贾敬心中不禁想着，他和萧淮川还真是像，不得父母亲缘。他是出生母亲便去了，父亲贾代善对他更是非打即骂。<br />
可他又要比萧淮川强些。他有贾敷这位兄长，还有史云棠这位待他如亲弟的嫂子，还有一直护着他长大的萧淮川。<br />
雅舍内瞬间沉寂下来，不知道过了多久，萧淮川才沙哑着嗓音道：“若是可以，我希望母后从未遇见过他。”<br />
萧淮川竟然说了这样的话，那么后来定然是发生了什么。<br />
贾敬嘴唇嚅嗫了几下，想要宽慰萧淮川几句，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。<br />
说世人都道天丰帝和文淑皇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？<br />
可目前看来，这里面有许多不足外人道也的隐情。<br />
萧淮川像是用尽全身力气，才把哽在喉间的酸涩咽下去，哑着嗓子继续道：<br />
“他们曾经确实是人人称道的神仙眷侣，琴瑟和鸣，他也曾许诺过母后，一生一世一双人。”<br />
贾敬愕然，他还真的没想到，天丰帝年轻时居然向文淑皇后许下这样的重诺。<br />
若是天丰帝是个普通的闲散王爷，于封地荣养，与王妃一生一世一双人，倒是能成就一段佳话。<br />
然而后来的事情，众人都知道，天丰帝成功登基，虽封了贺氏为皇后，可也有了后宫三千。<br />
处在帝王的位置上，想来群臣也不会应允圣上只有一位皇后吧。<br />
贾敬由此想到了萧淮川那个未有旨意，却众人皆知的婚约，那也是天丰帝强压下的决定。<br />
将来，萧淮川真的坐上了那个位置，又何止这么一位张小姐？<br />
贾敬思及此处，心中泛着酸涩，忍不住道：“或许，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呢？”<br />
他口中提到的苦衷，也只有他自己知道。他不是在为天丰帝开脱，而是在说萧淮川的苦衷。<br />
可听萧淮川耳里，却异常刺耳，眼尾下垂，凤眸里泛着凉意，嗤笑道：<br />
“他的所做作为，可没人逼着他。”<br />
“皇爷爷并不同意他娶世家的小姐，可我母后却真的看上了他，铁了心的要嫁给他，不惜，被贺家除名。”<br />
“她义无反顾的抛了身份，嫁给了他。”<br />
贾敬心头大震，被家族除名意味着斩断所有退路，余生再无娘家依傍。<br />
他被文淑皇后这份孤勇与决绝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，果敢赤诚，世间罕有。<br />
可贾敬的心又不自觉的悸动了几分，文淑皇后这样的选择，不就是先前他与兄长所说的那样吗？<br />
萧淮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弧度，眼中寒意更甚：“他参与夺嫡可没有逼他，他也早就动了这样的心思，却瞒着母后，说着哄骗她的话。”<br />
“他登基不久，朝堂暗流涌动，各方势力需要平衡，新人不断入宫。”<br />
“起初母后还信他，觉得只是权宜之计，能与他携手应对。可慢慢地，母后逐渐认清了这些谎言，那些甜言蜜语、海誓山盟终究是成了笑话。”<br />
贾敬听着，拳头悄然握紧，替文淑皇后感到难过。<br />
萧淮川缓了缓情绪，又道：“母后性子刚烈，哪受得了这般冷落与背叛。她自然有她的骄傲，也不愿做那等妒妇。”<br />
“母后出身于豫州贺家，书香传家，更是从小跟着外祖到处游学听学，早已经耳濡目染，母后酷爱诗词，写的诗词也也曾流传甚广。”<br />
“母后自此便不再理会他，只是闭门谢客，于凤藻宫日夜钻研古籍，编写整理她多年所写的诗词和心得。”<br />
贾敬听到此处，心中不得不佩服文淑皇后，若是换做一般人，可能早已经被伤的心如死灰，千疮百孔。<br />
他忽然又想起先前的传闻，犹豫了一会儿，还是问出了口：“那皇后娘娘封宫是……”，<br />
萧淮川深吸一口气，“确实有这件事，但绝不是传闻的那般，母后善妒，才与他争吵。”<br />
