毕竟还是未成年人嘛，屠洋洋大方得从口袋里捐出一包大白兔奶糖，五十年后能够随时补充的好零食，最重要是包装一直没变。<br />
她朝刘健国眨下眼，“觉得干活辛苦的时候，就拿去甜甜嘴吧。”<br />
也算是补充下营养了。<br />
“嗯。”刘健国张开双手接下，心里同时涌出甜蜜与苦涩。<br />
甜蜜于屠洋洋看到他，给他糖吃。<br />
苦涩跟她的差距是这样的明显，珍贵的糖果于她而言唾手可得，而他却是可望而不可及。<br />
陈敬愁出满头大汗，最后还是在其它干部的建议下，共同签下一张保证第一时间先还粮种款跟车钱的欠条，还让整个大队的人都签字摁指印画了押。<br />
“我们保证绝不偷懒，一定完美完成上级领导交托给我们的重要生产任务，绝不辜负领导及政府对我们刺水大队的支持与信任！”<br />
交出印满红指印与大队印章的欠条，陈敬如卸重担，对未来充满了信心。<br />
比起总是交待让他们这样种那样种庄稼下地的一些领导，屠长官更让陈敬尊敬也觉得靠谱，同样是要完成任务，可她还带来了重要的粮种跟方便运输的重要交通工具，给他们的工作是给予了相大的支持！<br />
屠洋洋把欠条收到口袋里，顺便放进个人空间，免得不小心搞掉了。<br />
在又收拾了将自行车几乎都挂满的青菜干货鲜鸡等农家特产，她不得不又骑自行车往富强机械厂走。<br />
这回可不是休息日，她还得去上班！<br />
真是苦逼的人生。<br />
“过几天。”屠洋洋推着车子正要走，眼角看到刘健国，想到他打从来到刺水大队还从没见过自己的家里人，听屠海萍说他家里人还在探听他的消息。<br />
“过三天让刘健国来一趟富强机械厂吧。”她想着自己这些东西也多少能卖出一点钱，“可以让社员背些菜去卖，如果路上有人问就说自己是刺水大队公社集体的送菜员，送的是富强机械厂订的青菜。”<br />
屠洋洋仔细交待着，眼下正闹着呢，仔细些多准备准没错。<br />
陈敬点头记下，将屠洋洋送到村口才跟刘健国一起回转。<br />
他笑着问，“健国，那糖可好吃了。”大白兔哩上，据说是大上海才有的糖果！<br />
“嗯。”刘健国疾步走着，远离可能下一句就会跟他要糖的大队长。<br />
她给的，他一颗也不会给别人的。<br />
*<br />
等屠洋洋骑着车回到富强机械厂，别说赶上班，还只差四十来分钟就会敲中午的休息铃！<br />
才匆匆往车间赶的屠洋洋，就被一个左臂上戴着红布箍的人给拦下。<br />
“哎哎哎，迟到了知道不知道？”<br />
屠洋洋运动过量，早就脚软的不行，让他一推差点儿没踉跄得摔倒在地上，她不禁柳眉高扬，“干什么？”<br />
“干什么！你迟到了，无故旷工！我要给你记一个警告！”<br />
第54章<br />
屠洋洋噢了一声，“原来你是记分员。”<br />
那人听了却好像受到羞辱一般，尖着嗓子高声道，“我是厂里自卫队的干部。”<br />
“干部？”<br />
“哼，你少装样子瞧不起人，告诉你吧，你只是工人，我才是干部。”他挺了挺自己没几两肉的胸膛，不足一米七的身量让他在屠洋洋面前实在是低了一头。渠自强刚想暗地里垫些脚尖，又想到自己脚上那双补过的黄胶鞋怕是经不起劲儿，要是“报销”了，家里的女人绝补不上，鞋破了还不打紧，谁没有个意外的时候，可他那袜子却同样破烂，脚趾头都是露出来的，可不能让别人瞧见！<br />
所以渠自强特别看屠洋洋不顺眼，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，凭什么比他们都过得好。<br />
大家都穿着工衣，也只有她戴口罩戴眼镜，工衣上没补丁也没破洞，干净得连机油都没几点儿，肯定没有好好上班干活！还拿着三级工的工资，她怎么配！<br />
他婆姨都不知道多少次羡慕得跟他提起，新来的屠同志，雪白的袜子都有好几双，人家天天都换。<br />
她哪里来那么多的钱！<br />
一双新袜子可要两块钱呢！<br />
大家都过得紧紧巴巴，可一看人家那模样，油光水滑，哪像缺油少盐滋润的样子？<br />
也不知<br />
道私底下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。<br />
