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凉的水浸过整张脸，罩住呼吸，将燕枞打的透湿。<br />
脖颈上狠擒住的手越发用力，冷的时间越来越久……他打心底漫上一股深深地恐惧来，就好像，秦诏真的想要他死。<br />
他要死了。<br />
他要死了……！<br />
几乎失去意识之前，骤然的呼吸猛地扑入鼻腔。<br />
破水带起浑身的湿与冷。<br />
紧跟着，是无法遏制地剧烈咳嗽，良久方才平息。燕枞捂着胸口喘的时候，秦诏抬手就掐住了他的脖颈，单手施力，几乎将人提起来。<br />
那冷厉容颜骤然贴近。<br />
“小公子，我想你还没搞清楚状况。东宫么？……”他贴在人耳侧，状似亲昵，然而阴冷嗬笑却自薄唇吐出来，“是我的。废物，就凭你……也配做我父王的儿子？”<br />
几个小公子被吓得战战兢兢，竟无一个敢上前。<br />
这秦诏眉眼一压，衬得冷若冰霜，浑身气势幽沉，锋芒逼人。小公子们受惯了伺候与宠纵，平日里全是讨好的笑脸，哪里瞧见过这样的架势。<br />
燕枞因死里逃生的恐惧和浑身的冷水淋漓，禁不住筛糠似的抖，怔怔的，连挣扎都不敢。<br />
还不等燕枞服软，忽听得一句：<br />
——“放肆。”<br />
刀刃一闪，自秦诏手背上挑开一道血痕。<br />
秦诏忍痛，将燕枞甩开。<br />
燕枞跌倒在地上，叫人赶过来披了件衣裳，裹抱住了。<br />
卫抚收刀，皱眉看他，“小小年纪，竟这样狠心伤人，秦公子，真当我大燕无人，容你在这放肆不成！”<br />
秦诏捂住手背，红珠自指缝里淌出来，淌落在地上。<br />
他似不觉痛一般，冷笑着，抬眸逼视回去，“卫大人好不讲道理。我竟不知，这燕宫的规矩，是不问青红皂白，便先诬陷人。”<br />
“小儿巧口善辩，我可不吃你这套，我分明看见，你将人摁在水里，又去掐人脖子——岂不知你竟这等恶毒！”<br />
“卫抚。”<br />
卫抚冷眼看他。<br />
秦诏嗤笑，盯住他微微眯了眼，“狠毒？我乃秦国储君，你一个小小的都尉官，竟敢这样跟我说话。我看，是大人，忒的拿自己当回事了。我狠不狠毒，还轮不到你来管。”<br />
“既在我眼皮子底下，我就管得！”<br />
听闻这话，秦诏顿了片刻，笑意浓重，“如此说来，卫大人很自信么。既如此，春鸢宴上，为何连我父王都护不住？”<br />
“你！……”<br />
“卫大人不要忘了，前些日子，我救主有功。你摸摸自个儿的脖子，且说句良心话。若不是我，你倒是有的命来说话？”<br />
“如今，你不感恩戴德，谢谢我救了你一命，竟还要——恩将仇报。可见，你也是个不识好歹的东西。”<br />
卫抚刚要开口，满腔的怒意还未曾发泄，对面却猛地折膝，忽然跪下去了。<br />
“卫大人饶命！”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燕珩才转过门角来，就听见这么一句。<br />
冷冷地视线扫过来。偏瞧见那小子跪在那儿，含着两汪泪说“饶命”——肺腑里不知有什么东西顶了一下，叫他心肝儿抽痛，然而又狠狠地坠下去了。<br />
他捋住华袖的指尖顿了一下。<br />
“看来……寡人来迟了。”燕珩不辨喜怒地瞧着卫抚，“热闹散场了不成。”<br />
卫抚忙跪下去行礼，“叩请王上圣安。请王上听卑职解释，是这秦公子先……”<br />
“嗬。”<br />
那一声冷笑将人打断，吓得卫抚只得住嘴。<br />
