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暮斜阳，婚宴结束，宾客渐渐散去，将军府恢复往日的宁静。赫连时送走最后一位客人，夕阳恰好沉沉落下，白日的光，被黑夜偷去了。<br />
烛光窃窃，隐在明瓦琉璃后，赫连时手中的药粉包被捂热。<br />
门推开，他不急着挑开那床幔下的美人面，而是拿过盛着合苞酒的杯盏，手心抖落绵绵药粉。<br />
看着粉末一点点被酒泡开，赫连时心渐渐安下去。<br />
白子期的解药能解开二人的蛊，给乔菀生命自由，以免被他所拖累。<br />
“将军。”床幔被挑开，乔菀一双水目盈盈，唤一声温侬软语。<br />
赫连时的心化了化，将她声音牢牢刻在脑海里，以解今后相思。<br />
玉臂穿过赫连时手臂，乔菀的手指弯了弯，与赫连时相视一笑，温酒入喉。<br />
乔菀今夜累极，身子疲软地瘫倒在床榻上，赫连时的影子越来越模糊，有什么东西从她体内狠狠剥离出去，骨髓血肉冰丝丝的。<br />
好像有什么东西，在她体内悄然死去。<br />
太累了，出了幻觉。她闭眼，一手拽着赫连时，想让他抱着自己。<br />
可是男人没有反应，也不如往日热情，反而是一股大力地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头。<br />
从前他不会这样的。<br />
好想睁开眼睛问问他，眼周遭却只余下一片幽暗。<br />
乔菀睁不开眼，也不会看见赫连时泪流满面，不会知道男人的手颤的有多厉害。<br />
幼时赫连时执着于上战场，立下赫赫战功，封狼居胥。<br />
如今，他却对战场生出了一股恶寒，开始恨自己是个将军。<br />
等她醒来，一定会恨极了他的不辞而别吧。赫连时自嘲一笑，自己何时变得这样多愁善感了。<br />
烛光下，战甲闪着冷然的金光。<br />
这甲衣竟然比先前摸起来要厚一些，赫连时把里子翻出来，瞳孔一紧，刚刚强忍下去的泪意又涌了上来，“啪嗒”落在里子内更小件的内衬上。<br />
乔菀不知何时将自己为她做的甲衣缝到了自己战甲上。<br />
甲衣太厚，普通的针线无法穿过，是乔菀用锥子一点点刺出小孔，用了韧线慢慢缝上去的。<br />
衣角边缘还有干透的黑色血渍。<br />
想必是她伤着了自己的手指。<br />
她知这甲衣来的不易，轻薄贵重又能御敌，便又还给他，护着他。<br />
床幔被挑开，赫连时摊开乔菀的手心，见着她左手中指内侧果然有伤痕，想到他刚刚大力掰开她的手，心头狠狠抽疼。<br />
他会不计手段打赢这一战，平安回来，不能让他的夫人伤心。<br />
烛光熄灭，门被打开，血月高挂枝头，寒鸦扑棱着翅膀，发出阵阵哀鸣，檐角的燕子缩了脑袋，不敢探出头。<br />
玉竹还有琴馆一众女子候在外头，望着身着战甲只露出头盔下一双黑色眼眸的赫连时，面色沉重。<br />
“今后劳烦诸位照顾我妻，赫某不胜感激。”<br />
黑夜下，赫连时朝着一众女子深深拘了一礼，佩剑和战甲摩挲，蹭出脆响，清晰地落在每一个人的耳中。<br />
乌雅马停在将军府门口，赫连时大步流星走去，利落翻身上马，喉间中气十足：“驾！”<br />
朝着城门，朝着血月升起的地方，快步踏去。<br />
与往日只顾着策马远去不同，赫连时流连地记住身边划过的每一寸景色，这些都是乔菀会出现的地方。<br />
第一处，烧毁的檀香楼，这是他们初见的地方，那一日她脆弱却又倔强。<br />
