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重要了。”纪襄的语气，平平淡淡，“抱歉，昨日偷听了两句你和太子的对话。”<br />
他蹙眉，似在回想昨日和太子说了什么。下一瞬，他的神色僵住了。<br />
“司徒征，我会永远感激你的。谢谢你在我年幼时帮我争取了继续上学的机会，谢谢你在我被人下药时出手相助，谢谢你这段时日的教导。”<br />
纪襄吸了吸鼻子，露出一个礼节性的笑容：“但我不打算报答你了。你说我也帮过你，赠我礼物，我还给你。还有你在别院里塞给我的一个钱袋，我没有拿走，还在别院里。你可以回去清点。”<br />
“你之前答应我，会让我参与致谈氏倒台的事，你并没有做到。今日和我坐在一起的人，或许她们都知道会发生什么。只有我不知道。”<br />
她伸出手，看向他，道：“把我送你的手帕还给我，就当我们两不相欠。”<br />
司徒征没动，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，才问道：“你这是何意？”<br />
“你听不出来吗？”纪襄平静道，“你我不会再有任何来往了。”<br />
她语速很慢，所以司徒征听得格外清楚。<br />
也格外刺耳。<br />
他难以置信，脸色冷峭，问道：“你说什么？”<br />
纪襄朝他莞尔一笑：“我说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，就当做没认识过。”<br />
她的手一直没有放下，重复了一遍：“把我送你的手帕还给我。”<br />
司徒征漆黑的眼珠，一瞬不瞬地看着她，仿佛要从她白净的脸上看出什么异样。他的手慌乱在身上摸索了两下，嗓子像是被异物黏住一般，咳了一声才艰涩道：“我找到后......还你。”<br />
纪襄咬唇，随即自嘲一笑。<br />
这时候了，她难道还要指望司徒征将她绣的手帕珍重收好，时时记得收在何处？<br />
她点点头，道：“不必还我了，直接扔了就可。”<br />
说着，纪襄屈膝向他行了个礼，转身就走。<br />
“纪襄！”<br />
她回头，看他，等着他开口。<br />
司徒征一贯被人赞誉的头脑，此时像是被人重重击打过，彻底失去了思索的能力。<br />
他叫住了纪襄，她也回头看他了，然后呢？<br />
如在梦中......他缓慢地眨了眨眼，昨日他薄饮了几杯，绝不至于宿醉，绝不至于神志不清。<br />
他所听到的，都是真实的。<br />
和煦的春风从大开的门里柔柔地吹至屋内，暖融融的日光有些刺眼。他不知自己沉默了多久，嗓子里终于蹦出一句：“好。”<br />
纪襄朝他一笑，轻轻点头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。<br />
她什么都没有想，一路不疾不徐地走出了内院。<br />
画墨一如既往笑着迎上来，道：“姑娘这么早就要回了。”<br />
她道：“我和司徒征已经断绝关系，你不用跟我回去了。”<br />
“不是......”画墨目瞪口呆，反应了一会儿才道，“郎君已经把奴婢给了您的，奴婢当然是要跟着您。”<br />
纪襄简短道：“不行。”<br />
她褪下自己手上特意带着的两只玉镯，道：“这些时日辛苦你总是替我安排了，这是我给你的，告辞。”<br />
“姑娘！”画墨愣愣地看着纪襄往她手上塞了一对手镯，在她已经走远了四五步后才回过神来，高喊了一声。<br />
纪襄没有回头，走了出去。<br />
她平静地坐上了回城的马车，在清凉州那隐蔽的宫门前下车时，掏出提前备好的银钱赏赐了车夫。<br />
车马辚辚声渐渐远去了。<br />
她从小门走进，仲春时节，花香漪漪，水流潺潺。她僵硬地走着，眼前景象化成一团粉的绿的，飘飘忽忽。<br />
纪襄突然笑了起来，接着身子一歪，摔倒在地。<br />
脚踝钻心的疼。<br />
她没有逞强站起来，理了理裙摆，坐在原地。<br />
这一年她已经摔过四次了。<br />
第一次是在大慈恩寺，她和司徒征在楼梯上狭路相逢。她不小心踩到披帛，司徒征看都没有看她一眼，走了。当时她以为，这就是二人人生里最后一次交集。<br />
再是她被下药，头晕眼花，摔在水榭中，司徒征突然出现，将她救走。<br />
还有上回他和章序斗殴时，章序推了她一把，她在灌木后坐了许久，才慢慢回屋，回屋后摔倒了。<br />
脚踝上的疼痛提醒她，真的结束了。<br />
她和司徒征就此一刀两断，不会再见面。<br />
