*<br />
明菩自小修道，十六岁开始云游，那年她遇到了楚若羡。<br />
那时，她追一只杀人越货的巫傀追进十万大山深处，惊动巡山的楚家人，惊天动地打了一场，对方人太多，她负伤躲在山中洞窟。<br />
山中每天都有楚氏族人巡山，搜寻闯入者的踪迹。<br />
某日，巡山的领队是位少女，穿黑色华服，腰配傩面，面容冷淡姣好。<br />
她瞥向明菩藏身的洞窟，面色淡淡转身，领着同族离开。<br />
小半日后，她独自前来，在洞窟门口留下伤药、食物以及水源，一言不发离开。<br />
这样的善意持续了一周。<br />
第七日，她放下带来的东西，开口说了第一句话：“祭礼将至，要封山了，你快点离开。”<br />
少女说完就走。<br />
明菩拨开洞口的干草，忍痛追了两步：“多谢你的照顾，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，为什么要帮我？”<br />
“楚若羡。”她侧身回望，没有回答第二个问题，反而问道，“外面的世界，是什么样子？”<br />
“外面的世界？你一直生活在山里？”<br />
“嗯。”<br />
两位少女坐回洞窟。<br />
明菩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和来历，然后讲述了很多大山之外的事情。<br />
楚若羡听得认真入神，偶尔提出疑问，比如“飞机为什么能在天上飞”“麦当劳是什么”。<br />
一直说到林子暗下来，说到明菩喝光了她带来的水。<br />
说了许多，楚若羡对明菩口中金灿灿的炸鸡产生了浓厚兴趣。<br />
“这是我的联系方式。”明菩用符纸写下地址和电话，“等你能下山了，来找我，我带你去吃麦当劳。”<br />
楚若羡将符纸珍重叠好收下，遮住眼中落寞：“我终身不能下山。”<br />
“为什么？”<br />
“因为我是这一代的小傩，将来要继承大傩的位置。要侍奉神明，不能离开大山。”楚若羡抿唇笑了一下，“谢谢你，我该回去了。”<br />
明菩感受到她平静之下的不甘，看着她离开的背影，忽然道：“你有没有想过，离开这，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？”<br />
楚若羡脚步一顿，没有回头。<br />
“……我以为，不会再见到她了。”明菩抿了一口茶，回忆起往事，眼中浮现淡笑，“没想到，她在十八岁那年下了山，来找我兑现当年约好的那顿饭。”<br />
“对了，你爸妈有没有向你提起过，他们是如何认识的？”<br />
楚黎自有记忆起，母亲就是温柔爱笑的模样，一时间很难将她与明菩口中神秘冷淡的少女联系起来。<br />
她点头：“说过。我妈说，我爸年轻的时候喜欢进山探险，和朋友走散了，误打误撞进了她老家。然后他们就一见钟情了。”<br />
明菩摇头笑笑：“她下山的原因，差不多就是这样吧。楚家派人追过一阵子，她傩术精妙，实在抓不到人，楚家也就放弃了。”<br />
“后来，大家相安无事过了几年，你和小悠出生了。”<br />
听见姐姐的名字，楚黎心头一颤。<br />
“小悠先天不足，而你，四柱八字为阴，天生比别人多一窍，能见鬼怪。”<br />
“再后来，你四岁那年，生了一场重病。那个时候，你的母亲才告诉我，楚氏族人血脉受了诅咒，后代多病，族人活不过五十。”<br />
“我们尝试了很多办法，都救不了你。”明菩摩挲着杯缘，声音沉下去，“所以，她决定带你回本家求大傩出手。”<br />
楚黎心中一震。<br />
“可是、可是我妈她下了山，以楚家的性格，怎么可能帮忙？”<br />
“是，我也这样劝她。她还是执意要去，半夜自己带着你走了。”明菩轻叹一声，“小黎，一位母亲是不会放弃自己的孩子的。”<br />
“再后来，我接到了她的电话，那是你的母亲，第一次向我求援。”<br />
明菩永远忘不了那一夜。<br />
她匆忙赶到十万大山外围，冲天火光在深山亮起，连大雨也无法浇灭。<br />
那一夜下了场极其阴沉的雷雨。<br />
浓郁的黑雾四处游动，正在追捕抱着孩子的狼狈女人。<br />
明菩将人护在身后，召雷将其逼退，也终于看清黑雾的真身。<br />
交缠的、铺天盖地的狰狞触肢，幽蓝花纹若隐若现，只看一眼就有种大脑被搅碎的晕眩感。<br />
明菩望着楚黎，目露悯然：“为你续命的，不是楚氏大傩，而是那位世代供奉的神明。”<br />
“祂将你视为了私有，想将你留在身边。”<br />
“你也是唯一一个，能直视祂本相的人。”<br />