第二处，京城中最大的首饰铺子，这是他第一次买首饰哄姑娘，乔菀很喜欢他送的。<br />
第三处，瑶琴馆，他送她的，为她安身立命所用。<br />
第四处，瑶琴馆分馆，他替她壮大琴馆的影响，那一日她笑得灿烂。<br />
……<br />
目光所及路边的海棠花，赫连时便想起，这花别在乔菀发间格外动人。若是可以，他希望回来为她亲手再簪一朵最艳丽的海棠花。<br />
他的身后，有要护着的妻子，还有万民的家。<br />
城门大开。<br />
京城外灯火通明，十万大军严阵以待，金光闪闪，将士们有秩序地为策马奔来的赫连时让出一条路。<br />
赫连时望着训练有素的将士们，声如铜钟：“诸位可有信心与本将军出发！”<br />
“有！”将士们的气势有震破天地，势如破竹之感。<br />
赫连时是这些年来，唯一一个，战场上没有败绩的将军，所有将士都以入赫家军为豪。<br />
不单着因为可以打胜战，也因为赫连时是个体恤下属的将军。<br />
将军府中钱财万贯，其中一半都用来支援征战物资补给，若有剩余则平分了给将士们。<br />
入赫连时麾下，是所有将士梦寐以求的事情。<br />
哪怕大家都知此一战艰难，却也义无反顾要冲锋陷阵，赫家军非要在这绝境之中，踏出一条血路来。<br />
“那便随我，出征！”<br />
“必胜，必胜！”<br />
这一夜，京城中大多数的百姓都未入眠。<br />
边关战事吃紧，此时已经成为朝廷捂不住的秘密，此前派去的魏晗将军是个阴柔的，这回的赫将军，才是众望所归。<br />
大家都盼着，赫连时再次胜战归来。<br />
万军马蹄踏起，卷起一片尘埃，血月红的泣血，森森冷光落在将士们身上，淬了刺骨的凉意。<br />
日夜兼程，毫不停歇。<br />
三日后，燕云。<br />
“此处休息！”赫连时忍着口中血腥，直到下马躲到一旁，才生生咳出一口血。<br />
乌黑的，带着血丝和发硬的血块。<br />
白子期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：“你可要慎重服下，这药，伤的是男的一方，会呕血。不过呕血就代表合情蛊彻底解开，只是会很难受一阵子，要呕七日，才可排尽骨髓中的淤毒。”<br />
能呕出来，赫连时很欣慰。<br />
乔菀的合情蛊解了，剩下的痛苦他一个人受着便好。<br />
白子期提着药箱偷偷埋伏在他身后，摇摇头递了块帕子过去：“连日兼程，不眠不休，还中了蛊毒，你是不想要命了。”<br />
“这不是解开了吗？”赫连时擦擦嘴角的血渍，笑起来。<br />
“这——”白子期语塞，恨铁不成钢看着他，“真是爱逞强，若是被乔姑娘知道，你要完蛋了。”<br />
赫连时靠在身后的大树上，透过密密麻麻的叶子缝隙，望着渗透进来的阳光：“我倒是希望能回去被她揍一揍。”<br />
“这次战事，你有几成把握？”白子期小声道。<br />
“一成。”<br />
白子期听后深深吸了口冷气：“你认真的？”<br />
“嗯，先前魏晗守着，估计早就乱成一锅粥了，这些送回来的情报，都是往轻了说，哪里敢向圣上透露半分真正的敌情。”<br />
赫连时趴下，侧耳听着地面的震动。<br />
“你听，这地动，明显敌军最少已经杀了我们十城，魏晗却只说了一半，实在欺君罔上。”<br />
白子期面色沉下去，赫连时拽住他：“到时候，若我不能回去，还劳烦白兄，替我将书信传回将军府。”<br />
第44章 妻莫思夫，妻莫思夫，妻莫思夫。<br />
三日后, 赫将军府。<br />