“母后已经不屑于他那肮脏到一文不值的承诺了。”<br />
“可万万没想到，他竟然如此恶心。”萧淮川的眼眸已然红遍，双拳紧紧攥着。<br />
“发生了什么？”贾敬蹙眉，艰难开口，声音带着一丝颤意，隐约猜到后面的事情定然很是揪心。<br />
萧淮川眼眸的恨意此时已经藏不住，他也不愿再藏，一字一顿道：<br />
“他发觉母后不再关注他，冷落他，而是将所有精力放在那些诗词后，恼羞成怒。”<br />
“将母亲整理的诗词手稿全部烧了。”<br />
“他这个懦夫！”<br />
贾敬闻言，眼眶酸涩得厉害。<br />
那是文淑皇后心中悲痛后的寄托和心血，天丰帝居然就这样，将那些心血全部烧了？<br />
贾敬双肩忍不住的颤抖，满心都是对天丰帝的愤懑。<br />
“母后也因此彻底对他死心，自己封了宫，开始没日没夜的去恢复她曾经写过的诗词和心得。”<br />
“这成了她的执念，亦是母后的心愿，她想将诗词整理成册，出版传于世。”<br />
“可也因为这个，耗费了大量心血和精力，也就一年，母后便……”<br />
话到此处，萧淮川眼眶泛红，额上青筋微微凸起，双手不自觉攥紧衣角。<br />
第60章<br />
贾敬死死咬着唇, 这便是萧淮川幼年丧母的原因。<br />
刚刚萧淮川的只言片语中，贾敬便知这位他未曾见过的文淑皇后是怎样一位奇绝才女。<br />
她虽遇人不淑，却并未自怨自艾, 伤心欲绝。而是将天丰帝看透后，不再耽于情爱，山中自有丘壑, 将情寄于她的诗词之中。<br />
若不是天丰帝气急败坏, 使用下作手段毁了文淑皇后的诗词手稿, 文淑皇后也不会日夜整理恢复手稿, 耗光了心血，油净灯枯。<br />
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天丰帝！<br />
贾敬像是想到了什么，连忙抬眸, 紧盯着萧淮川, 声音颤颤，“娘娘的那些诗词手稿呢？”<br />
他紧张的手牢牢地搅在一起，生怕又听到什么不好消息。<br />
萧淮川闻言，嘴角勾起一抹讽刺, 眼底冰冷一片，“你果然是清楚他的。”<br />
“他在母后大行之日, 还想要将母后辛辛苦苦整理的心血毁之一炬, 美其名曰, 为母后陪葬！”萧淮川说的咬牙切齿。<br />
他那时年岁虽小, 可天丰帝恶心的嘴脸, 却记得清楚。一回忆起天丰帝那癫狂眼神中含着的喜悦, 虚伪到令萧淮川恶心。<br />
贾敬的眉狠狠拧在一起, “娘娘的遗愿, 分明是将她的诗词和心得流传于世, 他为何要那么做？他不知娘娘的遗愿吗？”<br />
萧淮川眉眼压的很低，“他当然知道，他便是知道，所以才要毁了这一切！”<br />
贾敬脱口而出：“他疯了！”<br />
萧淮川冷笑：“他可没疯，他比谁都清醒。”<br />
“他是故意如此。”<br />
贾敬惊得张了张嘴，萧淮川眼眸眯起，眼神冷冽如寒冰，<br />
“他恶心阴暗的心思，骗得了别人，却骗不了我。”<br />
萧淮川：“他当年对才情一绝的母后一见钟情，伪装成深情款款的样子，又故意迎合母后的喜好，骗得了母后的真心。”<br />
他甚至怀疑过，天丰帝当真是喜欢才思敏捷的母后，还是知晓母后贺家嫡系小姐的身份，刻意接近。<br />
若是前者，萧淮川觉得天丰帝是个懦夫，想要权柄，却被各种牵绊，护不住想要护的人。<br />
换做是他，他一定不会去这样牺牲伤害想要护着的人！付出一切代价，他也要护着他想要护的人。<br />
若是后者……那便是满口谎言的小人！<br />
不过他的小心思，因太祖皇帝的阻挠，和豫州贺家坚决女子不入天家的态度，天丰帝也算是机关算尽太聪明，漏了一卦。<br />
萧淮川思及那些猜测，脸色愈发冷然，“可又因为他的野心，誓言变成了狗屁，用谎言的密网将母后囚禁在这深宫中，伤害了母后的真心。”<br />
“说来也是好笑，”萧淮川忽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意，眼底极尽嘲讽，<br />
“是他违背诺言在先，可真当母后无视他时，他那自私又自卑的心却无法承受，反而怪罪于我的母后，认为母后变了心。”<br />