从今以后再也不用害怕被人发现，不用觉得自己违背礼法，是一件好事。<br />
她对自己说，这真的是一件好事。<br />
纪襄安静地坐了许久，巡逻经过此处的宫人帮她叫了软轿，将她送了回去。<br />
第76章<br />
纪襄走后，司徒征面对着敞开的大门，一动不动，僵立在原地。<br />
心中有个很小的声音，在说纪襄走了。<br />
那又如何？<br />
谈家的事情就此结束，他和纪襄也结束了，这很合理。<br />
往后要做的事情更加艰难，他不会有任何空闲。<br />
他回过神来，摇了摇头，转身回到书案后。<br />
看着桌上的两匣珠宝，他“呵”了一声，没有将它们收好，也没有移开。他随手拿起桌上一本书，认真读了两页，大约是被纪襄翻阅过，这上面的批注不是他所写。<br />
他忽觉困顿。<br />
司徒征揉了揉眉心，他很确信自己没有因为昨夜饮酒而不适。<br />
但仍是有些困。<br />
他走到床榻旁，上床侧躺下，闭上了眼睛。<br />
也许昨日他真的醉了，因为他昨夜入眠时，根本没察觉到异样。但眼下，枕畔萦绕着一股极淡的清甜芬芳。<br />
虽然微乎其微，但他还是感觉到了。<br />
这是人身体发肤洇出的香气。<br />
司徒征皱着眉头躺了一会儿，只觉浑身都不自在。他重新坐了起来，下床整理衣冠，将青筠喊了进来。<br />
“你过来闻闻——罢了。”<br />
青筠正要上前闻郎君所指的枕头，又被他叫停了。小童圆溜溜的眼睛转了转，问道：“郎君，我还闻吗？”<br />
司徒征问：“你多久没有换过床褥了？”<br />
青筠挠挠头，他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确认的日子了。司徒征半个月没到静园了，是以他也没有来过。<br />
他瞥了一眼郎君的脸色，道：“我现在去换。”<br />
司徒征抬手阻止，这时画墨失魂落魄地走了过来，看到门开着，一惊，连忙进来行礼问安。<br />
她从没有如此茫然过，想问什么又不敢。<br />
“纪姑娘走了。”画墨嘴唇开开合合，最终只说出这一句。<br />
她小心翼翼地看着司徒征，捧起手里握住的一对玉镯，在日光下闪着莹润的光。她恭敬道：“这是纪姑娘赏奴婢的。”<br />
司徒征瞥了一眼，没有说话。<br />
画墨低着头，看来郎君不打算要这对镯子。她不敢立刻带上，动作轻轻地收好。<br />
屋里静默了一会儿，画墨和青筠对视一眼，正想告退时，司徒征道：“你去闻我的枕头，有无异味。”<br />
她是女人，去闻纪襄的味道倒是无妨。<br />
画墨怀疑自己听错了，但没有问什么，上前拿起司徒征说的枕头，放在鼻下闻了闻。<br />
枕头自然会有味道，但远远称不上有异味。<br />
“有没<br />
有一股淡淡的香气？”<br />
画墨仔细地再嗅了嗅，道：“郎君若是想确认有无香味，应该是沾染了房间里燃着的檀香。”<br />
她放下枕头，有些不安，泪水在眼中打转，连忙忍住。<br />
实在是不知道为何，她说完后，郎君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。<br />
冷冷的，面色不善，让人瞧了都心里发慌。<br />
司徒征闭了闭眼，淡声道：“把床褥枕头都扔了。”<br />
“烧了。”他又补了一句。<br />
画墨和青筠都呆住了，愣愣地看着他。画墨到底比青筠机灵一些，想到了是因为和纪姑娘恩断义绝，所以她睡过的被褥枕头，郎君不想要了。<br />
但是烧了......<br />
司徒征霍然起身，道：“罢了，不必管这里了，给我重新收拾一间卧房。”<br />
他走出房门之前，回身看了一眼屋内。<br />
这张书案从前都是纪襄坐在他身旁，那时他脑中偶尔也闪过类似“红袖添香”的话。但纪襄从没有给他添过香，磨过墨。<br />
她都是看着他，和他说话。<br />
坐在他的怀中。<br />
司徒征走了出去，春光朗朗，天色温润，流云慢慢地在湖水一般的碧空上飘动。<br />
今日天气怎会这么好？<br />
他脑中突然闪过这个念头，又想到纪襄问他要回手帕。<br />
那日她送完手帕没多久，章序就来了。他和章序斗殴一场，回到静园后，让陆谨给他包扎过。至于收在衣衫里的手帕，他完全没印象放在了何处。<br />
他命画墨去问浆洗衣裳的仆妇。<br />
许久，画墨才回来，向站在一棵树下的司徒征回禀道：“郎君，孙大娘说手帕沾了血污，很难清洗。她觉得您也不会要了，就把有血污的地方剪掉了，剩下的丝绢她舍不得丢，原本想试着能不能卖，但这些时日没出去过，就还留在手里。”
