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刚到，和二哥聊了会。”<br />
晏离鸿听到这句“二哥”明显愣了神，但很快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，他掩盖在大氅下的手不经意拨弄着陆栖野送给他的香囊。<br />
虽说那里面的花已经败了，可是他又添了些中药，平日里睡觉时总把它挂在床头安神。<br />
而陆栖川也察觉到了陆栖野语气中的亲近，他没说话，上前一边搂着一个兄弟进了帐子。<br />
“元焕知道你来，说他再守一天，让我们兄弟三个好好说说话。”<br />
“他还好吧。”<br />
陆栖野一边点头一边问，对于元焕，其实他比陆栖川更熟悉他。<br />
小时候他作为陆家没什么指望的小儿子，陆晁最开始为他选的路是让他借着陆韶怜的光随便寻个官当，所以一有机会就会带着他进宫面圣。<br />
多一半的时间他都留在陆韶怜宫里过夜，和这位大他三岁的表兄慢慢也就熟络了起来。<br />
回想当时他第一次有了要子承父业的想法，也是元焕那句“你可曾想过与你哥哥并肩而战”。<br />
那句话从根上改变了少时陆栖野的顽皮性子，他开始努力朝着哥哥的方向靠拢。<br />
当时元焕迫于压力被选调去重山冬训的时候，虽说陆栖川也要随行，可陆栖野更担心的其实是元衡。<br />
陆栖川从小跟着陆晁在泥潭里打滚，陆栖野就没见他输过，可是元焕不一样，他是养在深宫里的花，陆栖野怕他折在重山的风雪里。<br />
事实证明他多虑了，元焕毕竟是最像元衡的儿子，他对于北疆有天然的掌控力。<br />
“比出宫前更壮实了，说不定回去姑母都认不出他了。”<br />
陆栖川玩笑着调解陆栖野的紧张情绪，陆栖野便顺着他的意思笑了。<br />
“报！檞统领问下个月的排演还照常进行吗？”<br />
帐外的兵士没进来，他隔着门帘喊着，屋里的三个人面面相觑，晏离鸿率先开口。<br />
“我去吧，你们俩先聊着，我和檞枳商量完再来寻你们，我顺便去看一下今晚的伙食。”<br />
晏离鸿笑着朝陆栖川示意，而陆栖川点头默许了他的动作。<br />
可晏离鸿前脚刚走出帐子，陆栖川的声音就响起来。<br />
“你觉不觉得，他变了？”<br />
陆栖野一时没反应过来，后知后觉发现陆栖川的眼神始终盯着晏离鸿离开的方向。<br />
这一年冬训，陆栖野基本没与晏离鸿通过书信，只有平日他托陆栖野送给陆晁的信上偶尔会提到他两句，要说变了，陆栖野其实没有太多感触。<br />
可是陆栖川的话他不能不重视，他相信哥哥的直觉。<br />
“你是发现了什么？”<br />
陆栖川没说话，他转身回到了刚才晏离鸿反扣情报的桌案旁边，低头瞧着桌子上还未完全干涸的笔墨。<br />
“他骨子里不喜欢这些，他只想做个泡在书袋子里的闲散人。自从他接任参谋，我能很明显感觉到他在努力扮演好这个角色，但是他很痛苦。”<br />
陆栖川说着将那张反扣着的情报翻了过来，眼睛从上到下审视着晏离鸿写下的每一个字。<br />
“可来了重山之后，他身上的割裂感不见了，他变成好像天生就该做这个的样子。或许旁人会觉得他成长了，可你应该明白，他比我们更固执，如果没有诱因，他不会轻易接受这些。”<br />
陆栖川的话让陆栖野回想着刚才晏离鸿的反应，在没有涉及军报之前，晏离鸿是他印象中的哥哥，可是当他瞥见桌上的军报时，晏离鸿在提防他。<br />
当时的陆栖野只觉得他谨慎，并没有多想。<br />
到了他们的位置，信任的给予和获得，往往不单依靠人情，更多依赖于判断，一种有关得失利益的判断。<br />
可是现在他知道，这一切都是因为晏离鸿成了他扮演的人，他成了真正的谋士晏离鸿，心里第一位的只有算计。<br />
虽说这么多年陆栖野总是调侃他活得像个死人，毫无生命力，可是晏离鸿有自己喜欢的东西，有自己坚持的志向，但是此刻，他身上只有昌安军令。<br />
“来重山之后，发生过什么？”<br />
陆栖野捕捉了陆栖川话里的重点，而陆栖川自然知道他能明白。不过他问出来的时候，陆栖川沉默了一会。<br />
“他在给某个人写信。”<br />
陆栖川的话说得很委婉，但他的声音如掷入冬湖的石块，可它引起的涟漪却让陆栖野想到了母亲和林朝槿说过的话。<br />
能同时接触到陆林两家，能知道苏扬内幕，甚至有机会获得他的书信，以及借着官驿送信，这些条件统合起来，晏离鸿在一切条件的涵盖范围之内。<br />