第23章 抚摸<br />
神明被封印在十万大山深处, 本体无法离开大山范围。<br />
明菩护着楚若羡与昏睡的楚黎离开，也因此付出了惨痛代价，重伤养了半年。<br />
从那日后, 楚家没有停止过寻找楚黎，楚若羡一家也被迫多次搬家。<br />
为了不让好友牵扯过深，被楚家人盯上, 楚若羡主动断了联系。<br />
说到这，明菩淡淡一笑：“你母亲是个很果断的人, 你四岁那年一别, 我再没见过她。”<br />
直到楚黎十八岁, 她再一次接到楚若羡的电话。<br />
托明菩照顾楚黎一个月, 她会与丈夫来接人。<br />
明菩最终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。<br />
她们最后的联系是在电话中进行的。<br />
离一个月还有三天时，楚若羡再次打来一个电话。<br />
“你母亲说……”明菩声音微沉, “将你托付给我。她不愿你去应身上的因果, 只求你平安健康，自在无忧。”<br />
——“阿菩, 你是我在这世上最后可信的人……求你帮我照顾她, 我只要她平安健康……别让她回来, 别回来！！”<br />
最后一通电话, 楚若羡气息微弱、断断续续的声音犹在耳边。<br />
躲了许多年, 楚家再一次找上门, 这一次大傩出山了。<br />
他们铁了心要将楚黎带回去。<br />
楚若羡从某些渠道得知消息, 先一步将人送走, 并和丈夫装作若无其事，设局试图反杀。<br />
明菩：“那天，海市郊区工厂发生了一起特大爆炸案，死伤几十人。没有什么爆炸案, 只是斗法之后两败俱伤。只可惜大傩还活着，不清楚有没有受伤。”<br />
“大傩离山，封印松动，楚家供奉的神明捏造分身，离开十万大山。但那个时候，你手上有铜钱，那是我门内传下来的法器，能护身，也能遮你因果，祂找不到你。”<br />
“你落海后，它为你挡了一劫，失去效力，便被祂找上。”<br />
明菩温和注视楚黎：“这就是所有的前因后果了。我虽答应你母亲，不让你回去，可让一个人稀里糊涂活着，是很痛苦的事情。”<br />
“如今也是，留不留下，也看你的抉择。”<br />
一股钻心剧痛狠狠凿在心脏上，楚黎用力捂住心口，大口喘息，眼泪一颗一颗往外涌。<br />
“……为什么，为什么一定是我？”她抬起布满红血丝的眼球，“菩姨，我有什么特别值得他们大费周章来抢！甚至要害我家人！”<br />
“我不明白……我不明白一家人好好生活为什么这么难。楚家想要，把我送回去就好了，为什么要斗，为什么没有人问过我的意见？为什么总是在做自认为对我好的事情？为什么没有人……来问问我想要什么？”<br />
楚黎双手发颤，十指插入发间，又哭又笑，颠来倒去重复相似的话。<br />
明菩沉默站起，把她用力搂入怀中。<br />
夜雨淅沥不停。<br />
过了很久，楚黎哑声问：“菩姨，楚家为什么必须要我回去？”<br />
“这一点，我与你母亲都不清楚。”明菩抹去她的泪痕，“楚家与所供奉的神明已经水火不容，我猜测，大约是你能不受祂的影响，想用你对付祂。”<br />
所以兜来绕去，还是避不开祂。<br />
楚黎的心异常平静：“我要回楚家。”<br />
为父母讨回血债。<br />
明菩似笑似叹：“你母亲了解你，猜到你可能要回去，给你留了后路。”<br />
*<br />
当日夜里，楚黎做了一个梦。<br />
连绵深山中薄雾弥漫，下着阴冷小雨，高大杉木直通天幕，树身系红绳铜铃，随风森森响动。<br />
青黑色石阶通向深山，每九阶便立一尊人面鸟身柱。<br />
她独自走在漫长的石阶上，迈着短腿，越走越快，逐渐变成了奔跑。<br />
“妈……妈妈，妈妈！”<br />
脚底被湿滑的碎石子一绊，楚黎一头栽了下去，手掌瞬间破了皮。<br />
深山里细雨潮湿阴冷，风徐徐吹拂。<br />
“呜……”豆大的眼泪掉下来，她抱紧自己，缩成一团蘑菇蹲在地上。<br />
石阶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尽头，数十步之外，有一座庄严建筑，瓦如龙鳞，檐角飞挑。漆黑大门数米高，长满诡异面具，它们如同活物，缓缓蠕动，或转眼或张口。<br />
楚黎几乎被吓傻了，呆呆蹲在原地掉眼泪。<br />
“哈。”深林里响起一声笑，尾音混着点古怪嗡鸣。<br />
不太像人能发出的声音。<br />
<a href="https:///zuozhe/p6m.html" title="岁宴君"target="_blank">岁宴君