秦诏松开捂着手背的那只手，两手血淋淋地往地上摁，然后额头抵在湿腻的地面上，隐着哭腔告错，然而又有点委屈撒娇的意思，“父王……”<br />
“父王恕罪……是秦诏的错。”<br />
燕珩沉了脸色，“抬起头来。”<br />
秦诏抬头。<br />
两手满是血痕，脸上被墨迹勾画的一塌糊涂，细看才发现，竟是羞辱人的字眼儿。再看那肿胀的双颊，岂不知挨了多少个委屈的巴掌呢！<br />
偏一双泪眼盯着自己，都是不肯哭出声。<br />
似……有什么东西坠的心口痛。<br />
燕珩强忍住，转了眸。<br />
再看燕枞……可倒好！被侍卫小心护在怀里，除了脸色苍白、添了些水痕，旁的地方，连点破皮儿都没有！<br />
小仆子告状在先、卫抚拉偏架在后。<br />
燕珩勾唇，话音意味深长，“口口声声是秦诏的错，寡人还以为，秦诏伤了人呢。如今一看，倒不是这样。”<br />
“叔父。”燕枞带着哭腔告状，“叔父，他、他想杀了我！您不知道，他刚刚有多猖狂——”<br />
杀？<br />
燕珩想起那日学问时，秦诏那句磕磕巴巴的“我还不曾杀过人”，对燕枞的“诬陷”是半点也不信。<br />
“好了。”燕珩不耐，到底问了，“为何吵嚷起来？”<br />
“叔父，是——”<br />
燕珩道：“秦诏，你来答。”<br />
“是……父王。”秦诏忍泪道，“那日，我纸鸢胜了小公子，小公子心里有气，便拿秦诏来撒气。本也无可厚非，我自认了错。”<br />
“可小公子偏不肯饶了我，又叫旁人将我摁在地上，在诏脸上写下这等羞辱人的字句，我一时气不过，想争辩两句，便吃了一些耳光。”秦诏顿了顿，遏制不住的眼泪，海珠似的往下滚，可声线克制而隐忍，到底将话说下去了……<br />
“这还不算，他又不肯让我在这里上学。只说这里是给东宫作学问的地方。燕小公子说，他自是燕国未来的储君，这燕宫便由他说了算。我……”<br />
秦诏适可而止的停住，偏不知死活的反问，“父王，燕小公子真是未来的储君吗？若是如此，只怪秦诏不懂规矩……”<br />
“叔父！不是这样的……”<br />
“混账。”<br />
燕珩拂袖，缓慢走近，强压着肺腑里的怒意，问道，“燕枞，寡人问你，这话……可是你说的？”<br />
燕枞战战兢兢，抖得厉害，却不敢答话。<br />
卫抚这才察觉自个儿惹了麻烦。本不碍他事，他偏想护下小主子邀个功，可没成想，这燕枞竟这样大逆不道，当众说出这些话来……<br />
秦诏道，“父王，您若不信，大可问问其他人。”<br />
燕珩挑眉，冷眼睨着那几个世家公子，问道，“你们可曾听见了？如实道来，若敢撒谎，寡人便拔掉你们的舌头。”<br />
燕枞是那么提了一嘴，却也未曾这样露骨。<br />
其余几个跪在那里，正面面相觑，不知怎么回答时，秦诏却忽然回过眸来。<br />
似笑非笑地讥讽挂在唇边，带着十足的威胁意味。再有，一双幽深晦涩的双目毒蛇似的盯紧人，把小公子们吓得后背发冷，只得忙乱答道：<br />
“是、是、王上，是燕小公子说的！我作证。”<br />
“王上恕罪，我们本不敢惹是生非。可小公子有令，我们不得已，才去抓住秦公子……”<br />
燕枞眼睁睁地看着几人做了叛徒，一时连吓带惊，百口莫辩地嚎哭道，“不是这样，叔父，我只说这是东宫作学问的地方，我……我、我没有……！是他们胡说。”<br />
燕枞俊脸哭得乱糟糟的，“你们为什么要跟秦诏串通起来，这样污蔑我，明明……”<br />
第24章 于泥涂<br />
燕珩蹙起眉来, 睨了燕枞一眼。<br />
那冷淡地神色带了点倦意，“德福，拿戒尺来。”<br />