读书会奋进小组里的人果然没说错，屠洋洋就是隐藏在人民群众里的坏份子，表面根正苗红，其实是披着羊皮的狼，是在走那个什么布的小资本主义道路！<br />
噢，是小干部。<br />
屠洋洋站起身来，拍拍手上的泥沙，把自行车扶起来，“行，要签字吗？”<br />
她是有点反感这人的态度，不过她确实是迟到了，该罚的她认。<br />
刚才她先看了系统提示，看系统并没有对于她的‘真实迟到’给记成迟到，仍然给予她连续全勤的标识，心情就舒服多了。<br />
只要系统不给打迟到，这厂里的纪律是这样严格她遵守。<br />
渠自强呆住了，他用这招吓唬过不少人，基本上都是马上软声和气得跟他赔小声，还要仔细解释自己不是故意迟到，有某某原因，下次一定不会再犯的保证。<br />
“不用签字，那我先去上班了。”<br />
屠洋洋没再管他，径直跨上车骑到车间门口，把车往墙边一放，赶紧走向自己的工位。<br />
见许田景跟鲁公平都在，她带着歉意赶紧解释着，“不好意思啊，鲁主任，本来应该先跟你们请假的，可是粮种是夜里到的火车站，我寻思着你们休息了不好打搅，想弄完就赶回来上班的，没想到搞到这时候。”<br />
鲁公平释然得点点头，屠洋洋是有把刺水大队给她的证明文件给他看过的，“那就好。”他关切问着，“那粮种都搞好了吗？”<br />
“搞好了，今年的公粮刺水大队已经完成了县里下达的指标任务，这回种下冬天能购收获的一批，想来应该能够满足大队自己的生活所需。”屠洋洋圆融道，“希望能够多一些，到时候请厂里去采购，大家过年的时候也能稍微宽松些。”<br />
“是啊！小屠同志，这个事你办的很好嘛！”<br />
来车间巡查的厂长蔡正佳跟傅明赶巧听到，蔡正佳不由笑着表扬。<br />
倒是傅明不露声色，多看了屠洋洋好几眼。<br />
当初只是想着别让把女同志都塞到办公室里，没想到这还真是位多面手的好青年。<br />
屠洋洋转过身，见是蔡正佳厂长跟傅明政治办主任，礼貌性客气回应，“不敢当您的夸奖，没能先跟组织上汇报，没请假就自行出厂办事，还迟到了这么久，是我办事不够周到。”<br />
“唉，这是怎么说的，我们工农是一家！你替刺水大队弄粮种保生产，跟你在车间里站机台搞生产是一样的嘛！”蔡正佳还拉上傅明，“你说是吧，傅主任。”<br />
傅明仍然是板着一张脸，“不汇报不请假当然是错误的，明白错误后改正它。”他意味深长得道，“知耻而后勇，要更堂堂正正地做人，不要让任何小错误干扰到你正常的工作，知道吗？”<br />
这不是打官腔吗？<br />
告诉她程序要走才安全？<br />
屠洋洋若有若无得察觉到傅明的一丝好意，不过眼下大家都看着她，没容她细想，她便直接点头称是。<br />
在傅明的有意淡化下，很快富强机械厂领导班子一行人便离开车间，留下屠洋洋迅速跟进她的生产进程，在得力助手（学徒）提前辅助做好的情况下，几乎在下班前完成原有生产量。<br />
“辛苦你们了。”<br />
屠洋洋松口气，上午再加紧赶，最多加上半个小时的班，应该就差不多了。<br />
她正想拿出些钱出来给这些可爱贴心的人加点菜，许田景板着脸走过来，“小屠，发生这么大的事，你怎么不先跟我说一声？”<br />
“发生什么事了？”屠洋洋一脸无辜，“没什么大事啊。”<br />
她都跟许田景没了师徒名份，有什么好跟他说的，他们俩的关系有这么亲密吗？<br />
王福兴气呼呼的，“你知道师傅这两天有多担心你吗？一直在等你上门，你迟迟不去不说，还自顾自去刺水大队搞什么粮种，你别以为我们都不知道你其实是在偷偷倒卖蔬菜！”<br />
“我是不知道你们有多担心我，我只知道你们总是莫名其妙的一上来就给我扣帽子！”屠洋洋大声道，“别打着关心爱护的旗号说这些有意污蔑的话，我屠洋洋承受不起！”<br />
“还有，我早就已经当着大家的面说过，我屠洋洋自立门户，无父母无师傅，别占着个名义就真以为可为君是父了。”<br />
谁累了一天也会脾所暴躁，更何况屠洋洋本来就不是个有多勤奋的人。<br />
“你，你非要闹到从叛亲离不可吗？”<br />
王福兴被诘问的张口结舌，好在他很快反应过来。<br />
“我叛了谁的从？离了哪个亲？”屠洋洋惊讶地说，“从来我都是跟着党走的，又哪里会像你说的这样呢？”<br />
她摇摇头，“大家都是同事，以后还要抬头不见低头见，我看你们还是走吧。”