“他仰慕母后的才情，不惜伪装成母后喜欢的样子接近，可他又不敢直视才情卓绝如明月一般的母后。毕竟，假的就是假的，在明月的光辉下，他如阴沟里的老鼠一般，现出原形，无处遁逃。”<br />
“所以，母后投入心血的诗词，他也要毁掉。”<br />
贾敬只觉得寒意从自己的脚底钻入，瞬间钻到了心口，忍不住的发颤。<br />
得不到，便毁掉……<br />
贾敬粗喘着气，“这根本不是爱！”<br />
若是真的爱一个人，是愿意舍弃一切只盼着他好，又怎么舍得忍心毁掉？<br />
就如萧淮川之于他。<br />
“他只爱他自己。”<br />
“他这种自私自卑的小人，不配得到母后的爱。”萧淮川紧紧攥住手中的茶杯，力气大到骨节都泛了白。<br />
萧淮川再次说了先前的那句话，言语含恨，“若是可以，我希望母后从未遇见过他。”<br />
他为他的母亲感到不值，心痛，那个男人根本就配不上他的母亲……<br />
“可母后却说，她不后悔。”<br />
“因为，她有我。”<br />
萧淮川声音止不住的颤抖，哽咽在喉，眼眶早已经湿润。<br />
他的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那道温柔沉稳的嗓音，轻柔的手抚摸着他的脑袋……<br />
萧淮川猛地闭上眼，长睫湿润簌簌。<br />
贾敬把这一幕尽收眼底，心像是被细密的针深深浅浅地扎着，泛起密密麻麻的疼来。<br />
他知晓萧淮川这份咬牙死扛的自尊和脸面，他不愿在自己面前失态。<br />
可萧淮川越是这样强撑着，贾敬就越是心疼。他红着眼眸，眼眸定定地盯着萧淮川，眼眶酸涩，睫羽轻颤，先萧淮川一步落下泪来。<br />
萧淮川咬紧牙关，努力平复着胸腔中的悲恸和愤恨，待他缓缓睁开眼后，便看见了贾敬顺着眼尾流下的那滴泪。<br />
萧淮川忍不住愣怔住，他下意识伸出手，抚上贾敬的脸庞，手指轻轻擦拭掉那滴泪，<br />
“哭什么？为他那种人落泪，不值得。”这句话既是萧淮川说给贾敬听的，也是他说与自己听的，“母后都未曾为他落泪。”
可他又要比萧淮川强些。他有贾敷这位兄长，还有史云棠这位待他如亲弟的嫂子，还有一直护着他长大的萧淮川。<br />
雅舍内瞬间沉寂下来，不知道过了多久，萧淮川才沙哑着嗓音道：“若是可以，我希望母后从未遇见过他。”<br />
萧淮川竟然说了这样的话，那么后来定然是发生了什么。<br />
贾敬嘴唇嚅嗫了几下，想要宽慰萧淮川几句，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。<br />
说世人都道天丰帝和文淑皇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？<br />
可目前看来，这里面有许多不足外人道也的隐情。<br />
萧淮川像是用尽全身力气，才把哽在喉间的酸涩咽下去，哑着嗓子继续道：<br />
“他们曾经确实是人人称道的神仙眷侣，琴瑟和鸣，他也曾许诺过母后，一生一世一双人。”<br />
贾敬愕然，他还真的没想到，天丰帝年轻时居然向文淑皇后许下这样的重诺。<br />
若是天丰帝是个普通的闲散王爷，于封地荣养，与王妃一生一世一双人，倒是能成就一段佳话。<br />
然而后来的事情，众人都知道，天丰帝成功登基，虽封了贺氏为皇后，可也有了后宫三千。<br />
处在帝王的位置上，想来群臣也不会应允圣上只有一位皇后吧。<br />
贾敬由此想到了萧淮川那个未有旨意，却众人皆知的婚约，那也是天丰帝强压下的决定。<br />
将来，萧淮川真的坐上了那个位置，又何止这么一位张小姐？<br />
贾敬思及此处，心中泛着酸涩，忍不住道：“或许，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呢？”<br />
他口中提到的苦衷，也只有他自己知道。他不是在为天丰帝开脱，而是在说萧淮川的苦衷。<br />
可听萧淮川耳里，却异常刺耳，眼尾下垂，凤眸里泛着凉意，嗤笑道：<br />
“他的所做作为，可没人逼着他。”<br />