明菩自小修道，十六岁开始云游，那年她遇到了楚若羡。<br />
那时，她追一只杀人越货的巫傀追进十万大山深处，惊动巡山的楚家人，惊天动地打了一场，对方人太多，她负伤躲在山中洞窟。<br />
山中每天都有楚氏族人巡山，搜寻闯入者的踪迹。<br />
某日，巡山的领队是位少女，穿黑色华服，腰配傩面，面容冷淡姣好。<br />
她瞥向明菩藏身的洞窟，面色淡淡转身，领着同族离开。<br />
小半日后，她独自前来，在洞窟门口留下伤药、食物以及水源，一言不发离开。<br />
这样的善意持续了一周。<br />
第七日，她放下带来的东西，开口说了第一句话：“祭礼将至，要封山了，你快点离开。”<br />
少女说完就走。<br />
明菩拨开洞口的干草，忍痛追了两步：“多谢你的照顾，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，为什么要帮我？”<br />
“楚若羡。”她侧身回望，没有回答第二个问题，反而问道，“外面的世界，是什么样子？”<br />
“外面的世界？你一直生活在山里？”<br />
“嗯。”<br />
两位少女坐回洞窟。<br />
明菩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和来历，然后讲述了很多大山之外的事情。<br />
楚若羡听得认真入神，偶尔提出疑问，比如“飞机为什么能在天上飞”“麦当劳是什么”。<br />
一直说到林子暗下来，说到明菩喝光了她带来的水。<br />
说了许多，楚若羡对明菩口中金灿灿的炸鸡产生了浓厚兴趣。<br />
“这是我的联系方式。”明菩用符纸写下地址和电话，“等你能下山了，来找我，我带你去吃麦当劳。”<br />
楚若羡将符纸珍重叠好收下，遮住眼中落寞：“我终身不能下山。”<br />
“为什么？”<br />
“因为我是这一代的小傩，将来要继承大傩的位置。要侍奉神明，不能离开大山。”楚若羡抿唇笑了一下，“谢谢你，我该回去了。”<br />
明菩感受到她平静之下的不甘，看着她离开的背影，忽然道：“你有没有想过，离开这，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？”<br />
楚若羡脚步一顿，没有回头。<br />
“……我以为，不会再见到她了。”明菩抿了一口茶，回忆起往事，眼中浮现淡笑，“没想到，她在十八岁那年下了山，来找我兑现当年约好的那顿饭。”<br />
“对了，你爸妈有没有向你提起过，他们是如何认识的？”<br />
楚黎自有记忆起，母亲就是温柔爱笑的模样，一时间很难将她与明菩口中神秘冷淡的少女联系起来。<br />
她点头：“说过。我妈说，我爸年轻的时候喜欢进山探险，和朋友走散了，误打误撞进了她老家。然后他们就一见钟情了。”<br />
明菩摇头笑笑：“她下山的原因，差不多就是这样吧。楚家派人追过一阵子，她傩术精妙，实在抓不到人，楚家也就放弃了。”<br />
“后来，大家相安无事过了几年，你和小悠出生了。”<br />
听见姐姐的名字，楚黎心头一颤。<br />
“小悠先天不足，而你，四柱八字为阴，天生比别人多一窍，能见鬼怪。”<br />
“再后来，你四岁那年，生了一场重病。那个时候，你的母亲才告诉我，楚氏族人血脉受了诅咒，后代多病，族人活不过五十。”<br />
“我们尝试了很多办法，都救不了你。”明菩摩挲着杯缘，声音沉下去，“所以，她决定带你回本家求大傩出手。”<br />
楚黎心中一震。<br />
“可是、可是我妈她下了山，以楚家的性格，怎么可能帮忙？”<br />
“是，我也这样劝她。她还是执意要去，半夜自己带着你走了。”明菩轻叹一声，“小黎，一位母亲是不会放弃自己的孩子的。”<br />
“再后来，我接到了她的电话，那是你的母亲，第一次向我求援。”<br />
明菩永远忘不了那一夜。<br />
她匆忙赶到十万大山外围，冲天火光在深山亮起，连大雨也无法浇灭。<br />
那一夜下了场极其阴沉的雷雨。<br />
浓郁的黑雾四处游动，正在追捕抱着孩子的狼狈女人。<br />
明菩将人护在身后，召雷将其逼退，也终于看清黑雾的真身。<br />
交缠的、铺天盖地的狰狞触肢，幽蓝花纹若隐若现，只看一眼就有种大脑被搅碎的晕眩感。<br />
明菩望着楚黎，目露悯然：“为你续命的，不是楚氏大傩，而是那位世代供奉的神明。”<br />
“祂将你视为了私有，想将你留在身边。”<br />
“你也是唯一一个，能直视祂本相的人。”<br />
第23章 抚摸<br />
