纤瘦身影钻出大门缝隙，彻底消失在觋楚的视线中。<br />
神祠大门轰然闭合。<br />
楚黎仰头望向泛着鸭壳青的天空，身后的神祠恢复了白天里常见的样子，肃穆伫立。<br />
她在里面待了足足一天一夜。<br />
深吸了一口湿冷的空气后，楚黎的视线落在山下。越过杉木林，她“看见”了——衣着神秘古朴的族人，被绑在祭台上的小姨，如羔羊般聚集在祭祀广场的旁支，其中有惶惶不安的楚雀伶……<br />
该报仇了。<br />
漫长的石阶转瞬走过，楚黎调用着流淌在身体里、陌生强大的力量，如入无人之境，穿过绵延建筑，经过挤满楚氏族人的祭祀广场，直抵大傩所在的祭堂。<br />
祭堂内不止有大傩，还有一位本家族人，是位中年男人。<br />
本该在跪拜奉神的大傩坐在一旁，戴着乌金傩面，繁复厚重的祭服套在干瘦身躯上，声音苍老：“神祠那边没有动静？”<br />
男人有些焦躁不安：“大傩，还是没有动静。没有楚黎，就没有容器，计划怕是不成了，祭礼要继续吗？”<br />
拄拐在地上“笃笃”敲击几下，大傩缓缓开口：“她大约已经死了。祭礼照常进行，你去安排。”<br />
男人不敢反驳，垂首退出祭堂。<br />
大门闭合，只剩大傩在祭堂内。她似乎在沉思，半响没有动作。<br />
忽然，大傩直直望向门口处，拄拐横在身前，傩面后射出锐利目光。<br />
空气无形波动，一道身影仿佛从虚无中走出。<br />
看见那张熟悉的、与记忆重叠的脸，大傩险些以为看见了当年亲手教养的楚若羡。但很快，她反应过来眼前突然出现的人是楚黎。<br />
“你……”她失态站起，苍老的声音扭曲变调，“你继承了神明的力量！”<br />
楚黎微微一笑：“对，我来杀你了。”<br />
第35章 傩面<br />
杀人是什么感觉？<br />
楚黎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。<br />
她从不下厨房, 也没有感受过亲手杀死活物的过程。<br />
离“杀死”最近的一次，是小学的时候，学校组织去农学基地春游, 需要学生自己收集食材做饭。<br />
同学们灰头土脸在田里挖红薯、在鱼塘里和鱼搏斗，或漫山遍野追鸡，她被分到最轻松的任务——洗蔬菜。<br />
有个女孩抓到了大鱼, 负责处理食材的同学按不住它，请求楚黎搭把手。<br />
她颤抖着按住滑溜溜的鳞片, 同学举起小木棒朝着鱼头敲下。<br />
“砰——！”<br />
血溅上楚黎的侧脸, 顺着下巴滴落。<br />
温热的, 烫得她皮肤一麻。<br />
因回忆走神的视线慢慢凝聚, 楚黎垂下眼，她手里握着一把漆黑刀刃, 由阴影凝成, 泛着类金属的冰冷光泽。<br />
血液汩汩，顺着捅过心口的刀刃, 浸透握刀的手。<br />
楚黎握得很稳, 一点也没抖。<br />
温热黏腻, 浸湿了每条指缝。<br />
拥有神明的力量后, 杀人变得再容易不过。<br />
“嗬嗬……”大傩脸上的傩面早已遗落在地面, 她攥住刀刃, 眼珠藏在耷拉的皮肉下, 迸射出强烈的求生欲, “不、不，你不能杀我！你与傩神做了交易对不对！我可以帮你……帮你成为新的傩神，让你永远摆脱祂！”<br />
血丝爬上苍老浑浊的眼球，它向外凸起, 装满了癫狂的野心：“楚氏一族被祂诅咒，活不过五十！想想楚若映……你的小姨，还有，还有和你同住的小丫头，你在意她们，你不想帮她们摆脱诅咒？傩神不会放过楚家人，一个都不会……你也姓楚，忍心看着楚家覆灭吗？我筹谋这么多年，都是为了全族！”<br />