可是动机呢？<br />
“我不知道他与整件事有多少联系，但要说毫无联系，我不信。”<br />
陆栖川语气冰冷，他的目光抬起的瞬间，陆栖野看到了他第一次手染鲜血后的复杂情绪。<br />
“你与父亲说过了？”<br />
陆栖川摇头，但他很快意识到陆栖野的意思，“你是说父亲也有所怀疑？”<br />
陆栖野点头，但已经失去了再开口的力气。<br />
他最信任的两个人同时挥刀，向着他们共同的家人。<br />
他该信吗？或者说该信谁？<br />
“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什么也不要问，什么也不要说，离鸿很敏感，无论作为兄弟还是对手。”<br />
陆栖川的话无疑又给陆栖野心上扎了一刀。<br />
所以，已经到了是对手的地步吗？<br />
第70章<br />
晏离鸿跑了。<br />
他在临走前还去重山大本营接走了林含章。<br />
所有人都没有起疑， 林含晚在最后的时刻依旧在细微处寻找他喜欢自己的细节。<br />
但是他跑了，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里。<br />
那一日檞枳问他要了最后一个月的训练安排，他把很早就准备好的军令递给了他。<br />
檞枳其实察觉出他有异样， 但他以为是陆栖野的突然出现让晏离鸿有些不适应。<br />
作为从小跟在陆栖川身后的亲卫， 檞枳对他们兄弟三人的关系自认为看得很清楚。<br />
随后晏离鸿笑着招呼他一起去厨房， 借由说留陆家兄弟说些体己话， 檞枳没多想， 和他一起去地窖里拿了平日不舍得吃的储备粮，想着给陆栖野做一碗面接风。<br />
那一碗面甚至是晏离鸿亲手做的，从和面到擀面， 再到最后调味， 他把那碗面做完后就离开了厨房。<br />
檞枳以为他先回帐子里去了，毕竟天寒地冻他不能在外面逗留很久。<br />
可是他端着那碗面回去的时候，晏离鸿不在帐子里，陆栖川问他晏离鸿呢，他才将刚才忽略的一切细节联想起来。<br />
晏离鸿跑了， 他果真如陆栖川所说， 极度敏感。<br />
陆栖川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，可是自从他发现晏离鸿借着官驿往外送信的时候， 他就露出了破绽。<br />
或许别人不会注意到，但是晏离鸿寄人篱下一辈子， 他最擅长的就是看人眼色。<br />
陆家对他很好，但那不是他的家，他将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。<br />
陆晁会为了让陆栖野进宫从小就给他铺路， 但是他没有父亲了，陆晁能帮他的够多了，让他做昌安军的谋士， 已经是对他最好的安排了。<br />
但是他不甘心。<br />
他小时候觉得读一辈子书没什么不好的，在字里行间和先人对话，与他们在无形的思潮中碰撞，他以为自己会成为像父亲一样的大学士。<br />
他以为他甘心与书卷相伴一生。<br />
但是那本《游园记》，是他认清自己的契机。<br />
或许今之时事不容笔墨杀伐绝，可倘若他往上爬呢，一直爬到万人之上，他的话总会有人听的，他觉得笔墨间亦可见血色。<br />
他知道自己与陆家兄弟是不一样的，他们披甲执刃就能问鼎天下，而他在那场冬雪里躺了太久，雪水混合着血水流入江水，他能捡回一条命就是老天开恩了。<br />
那他就用自己的办法活下去，他总能活下去的。<br />
其实早在很久之前就有人找上了他，但是那时候的他还沉溺在新生里，他贪恋与陆家人相处的时光，他是真的喜欢陆家的所有人。<br />
但是陈京观出现了，他把自己的抱负和野心告诉了全世界，他要复仇，他要让那些人偿命。<br />
晏离鸿那一刻是佩服他的，他真的好勇敢。<br />
他虽然没有被陆晁这样的人收留，可是宁渡也给了他一个安稳的家，但是他没有忘却曾经，没有忘却心里的痛。<br />
晏离鸿也不该忘。<br />
于是他给那个人回了信，他至今都不知道对方是谁，但信上那个人说，只要他跟从着自己的指示一步步走下去，他就获得了自己想要的。<br />
他起初是不信的，但南魏的朝堂果真天翻地覆了。<br />
可崇宁还没有死，而陈京观被赶出了阙州，那个人的计划停滞了，晏离鸿也被派到了重山。<br />
事到如今，刚刚被搅浑的死水好像又沉寂下去了，他待在重山的每一日都像是在重新经历那天被丢在湖边的情形。