他蹙眉，似在回想昨日和太子说了什么。下一瞬，他的神色僵住了。<br />
“司徒征，我会永远感激你的。谢谢你在我年幼时帮我争取了继续上学的机会，谢谢你在我被人下药时出手相助，谢谢你这段时日的教导。”<br />
纪襄吸了吸鼻子，露出一个礼节性的笑容：“但我不打算报答你了。你说我也帮过你，赠我礼物，我还给你。还有你在别院里塞给我的一个钱袋，我没有拿走，还在别院里。你可以回去清点。”<br />
“你之前答应我，会让我参与致谈氏倒台的事，你并没有做到。今日和我坐在一起的人，或许她们都知道会发生什么。只有我不知道。”<br />
她伸出手，看向他，道：“把我送你的手帕还给我，就当我们两不相欠。”<br />
司徒征没动，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，才问道：“你这是何意？”<br />
“你听不出来吗？”纪襄平静道，“你我不会再有任何来往了。”<br />
她语速很慢，所以司徒征听得格外清楚。<br />
也格外刺耳。<br />
他难以置信，脸色冷峭，问道：“你说什么？”<br />
纪襄朝他莞尔一笑：“我说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，就当做没认识过。”<br />
她的手一直没有放下，重复了一遍：“把我送你的手帕还给我。”<br />
司徒征漆黑的眼珠，一瞬不瞬地看着她，仿佛要从她白净的脸上看出什么异样。他的手慌乱在身上摸索了两下，嗓子像是被异物黏住一般，咳了一声才艰涩道：“我找到后......还你。”<br />
纪襄咬唇，随即自嘲一笑。<br />
这时候了，她难道还要指望司徒征将她绣的手帕珍重收好，时时记得收在何处？<br />
她点点头，道：“不必还我了，直接扔了就可。”<br />
说着，纪襄屈膝向他行了个礼，转身就走。<br />
“纪襄！”<br />
她回头，看他，等着他开口。<br />
司徒征一贯被人赞誉的头脑，此时像是被人重重击打过，彻底失去了思索的能力。<br />
他叫住了纪襄，她也回头看他了，然后呢？<br />
如在梦中......他缓慢地眨了眨眼，昨日他薄饮了几杯，绝不至于宿醉，绝不至于神志不清。<br />
他所听到的，都是真实的。<br />
和煦的春风从大开的门里柔柔地吹至屋内，暖融融的日光有些刺眼。他不知自己沉默了多久，嗓子里终于蹦出一句：“好。”<br />
纪襄朝他一笑，轻轻点头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。<br />
她什么都没有想，一路不疾不徐地走出了内院。<br />
画墨一如既往笑着迎上来，道：“姑娘这么早就要回了。”<br />
她道：“我和司徒征已经断绝关系，你不用跟我回去了。”<br />
“不是......”画墨目瞪口呆，反应了一会儿才道，“郎君已经把奴婢给了您的，奴婢当然是要跟着您。”<br />
纪襄简短道：“不行。”<br />
她褪下自己手上特意带着的两只玉镯，道：“这些时日辛苦你总是替我安排了，这是我给你的，告辞。”<br />
“姑娘！”画墨愣愣地看着纪襄往她手上塞了一对手镯，在她已经走远了四五步后才回过神来，高喊了一声。<br />
纪襄没有回头，走了出去。<br />
她平静地坐上了回城的马车，在清凉州那隐蔽的宫门前下车时，掏出提前备好的银钱赏赐了车夫。<br />
车马辚辚声渐渐远去了。<br />
她从小门走进，仲春时节，花香漪漪，水流潺潺。她僵硬地走着，眼前景象化成一团粉的绿的，飘飘忽忽。<br />
纪襄突然笑了起来，接着身子一歪，摔倒在地。<br />
脚踝钻心的疼。<br />
她没有逞强站起来，理了理裙摆，坐在原地。<br />
这一年她已经摔过四次了。<br />
第一次是在大慈恩寺，她和司徒征在楼梯上狭路相逢。她不小心踩到披帛，司徒征看都没有看她一眼，走了。当时她以为，这就是二人人生里最后一次交集。<br />
再是她被下药，头晕眼花，摔在水榭中，司徒征突然出现，将她救走。<br />
还有上回他和章序斗殴时，章序推了她一把，她在灌木后坐了许久，才慢慢回屋，回屋后摔倒了。<br />
脚踝上的疼痛提醒她，真的结束了。<br />
她和司徒征就此一刀两断，不会再见面。<br />
从今以后再也不用害怕被人发现，不用觉得自己违背礼法，是一件好事。<br />
她对自己说，这真的是一件好事。<br />
