纪襄垂下眼，低声道：“我没有遇见谁......是我不好，对家里撒谎了。”<br />
她顿了顿，暗中掐了下自己的腿，逼出两滴眼泪道：“我难得出门，实在是不想立即回家去，就谎称我遇见友人了要迟些回去。我一直在一棵很大的木槿花树下坐着，可能是太过偏僻了，章序才没有找到我。”<br />
苏氏拍了拍她的手。<br />
撒谎自然不对，但她知道纪襄家中是继母管家，小姑娘使性子不想早早归家，不算什么大事。等她日后嫁入章府，再仔细教她就好。<br />
太后眉头紧锁，呵斥道：“纪襄，你真是不懂事！”<br />
章序父亲虽是她的侄儿，却只比她小了四岁。她一直觉得章父虽然恭谨，但苏氏是没把她当成姑母的。而纪襄是她教养出来的人，竟然又是对着父母亲撒谎，又是晚归家，实在是让她在苏氏面前颜面大失。<br />
纪襄低眉敛目，再次轻声认错。<br />
章太后瞥了苏氏一眼，又收回目光。她继续斥责道：“你如今也十六岁了，哪里还是不懂道理的年纪。我平日里难道是这般教导你的？”<br />
纪襄讷讷道：“娘娘严重了，这些是我自己不好，当然不是您教我的。”<br />
苏氏含笑劝道：“罢了，阿襄到底年纪不大，也没出事。依我看，不必过分苛责于她。”<br />
章太后一见她笑，愈发气恼。何况，她原本就觉得纪襄犯了大错，有违礼法，若是再被旁人知道，那真是丢她的人。<br />
“拿戒尺来。唐氏，再教纪襄一遍规矩。”<br />
话音刚落，唐嬷嬷应了一声，脚下慢吞吞地挪着。<br />
纪襄腾地站了起来。她幼时在家里是被当成掌上明珠养着的，进宫后小心谨慎就是为了不挨打挨骂。她实在忘不了十岁时，有人被活活打死在殿内的惨状。<br />
谁能想到出宫后，章太后却要罚她一顿戒尺了。<br />
苏氏连忙赔笑道：“很不至于如此，娘娘您消消气。阿襄这孩子，对咱们还是很坦诚的。指不定是她家中继母苛待她，才让阿襄有这种念头呢。未必就是她小孩儿的错了，您莫动怒。”<br />
太后脸色铁青，没有松口。<br />
纪襄抿了抿唇，想起司徒征曾经给她说过的三个办法。讲道理，撒泼，求助能帮她的人。<br />
苏氏求情无用，她只有两条路了。<br />
纪襄掐了掐自己的手心，要和从前一样默默忍下罚跪罚饿般，也忍下这一回的戒尺吗？<br />
她思绪飘忽，她可以为着秦家姑娘和人说理，为何不能为了自己强硬一回呢？<br />
尝试一回总比什么都不做好。<br />
戒尺已经拿来了。<br />
第32章<br />
初秋的午后，殿内还残留着一丝暑气，殿里的气氛尤甚，活像是一锅在煮的热汤，令人汗流。<br />
苏氏张口结舌，看看余怒未消的章太后，又看看双唇紧抿的纪襄，心中叫苦不迭。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问了一句，竟然闹到这个后果。<br />
她余光里突然瞥到唐嬷嬷给纪襄使了个眼色，应是不会真用力惩打的意思。<br />
可纪襄似乎并没有注意到......<br />
苏氏略微松了口气，又帮着说了几句好话。章太后仍是没有松口放过，苏氏奇怪地看了纪襄一眼，怎么从站起来以后就一言不发的？<br />
“还不上前来？”太后道。<br />
纪襄双目直视着太后，问：“我倒是想问娘娘一句，娘娘今日认定我有错要惩治我，是把我当成长秋殿的宫人，还是当做家中小辈？”<br />
话一出口，纪襄闭了闭眼。<br />
讲理这一步，大概是行不通了。<br />
她的语气生硬成那样，太后怎会听她好好讲理？<br />
也许是做小伏低惯了，一旦有了反抗的心思，过往的委屈和不甘都累积在一处，便再也做不到和之前一样柔声细语。<br />
章太后满脸怒色，斥道：“你这是什么话？”<br />
纪襄道：“若娘娘将我视作长秋殿的宫人，还请将这八年的月例都先发我。若是把我当成家中子侄小辈，那我姓纪不姓章。若把我看成未来的章家妇，那也该是苏夫人来管教我。”<br />
她看向苏氏，她已看出来，苏氏今日会出现在这里，显然就只是为了要问她那句话。<br />
话已经说得如此不客气，她不介意得罪太后的同时，再将苏氏拉下水。倘若能让苏氏厌恶她，反对她和章序的婚事，那简直是意外之喜了。<br />
一旁的苏氏原本还在惊讶太后居然如此吝啬，一听到牵扯到了自己，连忙也站了起来。<br />
她赔笑道：“阿襄所说的虽然直率了一些，细听却也有些道理。娘娘莫要动怒了，本也不是什么大事，她小孩子使性子也是有的，咱们做长辈的，日后好生教着便是了。”<br />