檐下流着雨幕，两个身着紫色薄襦裙的丫鬟一手打着青色油纸伞，一手拿着小铲子在台阶角落处刮蹭着。<br />
“这几日天气格外阴沉, 这雨下的台阶边都生了青苔。”<br />
“是呀，今日是夫人醒来的日子, 我们快点把青苔处理干净吧，免得夫人出门滑倒。”<br />
隔着一道门, 乔菀耳边传来二人的说话声，指尖动了动, 想挣扎着起来, 身体又不受控制地软了下去。<br />
眼皮沉得很, 上下两层的眼睫毛好似被粘住，乔菀费了好大一番力气, 视线才逐渐明朗。<br />
大红色的床幔垂落在她手腕上，赫连时送的指环还套在指尖。<br />
赫连时……赫连时……<br />
乔菀猛地坐起来, 顾不上穿鞋，顶着眩晕在房中找着他的影子。<br />
角落里的熏香飘着兰雾, 卷起灰白的丝。<br />
香炉边的纹漆衣架空空如也。<br />
没有赫连时的衣物，一件都没有。<br />
佩剑也没有了。<br />
乔菀只觉得心中有什么被紧紧地揪了起来, 揉成一团, 绞的她喘不过气。<br />
心中有一个念头被乔菀用重重云雾遮着, 她不敢揭开那层雾。<br />
乔菀顾不上梳妆, 匆忙套了外裳便直奔书房。<br />
往日赫连时最喜欢坐在书房看兵书，日光懒懒地透过琉璃瓦照在他半边脸上。<br />
今日她进书房, 赫连时一定也会抬头对她笑的。<br />
哪怕今日大雨瓢泼, 没有半丝阳光。<br />
但他会在的，一定会在的。<br />
走到书房门口, 乔菀却停下了急匆匆的脚步，手悬在空中，不敢推开这扇门。<br />
一如她初见他时，抱着琴在门口踌躇。<br />
只是之前是因为畏惧他身份，如今却是担心——<br />
“吱呀。”门被推开。<br />
几只茶杯整整齐齐地收在案上，书本也都合上叠成一摞。四下诡异的安静，空气碎开，冲破心中的那团重重浓雾。
烛光窃窃，隐在明瓦琉璃后，赫连时手中的药粉包被捂热。<br />
门推开，他不急着挑开那床幔下的美人面，而是拿过盛着合苞酒的杯盏，手心抖落绵绵药粉。<br />
看着粉末一点点被酒泡开，赫连时心渐渐安下去。<br />
白子期的解药能解开二人的蛊，给乔菀生命自由，以免被他所拖累。<br />
“将军。”床幔被挑开，乔菀一双水目盈盈，唤一声温侬软语。<br />
赫连时的心化了化，将她声音牢牢刻在脑海里，以解今后相思。<br />
玉臂穿过赫连时手臂，乔菀的手指弯了弯，与赫连时相视一笑，温酒入喉。<br />
乔菀今夜累极，身子疲软地瘫倒在床榻上，赫连时的影子越来越模糊，有什么东西从她体内狠狠剥离出去，骨髓血肉冰丝丝的。<br />
好像有什么东西，在她体内悄然死去。<br />
太累了，出了幻觉。她闭眼，一手拽着赫连时，想让他抱着自己。<br />
可是男人没有反应，也不如往日热情，反而是一股大力地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头。<br />
从前他不会这样的。<br />
好想睁开眼睛问问他，眼周遭却只余下一片幽暗。<br />
乔菀睁不开眼，也不会看见赫连时泪流满面，不会知道男人的手颤的有多厉害。<br />
幼时赫连时执着于上战场，立下赫赫战功，封狼居胥。<br />
如今，他却对战场生出了一股恶寒，开始恨自己是个将军。<br />
等她醒来，一定会恨极了他的不辞而别吧。赫连时自嘲一笑，自己何时变得这样多愁善感了。<br />
烛光下，战甲闪着冷然的金光。<br />