德福犹豫了那么一秒, 在瞧见人眉眼真真儿的不悦后，方才一路小跑去学稷里取了戒尺。<br />
紧跟着, 两个仆子抬来高座玉椅，请燕珩坐下。<br />
几个少年将视线从燕枞身上挪开, 同情和恐惧齐齐涌上来, 也不知燕枞吃不吃得下这苦。莫说挨戒尺的打了，他们自小养尊处优, 连句重话都没听过，哪里受得了这委屈。<br />
果然, 燕枞瞧见燕珩擎着戒尺，细细摩挲，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, 两眼红的像兔子, 不知道的，还以为受了天大的委屈。<br />
燕珩没理。<br />
片刻后, 他开口：“秦诏。”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竟不是打燕枞, 而是打秦诏？！<br />
好偏心——<br />
秦诏茫然抬头, 听见那位略带冷漠的声息，“不好好作学问，在这里惹是生非，寡人若是不好好罚你，怕是日后真要放肆了去。”<br />
秦诏跪行到人跟前儿，忍痛伸出手来。<br />
燕珩无甚表情，戒尺狠狠打在他手心。<br />
没两下, 火辣辣的痛就伴着秦诏的泪，齐齐涌了出来。<br />
秦诏仍抬头望着他父王，目光盯紧了那微垂的长睫，似要探到起眼底的幽深与光泽，哪怕捕捉到一丝的闪烁，也算慰了满身痛楚。<br />
戒尺不停。<br />
痛得狠了，秦诏那视线便细细描摹他父王的眉眼和藕色薄唇，似乎这样……便能消痛下去。饮鸩止渴似的，那眉眼越冷，他便越不甘。<br />
泪雾朦胧双眼，坠滚下去，又再度漫上来。<br />
“秦诏，你认错不认？”<br />
“秦诏……不认。”秦诏瞧着他父王抬了眸，盯紧自己，方才艰难扯出一丝笑，“但若是……父王要我认错，那秦诏便认。”
脖颈上狠擒住的手越发用力，冷的时间越来越久……他打心底漫上一股深深地恐惧来，就好像，秦诏真的想要他死。<br />
他要死了。<br />
他要死了……！<br />
几乎失去意识之前，骤然的呼吸猛地扑入鼻腔。<br />
破水带起浑身的湿与冷。<br />
紧跟着，是无法遏制地剧烈咳嗽，良久方才平息。燕枞捂着胸口喘的时候，秦诏抬手就掐住了他的脖颈，单手施力，几乎将人提起来。<br />
那冷厉容颜骤然贴近。<br />
“小公子，我想你还没搞清楚状况。东宫么？……”他贴在人耳侧，状似亲昵，然而阴冷嗬笑却自薄唇吐出来，“是我的。废物，就凭你……也配做我父王的儿子？”<br />
几个小公子被吓得战战兢兢，竟无一个敢上前。<br />
这秦诏眉眼一压，衬得冷若冰霜，浑身气势幽沉，锋芒逼人。小公子们受惯了伺候与宠纵，平日里全是讨好的笑脸，哪里瞧见过这样的架势。<br />
燕枞因死里逃生的恐惧和浑身的冷水淋漓，禁不住筛糠似的抖，怔怔的，连挣扎都不敢。<br />
还不等燕枞服软，忽听得一句：<br />
——“放肆。”<br />
刀刃一闪，自秦诏手背上挑开一道血痕。<br />
秦诏忍痛，将燕枞甩开。<br />
燕枞跌倒在地上，叫人赶过来披了件衣裳，裹抱住了。<br />
卫抚收刀，皱眉看他，“小小年纪，竟这样狠心伤人，秦公子，真当我大燕无人，容你在这放肆不成！”<br />
秦诏捂住手背，红珠自指缝里淌出来，淌落在地上。<br />
他似不觉痛一般，冷笑着，抬眸逼视回去，“卫大人好不讲道理。我竟不知，这燕宫的规矩，是不问青红皂白，便先诬陷人。”<br />
“小儿巧口善辩，我可不吃你这套，我分明看见，你将人摁在水里，又去掐人脖子——岂不知你竟这等恶毒！”<br />