苏氏已经后悔将这事告到太后跟前，平心而论，纪襄错不至此。这事万一被章序知道，指不定又要大闹一场。<br />
而纪襄的话简直有些忤逆了，和过去乖顺的样子一点都不像，哪里还能指望她忍声吞气，不告诉章序？<br />
太后难以置信地盯着纪襄冷淡的脸，仿佛今日才认识了她。<br />
她原本想厉声斥责她没有礼数，忘恩负义，不敬皇家，戒尺责罚都是便宜了她，却一时呼哧呼哧说不出话。<br />
一旁的嬷嬷宫娥忙着给太后抚心顺气，章太后面沉如水，额头青筋都鼓了出来。她一向将纪襄当成自己的从属，万没有想到还有被她顶撞的一日。<br />
她不过是要小小教训她一回，竟然如此放肆？<br />
苏氏和唐嬷嬷不断劝慰太后，终于让太后的脸色好看了些。二人又都给纪襄使眼色，示意她再次认个错。<br />
她们眼中，都带着毫不掩饰的恳求之色。<br />
纪襄明白，真把太后气病那就不好了，在场的不论是苏氏还是宫人都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。<br />
她微微屈膝，简短道：“是我不好。”<br />
太后重重地哼了一声，道：“今日才知你如此忘恩负义！”<br />
纪襄原本不想再多言，突然想到这是个提出解除婚约的大好时机，正要开口时，一直在留意她动作的苏氏道：“哎呀，阿襄的脸怎么红？”<br />
闻言，纪襄诧异地摸了摸自己的脸。<br />
几个宫人都配合地说她脸色不对，应是热糊涂了。你一言我一语，就将纪襄送神一般着急忙慌送了出去。<br />
纪襄啼笑皆非。若是她老老实实应了，苏氏约摸也不会如此卖力帮她说话，帮她脱身。但她不肯认罚，执意要和太后争执，苏氏和一众宫人反而都害怕事情闹大起来，各个都在相助。<br />
她坐在了马车上，拿起团扇给自己扇风。<br />
背后已是一层细汗。<br />
她小心惯了，其实在宫里时还是很害怕的。当时是什么都没有想，没有考虑后果，才会大胆说出这样一番话。<br />
纪襄冷静下来，仔细想想，惹怒太后最差的结果，无非也就是一顿打吧？<br />
至于日后如何，她无奈地笑了笑，原本一眼能望到底的平稳人生，已经悄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变化。至于往后究竟会怎样，她自己都不知道，也没有了要提前做打算的说法。<br />
不过此事还是有一桩好处的，她发了一场脾气，也许太后和苏氏就会重新考量她和章序的婚事了呢？<br />
思及此，虽然纪襄对往后还是迷茫，还是情不自禁展颜一笑。<br />
-<br />
纪襄回到司徒征的别院后，就立刻沐浴。<br />
馥郁香汤中，她彻底放松下来。<br />
在以前，在一件不快的事后，她的脑中都会反复浮现令她害怕或是不安的场景，即使想要克制却怎么也克制不住。但今日，她只要不主动去想，竟一次都没有出现在脑中过。<br />
这事，大约也就这么过了吧。换做从前，她一定伤心太后如此严苛对待，如今倒是毫无波动。<br />
她反而有闲心仔细回想了一遍，总觉得自己的表现不够好。让她现在想，就想到了许多讥讽的话，句句带刺，句句不重样。<br />
纪襄有点可惜。<br />
不过，章太后毕竟是太后，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，也抚养了她多年。她虽有怨恨，大体还是感激太后的。<br />
往后没什么事，她也不可能再和太后起争执了，更别说主动去触怒她了。<br />
她莞尔一笑，心情愉悦起来。<br />
从浴桶出来后，反正这里也不会有外人来，司徒征也不来。她没有再梳发髻，熏完发后就披散着一头青丝，歪在榻上看书。<br />
傍晚时分，眼看天际赤金交错晚霞灿烂，纪襄正想走到窗边赏景，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。<br />
纪襄以为是碧梧来问晚膳，随口道：“我还不饿，你和她们先吃了吧。”<br />
“和谁吃？”<br />
她立即坐了起来，司徒征已经绕过屏风，看向坐在一张美人榻上的纪襄。<br />
纪襄脸色一红，一想到自己现在披头散发的不雅模样，站了起来就想走，好歹重新梳妆后再来见他。<br />
司徒征走到她面前，按着她的肩膀坐下，自己也坐在了她身边。他道：“无妨，这副模样我也见过的。”
