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1章
“以后有话直说，平铺直叙便可，也不必兜这么大圈子！”文梓语气略有生硬，以示不满。<br />
文玄嘿嘿一笑，也不介意本尊语气，犹自戏谑道：“多搞一下心态，也能帮助本尊心志成长。”<br />
“不知本尊现今对于蚩尤争夺大位的资格有何见解，是否愿意以此换取央莬灵体就职孟婆的机缘？”<br />
“我将他们收入门下多年，虽对他们教导多有懈怠，但终究被叫了数万年的师父，自该为他们日后有所付出才是。”文梓不再纠结，“你可转告平心娘娘，她之前所定谋算，我无异议。”<br />
见到本尊终于给出答复，文玄也松了口气，不免调侃道：“质疑圣人、理解圣人、成为圣人……”<br />
而后又在对面欲要刀人的眼神中改口：“我的意思是，本尊念头通达，已然向圣人看齐。可以预见，本尊突破混元之境指日可待。”<br />
此言也并非纯属虚妄，虽然成长幅度不大，但他确实看到了本尊在处世心态之上的转变。<br />
文梓也不理会他的作怪，且将央莬灵体小心从院落中取出，连同凝结出的玄黄之气及先天造化生气之精，一并交在文玄手上。<br />
他口中还不忘叮嘱：“就职孟婆一事也不必着急，还需等央莬灵体醒转之后，问过她自身意见再做打算。它本体终究是草木之属，且向来娇贵，对于轮回之地环境能否适应还有待商榷。”<br />
“本尊放心，我不会做那拔苗助长之事，必然要让殃莬自然醒转。”文玄接过央莬灵体，满口应下本尊叮嘱。<br />
孟婆证道之路在于细水长流，自然不必急于一时。<br />
“至于娇贵之说，确实本尊过于小觑自己门下弟子了。那本体虽看似柔弱娇贵，但其生存能力之顽强，并不在水烛那等混沌灵根之下。况且，轮回之地有平心娘娘坐镇，也并非什么凶恶之处”<br />
文梓这才稍稍放心，转而看向树枝院墙下仅剩的那一抹绿意，又同文玄说道：“你日后若有合适机遇，也可为石龙多加考虑。”<br />
如今看来，身边唯有自己这位三弟子日后证道之路尚无着落。<br />
申图地皇尊位基本已然预定，央莬也有孟婆机遇在前。<br />
水烛混沌灵根出身，证道之路不在洪荒之中，而且他的性格比自己还要多了几分跳脱，也不适合被尊位束缚。<br />
毛野有前番筹建人族道教功绩，如今道教虽在大劫之中覆灭，但火种犹存。他日后自有一番作为，也不必文梓过于操心。<br />
文玄顺着本尊目光看向石龙所在，略加盘算之后，抛出一份建议：“文明先前于星空深处身化人间，不受洪荒天道束缚。但反推之下，洪荒大势走向，却不得不考虑文明存在。日后天庭完善之时，统领万星的中天紫微北极大帝之位或可争取。”<br />
“你言下之意，是要让石龙在封神之时转世伯邑考？”<br />
文梓闻言，眼神一亮，此事倒也可行。<br />
有自己背后支持，伯邑考证就紫微大帝之位后，也不必如前世传说那般弱不禁风、徒有虚名。<br />
“也不必非要转世伯邑考，还要受封神榜约束。既是本尊有意推其上位，请来圣人法旨，敕命石龙为北极紫微大帝亦无不可。”<br />
前世记忆中的伯邑经历堪称惨烈，文玄却是不欲接受自家弟子真灵上榜的结局。<br />
文梓却另有一番见解：“中天北极紫微大帝之位，本就应在人族之中，他若以本体正道，日后发展必然受限。况且石龙先天根基不足，转世人族重塑道体，倒能稍稍弥补。”<br />
他此前以玄黄之气及先天造化生气蕴养之下的资质提升，却是另一个发展方向，并不对应北极紫微大帝之位。<br />
“至于你所忧心的真灵上榜受制于人之事，既是我已为弟子作出谋划，自然不会让其再受这等桎梏！”<br />
他此时语气之中不乏一些傲然之意。自然，他也有作出这般言语的底气。<br />
如今天道远遁，可操作空间更为广阔。他对封神开启之事，已然不再如先前那般抗拒。<br />
以文梓之见，纵使封神一战开启，阐截两教关系，也未必会重蹈前世覆辙。<br />
“那我是今日便将其送入轮回加以洗练，还是待到日后封神开启之前，再将其投入轮回转世？”<br />
文玄见本尊心有定数，也不再置喙，直接询问其具体安排。<br />
文梓心中已有定算：“你今日便将他一并带走吧。紫微大帝尊位非同小可，仅在三清、玉皇之下，石龙欲要以此证道，还需早做打算。”<br />