楚黎静默看着大傩。<br />
失去傩面，她看起来和普通老人没什么区别，层层叠叠的皱纹占据了整张脸，头发干枯花白，沉重的祭服压在干瘦身躯上。<br />
她忽然开口：“每年被选为神侍的人，没有被送入神祠，对吗？”<br />
大傩的瞳孔一缩。<br />
楚黎自言自语：“他们都成了你续命的养料，所以你能活这么久。你想得到我，是因为需要一个拥有神明力量的傀儡，乖乖为你续命。”<br />
内心的阴暗计划完全被戳穿，大傩的脸色瞬间狰狞，不顾穿透胸口的刀刃，朝地面的拄拐扑去。<br />
干瘦的手握住拄拐，正要敲向地面鱼死网破。<br />
“噗呲！”碗口粗的触肢从大傩背后穿心而过，将她钉死在地面。<br />
殷红逐渐漫开，苍老的面容浸泡在血泊里，装满野心和癫狂的眼睛至死都没闭上。<br />
丝丝缕缕的红线从大傩体内飘起。<br />
楚若映告诉过楚黎，楚氏一族的大傩是继承制。<br />
小傩会毫无保留继承大傩的傩术、记忆。一代又一代的传承，使这份力量积蓄到了恐怖的地步。<br />
只可惜，楚氏一族很久没出过天资佼佼者，哪怕继承也无法完全参透这份传承。<br />
白皙指尖轻触红线。<br />
一种庞大的、冰冷的洪流瞬间淹没楚黎。<br />
无数道声音在脑中嘶喊，或狰狞或模糊的人脸重叠挤压着事业。<br />
无数代大傩的恐惧、谋划、疯狂、残忍的记忆碎片，狂潮般涌向她。有来自遥远先祖的、来自上一任的……更多的是来自脚下这具尸体的。<br />
另一股陌生的力量粗暴地灌入体内，撞得灵魂都在震颤。太多、太庞大，挤得她太阳穴突突乱跳。<br />
如果这具身体没有喝过傩神的血，这个时候恐怕已经被陌生力量撕成了碎片。<br />
几个呼吸后，红线完全没入楚黎体内。<br />
她跪在地面，双手撑地，冷汗一滴滴砸落，目光涣散发颤。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她是谁？<br />
杂乱的记忆乱闪，楚黎单手捂住太阳穴，中指上冰冷坚硬的事物硌着皮肤，她恍惚张开手，注视那枚铂金戒指。<br />
它如同一个锚点。<br />
“楚黎……”她喃喃自语，“我是楚黎。”<br />
她要为父母报仇，救出小姨，解救那群无辜旁支，并摧毁这个腐朽的家族。<br />
涣散的目光逐渐凝聚，杂乱记忆暂时被归置在一旁。楚黎有意识不去读取，拾起地上的傩面与<br />
红线从她掌心爬出，织成了崭新的、肃穆的祭服。<br />
傩面冰冷坚硬，带着上一任主人未散的体温和血腥气。她抬手抹去侧脸的血，然后稳稳地、沉沉地扣在了自己的脸上。<br />
“咯吱——”<br />
祭堂大门敞开，纤长身影身后阴影蠕动，蚕食一切遗留痕迹。<br />
在祭堂外等候迎接大傩的本家族人眼睛瞪大，不可置信望着陌生的身影，开始窃窃私语。<br />
“这是谁？大傩什么时候定了小傩的人选？”<br />
“不对，刚才召叔出来之后，没人进去啊！”<br />
“那、那这个人……”<br />
面容肃穆的男人站了出来，厉声质问：“你是谁！敢在这装神弄鬼！”<br />
楚黎透过傩面的眼孔扫了一眼中年男人，在庞杂记忆里迅速翻出关于此人的信息。<br />
楚平，参与当年追捕父母的人之一，深受大傩倚重。<br />
“我是谁……”楚黎迈步，沉重的祭服长袍抚过门槛，“楚氏新任大傩，楚黎。”<br />
一道红线倏地扎入男人后颈。<br />
“啊啊啊——！！”<br />
