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侯爷啊，将所有待选一一撇去，最后，将根本不在名册里侯夫人的名字，写下来呈了上去！”<br />
杜泠静站在门外，整个枕月楼的声音瞬间皆消散。<br />
陆惟石，不是这样说的。<br />
她恍惚着，听见那太监又道。<br />
“偏偏邵氏也要求娶侯夫人，中间这么横插一杠，侯爷早早就定下联姻杜氏的事，满京城还以为真是圣意如此，陆侯爷自然不会出来辟谣。侯爷的心思深啊，让谁都猜不透……”<br />
杜泠静默然立在门外，蒋枫川突然开口问了一句。<br />
“公公，此言可当真？”<br />
蒋枫川说着，往门外看了她一眼，太监醉着，嘴巴却没醉，立时回应道。<br />
“自然当真！但凡有一个字是假的，我明日就淹死在太液池里！”<br />
第54章<br />
“……杜氏女无有父兄, 未婚夫婿也已病逝，她的婚事，全凭皇上做主即可。”<br />
皇上支了下巴, “可要问问姑娘本人的意思？”<br />
男人缓缓摇头，“圣意做主, 无需询问于她。”<br />
皇上闻言笑了。<br />
“既然惟石你想要她, 朕来赐婚便是。待中秋之后，朕就让她做你的新娘。”<br />
“臣叩谢皇上。”<br />
……<br />
枕月楼里人声鼎沸，春闱在即，这些嘈杂时而近时而远地在杜泠静双耳中拉扯, 扯得她耳中生疼，连带着眼前也发恍起来, 她向楼外走去，刚走没两步，脚下一晃，险些摔到了一旁。<br />
有人一把扶住了她, 她转头看去, 是六郎。<br />
蒋枫川扶着她稳住了身形。<br />
面前人眼中红丝也映到了他的眼里, 不知是不是酒气熏染，他喉嗓发哑如同被砂石粗粝地摩擦过。<br />
“我怀疑三哥的死, 也与他有关。”<br />
话音落地，压下整座枕月楼的嘈杂。杜泠静睁大了眼睛, “你说三郎？！”<br />
阮恭一步上前，急道, “六爷，没有证据的话不可信口说来！”<br />
蒋枫川低哼着笑了一声，他说当然。<br />
走廊的灯火恍惚闪了一下, 明灭在他面上。<br />
“你们眼下可以不信，但我会找到证据的。”<br />
他嗓音低哑地令人发寒，阮恭护着杜泠静离开，他不禁摇头。<br />
“三年了，六爷竟从不曾接受三爷之死。”<br />
枕月楼外毫无月色，天气阴沉沉的，风扫在人袖口裙下，裹挟着闷湿的寒气。料峭春寒不散，仿佛又回到了冬日里。<br />
枕月楼中，太监醒了一息，转了脑袋又趴在桌上继续睡了下去。<br />
蒋枫川独自倚在栏杆上，看着大堂里升腾的歌舞，又喝了一壶酒。<br />
一个人为什么会甘愿自戕？就只是为了不拖累他心爱的女子？<br />
有歌姬从旁经过，见栏杆前立着个独自吃酒的俊美青年，说他像读书人，身上又带着不畏世俗的浪荡之气，若说他是个纨绔公子，他举手投足间又颇有些诗书雅意。<br />
歌姬见他壶中杯中的酒都吃光了，上前为他续了一杯，目光落在他俊美的脸上，羞怯地颤了眼帘。<br />
青年笑了起来，但不曾辜负歌姬的美意，仰头径直饮下，亮了空杯给她看。<br />
歌姬越加羞怯不住看他的俊颜，可惜被人高声唤去，只能离开。<br />
她转身离开，男人脸上瞬间阴沉下来。<br />
一个人真就会甘愿自戕吗？<br />
或者，他根本就不是自愿，而是……被人所迫？！<br />
楼下大堂突然传来春闱考生共同举杯的祝言。<br />
蒋枫川在楼上亦举了杯，但却没有朝那群人，只看着眼前不知何处。<br />
“哥，马上就要春闱，六郎必尽全力一登金榜。到时候，你能不能告诉我，你到底……”<br />
他嗓音更哑了，“到底为什么那样走了？！”<br />
他双眼发酸地闭了起来。枕月楼里吵杂的举杯之声，混乱的歌舞乐声尽数离去，他眼前只浮现一张矮桌前，有人坐在他身侧，把着他的手，一笔一笔地习字。<br />
他是从乡下来的，被遗弃的孩子，每日连饭都吃不上，更谈不上开蒙读书。族学里的孩子六七岁就开始跟着先生读书，可他到了十岁上，还连笔都不会拿。<br />
他第一次提笔，忽的问了个问题，“这毛笔能不能蘸酱吃啊？”<br />