这甲衣竟然比先前摸起来要厚一些，赫连时把里子翻出来，瞳孔一紧，刚刚强忍下去的泪意又涌了上来，“啪嗒”落在里子内更小件的内衬上。<br />
乔菀不知何时将自己为她做的甲衣缝到了自己战甲上。<br />
甲衣太厚，普通的针线无法穿过，是乔菀用锥子一点点刺出小孔，用了韧线慢慢缝上去的。<br />
衣角边缘还有干透的黑色血渍。<br />
想必是她伤着了自己的手指。<br />
她知这甲衣来的不易，轻薄贵重又能御敌，便又还给他，护着他。<br />
床幔被挑开，赫连时摊开乔菀的手心，见着她左手中指内侧果然有伤痕，想到他刚刚大力掰开她的手，心头狠狠抽疼。<br />
他会不计手段打赢这一战，平安回来，不能让他的夫人伤心。<br />
烛光熄灭，门被打开，血月高挂枝头，寒鸦扑棱着翅膀，发出阵阵哀鸣，檐角的燕子缩了脑袋，不敢探出头。<br />
玉竹还有琴馆一众女子候在外头，望着身着战甲只露出头盔下一双黑色眼眸的赫连时，面色沉重。<br />
“今后劳烦诸位照顾我妻，赫某不胜感激。”<br />
黑夜下，赫连时朝着一众女子深深拘了一礼，佩剑和战甲摩挲，蹭出脆响，清晰地落在每一个人的耳中。<br />
乌雅马停在将军府门口，赫连时大步流星走去，利落翻身上马，喉间中气十足：“驾！”<br />
朝着城门，朝着血月升起的地方，快步踏去。<br />
与往日只顾着策马远去不同，赫连时流连地记住身边划过的每一寸景色，这些都是乔菀会出现的地方。<br />
第一处，烧毁的檀香楼，这是他们初见的地方，那一日她脆弱却又倔强。<br />
第二处，京城中最大的首饰铺子，这是他第一次买首饰哄姑娘，乔菀很喜欢他送的。<br />
第三处，瑶琴馆，他送她的，为她安身立命所用。<br />
第四处，瑶琴馆分馆，他替她壮大琴馆的影响，那一日她笑得灿烂。<br />
……<br />
目光所及路边的海棠花，赫连时便想起，这花别在乔菀发间格外动人。若是可以，他希望回来为她亲手再簪一朵最艳丽的海棠花。<br />
他的身后，有要护着的妻子，还有万民的家。<br />
城门大开。<br />
京城外灯火通明，十万大军严阵以待，金光闪闪，将士们有秩序地为策马奔来的赫连时让出一条路。<br />
赫连时望着训练有素的将士们，声如铜钟：“诸位可有信心与本将军出发！”<br />
“有！”将士们的气势有震破天地，势如破竹之感。<br />
赫连时是这些年来，唯一一个，战场上没有败绩的将军，所有将士都以入赫家军为豪。<br />
不单着因为可以打胜战，也因为赫连时是个体恤下属的将军。<br />
将军府中钱财万贯，其中一半都用来支援征战物资补给，若有剩余则平分了给将士们。<br />
入赫连时麾下，是所有将士梦寐以求的事情。<br />
哪怕大家都知此一战艰难，却也义无反顾要冲锋陷阵，赫家军非要在这绝境之中，踏出一条血路来。<br />
“那便随我，出征！”<br />
“必胜，必胜！”<br />
这一夜，京城中大多数的百姓都未入眠。<br />
边关战事吃紧，此时已经成为朝廷捂不住的秘密，此前派去的魏晗将军是个阴柔的，这回的赫将军，才是众望所归。<br />
大家都盼着，赫连时再次胜战归来。<br />
万军马蹄踏起，卷起一片尘埃，血月红的泣血，森森冷光落在将士们身上，淬了刺骨的凉意。<br />
日夜兼程，毫不停歇。<br />
三日后，燕云。<br />
“此处休息！”赫连时忍着口中血腥，直到下马躲到一旁，才生生咳出一口血。<br />
乌黑的，带着血丝和发硬的血块。<br />