自己门下的四位弟子，资质本就不甚出众，石龙更是较为平庸，尽早送入轮回洗练一番也好。<br />
第105章 圣凡一念间<br />
文梓对于几位弟子日后道途安排有了定论之后, 文玄也未过多停留，很快离去。<br />
正如他悄无声息的出现，离去之时也未在文梓的感知之中荡起半点波澜。<br />
文梓再次意识到, 这‘自我尸’已然有了自身追寻的道。其虽仍受本尊制约，但却已不再是附属之流，有了充足的自主。<br />
央莬及石龙的灵体被文玄带走之后, 文梓看着再次复现单调的枯树枝院墙, 心中涌现些许惆怅。昔日洛心岛上毫不起眼的几位小修, 也即将各自独挡一方。<br />
文梓并未过分参与几人成长, 对于他们今日成就虽有几分感慨，却也只浮于表面，心中情绪依旧有些许淡漠。<br />
弟子门人各有归宿, 对于不当为师的他而言, 更像是一种解脱。<br />
文梓恍然觉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松快。<br />
他解下腰间铜锣，将其悬于庵舍之前，与水烛、毛野为伴。<br />
自身却是避入庵舍之中，仰卧一侧, 缓缓闭目，心神注视人间景象, 聊做平复。<br />
人间的生活境况, 已然有些进展。<br />
之前被衍天绫抽打至散落各地的狗尾巴草, 在各地人族成员驯化之下, 已然初步具备五谷形态, 于人族日常生活物资之中占据的比重愈发增加。<br />
各个部落也出现了简单的社会结构, 成员之间各司其职, 互相帮助, 共同谋生。<br />
文梓能够清晰地感受到, 随着人间每一步小小动作，都是文明在复苏的迹象。<br />
这样的迹象在人间总体发展历程中并不显眼，却可以为自己本体的修行带来莫大提升。<br />
他先前在巫妖大劫之中，同女娲斗法良久，最终近乎精疲力竭，方才在女娲收手之后破开江山社稷图。<br />
继而又在洪荒大陆之上自散识海，以拯救人族落难者。有此一桩，自身更是受创匪浅。<br />
最终虽斩却一尸，境界略有提升，却又顶着天劫怒号化身人间，全身修为几乎消耗殆尽。<br />
如今文梓能够快速恢复状态，却是全赖人间之中这点点滴滴的累积之功。<br />
有了那些凡人在那方世界中的摸索探寻，他才能全须全尾的行走洪荒，甚至还得了几分排面。<br />
就连身为六道轮回之主的平心娘娘有所谋划，也不能绕开他的脸面。不待他自身开言，轮回之地早已将两大尊位拱手奉上，还为自己后续谋划大开方便之门。<br />
他内心不禁有些自嘲，原本为了帮助人族避开所谓天道法则而建立的人间，却成为自身追寻大道的资粮。<br />
这样的局面，多少有些荒诞。<br />
这一份荒诞，不停在文梓内心深处具现，滋生出诸多困扰。<br />
文梓思绪被这种困扰牵动，逐步陷入某处泥沼深渊。<br />
他内心深处已然意识到自身状态不对，但仍旧不能挣脱。<br />
此前经历过的一幕幕场景，在他脑海不停闪现。<br />
前世凡俗经历，仿若走马观花般再次浮现，然后那马儿越走越快，愈发趋于风驰电掣，前世景象一瞬即逝。<br />
之后便是幼年时代，在血海之中浮沉的岁月。<br />
初入洪荒之后，为积攒造化生气，收集各地灵根时的奔波。<br />
以及萌发助力舅舅圣道念头之后，各种方式的努力。<br />
那座山谷之中从师父的初遇，及随后以太乙金仙之境独自穿越混沌时的狼狈。<br />
这仿若电影播放般的一幕幕，却在他进入紫霄宫中落座之后、道祖鸿钧现身之时戛然而止。<br />
他脑海中闪现的画面，最终定格在紫霄宫中道祖初次讲道景象之上。<br />
然后画面逐渐崩塌，三千红尘客的身形由后向前依次消散。<br />
先是后排那些文梓记忆中已然有些模糊的身影。文梓前世记忆里未曾有过他们名号，洪荒现实中也不曾知晓他们事迹，不知是否已然殒落。<br />
这些身形的消散，并未给他内心带来任何动荡。<br />
然而，消散的范围很快波及到那些文梓熟悉的身影上。<br />
燃灯、鲲鹏、镇元子……<br />
西王母，东王公……<br />
伏羲、帝俊、太一……<br />
文梓终于不能继续保持淡定，心神仿佛被一股无形存在信手抓起，恍若一片破布。<br />
这些身影中，有些本尊已然殒落，还有人依旧健在。<br />
