虚汗，刚才还灵巧拨弦的手此刻疲软地搭在身侧，她的声音也更加虚弱。<br />
“小女生来就有痉挛的毛病，这病一犯起来便四肢无力，头晕目眩，严重时更觉得胸口上不来气，小女不是有意冒犯少将军。”<br />
说罢，霜栽就挪动着身子想要给陈京观磕头赔罪，可那药劲儿上来了，她此刻果真是动弹不得了。<br />
陈京观抬眼望了望蒋铎，见他脸上除了那几分故作出的怜香惜玉并没有过多的表情。<br />
“丞相府中连这等绝色都不爱惜吗？”<br />
蒋铎闻言，面露难色，他起身朝陈京观走过来，用手搭着霜栽的腕子，然后摇了摇头道：“她这病不至于伤了性命，而且她只是我买来的娼妓，我于情于理都救不得。”<br />
蒋铎说着，脸上那几分为难更甚，而陈京观怀里的霜栽闻言开始小声啜泣，滴落的泪渐渐湿了陈京观的外衣。<br />
“那多谢丞相给我这英雄救美的机会”<br />
陈京观直言，而蒋铎倒是没想到他如此直接，为了表现出自己的难过，他又与陈京观推脱了几番，最终装出一副不舍的表情，由着陈京观抱霜栽离开。<br />
陈京观自然知道蒋铎的意思，他踏出院门的那一刻甚至能想到，明日萧霖收到的折子上，自己又加了一个好色狂徒的名号。<br />
不过他认出她是孟郁妍了，便无论如何也会将她带走。<br />
“刚才蒋铎手里的玉佩，是我的吧。”<br />
第33章<br />
“你认出我了？”<br />
此时的霜栽四肢垂着， 如同冬日的枯柳，她微微仰头，却只能看到陈京观的下颚。<br />
眼前的人不能说与印象中那个有些少爷气的陈景豫全不相像， 但也差之千里。<br />
陈京观没应声， 将手上的力气收紧， 迈着步子朝城门口走去。<br />
他是从蒋府出来的， 又怀抱着一个明媚的女子， 街上纵使已入夜，可仍有不少眼睛悄悄打量着他，他的步子比来时更快些， 又用衣襟里的手绢轻掩住霜栽的面孔。<br />
临走到城门口时， 他看到平海等在那里。<br />
“你看到我留给你的字了？”<br />
陈京观说着，将霜栽支在茶摊的椅子上，平海没反应过来，倒是席英先一步站在了霜栽旁边，让她能靠着自己。<br />
霜栽有些生硬地侧身看了看这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姑娘， 轻声说了句“谢谢”。<br />
“我还没来得及回去， 是夏衍让我们来城门口接你的。”<br />
闻言，夜色下的陈京观在低头的一瞬勾起嘴角， 他没有回话，只是托平芜找来了白天那个马夫， 随后将霜栽抱上了马车，自己牵马跟在后面。那两个小的对视了一眼，也默不作声地跟上。<br />
“所以白天拖住你的， 也是夏衍。”<br />
陈京观似不经意般开口，而平海应了一声“是”，他原想解释， 但又觉得不合时宜。<br />
陈京观感觉到了他的欲言又止，也只是拍了拍他的肩，翻身上马信步向前。<br />
马车里的霜栽服下解药，但一时半刻还缓不过来，她从帘子的缝隙里朝后望，那四个人骑在马上护在马车后面。<br />
直到此刻，她才觉得那就是陈景豫，但是她心里却没有太多波澜。<br />
当初孟府被蒋铎下令烧了，她与家中其他人被缚住双手跪在蒋铎的脚下，她耳边是母亲的哭泣，身边的哥哥也早就被看守的士兵打破了头，黑色的血痂挂在他的眉毛上。<br />
她想，她到死都不会忘了那一幕，所以于她而言，陈景豫死与不死，都换不回自己一家的性命。<br />
甚至说，那一日崇宁与自己说起陈频时，她也是恨的。<br />
孟知参是一个被书香淹没的人，他也自认自己没有政治头脑，他能做陈频的幕僚，单纯是依着“信任”二字。<br />
可是他的信任并没有换来善终，在她看来，是陈频的意气用事，连带着将孟家拉下水。<br />
她刚才看到陈京观第一眼时，她的确觉得他与她往日见到的那些达官显贵不同，但是他依旧戏耍了她。<br />
即使这其中可能有他的用意，但是他认出了她，却还是选择了如此手段，霜栽不觉得他是百姓口中可以救天下的人。<br />
而马车后的陈京观一路上沉默不语，他那块被酒浸湿的料子贴着他的胸膛，如今晚风一吹，带给他的是久久不断的凉意。<br />
平海尽量与他的马平齐，他庆幸陈京观完好无损的回来了，但是又觉得他似乎变回了八年前的模样。<br />
他能做的，还是只有等，等他开口。<br />
这一路走得漫长，因为每个人心里都藏着自己的心事，那月光将他们的身影拉长，又在转弯处收回来，他们好像变成了风筝，可线在谁的手里，他们也不知道。<br />
走到院门口，马车缓缓停下，陈京观本还要再给马夫些打赏，但那马夫推脱了一下，举了一躬，嘴上说了一句“足够了”，便牵着马又踏上了回家的路。<br />
陈京观那一刻并不明白马夫的话，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明白“足够”的意思，但是在当下，他脑子里有更迫在眉睫的事情需要想清楚，需要问清楚。<br />
“等下我去找你，你先带他们去洗漱，今日都累了，让他们早些睡。”<br />
陈京观将霜栽横抱在胸前，然后抬头对平海说，而霜栽像睡着了一般闭着眼睛，平海望了她一眼，默不作声地去收拾东西。<br />
陈京观也望了望怀里的人，他也没说话，走入院子将她放到了自己房间的榻上。<br />
“别装了，你没睡。”<br />
陈京观说着，伸手抚了抚袖子上的褶皱，又给霜栽倒了一杯水，只是他将手上的杯子递到霜栽面前时，她没有接，他便不禁失笑。<br />
“怎么，换我喂你？”<br />
霜栽不再理会他的讥讽，伸手接过了那杯水，她嘴里还有刚才那药丸留下的苦味，正好要用水压一压，不过她刚喝了一口，就回过神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