彼时所有奴仆都笑得前仰后合，只有三哥不笑话他，就这么握着他的手，一笔一笔地将他带进了学堂当中，将他推到了一省的举人名单里。<br />
但他如约等着他一道来京春闱时，却只听到他死在寒冬里的消息，距离次年的春闱，就剩三个月了……<br />
热泪从眼角啪嗒滑进了酒盅里。<br />
惠叔从楼下匆促赶来。<br />
蒋枫川瞧见他慌张的样子笑了一声，“惠叔怎么才来？她都走了。”<br />
惠叔倒吸一气，“六爷您……”<br />
青年越发哑声低笑，却也看向她方才离开的方向。<br />
“她心绪不好，但我却要入考场了，还请惠叔多帮我看着她些，有什么事情，等我出了考场一并料理。”<br />
*<br />
京城的天空灰压压的，沿街各处的高灯也掩不住料峭的春夜寒意。<br />
杜泠静离开枕月楼，漫无目的地在街上缓行，一时被人潮裹挟着向前，一时又被马车阻隔停滞，直到身后阮恭忽的叫了路边一人。<br />
“章先生？”<br />
杜泠静这才看去，见一旁竟是外城书肆的父亲旧友章先生。<br />
章先生是往内城采买来了，这会刚要趁着城门下落前出城去，竟就遇见了杜泠静。<br />
只是他见到杜泠静，面色便有些尴尬，一副有话当讲又不当讲的样子。<br />
“先生还有什么不能同我直言？”杜泠静直接道。<br />
书肆的章先生听得轻叹一气。<br />
杜泠静又问，“是不是……我拜托先生查的引我来京的八部宋本，都出自他之手？”<br />
他，自是那位陆侯。<br />
章先生托人调查的时间尚短，并不能确定都是出自陆侯之手。<br />
“但就目前来看，静娘啊，这八本宋书确实都与永定侯有些关联。”<br />
他道，“若是确切的消息，恐还得细细打听些日子才行。”<br />
有关永定侯府的确切消息，哪里是这么好打听来的？<br />
但杜泠静摇了头，“先生不必细查了。”<br />
若是四本或许还能算巧合，但八本都与他有关，她也替他找不到任何借口了。<br />
辞了章先生，天空越发阴沉地像是要落下一场雪来。<br />
杜泠静走在路上，从脚底到肩头都暗暗发凉。<br />
寻常人购置八部宋本都极为困难，他则一抬手，就用八部宋本，将她从青州引出来，一路引到京城。<br />
她低着头走在京城春寒渗透的街道上。<br />
他早早就借助圣意强行要了她，只是恰好遇上了邵伯举与拂党事发，为了要挟拂党，便同她叔父商议要娶她过门。<br />
邵伯举娶她是为了遮掩罪行，他娶她又是为了什么呢？<br />
但不管是为了什么，邵伯举也好，他也好，一个两个都根本不需要过问她的意思，无需知道她愿不愿意。<br />
邵伯举借她叔父迫她，他陆侯更厉害，直接就用圣旨赐婚定下来。<br />
那么她在他眼里算什么呢？男人之间利益交换之物？<br />
她什么都不需要知道，就嫁过去，承床笫之欢，然后开枝散叶就可以了。<br />
有上元节灯火留下的花灯，亦在灰压的天空中暗淡了三分。<br />
杜泠静行在灯下，默然轻笑。<br />
但他比邵伯举聪明多了。<br />
他知道就算是圣旨落下，她也是不情愿的，就算只能来京入他的侯府，也不知多久才能跟他顺过来。<br />
所以他甫一发现邵伯举通过万老夫人，跟他叔父合谋强行娶她，也有意在中秋请旨赐婚，便立刻意识到，这是最佳的为他遮掩的机会。<br />
所以他一口气撒下八部宋本，将她从青州引到了京畿。<br />
最初，她觉得奇怪，还不想进京门，但他只要略施小计，她就只能顺着他的意思走。<br />
路边灯火下，自己姑娘一直低着头笑。<br />
阮恭紧随在侧，亦不由地想到了他们刚到京城前后的事。<br />
那会儿二夫人陪嫁的庄子里在准备婚仪用物，姑娘觉得不妥，让他进京来打听。他彼时几乎没费什么力气，就从一人口中打探到邵伯举与二老爷合谋的事。<br />
彼时他也好，姑娘也罢，还是秋霖他们，都着意在邵氏意图不轨的事情上，哪里想过这一步一步，都是侯爷算好了，让他们走的。<br />
阮恭长长暗叹。<br />
姑娘从前一颗心里只有三爷，是因为与三爷自幼相识，一道长大，相互之间通透赤诚，两心相许。<br />