“卫抚。”<br />
卫抚冷眼看他。<br />
秦诏嗤笑，盯住他微微眯了眼，“狠毒？我乃秦国储君，你一个小小的都尉官，竟敢这样跟我说话。我看，是大人，忒的拿自己当回事了。我狠不狠毒，还轮不到你来管。”<br />
“既在我眼皮子底下，我就管得！”<br />
听闻这话，秦诏顿了片刻，笑意浓重，“如此说来，卫大人很自信么。既如此，春鸢宴上，为何连我父王都护不住？”<br />
“你！……”<br />
“卫大人不要忘了，前些日子，我救主有功。你摸摸自个儿的脖子，且说句良心话。若不是我，你倒是有的命来说话？”<br />
“如今，你不感恩戴德，谢谢我救了你一命，竟还要——恩将仇报。可见，你也是个不识好歹的东西。”<br />
卫抚刚要开口，满腔的怒意还未曾发泄，对面却猛地折膝，忽然跪下去了。<br />
“卫大人饶命！”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燕珩才转过门角来，就听见这么一句。<br />
冷冷地视线扫过来。偏瞧见那小子跪在那儿，含着两汪泪说“饶命”——肺腑里不知有什么东西顶了一下，叫他心肝儿抽痛，然而又狠狠地坠下去了。<br />
他捋住华袖的指尖顿了一下。<br />
“看来……寡人来迟了。”燕珩不辨喜怒地瞧着卫抚，“热闹散场了不成。”<br />
卫抚忙跪下去行礼，“叩请王上圣安。请王上听卑职解释，是这秦公子先……”<br />
“嗬。”<br />
那一声冷笑将人打断，吓得卫抚只得住嘴。<br />
秦诏松开捂着手背的那只手，两手血淋淋地往地上摁，然后额头抵在湿腻的地面上，隐着哭腔告错，然而又有点委屈撒娇的意思，“父王……”<br />
“父王恕罪……是秦诏的错。”<br />
燕珩沉了脸色，“抬起头来。”<br />
秦诏抬头。<br />
两手满是血痕，脸上被墨迹勾画的一塌糊涂，细看才发现，竟是羞辱人的字眼儿。再看那肿胀的双颊，岂不知挨了多少个委屈的巴掌呢！<br />
偏一双泪眼盯着自己，都是不肯哭出声。<br />
似……有什么东西坠的心口痛。<br />
燕珩强忍住，转了眸。<br />
再看燕枞……可倒好！被侍卫小心护在怀里，除了脸色苍白、添了些水痕，旁的地方，连点破皮儿都没有！<br />
小仆子告状在先、卫抚拉偏架在后。<br />
燕珩勾唇，话音意味深长，“口口声声是秦诏的错，寡人还以为，秦诏伤了人呢。如今一看，倒不是这样。”<br />
“叔父。”燕枞带着哭腔告状，“叔父，他、他想杀了我！您不知道，他刚刚有多猖狂——”<br />
杀？<br />
燕珩想起那日学问时，秦诏那句磕磕巴巴的“我还不曾杀过人”，对燕枞的“诬陷”是半点也不信。<br />
“好了。”燕珩不耐，到底问了，“为何吵嚷起来？”<br />
“叔父，是——”<br />
燕珩道：“秦诏，你来答。”<br />
“是……父王。”秦诏忍泪道，“那日，我纸鸢胜了小公子，小公子心里有气，便拿秦诏来撒气。本也无可厚非，我自认了错。”<br />
“可小公子偏不肯饶了我，又叫旁人将我摁在地上，在诏脸上写下这等羞辱人的字句，我一时气不过，想争辩两句，便吃了一些耳光。”秦诏顿了顿，遏制不住的眼泪，海珠似的往下滚，可声线克制而隐忍，到底将话说下去了……<br />
“这还不算，他又不肯让我在这里上学。只说这里是给东宫作学问的地方。燕小公子说，他自是燕国未来的储君，这燕宫便由他说了算。我……”<br />
秦诏适可而止的停住，偏不知死活的反问，“父王，燕小公子真是未来的储君吗？若是如此，只怪秦诏不懂规矩……”<br />