但每一个身影的消失，都在文梓心神破布上留下一道深深划痕，只将文梓心神划得千丝百缕。
文玄嘿嘿一笑，也不介意本尊语气，犹自戏谑道：“多搞一下心态，也能帮助本尊心志成长。”<br />
“不知本尊现今对于蚩尤争夺大位的资格有何见解，是否愿意以此换取央莬灵体就职孟婆的机缘？”<br />
“我将他们收入门下多年，虽对他们教导多有懈怠，但终究被叫了数万年的师父，自该为他们日后有所付出才是。”文梓不再纠结，“你可转告平心娘娘，她之前所定谋算，我无异议。”<br />
见到本尊终于给出答复，文玄也松了口气，不免调侃道：“质疑圣人、理解圣人、成为圣人……”<br />
而后又在对面欲要刀人的眼神中改口：“我的意思是，本尊念头通达，已然向圣人看齐。可以预见，本尊突破混元之境指日可待。”<br />
此言也并非纯属虚妄，虽然成长幅度不大，但他确实看到了本尊在处世心态之上的转变。<br />
文梓也不理会他的作怪，且将央莬灵体小心从院落中取出，连同凝结出的玄黄之气及先天造化生气之精，一并交在文玄手上。<br />
他口中还不忘叮嘱：“就职孟婆一事也不必着急，还需等央莬灵体醒转之后，问过她自身意见再做打算。它本体终究是草木之属，且向来娇贵，对于轮回之地环境能否适应还有待商榷。”<br />
“本尊放心，我不会做那拔苗助长之事，必然要让殃莬自然醒转。”文玄接过央莬灵体，满口应下本尊叮嘱。<br />
孟婆证道之路在于细水长流，自然不必急于一时。<br />
“至于娇贵之说，确实本尊过于小觑自己门下弟子了。那本体虽看似柔弱娇贵，但其生存能力之顽强，并不在水烛那等混沌灵根之下。况且，轮回之地有平心娘娘坐镇，也并非什么凶恶之处”<br />
文梓这才稍稍放心，转而看向树枝院墙下仅剩的那一抹绿意，又同文玄说道：“你日后若有合适机遇，也可为石龙多加考虑。”<br />
如今看来，身边唯有自己这位三弟子日后证道之路尚无着落。<br />
申图地皇尊位基本已然预定，央莬也有孟婆机遇在前。<br />
水烛混沌灵根出身，证道之路不在洪荒之中，而且他的性格比自己还要多了几分跳脱，也不适合被尊位束缚。<br />
毛野有前番筹建人族道教功绩，如今道教虽在大劫之中覆灭，但火种犹存。他日后自有一番作为，也不必文梓过于操心。<br />
文玄顺着本尊目光看向石龙所在，略加盘算之后，抛出一份建议：“文明先前于星空深处身化人间，不受洪荒天道束缚。但反推之下，洪荒大势走向，却不得不考虑文明存在。日后天庭完善之时，统领万星的中天紫微北极大帝之位或可争取。”<br />
“你言下之意，是要让石龙在封神之时转世伯邑考？”<br />
文梓闻言，眼神一亮，此事倒也可行。<br />
有自己背后支持，伯邑考证就紫微大帝之位后，也不必如前世传说那般弱不禁风、徒有虚名。<br />
“也不必非要转世伯邑考，还要受封神榜约束。既是本尊有意推其上位，请来圣人法旨，敕命石龙为北极紫微大帝亦无不可。”<br />
前世记忆中的伯邑经历堪称惨烈，文玄却是不欲接受自家弟子真灵上榜的结局。<br />
文梓却另有一番见解：“中天北极紫微大帝之位，本就应在人族之中，他若以本体正道，日后发展必然受限。况且石龙先天根基不足，转世人族重塑道体，倒能稍稍弥补。”<br />
他此前以玄黄之气及先天造化生气蕴养之下的资质提升，却是另一个发展方向，并不对应北极紫微大帝之位。<br />
“至于你所忧心的真灵上榜受制于人之事，既是我已为弟子作出谋划，自然不会让其再受这等桎梏！”<br />
他此时语气之中不乏一些傲然之意。自然，他也有作出这般言语的底气。<br />
如今天道远遁，可操作空间更为广阔。他对封神开启之事，已然不再如先前那般抗拒。<br />
以文梓之见，纵使封神一战开启，阐截两教关系，也未必会重蹈前世覆辙。<br />
“那我是今日便将其送入轮回加以洗练，还是待到日后封神开启之前，再将其投入轮回转世？”<br />
文玄见本尊心有定数，也不再置喙，直接询问其具体安排。<br />
文梓心中已有定算：“你今日便将他一并带走吧。紫微大帝尊位非同小可，仅在三清、玉皇之下，石龙欲要以此证道，还需早做打算。”<br />
自己门下的四位弟子，资质本就不甚出众，石龙更是较为平庸，尽早送入轮回洗练一番也好。<br />
第105章 圣凡一念间<br />