巫蛊受到召唤，男人如同被抽去全身骨头，在地面翻滚哀嚎，凸起的黑色血管从手背一直爬到脸上。<br />
惨叫持续了不到十秒戛然而止。<br />
他死了。<br />
一股扭曲怪异的快感在心里涌动，楚黎平静扫视神情各异的众人：“还有疑问吗？”<br />
周围死寂一片。<br />
不知是谁先动了，本家族人低垂着头，像一群被唤醒的提线木偶，僵硬退开一条道路。<br />
他们屏息静候大傩经过，然后簇拥着跟在身后。<br />
至于原来大傩的去向，已经无人关心了。<br />
*<br />
黎明过去，天渐渐亮起来。<br />
巨大广场四周耸峙着楚氏本家世代营建的黑色楼宇，像一圈沉默兽类盘踞在山腰。下方是更广阔的盆地，建筑绵延。<br />
广场中央，黑石搭建的祭台遍布岁月痕迹。猩红纹路铺满祭台，那是维系楚家一切傩术法阵的基盘。<br />
祭台面前，数十个少女少男被绳索反绑着，跪在冰冷的石地上。他们有的脸上残留着泪痕，有的眼神呆滞绝望。<br />
楚雀伶的脸就在这些惊恐的面孔中。她脸色惨白，直勾勾地看着从祭堂方向走出来、戴着傩面的楚黎，眼神里全是恐惧。<br />
她根本想不到“楚青玉”会以这种方式出现。<br />
楚黎的视线扫过某处时，脚步一顿，如同被钉在原地。<br />
祭台左侧高处的石柱上，捆着一个人。<br />
头发凌乱地遮住了大半张脸，只露出干裂的的下唇。深色的血痕凝固在她的衣服上，手臂被高高吊起。<br />
两个拿长鞭的人正守在她旁边，眼神冰冷。<br />
“小姨……”傩面后的嘴唇无声蠕动。<br />
恨意如火在烧，越烧越烈。<br />
<a href="https:///zuozhe/p6m.html" title="岁宴君"target="_blank">岁宴君
神祠大门轰然闭合。<br />
楚黎仰头望向泛着鸭壳青的天空，身后的神祠恢复了白天里常见的样子，肃穆伫立。<br />
她在里面待了足足一天一夜。<br />
深吸了一口湿冷的空气后，楚黎的视线落在山下。越过杉木林，她“看见”了——衣着神秘古朴的族人，被绑在祭台上的小姨，如羔羊般聚集在祭祀广场的旁支，其中有惶惶不安的楚雀伶……<br />
该报仇了。<br />
漫长的石阶转瞬走过，楚黎调用着流淌在身体里、陌生强大的力量，如入无人之境，穿过绵延建筑，经过挤满楚氏族人的祭祀广场，直抵大傩所在的祭堂。<br />
祭堂内不止有大傩，还有一位本家族人，是位中年男人。<br />
本该在跪拜奉神的大傩坐在一旁，戴着乌金傩面，繁复厚重的祭服套在干瘦身躯上，声音苍老：“神祠那边没有动静？”<br />
男人有些焦躁不安：“大傩，还是没有动静。没有楚黎，就没有容器，计划怕是不成了，祭礼要继续吗？”<br />
拄拐在地上“笃笃”敲击几下，大傩缓缓开口：“她大约已经死了。祭礼照常进行，你去安排。”<br />
男人不敢反驳，垂首退出祭堂。<br />
大门闭合，只剩大傩在祭堂内。她似乎在沉思，半响没有动作。<br />
忽然，大傩直直望向门口处，拄拐横在身前，傩面后射出锐利目光。<br />
空气无形波动，一道身影仿佛从虚无中走出。<br />
看见那张熟悉的、与记忆重叠的脸，大傩险些以为看见了当年亲手教养的楚若羡。但很快，她反应过来眼前突然出现的人是楚黎。<br />
“你……”她失态站起，苍老的声音扭曲变调，“你继承了神明的力量！”<br />
楚黎微微一笑：“对，我来杀你了。”<br />
第35章 傩面<br />
杀人是什么感觉？<br />