“叔父！不是这样的……”<br />
“混账。”<br />
燕珩拂袖，缓慢走近，强压着肺腑里的怒意，问道，“燕枞，寡人问你，这话……可是你说的？”<br />
燕枞战战兢兢，抖得厉害，却不敢答话。<br />
卫抚这才察觉自个儿惹了麻烦。本不碍他事，他偏想护下小主子邀个功，可没成想，这燕枞竟这样大逆不道，当众说出这些话来……<br />
秦诏道，“父王，您若不信，大可问问其他人。”<br />
燕珩挑眉，冷眼睨着那几个世家公子，问道，“你们可曾听见了？如实道来，若敢撒谎，寡人便拔掉你们的舌头。”<br />
燕枞是那么提了一嘴，却也未曾这样露骨。<br />
其余几个跪在那里，正面面相觑，不知怎么回答时，秦诏却忽然回过眸来。<br />
似笑非笑地讥讽挂在唇边，带着十足的威胁意味。再有，一双幽深晦涩的双目毒蛇似的盯紧人，把小公子们吓得后背发冷，只得忙乱答道：<br />
“是、是、王上，是燕小公子说的！我作证。”<br />
“王上恕罪，我们本不敢惹是生非。可小公子有令，我们不得已，才去抓住秦公子……”<br />
燕枞眼睁睁地看着几人做了叛徒，一时连吓带惊，百口莫辩地嚎哭道，“不是这样，叔父，我只说这是东宫作学问的地方，我……我、我没有……！是他们胡说。”<br />
燕枞俊脸哭得乱糟糟的，“你们为什么要跟秦诏串通起来，这样污蔑我，明明……”<br />
第24章 于泥涂<br />
燕珩蹙起眉来, 睨了燕枞一眼。<br />
那冷淡地神色带了点倦意，“德福，拿戒尺来。”<br />
德福犹豫了那么一秒, 在瞧见人眉眼真真儿的不悦后，方才一路小跑去学稷里取了戒尺。<br />
紧跟着, 两个仆子抬来高座玉椅，请燕珩坐下。<br />
几个少年将视线从燕枞身上挪开, 同情和恐惧齐齐涌上来, 也不知燕枞吃不吃得下这苦。莫说挨戒尺的打了，他们自小养尊处优, 连句重话都没听过，哪里受得了这委屈。<br />
果然, 燕枞瞧见燕珩擎着戒尺，细细摩挲，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, 两眼红的像兔子, 不知道的，还以为受了天大的委屈。<br />
燕珩没理。<br />
片刻后, 他开口：“秦诏。”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竟不是打燕枞, 而是打秦诏？！<br />
好偏心——<br />
秦诏茫然抬头, 听见那位略带冷漠的声息，“不好好作学问，在这里惹是生非，寡人若是不好好罚你，怕是日后真要放肆了去。”<br />
秦诏跪行到人跟前儿，忍痛伸出手来。<br />
燕珩无甚表情，戒尺狠狠打在他手心。<br />
没两下, 火辣辣的痛就伴着秦诏的泪，齐齐涌了出来。<br />
秦诏仍抬头望着他父王，目光盯紧了那微垂的长睫，似要探到起眼底的幽深与光泽，哪怕捕捉到一丝的闪烁，也算慰了满身痛楚。<br />
戒尺不停。<br />
痛得狠了，秦诏那视线便细细描摹他父王的眉眼和藕色薄唇，似乎这样……便能消痛下去。饮鸩止渴似的，那眉眼越冷，他便越不甘。<br />
泪雾朦胧双眼，坠滚下去，又再度漫上来。<br />
“秦诏，你认错不认？”<br />
“秦诏……不认。”秦诏瞧着他父王抬了眸，盯紧自己，方才艰难扯出一丝笑，“但若是……父王要我认错，那秦诏便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