晏离鸿听到这句“二哥”明显愣了神，但很快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，他掩盖在大氅下的手不经意拨弄着陆栖野送给他的香囊。<br />
虽说那里面的花已经败了，可是他又添了些中药，平日里睡觉时总把它挂在床头安神。<br />
而陆栖川也察觉到了陆栖野语气中的亲近，他没说话，上前一边搂着一个兄弟进了帐子。<br />
“元焕知道你来，说他再守一天，让我们兄弟三个好好说说话。”<br />
“他还好吧。”<br />
陆栖野一边点头一边问，对于元焕，其实他比陆栖川更熟悉他。<br />
小时候他作为陆家没什么指望的小儿子，陆晁最开始为他选的路是让他借着陆韶怜的光随便寻个官当，所以一有机会就会带着他进宫面圣。<br />
多一半的时间他都留在陆韶怜宫里过夜，和这位大他三岁的表兄慢慢也就熟络了起来。<br />
回想当时他第一次有了要子承父业的想法，也是元焕那句“你可曾想过与你哥哥并肩而战”。<br />
那句话从根上改变了少时陆栖野的顽皮性子，他开始努力朝着哥哥的方向靠拢。<br />
当时元焕迫于压力被选调去重山冬训的时候，虽说陆栖川也要随行，可陆栖野更担心的其实是元衡。<br />
陆栖川从小跟着陆晁在泥潭里打滚，陆栖野就没见他输过，可是元焕不一样，他是养在深宫里的花，陆栖野怕他折在重山的风雪里。<br />
事实证明他多虑了，元焕毕竟是最像元衡的儿子，他对于北疆有天然的掌控力。<br />
“比出宫前更壮实了，说不定回去姑母都认不出他了。”<br />
陆栖川玩笑着调解陆栖野的紧张情绪，陆栖野便顺着他的意思笑了。<br />
“报！檞统领问下个月的排演还照常进行吗？”<br />
帐外的兵士没进来，他隔着门帘喊着，屋里的三个人面面相觑，晏离鸿率先开口。<br />
“我去吧，你们俩先聊着，我和檞枳商量完再来寻你们，我顺便去看一下今晚的伙食。”<br />
晏离鸿笑着朝陆栖川示意，而陆栖川点头默许了他的动作。<br />
可晏离鸿前脚刚走出帐子，陆栖川的声音就响起来。<br />
“你觉不觉得，他变了？”<br />
陆栖野一时没反应过来，后知后觉发现陆栖川的眼神始终盯着晏离鸿离开的方向。<br />
这一年冬训，陆栖野基本没与晏离鸿通过书信，只有平日他托陆栖野送给陆晁的信上偶尔会提到他两句，要说变了，陆栖野其实没有太多感触。<br />
可是陆栖川的话他不能不重视，他相信哥哥的直觉。<br />
“你是发现了什么？”<br />
陆栖川没说话，他转身回到了刚才晏离鸿反扣情报的桌案旁边，低头瞧着桌子上还未完全干涸的笔墨。<br />
“他骨子里不喜欢这些，他只想做个泡在书袋子里的闲散人。自从他接任参谋，我能很明显感觉到他在努力扮演好这个角色，但是他很痛苦。”<br />
陆栖川说着将那张反扣着的情报翻了过来，眼睛从上到下审视着晏离鸿写下的每一个字。<br />
“可来了重山之后，他身上的割裂感不见了，他变成好像天生就该做这个的样子。或许旁人会觉得他成长了，可你应该明白，他比我们更固执，如果没有诱因，他不会轻易接受这些。”<br />
陆栖川的话让陆栖野回想着刚才晏离鸿的反应，在没有涉及军报之前，晏离鸿是他印象中的哥哥，可是当他瞥见桌上的军报时，晏离鸿在提防他。<br />
当时的陆栖野只觉得他谨慎，并没有多想。<br />
到了他们的位置，信任的给予和获得，往往不单依靠人情，更多依赖于判断，一种有关得失利益的判断。<br />
可是现在他知道，这一切都是因为晏离鸿成了他扮演的人，他成了真正的谋士晏离鸿，心里第一位的只有算计。<br />
虽说这么多年陆栖野总是调侃他活得像个死人，毫无生命力，可是晏离鸿有自己喜欢的东西，有自己坚持的志向，但是此刻，他身上只有昌安军令。<br />
“来重山之后，发生过什么？”<br />
陆栖野捕捉了陆栖川话里的重点，而陆栖川自然知道他能明白。不过他问出来的时候，陆栖川沉默了一会。<br />
“他在给某个人写信。”<br />
陆栖川的话说得很委婉，但他的声音如掷入冬湖的石块，可它引起的涟漪却让陆栖野想到了母亲和林朝槿说过的话。<br />
能同时接触到陆林两家，能知道苏扬内幕，甚至有机会获得他的书信，以及借着官驿送信，这些条件统合起来，晏离鸿在一切条件的涵盖范围之内。<br />
可是动机呢？<br />
“我不知道他与整件事有多少联系，但要说毫无联系，我不信。”<br />