楚黎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。<br />
她从不下厨房, 也没有感受过亲手杀死活物的过程。<br />
离“杀死”最近的一次，是小学的时候，学校组织去农学基地春游, 需要学生自己收集食材做饭。<br />
同学们灰头土脸在田里挖红薯、在鱼塘里和鱼搏斗，或漫山遍野追鸡，她被分到最轻松的任务——洗蔬菜。<br />
有个女孩抓到了大鱼, 负责处理食材的同学按不住它，请求楚黎搭把手。<br />
她颤抖着按住滑溜溜的鳞片, 同学举起小木棒朝着鱼头敲下。<br />
“砰——！”<br />
血溅上楚黎的侧脸, 顺着下巴滴落。<br />
温热的, 烫得她皮肤一麻。<br />
因回忆走神的视线慢慢凝聚, 楚黎垂下眼，她手里握着一把漆黑刀刃, 由阴影凝成, 泛着类金属的冰冷光泽。<br />
血液汩汩，顺着捅过心口的刀刃, 浸透握刀的手。<br />
楚黎握得很稳, 一点也没抖。<br />
温热黏腻, 浸湿了每条指缝。<br />
拥有神明的力量后, 杀人变得再容易不过。<br />
“嗬嗬……”大傩脸上的傩面早已遗落在地面, 她攥住刀刃, 眼珠藏在耷拉的皮肉下, 迸射出强烈的求生欲, “不、不，你不能杀我！你与傩神做了交易对不对！我可以帮你……帮你成为新的傩神，让你永远摆脱祂！”<br />
血丝爬上苍老浑浊的眼球，它向外凸起, 装满了癫狂的野心：“楚氏一族被祂诅咒，活不过五十！想想楚若映……你的小姨，还有，还有和你同住的小丫头，你在意她们，你不想帮她们摆脱诅咒？傩神不会放过楚家人，一个都不会……你也姓楚，忍心看着楚家覆灭吗？我筹谋这么多年，都是为了全族！”<br />
楚黎静默看着大傩。<br />
失去傩面，她看起来和普通老人没什么区别，层层叠叠的皱纹占据了整张脸，头发干枯花白，沉重的祭服压在干瘦身躯上。<br />
她忽然开口：“每年被选为神侍的人，没有被送入神祠，对吗？”<br />
大傩的瞳孔一缩。<br />
楚黎自言自语：“他们都成了你续命的养料，所以你能活这么久。你想得到我，是因为需要一个拥有神明力量的傀儡，乖乖为你续命。”<br />
内心的阴暗计划完全被戳穿，大傩的脸色瞬间狰狞，不顾穿透胸口的刀刃，朝地面的拄拐扑去。<br />
干瘦的手握住拄拐，正要敲向地面鱼死网破。<br />
“噗呲！”碗口粗的触肢从大傩背后穿心而过，将她钉死在地面。<br />
殷红逐渐漫开，苍老的面容浸泡在血泊里，装满野心和癫狂的眼睛至死都没闭上。<br />
丝丝缕缕的红线从大傩体内飘起。<br />
楚若映告诉过楚黎，楚氏一族的大傩是继承制。<br />
小傩会毫无保留继承大傩的傩术、记忆。一代又一代的传承，使这份力量积蓄到了恐怖的地步。<br />
只可惜，楚氏一族很久没出过天资佼佼者，哪怕继承也无法完全参透这份传承。<br />
白皙指尖轻触红线。<br />
一种庞大的、冰冷的洪流瞬间淹没楚黎。<br />
无数道声音在脑中嘶喊，或狰狞或模糊的人脸重叠挤压着事业。<br />
无数代大傩的恐惧、谋划、疯狂、残忍的记忆碎片，狂潮般涌向她。有来自遥远先祖的、来自上一任的……更多的是来自脚下这具尸体的。<br />
另一股陌生的力量粗暴地灌入体内，撞得灵魂都在震颤。太多、太庞大，挤得她太阳穴突突乱跳。<br />
如果这具身体没有喝过傩神的血，这个时候恐怕已经被陌生力量撕成了碎片。<br />
几个呼吸后，红线完全没入楚黎体内。<br />