白子期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：“你可要慎重服下，这药，伤的是男的一方，会呕血。不过呕血就代表合情蛊彻底解开，只是会很难受一阵子，要呕七日，才可排尽骨髓中的淤毒。”<br />
能呕出来，赫连时很欣慰。<br />
乔菀的合情蛊解了，剩下的痛苦他一个人受着便好。<br />
白子期提着药箱偷偷埋伏在他身后，摇摇头递了块帕子过去：“连日兼程，不眠不休，还中了蛊毒，你是不想要命了。”<br />
“这不是解开了吗？”赫连时擦擦嘴角的血渍，笑起来。<br />
“这——”白子期语塞，恨铁不成钢看着他，“真是爱逞强，若是被乔姑娘知道，你要完蛋了。”<br />
赫连时靠在身后的大树上，透过密密麻麻的叶子缝隙，望着渗透进来的阳光：“我倒是希望能回去被她揍一揍。”<br />
“这次战事，你有几成把握？”白子期小声道。<br />
“一成。”<br />
白子期听后深深吸了口冷气：“你认真的？”<br />
“嗯，先前魏晗守着，估计早就乱成一锅粥了，这些送回来的情报，都是往轻了说，哪里敢向圣上透露半分真正的敌情。”<br />
赫连时趴下，侧耳听着地面的震动。<br />
“你听，这地动，明显敌军最少已经杀了我们十城，魏晗却只说了一半，实在欺君罔上。”<br />
白子期面色沉下去，赫连时拽住他：“到时候，若我不能回去，还劳烦白兄，替我将书信传回将军府。”<br />
第44章 妻莫思夫，妻莫思夫，妻莫思夫。<br />
三日后, 赫将军府。<br />
檐下流着雨幕，两个身着紫色薄襦裙的丫鬟一手打着青色油纸伞，一手拿着小铲子在台阶角落处刮蹭着。<br />
“这几日天气格外阴沉, 这雨下的台阶边都生了青苔。”<br />
“是呀，今日是夫人醒来的日子, 我们快点把青苔处理干净吧，免得夫人出门滑倒。”<br />
隔着一道门, 乔菀耳边传来二人的说话声，指尖动了动, 想挣扎着起来, 身体又不受控制地软了下去。<br />
眼皮沉得很, 上下两层的眼睫毛好似被粘住，乔菀费了好大一番力气, 视线才逐渐明朗。<br />
大红色的床幔垂落在她手腕上，赫连时送的指环还套在指尖。<br />
赫连时……赫连时……<br />
乔菀猛地坐起来, 顾不上穿鞋，顶着眩晕在房中找着他的影子。<br />
角落里的熏香飘着兰雾, 卷起灰白的丝。<br />
香炉边的纹漆衣架空空如也。<br />
没有赫连时的衣物，一件都没有。<br />
佩剑也没有了。<br />
乔菀只觉得心中有什么被紧紧地揪了起来, 揉成一团, 绞的她喘不过气。<br />
心中有一个念头被乔菀用重重云雾遮着, 她不敢揭开那层雾。<br />
乔菀顾不上梳妆, 匆忙套了外裳便直奔书房。<br />
往日赫连时最喜欢坐在书房看兵书，日光懒懒地透过琉璃瓦照在他半边脸上。<br />
今日她进书房, 赫连时一定也会抬头对她笑的。<br />
哪怕今日大雨瓢泼, 没有半丝阳光。<br />
但他会在的，一定会在的。<br />
走到书房门口, 乔菀却停下了急匆匆的脚步，手悬在空中，不敢推开这扇门。<br />
一如她初见他时，抱着琴在门口踌躇。<br />
只是之前是因为畏惧他身份，如今却是担心——<br />
“吱呀。”门被推开。<br />
几只茶杯整整齐齐地收在案上，书本也都合上叠成一摞。四下诡异的安静，空气碎开，冲破心中的那团重重浓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