三爷一走，姑娘半副神魂都跟着他去了，若非是三爷收集宋本的夙愿，他觉得姑娘恐是撑不过那个冬天。<br />
之后一年又一年，姑娘都在勉楼中寂寂沉沉。
杜泠静站在门外，整个枕月楼的声音瞬间皆消散。<br />
陆惟石，不是这样说的。<br />
她恍惚着，听见那太监又道。<br />
“偏偏邵氏也要求娶侯夫人，中间这么横插一杠，侯爷早早就定下联姻杜氏的事，满京城还以为真是圣意如此，陆侯爷自然不会出来辟谣。侯爷的心思深啊，让谁都猜不透……”<br />
杜泠静默然立在门外，蒋枫川突然开口问了一句。<br />
“公公，此言可当真？”<br />
蒋枫川说着，往门外看了她一眼，太监醉着，嘴巴却没醉，立时回应道。<br />
“自然当真！但凡有一个字是假的，我明日就淹死在太液池里！”<br />
第54章<br />
“……杜氏女无有父兄, 未婚夫婿也已病逝，她的婚事，全凭皇上做主即可。”<br />
皇上支了下巴, “可要问问姑娘本人的意思？”<br />
男人缓缓摇头，“圣意做主, 无需询问于她。”<br />
皇上闻言笑了。<br />
“既然惟石你想要她, 朕来赐婚便是。待中秋之后，朕就让她做你的新娘。”<br />
“臣叩谢皇上。”<br />
……<br />
枕月楼里人声鼎沸，春闱在即，这些嘈杂时而近时而远地在杜泠静双耳中拉扯, 扯得她耳中生疼，连带着眼前也发恍起来, 她向楼外走去，刚走没两步，脚下一晃，险些摔到了一旁。<br />
有人一把扶住了她, 她转头看去, 是六郎。<br />
蒋枫川扶着她稳住了身形。<br />
面前人眼中红丝也映到了他的眼里, 不知是不是酒气熏染，他喉嗓发哑如同被砂石粗粝地摩擦过。<br />
“我怀疑三哥的死, 也与他有关。”<br />
话音落地，压下整座枕月楼的嘈杂。杜泠静睁大了眼睛, “你说三郎？！”<br />
阮恭一步上前，急道, “六爷，没有证据的话不可信口说来！”<br />
蒋枫川低哼着笑了一声，他说当然。<br />
走廊的灯火恍惚闪了一下, 明灭在他面上。<br />
“你们眼下可以不信，但我会找到证据的。”<br />
他嗓音低哑地令人发寒，阮恭护着杜泠静离开，他不禁摇头。<br />
“三年了，六爷竟从不曾接受三爷之死。”<br />
枕月楼外毫无月色，天气阴沉沉的，风扫在人袖口裙下，裹挟着闷湿的寒气。料峭春寒不散，仿佛又回到了冬日里。<br />
枕月楼中，太监醒了一息，转了脑袋又趴在桌上继续睡了下去。<br />
蒋枫川独自倚在栏杆上，看着大堂里升腾的歌舞，又喝了一壶酒。<br />
一个人为什么会甘愿自戕？就只是为了不拖累他心爱的女子？<br />
有歌姬从旁经过，见栏杆前立着个独自吃酒的俊美青年，说他像读书人，身上又带着不畏世俗的浪荡之气，若说他是个纨绔公子，他举手投足间又颇有些诗书雅意。<br />
歌姬见他壶中杯中的酒都吃光了，上前为他续了一杯，目光落在他俊美的脸上，羞怯地颤了眼帘。<br />
青年笑了起来，但不曾辜负歌姬的美意，仰头径直饮下，亮了空杯给她看。<br />
歌姬越加羞怯不住看他的俊颜，可惜被人高声唤去，只能离开。<br />
她转身离开，男人脸上瞬间阴沉下来。<br />
一个人真就会甘愿自戕吗？<br />
或者，他根本就不是自愿，而是……被人所迫？！<br />
楼下大堂突然传来春闱考生共同举杯的祝言。<br />
蒋枫川在楼上亦举了杯，但却没有朝那群人，只看着眼前不知何处。<br />
“哥，马上就要春闱，六郎必尽全力一登金榜。到时候，你能不能告诉我，你到底……”<br />
他嗓音更哑了，“到底为什么那样走了？！”<br />
他双眼发酸地闭了起来。枕月楼里吵杂的举杯之声，混乱的歌舞乐声尽数离去，他眼前只浮现一张矮桌前，有人坐在他身侧，把着他的手，一笔一笔地习字。<br />
他是从乡下来的，被遗弃的孩子，每日连饭都吃不上，更谈不上开蒙读书。族学里的孩子六七岁就开始跟着先生读书，可他到了十岁上，还连笔都不会拿。<br />
他第一次提笔，忽的问了个问题，“这毛笔能不能蘸酱吃啊？”<br />
彼时所有奴仆都笑得前仰后合，只有三哥不笑话他，就这么握着他的手，一笔一笔地将他带进了学堂当中，将他推到了一省的举人名单里。<br />
