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p> “陨石啊，”周柏野说，“它们在遇见你之后，都变成流星了，挺给你面子的，你不开心吗？”<br />
这种话术真的非常牵强。<br />
牵强到放在小学作文里都不合格。<br />
沈枝意心里却出现了但是两个字。<br />
——但是她很开心。<br />
她从来没有在晚上跟人来过海边，更没有在海边被烟花追着跑。<br />
她听见咻咻咻的声响，看见烟花点燃整个天空，几乎就在头顶盛放。<br />
硫磺的味道被风和海浪推着过来，但她却听见了气泡的声音，像是有很多气泡水在夏天被同时打开，然后噼里啪啦地一同在心中响起。<br />
她感到不妙，第一次躲闪周柏野的注视，仰头看着烟花，只说烟花很漂亮。<br />
回去的时候是张爽开车送他们的。<br />
张爽见到周柏野有些心虚，摸着鼻子看天看地最后看沈枝意，自我介绍说他是周柏野的司机。<br />
周柏野在旁边淡淡地说，他没这种谋财害命的司机。<br />
沈枝意在这时候知道烟花是他放的，她去看周柏野，周柏野垂眸，倒是挺坦荡地问她有什么问题。<br />
现场最尴尬的只有鲨鱼，他人生中第一次车震，原本想偷偷摸摸地进行，哪知道跑这么远了都能碰到人，跟他一起来的女生大大方方地跟他们打招呼，鲨鱼没有要介绍她的意思，摸摸鼻梁对周柏野和张爽说他先回去了。<br />
张爽啧了一声。<br />
周柏野没说话。<br />
鲨鱼都往停车场的方向走，又突然转过身，跟沈枝意打了个招呼，“嫂子，我走了。”<br />
张爽这次是真情实感地啧了一声。<br />
沈枝意一愣，下意识说了声好，说完就发现不对劲。<br />
旁边的人的轻笑声几乎是立刻落进了她的耳朵里，她还没来得及脸热，就听见周柏野问张爽，“你呢？”<br />
“……我真服了——”张爽下意识抱怨，又下意识服从，对沈枝意说，“弟妹好。”<br />
“……不、我们不是。”<br />
沈枝意解释得无力。<br />
周柏野在旁边淡淡接话，“嗯，还不是。”<br />
迟早是。<br />
回去的路上沈枝意才有空去看手机，沈如清没回复她，沉默仿佛已经看穿了她的谎言，只不过懒得揭穿。<br />
车越接近家里，她就越感到疲惫。<br />
驾驶座张爽还在跟周柏野侃大山，说着关于鲨鱼的去留问题。<br />
周柏野回得散漫，偶尔应一句，肉眼可见的敷衍。<br />
沈枝意听不懂他们的话题，扭头看向窗外。<br />
她想着沈如清，又想着周柏野所说的，让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。<br />
沉默不说话的时候，就显得格外冷淡，跟车里张爽的喋喋不休成了天然对比。<br />
张爽线条粗，没在意沈枝意的沉默，她对他而言，也不过只是周柏野的暧昧对象，还没到女朋友的地步，还在说着赫尔墨斯未来的发展，以及鲨鱼如果走了该找谁替补进来，他问周柏野怎么看，周柏野没回答。<br />
他以为是车里放的音乐太大声，还伸手去调小。<br />
又问了一遍，“你觉得呢？”<br />
仍旧没有回答。<br />
这次他是真纳闷，不知道周柏野在干嘛。<br />
从车载后视镜往后，看见他的两位乘客坐得端正，看着各自旁边的窗户，视线没有交集。<br />
像是两个并不熟悉的蹭车的人。<br />
他正想调侃一句周柏野玩什么纯情的时候。<br />
视线往下，就看见周柏野越界伸过去牵着女生的手。<br />
张爽面无表情地重新把音乐调大。<br />
在安静中自己回答自己。<br />
“我觉得，周柏野你真的很狗。”<br />
chapter43.<br />
沈枝意到家时，客厅的灯是亮着的，但沈如清已经去睡了，她的行李就放在客厅，仿佛随时拎包就能走。<br />
多比摸黑跑过来，轻声叫唤着舔她的腿。<br />
沈枝意很轻地嘘了一声，摸摸多比的头，见它围着自己嗅来嗅去，疑心身上残留着海水的咸腥气，轻手轻脚地在阳台取了衣服打算去洗澡，这时候发现外面晾着的都是放在脏衣娄里的衣服，而自己洗过的大概率被沈如清收起来了。<br />
她拿着晾衣杆看着这些衣服，竟然产生出一种愧疚。<br />
而这份愧疚的来源她也十分清楚，无非就是自己欺骗了沈如清，而沈如清似乎毫不知情甚至在家帮她打扫了卫生洗了衣服。<br />
她从来不觉得母亲对女儿应该是天生的奉献精神。<br />
也不认为当下很流行的那句你为什么要生我是正确的，尽管生活总有糟透了的时候，也尽管童年总有些挥之不去的阴霾，但是在没办法脱离家庭的未成年阶段，她总会用换位思考的方式来安慰自己。<br />
她会在夜晚想，虽然沈如清不像书本里写的那些妈妈一样温柔和蔼，但她没有抛下她、没有结婚和别人再生孩子，已经是很好的妈妈了。<br />
要包容，要理解，要忍耐，要乖。<br />
这些习惯让她跟沈如清的关系总处于劣势，仿佛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对她总有亏欠。<br />
这种亏欠的来源她过去认为是潜在的讨好型人格，但后来发现不是。<br />
在她画画的时候、跟朋友吃美食的时候、因为异性陷入心动的时候，甚至更小一点，因为一部好看的影视剧而情绪波动的时候，她都会觉得，活着真好，沈如清决定把她带来这个世界的决定，也真好。</p>