她顿了顿，暗中掐了下自己的腿，逼出两滴眼泪道：“我难得出门，实在是不想立即回家去，就谎称我遇见友人了要迟些回去。我一直在一棵很大的木槿花树下坐着，可能是太过偏僻了，章序才没有找到我。”<br />
苏氏拍了拍她的手。<br />
撒谎自然不对，但她知道纪襄家中是继母管家，小姑娘使性子不想早早归家，不算什么大事。等她日后嫁入章府，再仔细教她就好。<br />
太后眉头紧锁，呵斥道：“纪襄，你真是不懂事！”<br />
章序父亲虽是她的侄儿，却只比她小了四岁。她一直觉得章父虽然恭谨，但苏氏是没把她当成姑母的。而纪襄是她教养出来的人，竟然又是对着父母亲撒谎，又是晚归家，实在是让她在苏氏面前颜面大失。<br />
纪襄低眉敛目，再次轻声认错。<br />
章太后瞥了苏氏一眼，又收回目光。她继续斥责道：“你如今也十六岁了，哪里还是不懂道理的年纪。我平日里难道是这般教导你的？”<br />
纪襄讷讷道：“娘娘严重了，这些是我自己不好，当然不是您教我的。”<br />
苏氏含笑劝道：“罢了，阿襄到底年纪不大，也没出事。依我看，不必过分苛责于她。”<br />
章太后一见她笑，愈发气恼。何况，她原本就觉得纪襄犯了大错，有违礼法，若是再被旁人知道，那真是丢她的人。<br />
“拿戒尺来。唐氏，再教纪襄一遍规矩。”<br />
话音刚落，唐嬷嬷应了一声，脚下慢吞吞地挪着。<br />
纪襄腾地站了起来。她幼时在家里是被当成掌上明珠养着的，进宫后小心谨慎就是为了不挨打挨骂。她实在忘不了十岁时，有人被活活打死在殿内的惨状。<br />
谁能想到出宫后，章太后却要罚她一顿戒尺了。<br />
苏氏连忙赔笑道：“很不至于如此，娘娘您消消气。阿襄这孩子，对咱们还是很坦诚的。指不定是她家中继母苛待她，才让阿襄有这种念头呢。未必就是她小孩儿的错了，您莫动怒。”<br />
太后脸色铁青，没有松口。<br />
纪襄抿了抿唇，想起司徒征曾经给她说过的三个办法。讲道理，撒泼，求助能帮她的人。<br />
苏氏求情无用，她只有两条路了。<br />
纪襄掐了掐自己的手心，要和从前一样默默忍下罚跪罚饿般，也忍下这一回的戒尺吗？<br />
她思绪飘忽，她可以为着秦家姑娘和人说理，为何不能为了自己强硬一回呢？<br />
尝试一回总比什么都不做好。<br />
戒尺已经拿来了。<br />
第32章<br />
初秋的午后，殿内还残留着一丝暑气，殿里的气氛尤甚，活像是一锅在煮的热汤，令人汗流。<br />
苏氏张口结舌，看看余怒未消的章太后，又看看双唇紧抿的纪襄，心中叫苦不迭。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问了一句，竟然闹到这个后果。<br />
她余光里突然瞥到唐嬷嬷给纪襄使了个眼色，应是不会真用力惩打的意思。<br />
可纪襄似乎并没有注意到......<br />
苏氏略微松了口气，又帮着说了几句好话。章太后仍是没有松口放过，苏氏奇怪地看了纪襄一眼，怎么从站起来以后就一言不发的？<br />
“还不上前来？”太后道。<br />
纪襄双目直视着太后，问：“我倒是想问娘娘一句，娘娘今日认定我有错要惩治我，是把我当成长秋殿的宫人，还是当做家中小辈？”<br />
话一出口，纪襄闭了闭眼。<br />
讲理这一步，大概是行不通了。<br />
她的语气生硬成那样，太后怎会听她好好讲理？<br />
也许是做小伏低惯了，一旦有了反抗的心思，过往的委屈和不甘都累积在一处，便再也做不到和之前一样柔声细语。<br />
章太后满脸怒色，斥道：“你这是什么话？”<br />
纪襄道：“若娘娘将我视作长秋殿的宫人，还请将这八年的月例都先发我。若是把我当成家中子侄小辈，那我姓纪不姓章。若把我看成未来的章家妇，那也该是苏夫人来管教我。”<br />
她看向苏氏，她已看出来，苏氏今日会出现在这里，显然就只是为了要问她那句话。<br />
话已经说得如此不客气，她不介意得罪太后的同时，再将苏氏拉下水。倘若能让苏氏厌恶她，反对她和章序的婚事，那简直是意外之喜了。<br />
一旁的苏氏原本还在惊讶太后居然如此吝啬，一听到牵扯到了自己，连忙也站了起来。<br />
她赔笑道：“阿襄所说的虽然直率了一些，细听却也有些道理。娘娘莫要动怒了，本也不是什么大事，她小孩子使性子也是有的，咱们做长辈的，日后好生教着便是了。”<br />