文梓对于几位弟子日后道途安排有了定论之后, 文玄也未过多停留，很快离去。<br />
正如他悄无声息的出现，离去之时也未在文梓的感知之中荡起半点波澜。<br />
文梓再次意识到, 这‘自我尸’已然有了自身追寻的道。其虽仍受本尊制约，但却已不再是附属之流，有了充足的自主。<br />
央莬及石龙的灵体被文玄带走之后, 文梓看着再次复现单调的枯树枝院墙, 心中涌现些许惆怅。昔日洛心岛上毫不起眼的几位小修, 也即将各自独挡一方。<br />
文梓并未过分参与几人成长, 对于他们今日成就虽有几分感慨，却也只浮于表面，心中情绪依旧有些许淡漠。<br />
弟子门人各有归宿, 对于不当为师的他而言, 更像是一种解脱。<br />
文梓恍然觉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松快。<br />
他解下腰间铜锣，将其悬于庵舍之前，与水烛、毛野为伴。<br />
自身却是避入庵舍之中，仰卧一侧, 缓缓闭目，心神注视人间景象, 聊做平复。<br />
人间的生活境况, 已然有些进展。<br />
之前被衍天绫抽打至散落各地的狗尾巴草, 在各地人族成员驯化之下, 已然初步具备五谷形态, 于人族日常生活物资之中占据的比重愈发增加。<br />
各个部落也出现了简单的社会结构, 成员之间各司其职, 互相帮助, 共同谋生。<br />
文梓能够清晰地感受到, 随着人间每一步小小动作，都是文明在复苏的迹象。<br />
这样的迹象在人间总体发展历程中并不显眼，却可以为自己本体的修行带来莫大提升。<br />
他先前在巫妖大劫之中，同女娲斗法良久，最终近乎精疲力竭，方才在女娲收手之后破开江山社稷图。<br />
继而又在洪荒大陆之上自散识海，以拯救人族落难者。有此一桩，自身更是受创匪浅。<br />
最终虽斩却一尸，境界略有提升，却又顶着天劫怒号化身人间，全身修为几乎消耗殆尽。<br />
如今文梓能够快速恢复状态，却是全赖人间之中这点点滴滴的累积之功。<br />
有了那些凡人在那方世界中的摸索探寻，他才能全须全尾的行走洪荒，甚至还得了几分排面。<br />
就连身为六道轮回之主的平心娘娘有所谋划，也不能绕开他的脸面。不待他自身开言，轮回之地早已将两大尊位拱手奉上，还为自己后续谋划大开方便之门。<br />
他内心不禁有些自嘲，原本为了帮助人族避开所谓天道法则而建立的人间，却成为自身追寻大道的资粮。<br />
这样的局面，多少有些荒诞。<br />
这一份荒诞，不停在文梓内心深处具现，滋生出诸多困扰。<br />
文梓思绪被这种困扰牵动，逐步陷入某处泥沼深渊。<br />
他内心深处已然意识到自身状态不对，但仍旧不能挣脱。<br />
此前经历过的一幕幕场景，在他脑海不停闪现。<br />
前世凡俗经历，仿若走马观花般再次浮现，然后那马儿越走越快，愈发趋于风驰电掣，前世景象一瞬即逝。<br />
之后便是幼年时代，在血海之中浮沉的岁月。<br />
初入洪荒之后，为积攒造化生气，收集各地灵根时的奔波。<br />
以及萌发助力舅舅圣道念头之后，各种方式的努力。<br />
那座山谷之中从师父的初遇，及随后以太乙金仙之境独自穿越混沌时的狼狈。<br />
这仿若电影播放般的一幕幕，却在他进入紫霄宫中落座之后、道祖鸿钧现身之时戛然而止。<br />
他脑海中闪现的画面，最终定格在紫霄宫中道祖初次讲道景象之上。<br />
然后画面逐渐崩塌，三千红尘客的身形由后向前依次消散。<br />
先是后排那些文梓记忆中已然有些模糊的身影。文梓前世记忆里未曾有过他们名号，洪荒现实中也不曾知晓他们事迹，不知是否已然殒落。<br />
这些身形的消散，并未给他内心带来任何动荡。<br />
然而，消散的范围很快波及到那些文梓熟悉的身影上。<br />
燃灯、鲲鹏、镇元子……<br />
西王母，东王公……<br />
伏羲、帝俊、太一……<br />
文梓终于不能继续保持淡定，心神仿佛被一股无形存在信手抓起，恍若一片破布。<br />
这些身影中，有些本尊已然殒落，还有人依旧健在。<br />
但每一个身影的消失，都在文梓心神破布上留下一道深深划痕，只将文梓心神划得千丝百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