神明被封印在十万大山深处, 本体无法离开大山范围。<br />
明菩护着楚若羡与昏睡的楚黎离开，也因此付出了惨痛代价，重伤养了半年。<br />
从那日后, 楚家没有停止过寻找楚黎，楚若羡一家也被迫多次搬家。<br />
为了不让好友牵扯过深，被楚家人盯上, 楚若羡主动断了联系。<br />
说到这，明菩淡淡一笑：“你母亲是个很果断的人, 你四岁那年一别, 我再没见过她。”<br />
直到楚黎十八岁, 她再一次接到楚若羡的电话。<br />
托明菩照顾楚黎一个月, 她会与丈夫来接人。<br />
明菩最终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。<br />
她们最后的联系是在电话中进行的。<br />
离一个月还有三天时，楚若羡再次打来一个电话。<br />
“你母亲说……”明菩声音微沉, “将你托付给我。她不愿你去应身上的因果, 只求你平安健康，自在无忧。”<br />
——“阿菩, 你是我在这世上最后可信的人……求你帮我照顾她, 我只要她平安健康……别让她回来, 别回来！！”<br />
最后一通电话, 楚若羡气息微弱、断断续续的声音犹在耳边。<br />
躲了许多年, 楚家再一次找上门, 这一次大傩出山了。<br />
他们铁了心要将楚黎带回去。<br />
楚若羡从某些渠道得知消息, 先一步将人送走, 并和丈夫装作若无其事，设局试图反杀。<br />
明菩：“那天，海市郊区工厂发生了一起特大爆炸案，死伤几十人。没有什么爆炸案, 只是斗法之后两败俱伤。只可惜大傩还活着，不清楚有没有受伤。”<br />
“大傩离山，封印松动，楚家供奉的神明捏造分身，离开十万大山。但那个时候，你手上有铜钱，那是我门内传下来的法器，能护身，也能遮你因果，祂找不到你。”<br />
“你落海后，它为你挡了一劫，失去效力，便被祂找上。”<br />
明菩温和注视楚黎：“这就是所有的前因后果了。我虽答应你母亲，不让你回去，可让一个人稀里糊涂活着，是很痛苦的事情。”<br />
“如今也是，留不留下，也看你的抉择。”<br />
一股钻心剧痛狠狠凿在心脏上，楚黎用力捂住心口，大口喘息，眼泪一颗一颗往外涌。<br />
“……为什么，为什么一定是我？”她抬起布满红血丝的眼球，“菩姨，我有什么特别值得他们大费周章来抢！甚至要害我家人！”<br />
“我不明白……我不明白一家人好好生活为什么这么难。楚家想要，把我送回去就好了，为什么要斗，为什么没有人问过我的意见？为什么总是在做自认为对我好的事情？为什么没有人……来问问我想要什么？”<br />
楚黎双手发颤，十指插入发间，又哭又笑，颠来倒去重复相似的话。<br />
明菩沉默站起，把她用力搂入怀中。<br />
夜雨淅沥不停。<br />
过了很久，楚黎哑声问：“菩姨，楚家为什么必须要我回去？”<br />
“这一点，我与你母亲都不清楚。”明菩抹去她的泪痕，“楚家与所供奉的神明已经水火不容，我猜测，大约是你能不受祂的影响，想用你对付祂。”<br />
所以兜来绕去，还是避不开祂。<br />
楚黎的心异常平静：“我要回楚家。”<br />
为父母讨回血债。<br />
明菩似笑似叹：“你母亲了解你，猜到你可能要回去，给你留了后路。”<br />
*<br />
当日夜里，楚黎做了一个梦。<br />
连绵深山中薄雾弥漫，下着阴冷小雨，高大杉木直通天幕，树身系红绳铜铃，随风森森响动。<br />
青黑色石阶通向深山，每九阶便立一尊人面鸟身柱。<br />
她独自走在漫长的石阶上，迈着短腿，越走越快，逐渐变成了奔跑。<br />
“妈……妈妈，妈妈！”<br />
脚底被湿滑的碎石子一绊，楚黎一头栽了下去，手掌瞬间破了皮。<br />
深山里细雨潮湿阴冷，风徐徐吹拂。<br />
“呜……”豆大的眼泪掉下来，她抱紧自己，缩成一团蘑菇蹲在地上。<br />
石阶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尽头，数十步之外，有一座庄严建筑，瓦如龙鳞，檐角飞挑。漆黑大门数米高，长满诡异面具，它们如同活物，缓缓蠕动，或转眼或张口。<br />
楚黎几乎被吓傻了，呆呆蹲在原地掉眼泪。<br />
“哈。”深林里响起一声笑，尾音混着点古怪嗡鸣。<br />
不太像人能发出的声音。<br /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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