她朝刘健国眨下眼，“觉得干活辛苦的时候，就拿去甜甜嘴吧。”<br />
也算是补充下营养了。<br />
“嗯。”刘健国张开双手接下，心里同时涌出甜蜜与苦涩。<br />
甜蜜于屠洋洋看到他，给他糖吃。<br />
苦涩跟她的差距是这样的明显，珍贵的糖果于她而言唾手可得，而他却是可望而不可及。<br />
陈敬愁出满头大汗，最后还是在其它干部的建议下，共同签下一张保证第一时间先还粮种款跟车钱的欠条，还让整个大队的人都签字摁指印画了押。<br />
“我们保证绝不偷懒，一定完美完成上级领导交托给我们的重要生产任务，绝不辜负领导及政府对我们刺水大队的支持与信任！”<br />
交出印满红指印与大队印章的欠条，陈敬如卸重担，对未来充满了信心。<br />
比起总是交待让他们这样种那样种庄稼下地的一些领导，屠长官更让陈敬尊敬也觉得靠谱，同样是要完成任务，可她还带来了重要的粮种跟方便运输的重要交通工具，给他们的工作是给予了相大的支持！<br />
屠洋洋把欠条收到口袋里，顺便放进个人空间，免得不小心搞掉了。<br />
在又收拾了将自行车几乎都挂满的青菜干货鲜鸡等农家特产，她不得不又骑自行车往富强机械厂走。<br />
这回可不是休息日，她还得去上班！<br />
真是苦逼的人生。<br />
“过几天。”屠洋洋推着车子正要走，眼角看到刘健国，想到他打从来到刺水大队还从没见过自己的家里人，听屠海萍说他家里人还在探听他的消息。<br />
“过三天让刘健国来一趟富强机械厂吧。”她想着自己这些东西也多少能卖出一点钱，“可以让社员背些菜去卖，如果路上有人问就说自己是刺水大队公社集体的送菜员，送的是富强机械厂订的青菜。”<br />
屠洋洋仔细交待着，眼下正闹着呢，仔细些多准备准没错。<br />
陈敬点头记下，将屠洋洋送到村口才跟刘健国一起回转。<br />
他笑着问，“健国，那糖可好吃了。”大白兔哩上，据说是大上海才有的糖果！<br />
“嗯。”刘健国疾步走着，远离可能下一句就会跟他要糖的大队长。<br />
她给的，他一颗也不会给别人的。<br />
*<br />
等屠洋洋骑着车回到富强机械厂，别说赶上班，还只差四十来分钟就会敲中午的休息铃！<br />
才匆匆往车间赶的屠洋洋，就被一个左臂上戴着红布箍的人给拦下。<br />
“哎哎哎，迟到了知道不知道？”<br />
屠洋洋运动过量，早就脚软的不行，让他一推差点儿没踉跄得摔倒在地上，她不禁柳眉高扬，“干什么？”<br />
“干什么！你迟到了，无故旷工！我要给你记一个警告！”<br />
第54章<br />
屠洋洋噢了一声，“原来你是记分员。”<br />
那人听了却好像受到羞辱一般，尖着嗓子高声道，“我是厂里自卫队的干部。”<br />
“干部？”<br />
“哼，你少装样子瞧不起人，告诉你吧，你只是工人，我才是干部。”他挺了挺自己没几两肉的胸膛，不足一米七的身量让他在屠洋洋面前实在是低了一头。渠自强刚想暗地里垫些脚尖，又想到自己脚上那双补过的黄胶鞋怕是经不起劲儿，要是“报销”了，家里的女人绝补不上，鞋破了还不打紧，谁没有个意外的时候，可他那袜子却同样破烂，脚趾头都是露出来的，可不能让别人瞧见！<br />
所以渠自强特别看屠洋洋不顺眼，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，凭什么比他们都过得好。<br />
大家都穿着工衣，也只有她戴口罩戴眼镜，工衣上没补丁也没破洞，干净得连机油都没几点儿，肯定没有好好上班干活！还拿着三级工的工资，她怎么配！<br />
他婆姨都不知道多少次羡慕得跟他提起，新来的屠同志，雪白的袜子都有好几双，人家天天都换。<br />
她哪里来那么多的钱！<br />
一双新袜子可要两块钱呢！<br />
大家都过得紧紧巴巴，可一看人家那模样，油光水滑，哪像缺油少盐滋润的样子？<br />
也不知<br />
道私底下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。<br />
读书会奋进小组里的人果然没说错，屠洋洋就是隐藏在人民群众里的坏份子，表面根正苗红，其实是披着羊皮的狼，是在走那个什么布的小资本主义道路！<br />