纪襄安静地坐了许久，巡逻经过此处的宫人帮她叫了软轿，将她送了回去。<br />
第76章<br />
纪襄走后，司徒征面对着敞开的大门，一动不动，僵立在原地。<br />
心中有个很小的声音，在说纪襄走了。<br />
那又如何？<br />
谈家的事情就此结束，他和纪襄也结束了，这很合理。<br />
往后要做的事情更加艰难，他不会有任何空闲。<br />
他回过神来，摇了摇头，转身回到书案后。<br />
看着桌上的两匣珠宝，他“呵”了一声，没有将它们收好，也没有移开。他随手拿起桌上一本书，认真读了两页，大约是被纪襄翻阅过，这上面的批注不是他所写。<br />
他忽觉困顿。<br />
司徒征揉了揉眉心，他很确信自己没有因为昨夜饮酒而不适。<br />
但仍是有些困。<br />
他走到床榻旁，上床侧躺下，闭上了眼睛。<br />
也许昨日他真的醉了，因为他昨夜入眠时，根本没察觉到异样。但眼下，枕畔萦绕着一股极淡的清甜芬芳。<br />
虽然微乎其微，但他还是感觉到了。<br />
这是人身体发肤洇出的香气。<br />
司徒征皱着眉头躺了一会儿，只觉浑身都不自在。他重新坐了起来，下床整理衣冠，将青筠喊了进来。<br />
“你过来闻闻——罢了。”<br />
青筠正要上前闻郎君所指的枕头，又被他叫停了。小童圆溜溜的眼睛转了转，问道：“郎君，我还闻吗？”<br />
司徒征问：“你多久没有换过床褥了？”<br />
青筠挠挠头，他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确认的日子了。司徒征半个月没到静园了，是以他也没有来过。<br />
他瞥了一眼郎君的脸色，道：“我现在去换。”<br />
司徒征抬手阻止，这时画墨失魂落魄地走了过来，看到门开着，一惊，连忙进来行礼问安。<br />
她从没有如此茫然过，想问什么又不敢。<br />
“纪姑娘走了。”画墨嘴唇开开合合，最终只说出这一句。<br />
她小心翼翼地看着司徒征，捧起手里握住的一对玉镯，在日光下闪着莹润的光。她恭敬道：“这是纪姑娘赏奴婢的。”<br />
司徒征瞥了一眼，没有说话。<br />
画墨低着头，看来郎君不打算要这对镯子。她不敢立刻带上，动作轻轻地收好。<br />
屋里静默了一会儿，画墨和青筠对视一眼，正想告退时，司徒征道：“你去闻我的枕头，有无异味。”<br />
她是女人，去闻纪襄的味道倒是无妨。<br />
画墨怀疑自己听错了，但没有问什么，上前拿起司徒征说的枕头，放在鼻下闻了闻。<br />
枕头自然会有味道，但远远称不上有异味。<br />
“有没<br />
有一股淡淡的香气？”<br />
画墨仔细地再嗅了嗅，道：“郎君若是想确认有无香味，应该是沾染了房间里燃着的檀香。”<br />
她放下枕头，有些不安，泪水在眼中打转，连忙忍住。<br />
实在是不知道为何，她说完后，郎君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。<br />
冷冷的，面色不善，让人瞧了都心里发慌。<br />
司徒征闭了闭眼，淡声道：“把床褥枕头都扔了。”<br />
“烧了。”他又补了一句。<br />
画墨和青筠都呆住了，愣愣地看着他。画墨到底比青筠机灵一些，想到了是因为和纪姑娘恩断义绝，所以她睡过的被褥枕头，郎君不想要了。<br />
但是烧了......<br />
司徒征霍然起身，道：“罢了，不必管这里了，给我重新收拾一间卧房。”<br />
他走出房门之前，回身看了一眼屋内。<br />
这张书案从前都是纪襄坐在他身旁，那时他脑中偶尔也闪过类似“红袖添香”的话。但纪襄从没有给他添过香，磨过墨。<br />
她都是看着他，和他说话。<br />
坐在他的怀中。<br />
司徒征走了出去，春光朗朗，天色温润，流云慢慢地在湖水一般的碧空上飘动。<br />
今日天气怎会这么好？<br />
他脑中突然闪过这个念头，又想到纪襄问他要回手帕。<br />
那日她送完手帕没多久，章序就来了。他和章序斗殴一场，回到静园后，让陆谨给他包扎过。至于收在衣衫里的手帕，他完全没印象放在了何处。<br />
他命画墨去问浆洗衣裳的仆妇。<br />
许久，画墨才回来，向站在一棵树下的司徒征回禀道：“郎君，孙大娘说手帕沾了血污，很难清洗。她觉得您也不会要了，就把有血污的地方剪掉了，剩下的丝绢她舍不得丢，原本想试着能不能卖，但这些时日没出去过，就还留在手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