陆栖川语气冰冷，他的目光抬起的瞬间，陆栖野看到了他第一次手染鲜血后的复杂情绪。<br />
“你与父亲说过了？”<br />
陆栖川摇头，但他很快意识到陆栖野的意思，“你是说父亲也有所怀疑？”<br />
陆栖野点头，但已经失去了再开口的力气。<br />
他最信任的两个人同时挥刀，向着他们共同的家人。<br />
他该信吗？或者说该信谁？<br />
“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什么也不要问，什么也不要说，离鸿很敏感，无论作为兄弟还是对手。”<br />
陆栖川的话无疑又给陆栖野心上扎了一刀。<br />
所以，已经到了是对手的地步吗？<br />
第70章<br />
晏离鸿跑了。<br />
他在临走前还去重山大本营接走了林含章。<br />
所有人都没有起疑， 林含晚在最后的时刻依旧在细微处寻找他喜欢自己的细节。<br />
但是他跑了，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里。<br />
那一日檞枳问他要了最后一个月的训练安排，他把很早就准备好的军令递给了他。<br />
檞枳其实察觉出他有异样， 但他以为是陆栖野的突然出现让晏离鸿有些不适应。<br />
作为从小跟在陆栖川身后的亲卫， 檞枳对他们兄弟三人的关系自认为看得很清楚。<br />
随后晏离鸿笑着招呼他一起去厨房， 借由说留陆家兄弟说些体己话， 檞枳没多想， 和他一起去地窖里拿了平日不舍得吃的储备粮，想着给陆栖野做一碗面接风。<br />
那一碗面甚至是晏离鸿亲手做的，从和面到擀面， 再到最后调味， 他把那碗面做完后就离开了厨房。<br />
檞枳以为他先回帐子里去了，毕竟天寒地冻他不能在外面逗留很久。<br />
可是他端着那碗面回去的时候，晏离鸿不在帐子里，陆栖川问他晏离鸿呢，他才将刚才忽略的一切细节联想起来。<br />
晏离鸿跑了， 他果真如陆栖川所说， 极度敏感。<br />
陆栖川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，可是自从他发现晏离鸿借着官驿往外送信的时候， 他就露出了破绽。<br />
或许别人不会注意到，但是晏离鸿寄人篱下一辈子， 他最擅长的就是看人眼色。<br />
陆家对他很好，但那不是他的家，他将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。<br />
陆晁会为了让陆栖野进宫从小就给他铺路， 但是他没有父亲了，陆晁能帮他的够多了，让他做昌安军的谋士， 已经是对他最好的安排了。<br />
但是他不甘心。<br />
他小时候觉得读一辈子书没什么不好的，在字里行间和先人对话，与他们在无形的思潮中碰撞，他以为自己会成为像父亲一样的大学士。<br />
他以为他甘心与书卷相伴一生。<br />
但是那本《游园记》，是他认清自己的契机。<br />
或许今之时事不容笔墨杀伐绝，可倘若他往上爬呢，一直爬到万人之上，他的话总会有人听的，他觉得笔墨间亦可见血色。<br />
他知道自己与陆家兄弟是不一样的，他们披甲执刃就能问鼎天下，而他在那场冬雪里躺了太久，雪水混合着血水流入江水，他能捡回一条命就是老天开恩了。<br />
那他就用自己的办法活下去，他总能活下去的。<br />
其实早在很久之前就有人找上了他，但是那时候的他还沉溺在新生里，他贪恋与陆家人相处的时光，他是真的喜欢陆家的所有人。<br />
但是陈京观出现了，他把自己的抱负和野心告诉了全世界，他要复仇，他要让那些人偿命。<br />
晏离鸿那一刻是佩服他的，他真的好勇敢。<br />
他虽然没有被陆晁这样的人收留，可是宁渡也给了他一个安稳的家，但是他没有忘却曾经，没有忘却心里的痛。<br />
晏离鸿也不该忘。<br />
于是他给那个人回了信，他至今都不知道对方是谁，但信上那个人说，只要他跟从着自己的指示一步步走下去，他就获得了自己想要的。<br />
他起初是不信的，但南魏的朝堂果真天翻地覆了。<br />
可崇宁还没有死，而陈京观被赶出了阙州，那个人的计划停滞了，晏离鸿也被派到了重山。<br />
事到如今，刚刚被搅浑的死水好像又沉寂下去了，他待在重山的每一日都像是在重新经历那天被丢在湖边的情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