“皇爷爷并不同意他娶世家的小姐，可我母后却真的看上了他，铁了心的要嫁给他，不惜，被贺家除名。”<br />
“她义无反顾的抛了身份，嫁给了他。”<br />
贾敬心头大震，被家族除名意味着斩断所有退路，余生再无娘家依傍。<br />
他被文淑皇后这份孤勇与决绝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，果敢赤诚，世间罕有。<br />
可贾敬的心又不自觉的悸动了几分，文淑皇后这样的选择，不就是先前他与兄长所说的那样吗？<br />
萧淮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弧度，眼中寒意更甚：“他参与夺嫡可没有逼他，他也早就动了这样的心思，却瞒着母后，说着哄骗她的话。”<br />
“他登基不久，朝堂暗流涌动，各方势力需要平衡，新人不断入宫。”<br />
“起初母后还信他，觉得只是权宜之计，能与他携手应对。可慢慢地，母后逐渐认清了这些谎言，那些甜言蜜语、海誓山盟终究是成了笑话。”<br />
贾敬听着，拳头悄然握紧，替文淑皇后感到难过。<br />
萧淮川缓了缓情绪，又道：“母后性子刚烈，哪受得了这般冷落与背叛。她自然有她的骄傲，也不愿做那等妒妇。”<br />
“母后出身于豫州贺家，书香传家，更是从小跟着外祖到处游学听学，早已经耳濡目染，母后酷爱诗词，写的诗词也也曾流传甚广。”<br />
“母后自此便不再理会他，只是闭门谢客，于凤藻宫日夜钻研古籍，编写整理她多年所写的诗词和心得。”<br />
贾敬听到此处，心中不得不佩服文淑皇后，若是换做一般人，可能早已经被伤的心如死灰，千疮百孔。<br />
他忽然又想起先前的传闻，犹豫了一会儿，还是问出了口：“那皇后娘娘封宫是……”，<br />
萧淮川深吸一口气，“确实有这件事，但绝不是传闻的那般，母后善妒，才与他争吵。”<br />
“母后已经不屑于他那肮脏到一文不值的承诺了。”<br />
“可万万没想到，他竟然如此恶心。”萧淮川的眼眸已然红遍，双拳紧紧攥着。<br />
“发生了什么？”贾敬蹙眉，艰难开口，声音带着一丝颤意，隐约猜到后面的事情定然很是揪心。<br />
萧淮川眼眸的恨意此时已经藏不住，他也不愿再藏，一字一顿道：<br />
“他发觉母后不再关注他，冷落他，而是将所有精力放在那些诗词后，恼羞成怒。”<br />
“将母亲整理的诗词手稿全部烧了。”<br />
“他这个懦夫！”<br />
贾敬闻言，眼眶酸涩得厉害。<br />
那是文淑皇后心中悲痛后的寄托和心血，天丰帝居然就这样，将那些心血全部烧了？<br />
贾敬双肩忍不住的颤抖，满心都是对天丰帝的愤懑。<br />
“母后也因此彻底对他死心，自己封了宫，开始没日没夜的去恢复她曾经写过的诗词和心得。”<br />
“这成了她的执念，亦是母后的心愿，她想将诗词整理成册，出版传于世。”<br />
“可也因为这个，耗费了大量心血和精力，也就一年，母后便……”<br />
话到此处，萧淮川眼眶泛红，额上青筋微微凸起，双手不自觉攥紧衣角。<br />
第60章<br />
贾敬死死咬着唇, 这便是萧淮川幼年丧母的原因。<br />
刚刚萧淮川的只言片语中，贾敬便知这位他未曾见过的文淑皇后是怎样一位奇绝才女。<br />
她虽遇人不淑，却并未自怨自艾, 伤心欲绝。而是将天丰帝看透后，不再耽于情爱，山中自有丘壑, 将情寄于她的诗词之中。<br />
若不是天丰帝气急败坏, 使用下作手段毁了文淑皇后的诗词手稿, 文淑皇后也不会日夜整理恢复手稿, 耗光了心血，油净灯枯。<br />
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天丰帝！<br />
贾敬像是想到了什么，连忙抬眸, 紧盯着萧淮川, 声音颤颤，“娘娘的那些诗词手稿呢？”<br />
他紧张的手牢牢地搅在一起，生怕又听到什么不好消息。<br />
萧淮川闻言，嘴角勾起一抹讽刺, 眼底冰冷一片，“你果然是清楚他的。”<br />
“他在母后大行之日, 还想要将母后辛辛苦苦整理的心血毁之一炬, 美其名曰, 为母后陪葬！”萧淮川说的咬牙切齿。<br />