苏氏已经后悔将这事告到太后跟前，平心而论，纪襄错不至此。这事万一被章序知道，指不定又要大闹一场。<br />
而纪襄的话简直有些忤逆了，和过去乖顺的样子一点都不像，哪里还能指望她忍声吞气，不告诉章序？<br />
太后难以置信地盯着纪襄冷淡的脸，仿佛今日才认识了她。<br />
她原本想厉声斥责她没有礼数，忘恩负义，不敬皇家，戒尺责罚都是便宜了她，却一时呼哧呼哧说不出话。<br />
一旁的嬷嬷宫娥忙着给太后抚心顺气，章太后面沉如水，额头青筋都鼓了出来。她一向将纪襄当成自己的从属，万没有想到还有被她顶撞的一日。<br />
她不过是要小小教训她一回，竟然如此放肆？<br />
苏氏和唐嬷嬷不断劝慰太后，终于让太后的脸色好看了些。二人又都给纪襄使眼色，示意她再次认个错。<br />
她们眼中，都带着毫不掩饰的恳求之色。<br />
纪襄明白，真把太后气病那就不好了，在场的不论是苏氏还是宫人都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。<br />
她微微屈膝，简短道：“是我不好。”<br />
太后重重地哼了一声，道：“今日才知你如此忘恩负义！”<br />
纪襄原本不想再多言，突然想到这是个提出解除婚约的大好时机，正要开口时，一直在留意她动作的苏氏道：“哎呀，阿襄的脸怎么红？”<br />
闻言，纪襄诧异地摸了摸自己的脸。<br />
几个宫人都配合地说她脸色不对，应是热糊涂了。你一言我一语，就将纪襄送神一般着急忙慌送了出去。<br />
纪襄啼笑皆非。若是她老老实实应了，苏氏约摸也不会如此卖力帮她说话，帮她脱身。但她不肯认罚，执意要和太后争执，苏氏和一众宫人反而都害怕事情闹大起来，各个都在相助。<br />
她坐在了马车上，拿起团扇给自己扇风。<br />
背后已是一层细汗。<br />
她小心惯了，其实在宫里时还是很害怕的。当时是什么都没有想，没有考虑后果，才会大胆说出这样一番话。<br />
纪襄冷静下来，仔细想想，惹怒太后最差的结果，无非也就是一顿打吧？<br />
至于日后如何，她无奈地笑了笑，原本一眼能望到底的平稳人生，已经悄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变化。至于往后究竟会怎样，她自己都不知道，也没有了要提前做打算的说法。<br />
不过此事还是有一桩好处的，她发了一场脾气，也许太后和苏氏就会重新考量她和章序的婚事了呢？<br />
思及此，虽然纪襄对往后还是迷茫，还是情不自禁展颜一笑。<br />
-<br />
纪襄回到司徒征的别院后，就立刻沐浴。<br />
馥郁香汤中，她彻底放松下来。<br />
在以前，在一件不快的事后，她的脑中都会反复浮现令她害怕或是不安的场景，即使想要克制却怎么也克制不住。但今日，她只要不主动去想，竟一次都没有出现在脑中过。<br />
这事，大约也就这么过了吧。换做从前，她一定伤心太后如此严苛对待，如今倒是毫无波动。<br />
她反而有闲心仔细回想了一遍，总觉得自己的表现不够好。让她现在想，就想到了许多讥讽的话，句句带刺，句句不重样。<br />
纪襄有点可惜。<br />
不过，章太后毕竟是太后，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，也抚养了她多年。她虽有怨恨，大体还是感激太后的。<br />
往后没什么事，她也不可能再和太后起争执了，更别说主动去触怒她了。<br />
她莞尔一笑，心情愉悦起来。<br />
从浴桶出来后，反正这里也不会有外人来，司徒征也不来。她没有再梳发髻，熏完发后就披散着一头青丝，歪在榻上看书。<br />
傍晚时分，眼看天际赤金交错晚霞灿烂，纪襄正想走到窗边赏景，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。<br />
纪襄以为是碧梧来问晚膳，随口道：“我还不饿，你和她们先吃了吧。”<br />
“和谁吃？”<br />
她立即坐了起来，司徒征已经绕过屏风，看向坐在一张美人榻上的纪襄。<br />
纪襄脸色一红，一想到自己现在披头散发的不雅模样，站了起来就想走，好歹重新梳妆后再来见他。<br />
司徒征走到她面前，按着她的肩膀坐下，自己也坐在了她身边。他道：“无妨，这副模样我也见过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