噢，是小干部。<br />
屠洋洋站起身来，拍拍手上的泥沙，把自行车扶起来，“行，要签字吗？”<br />
她是有点反感这人的态度，不过她确实是迟到了，该罚的她认。<br />
刚才她先看了系统提示，看系统并没有对于她的‘真实迟到’给记成迟到，仍然给予她连续全勤的标识，心情就舒服多了。<br />
只要系统不给打迟到，这厂里的纪律是这样严格她遵守。<br />
渠自强呆住了，他用这招吓唬过不少人，基本上都是马上软声和气得跟他赔小声，还要仔细解释自己不是故意迟到，有某某原因，下次一定不会再犯的保证。<br />
“不用签字，那我先去上班了。”<br />
屠洋洋没再管他，径直跨上车骑到车间门口，把车往墙边一放，赶紧走向自己的工位。<br />
见许田景跟鲁公平都在，她带着歉意赶紧解释着，“不好意思啊，鲁主任，本来应该先跟你们请假的，可是粮种是夜里到的火车站，我寻思着你们休息了不好打搅，想弄完就赶回来上班的，没想到搞到这时候。”<br />
鲁公平释然得点点头，屠洋洋是有把刺水大队给她的证明文件给他看过的，“那就好。”他关切问着，“那粮种都搞好了吗？”<br />
“搞好了，今年的公粮刺水大队已经完成了县里下达的指标任务，这回种下冬天能购收获的一批，想来应该能够满足大队自己的生活所需。”屠洋洋圆融道，“希望能够多一些，到时候请厂里去采购，大家过年的时候也能稍微宽松些。”<br />
“是啊！小屠同志，这个事你办的很好嘛！”<br />
来车间巡查的厂长蔡正佳跟傅明赶巧听到，蔡正佳不由笑着表扬。<br />
倒是傅明不露声色，多看了屠洋洋好几眼。<br />
当初只是想着别让把女同志都塞到办公室里，没想到这还真是位多面手的好青年。<br />
屠洋洋转过身，见是蔡正佳厂长跟傅明政治办主任，礼貌性客气回应，“不敢当您的夸奖，没能先跟组织上汇报，没请假就自行出厂办事，还迟到了这么久，是我办事不够周到。”<br />
“唉，这是怎么说的，我们工农是一家！你替刺水大队弄粮种保生产，跟你在车间里站机台搞生产是一样的嘛！”蔡正佳还拉上傅明，“你说是吧，傅主任。”<br />
傅明仍然是板着一张脸，“不汇报不请假当然是错误的，明白错误后改正它。”他意味深长得道，“知耻而后勇，要更堂堂正正地做人，不要让任何小错误干扰到你正常的工作，知道吗？”<br />
这不是打官腔吗？<br />
告诉她程序要走才安全？<br />
屠洋洋若有若无得察觉到傅明的一丝好意，不过眼下大家都看着她，没容她细想，她便直接点头称是。<br />
在傅明的有意淡化下，很快富强机械厂领导班子一行人便离开车间，留下屠洋洋迅速跟进她的生产进程，在得力助手（学徒）提前辅助做好的情况下，几乎在下班前完成原有生产量。<br />
“辛苦你们了。”<br />
屠洋洋松口气，上午再加紧赶，最多加上半个小时的班，应该就差不多了。<br />
她正想拿出些钱出来给这些可爱贴心的人加点菜，许田景板着脸走过来，“小屠，发生这么大的事，你怎么不先跟我说一声？”<br />
“发生什么事了？”屠洋洋一脸无辜，“没什么大事啊。”<br />
她都跟许田景没了师徒名份，有什么好跟他说的，他们俩的关系有这么亲密吗？<br />
王福兴气呼呼的，“你知道师傅这两天有多担心你吗？一直在等你上门，你迟迟不去不说，还自顾自去刺水大队搞什么粮种，你别以为我们都不知道你其实是在偷偷倒卖蔬菜！”<br />
“我是不知道你们有多担心我，我只知道你们总是莫名其妙的一上来就给我扣帽子！”屠洋洋大声道，“别打着关心爱护的旗号说这些有意污蔑的话，我屠洋洋承受不起！”<br />
“还有，我早就已经当着大家的面说过，我屠洋洋自立门户，无父母无师傅，别占着个名义就真以为可为君是父了。”<br />
谁累了一天也会脾所暴躁，更何况屠洋洋本来就不是个有多勤奋的人。<br />
“你，你非要闹到从叛亲离不可吗？”<br />
王福兴被诘问的张口结舌，好在他很快反应过来。<br />
“我叛了谁的从？离了哪个亲？”屠洋洋惊讶地说，“从来我都是跟着党走的，又哪里会像你说的这样呢？”<br />
她摇摇头，“大家都是同事，以后还要抬头不见低头见，我看你们还是走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