他那时年岁虽小, 可天丰帝恶心的嘴脸, 却记得清楚。一回忆起天丰帝那癫狂眼神中含着的喜悦, 虚伪到令萧淮川恶心。<br />
贾敬的眉狠狠拧在一起, “娘娘的遗愿, 分明是将她的诗词和心得流传于世, 他为何要那么做？他不知娘娘的遗愿吗？”<br />
萧淮川眉眼压的很低，“他当然知道，他便是知道，所以才要毁了这一切！”<br />
贾敬脱口而出：“他疯了！”<br />
萧淮川冷笑：“他可没疯，他比谁都清醒。”<br />
“他是故意如此。”<br />
贾敬惊得张了张嘴，萧淮川眼眸眯起，眼神冷冽如寒冰，<br />
“他恶心阴暗的心思，骗得了别人，却骗不了我。”<br />
萧淮川：“他当年对才情一绝的母后一见钟情，伪装成深情款款的样子，又故意迎合母后的喜好，骗得了母后的真心。”<br />
他甚至怀疑过，天丰帝当真是喜欢才思敏捷的母后，还是知晓母后贺家嫡系小姐的身份，刻意接近。<br />
若是前者，萧淮川觉得天丰帝是个懦夫，想要权柄，却被各种牵绊，护不住想要护的人。<br />
换做是他，他一定不会去这样牺牲伤害想要护着的人！付出一切代价，他也要护着他想要护的人。<br />
若是后者……那便是满口谎言的小人！<br />
不过他的小心思，因太祖皇帝的阻挠，和豫州贺家坚决女子不入天家的态度，天丰帝也算是机关算尽太聪明，漏了一卦。<br />
萧淮川思及那些猜测，脸色愈发冷然，“可又因为他的野心，誓言变成了狗屁，用谎言的密网将母后囚禁在这深宫中，伤害了母后的真心。”<br />
“说来也是好笑，”萧淮川忽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意，眼底极尽嘲讽，<br />
“是他违背诺言在先，可真当母后无视他时，他那自私又自卑的心却无法承受，反而怪罪于我的母后，认为母后变了心。”<br />
“他仰慕母后的才情，不惜伪装成母后喜欢的样子接近，可他又不敢直视才情卓绝如明月一般的母后。毕竟，假的就是假的，在明月的光辉下，他如阴沟里的老鼠一般，现出原形，无处遁逃。”<br />
“所以，母后投入心血的诗词，他也要毁掉。”<br />
贾敬只觉得寒意从自己的脚底钻入，瞬间钻到了心口，忍不住的发颤。<br />
得不到，便毁掉……<br />
贾敬粗喘着气，“这根本不是爱！”<br />
若是真的爱一个人，是愿意舍弃一切只盼着他好，又怎么舍得忍心毁掉？<br />
就如萧淮川之于他。<br />
“他只爱他自己。”<br />
“他这种自私自卑的小人，不配得到母后的爱。”萧淮川紧紧攥住手中的茶杯，力气大到骨节都泛了白。<br />
萧淮川再次说了先前的那句话，言语含恨，“若是可以，我希望母后从未遇见过他。”<br />
他为他的母亲感到不值，心痛，那个男人根本就配不上他的母亲……<br />
“可母后却说，她不后悔。”<br />
“因为，她有我。”<br />
萧淮川声音止不住的颤抖，哽咽在喉，眼眶早已经湿润。<br />
他的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那道温柔沉稳的嗓音，轻柔的手抚摸着他的脑袋……<br />
萧淮川猛地闭上眼，长睫湿润簌簌。<br />
贾敬把这一幕尽收眼底，心像是被细密的针深深浅浅地扎着，泛起密密麻麻的疼来。<br />
他知晓萧淮川这份咬牙死扛的自尊和脸面，他不愿在自己面前失态。<br />
可萧淮川越是这样强撑着，贾敬就越是心疼。他红着眼眸，眼眸定定地盯着萧淮川，眼眶酸涩，睫羽轻颤，先萧淮川一步落下泪来。<br />
萧淮川咬紧牙关，努力平复着胸腔中的悲恸和愤恨，待他缓缓睁开眼后，便看见了贾敬顺着眼尾流下的那滴泪。<br />
萧淮川忍不住愣怔住，他下意识伸出手，抚上贾敬的脸庞，手指轻轻擦拭掉那滴泪，<br />
“哭什么？为他那种人落泪，不值得。”这句话既是萧淮川说给贾敬听的，也是他说与自己听的，“母后都未曾为他落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