这种话术真的非常牵强。<br />
牵强到放在小学作文里都不合格。<br />
沈枝意心里却出现了但是两个字。<br />
——但是她很开心。<br />
她从来没有在晚上跟人来过海边，更没有在海边被烟花追着跑。<br />
她听见咻咻咻的声响，看见烟花点燃整个天空，几乎就在头顶盛放。<br />
硫磺的味道被风和海浪推着过来，但她却听见了气泡的声音，像是有很多气泡水在夏天被同时打开，然后噼里啪啦地一同在心中响起。<br />
她感到不妙，第一次躲闪周柏野的注视，仰头看着烟花，只说烟花很漂亮。<br />
回去的时候是张爽开车送他们的。<br />
张爽见到周柏野有些心虚，摸着鼻子看天看地最后看沈枝意，自我介绍说他是周柏野的司机。<br />
周柏野在旁边淡淡地说，他没这种谋财害命的司机。<br />
沈枝意在这时候知道烟花是他放的，她去看周柏野，周柏野垂眸，倒是挺坦荡地问她有什么问题。<br />
现场最尴尬的只有鲨鱼，他人生中第一次车震，原本想偷偷摸摸地进行，哪知道跑这么远了都能碰到人，跟他一起来的女生大大方方地跟他们打招呼，鲨鱼没有要介绍她的意思，摸摸鼻梁对周柏野和张爽说他先回去了。<br />
张爽啧了一声。<br />
周柏野没说话。<br />
鲨鱼都往停车场的方向走，又突然转过身，跟沈枝意打了个招呼，“嫂子，我走了。”<br />
张爽这次是真情实感地啧了一声。<br />
沈枝意一愣，下意识说了声好，说完就发现不对劲。<br />
旁边的人的轻笑声几乎是立刻落进了她的耳朵里，她还没来得及脸热，就听见周柏野问张爽，“你呢？”<br />
“……我真服了——”张爽下意识抱怨，又下意识服从，对沈枝意说，“弟妹好。”<br />
“……不、我们不是。”<br />
沈枝意解释得无力。<br />
周柏野在旁边淡淡接话，“嗯，还不是。”<br />
迟早是。<br />
回去的路上沈枝意才有空去看手机，沈如清没回复她，沉默仿佛已经看穿了她的谎言，只不过懒得揭穿。<br />
车越接近家里，她就越感到疲惫。<br />
驾驶座张爽还在跟周柏野侃大山，说着关于鲨鱼的去留问题。<br />
周柏野回得散漫，偶尔应一句，肉眼可见的敷衍。<br />
沈枝意听不懂他们的话题，扭头看向窗外。<br />
她想着沈如清，又想着周柏野所说的，让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。<br />
沉默不说话的时候，就显得格外冷淡，跟车里张爽的喋喋不休成了天然对比。<br />
张爽线条粗，没在意沈枝意的沉默，她对他而言，也不过只是周柏野的暧昧对象，还没到女朋友的地步，还在说着赫尔墨斯未来的发展，以及鲨鱼如果走了该找谁替补进来，他问周柏野怎么看，周柏野没回答。<br />
他以为是车里放的音乐太大声，还伸手去调小。<br />
又问了一遍，“你觉得呢？”<br />
仍旧没有回答。<br />
这次他是真纳闷，不知道周柏野在干嘛。<br />
从车载后视镜往后，看见他的两位乘客坐得端正，看着各自旁边的窗户，视线没有交集。<br />
像是两个并不熟悉的蹭车的人。<br />
他正想调侃一句周柏野玩什么纯情的时候。<br />
视线往下，就看见周柏野越界伸过去牵着女生的手。<br />
张爽面无表情地重新把音乐调大。<br />
在安静中自己回答自己。<br />
“我觉得，周柏野你真的很狗。”<br />
chapter43.<br />
沈枝意到家时，客厅的灯是亮着的，但沈如清已经去睡了，她的行李就放在客厅，仿佛随时拎包就能走。<br />
多比摸黑跑过来，轻声叫唤着舔她的腿。<br />
沈枝意很轻地嘘了一声，摸摸多比的头，见它围着自己嗅来嗅去，疑心身上残留着海水的咸腥气，轻手轻脚地在阳台取了衣服打算去洗澡，这时候发现外面晾着的都是放在脏衣娄里的衣服，而自己洗过的大概率被沈如清收起来了。<br />
她拿着晾衣杆看着这些衣服，竟然产生出一种愧疚。<br />
而这份愧疚的来源她也十分清楚，无非就是自己欺骗了沈如清，而沈如清似乎毫不知情甚至在家帮她打扫了卫生洗了衣服。<br />
她从来不觉得母亲对女儿应该是天生的奉献精神。<br />
也不认为当下很流行的那句你为什么要生我是正确的，尽管生活总有糟透了的时候，也尽管童年总有些挥之不去的阴霾，但是在没办法脱离家庭的未成年阶段，她总会用换位思考的方式来安慰自己。<br />
她会在夜晚想，虽然沈如清不像书本里写的那些妈妈一样温柔和蔼，但她没有抛下她、没有结婚和别人再生孩子，已经是很好的妈妈了。<br />
要包容，要理解，要忍耐，要乖。<br />
这些习惯让她跟沈如清的关系总处于劣势，仿佛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对她总有亏欠。<br />
这种亏欠的来源她过去认为是潜在的讨好型人格，但后来发现不是。<br />
在她画画的时候、跟朋友吃美食的时候、因为异性陷入心动的时候，甚至更小一点，因为一部好看的影视剧而情绪波动的时候，她都会觉得，活着真好，沈如清决定把她带来这个世界的决定，也真好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