她跪在地面，双手撑地，冷汗一滴滴砸落，目光涣散发颤。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她是谁？<br />
杂乱的记忆乱闪，楚黎单手捂住太阳穴，中指上冰冷坚硬的事物硌着皮肤，她恍惚张开手，注视那枚铂金戒指。<br />
它如同一个锚点。<br />
“楚黎……”她喃喃自语，“我是楚黎。”<br />
她要为父母报仇，救出小姨，解救那群无辜旁支，并摧毁这个腐朽的家族。<br />
涣散的目光逐渐凝聚，杂乱记忆暂时被归置在一旁。楚黎有意识不去读取，拾起地上的傩面与<br />
红线从她掌心爬出，织成了崭新的、肃穆的祭服。<br />
傩面冰冷坚硬，带着上一任主人未散的体温和血腥气。她抬手抹去侧脸的血，然后稳稳地、沉沉地扣在了自己的脸上。<br />
“咯吱——”<br />
祭堂大门敞开，纤长身影身后阴影蠕动，蚕食一切遗留痕迹。<br />
在祭堂外等候迎接大傩的本家族人眼睛瞪大，不可置信望着陌生的身影，开始窃窃私语。<br />
“这是谁？大傩什么时候定了小傩的人选？”<br />
“不对，刚才召叔出来之后，没人进去啊！”<br />
“那、那这个人……”<br />
面容肃穆的男人站了出来，厉声质问：“你是谁！敢在这装神弄鬼！”<br />
楚黎透过傩面的眼孔扫了一眼中年男人，在庞杂记忆里迅速翻出关于此人的信息。<br />
楚平，参与当年追捕父母的人之一，深受大傩倚重。<br />
“我是谁……”楚黎迈步，沉重的祭服长袍抚过门槛，“楚氏新任大傩，楚黎。”<br />
一道红线倏地扎入男人后颈。<br />
“啊啊啊——！！”<br />
巫蛊受到召唤，男人如同被抽去全身骨头，在地面翻滚哀嚎，凸起的黑色血管从手背一直爬到脸上。<br />
惨叫持续了不到十秒戛然而止。<br />
他死了。<br />
一股扭曲怪异的快感在心里涌动，楚黎平静扫视神情各异的众人：“还有疑问吗？”<br />
周围死寂一片。<br />
不知是谁先动了，本家族人低垂着头，像一群被唤醒的提线木偶，僵硬退开一条道路。<br />
他们屏息静候大傩经过，然后簇拥着跟在身后。<br />
至于原来大傩的去向，已经无人关心了。<br />
*<br />
黎明过去，天渐渐亮起来。<br />
巨大广场四周耸峙着楚氏本家世代营建的黑色楼宇，像一圈沉默兽类盘踞在山腰。下方是更广阔的盆地，建筑绵延。<br />
广场中央，黑石搭建的祭台遍布岁月痕迹。猩红纹路铺满祭台，那是维系楚家一切傩术法阵的基盘。<br />
祭台面前，数十个少女少男被绳索反绑着，跪在冰冷的石地上。他们有的脸上残留着泪痕，有的眼神呆滞绝望。<br />
楚雀伶的脸就在这些惊恐的面孔中。她脸色惨白，直勾勾地看着从祭堂方向走出来、戴着傩面的楚黎，眼神里全是恐惧。<br />
她根本想不到“楚青玉”会以这种方式出现。<br />
楚黎的视线扫过某处时，脚步一顿，如同被钉在原地。<br />
祭台左侧高处的石柱上，捆着一个人。<br />
头发凌乱地遮住了大半张脸，只露出干裂的的下唇。深色的血痕凝固在她的衣服上，手臂被高高吊起。<br />
两个拿长鞭的人正守在她旁边，眼神冰冷。<br />
“小姨……”傩面后的嘴唇无声蠕动。<br />
恨意如火在烧，越烧越烈。<br />
<a href="https:///zuozhe/p6m.html" title="岁宴君"target="_blank">岁宴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