但他如约等着他一道来京春闱时，却只听到他死在寒冬里的消息，距离次年的春闱，就剩三个月了……<br />
热泪从眼角啪嗒滑进了酒盅里。<br />
惠叔从楼下匆促赶来。<br />
蒋枫川瞧见他慌张的样子笑了一声，“惠叔怎么才来？她都走了。”<br />
惠叔倒吸一气，“六爷您……”<br />
青年越发哑声低笑，却也看向她方才离开的方向。<br />
“她心绪不好，但我却要入考场了，还请惠叔多帮我看着她些，有什么事情，等我出了考场一并料理。”<br />
*<br />
京城的天空灰压压的，沿街各处的高灯也掩不住料峭的春夜寒意。<br />
杜泠静离开枕月楼，漫无目的地在街上缓行，一时被人潮裹挟着向前，一时又被马车阻隔停滞，直到身后阮恭忽的叫了路边一人。<br />
“章先生？”<br />
杜泠静这才看去，见一旁竟是外城书肆的父亲旧友章先生。<br />
章先生是往内城采买来了，这会刚要趁着城门下落前出城去，竟就遇见了杜泠静。<br />
只是他见到杜泠静，面色便有些尴尬，一副有话当讲又不当讲的样子。<br />
“先生还有什么不能同我直言？”杜泠静直接道。<br />
书肆的章先生听得轻叹一气。<br />
杜泠静又问，“是不是……我拜托先生查的引我来京的八部宋本，都出自他之手？”<br />
他，自是那位陆侯。<br />
章先生托人调查的时间尚短，并不能确定都是出自陆侯之手。<br />
“但就目前来看，静娘啊，这八本宋书确实都与永定侯有些关联。”<br />
他道，“若是确切的消息，恐还得细细打听些日子才行。”<br />
有关永定侯府的确切消息，哪里是这么好打听来的？<br />
但杜泠静摇了头，“先生不必细查了。”<br />
若是四本或许还能算巧合，但八本都与他有关，她也替他找不到任何借口了。<br />
辞了章先生，天空越发阴沉地像是要落下一场雪来。<br />
杜泠静走在路上，从脚底到肩头都暗暗发凉。<br />
寻常人购置八部宋本都极为困难，他则一抬手，就用八部宋本，将她从青州引出来，一路引到京城。<br />
她低着头走在京城春寒渗透的街道上。<br />
他早早就借助圣意强行要了她，只是恰好遇上了邵伯举与拂党事发，为了要挟拂党，便同她叔父商议要娶她过门。<br />
邵伯举娶她是为了遮掩罪行，他娶她又是为了什么呢？<br />
但不管是为了什么，邵伯举也好，他也好，一个两个都根本不需要过问她的意思，无需知道她愿不愿意。<br />
邵伯举借她叔父迫她，他陆侯更厉害，直接就用圣旨赐婚定下来。<br />
那么她在他眼里算什么呢？男人之间利益交换之物？<br />
她什么都不需要知道，就嫁过去，承床笫之欢，然后开枝散叶就可以了。<br />
有上元节灯火留下的花灯，亦在灰压的天空中暗淡了三分。<br />
杜泠静行在灯下，默然轻笑。<br />
但他比邵伯举聪明多了。<br />
他知道就算是圣旨落下，她也是不情愿的，就算只能来京入他的侯府，也不知多久才能跟他顺过来。<br />
所以他甫一发现邵伯举通过万老夫人，跟他叔父合谋强行娶她，也有意在中秋请旨赐婚，便立刻意识到，这是最佳的为他遮掩的机会。<br />
所以他一口气撒下八部宋本，将她从青州引到了京畿。<br />
最初，她觉得奇怪，还不想进京门，但他只要略施小计，她就只能顺着他的意思走。<br />
路边灯火下，自己姑娘一直低着头笑。<br />
阮恭紧随在侧，亦不由地想到了他们刚到京城前后的事。<br />
那会儿二夫人陪嫁的庄子里在准备婚仪用物，姑娘觉得不妥，让他进京来打听。他彼时几乎没费什么力气，就从一人口中打探到邵伯举与二老爷合谋的事。<br />
彼时他也好，姑娘也罢，还是秋霖他们，都着意在邵氏意图不轨的事情上，哪里想过这一步一步，都是侯爷算好了，让他们走的。<br />
阮恭长长暗叹。<br />
姑娘从前一颗心里只有三爷，是因为与三爷自幼相识，一道长大，相互之间通透赤诚，两心相许。<br />
三爷一走，姑娘半副神魂都跟着他去了，若非是三爷收集宋本的夙愿，他觉得姑娘恐是撑不过那个冬天。<br />
之后一年又一年，姑娘都在勉楼中寂寂沉沉。